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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部分

美人甄弗-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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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了笑,“你倒是会挑时候,趁着尹平回宫,自己跑出来,莫非你是故意支开他的?”
  “你又疑我?我让他去取《苇叶集》不过是为了查几个治外伤的方子罢了。且仓公曾托我为他的遗著觅得传人,我见为岩弟治伤的一名太医不错,想传给他。”
  卫恒道:“椒房殿的所有东西都被送去彻查,一时找不出来,等找到了便拿来给你。”
  说完,他携了我手,信步朝前走去,“怎么想起来到这街市上来逛了?”
  “岩弟喝了几天汤药,嫌弃药苦,闹着要我这个阿姐买蜜饯给他下药吃。我便想出来走走,久在宫中,有些怀念这民间百姓的世俗烟火。”
  卫恒似乎心情甚好,“那为夫便陪夫人也领略一番这民间烟火。”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陛下可是忙完了那些事体,得了些空闲?”
  卫恒声音低沉下来,“那背后陷害你之人和害岩弟坠马之人,已经有些眉目了,新查出的证据均指向安顺公刘燮同他的夫人。想不到朕那位长姐竟然仍是不知悔改!”
  我却隐约觉得这些事当不是刘燮和卫华做的,便是卫华嫉恨于我,可她又为何要取我阿弟的性命?
  我正想再仔细问上一问,便听卫恒又道:“倒是有个好消息,夫人听了一定欢喜。”
  他故意顿了顿才道:“朕派去的人已经找到太后和子文,他们当日从车窗里被甩了出来,挂在一株树上,幸而被一个隐居山中的采药人所救,便一直在那隐士的药庐里养伤。朕这回派了重兵好生保护他们,过些日子,等他们伤好了,便接他们回来。还有你的嫂嫂,再有三日便会到洛阳。”
  我又是感动又是愧疚,轻声道:“子恒……”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压低了声音道:“为夫总算实践了对夫人的承诺,夫人该当如何赏我才是?”
  此时我们正好走到一家蜜饯铺子旁,我顽心忽起,拈起一枚摊子上的杏脯送到他口边道,“赏夫君一枚蜜饯可好?”
  他张口笑纳,故意咬了咬我的指尖,抱怨道:“小气鬼!一颗蜜饯就想把为夫打发了不成?”
  我笑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大庭广众之下,你别闹我,等我给岩弟买好了蜜饯送回去,便同夫君回宫,任凭夫君处置,可好?”
  他这才放开我,立在一边笑看我点了七八样岩弟爱吃的蜜饯,忍不住又道:“你们姐弟倒是都爱吃甜食,我记得你最爱吃那西极石蜜,怎么不也顺便买上一包?”
  我原本极喜这些蜜饯甜果,可是此时站在这蜜饯摊子前,闻多了这香甜之气,却觉得心口有些发腻,不大想食用,便道:“自尝过了从西域贡上的西极石蜜后,便再吃不惯别的了。”
  “那夫人不妨尝尝看,出自为夫之手的这西极石蜜味道如何?”
  卫恒笑着从怀中取出个玉盒,打开来从中取了一颗蜜糖送到我唇边。
  那西极石蜜竟是入口即化,甘甜可口,还带着一丝我最爱的桂花甜香。
  “出自子恒之手?莫非是你亲手做的不成?”
  卫恒摸了摸鼻子,“倒也不全是,只是用来做这一盒西极石蜜的甘蔗是为夫亲手所种,也算是出自为夫之手。若不是事务繁忙,我倒是真想从头到尾,亲手给你做这蜜糖来吃。”
  他这些话简直比那西极石蜜还要甘甜惑人,把人的心都甜化了。
  许是他也怕甜坏了我,又呈上来一小碟子醋,“为夫这蜜糖比起子文曾在街头买给你吃的味道如何?可是更为甜美?”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难为他竟还记在心头。
  我忍不住嗔道,“夫君简直就是大齐醋王!”
  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凑到我耳边又低语道:“你的醋王夫君只想现下立刻回宫,同夫人好生醋海兴波,被翻红浪……”
  我原本想再回去云阳侯府,同岩弟告个别,再叮嘱他几句要紧的话,可耐不住身边这醋王的连声催促,只得管店家借了笔墨,在我随身带的帕子上匆匆写了几句,连同买好的蜜饯封在一起,命人替我带回去给岩弟。
  卫恒正心情大好地要扶我上车,忽然从人群里钻出来个四、五岁大的幼童,一头撞到我身上,抱着我的腿,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喊道:“娘亲!”


第108章 孽种(修文)
  突然被个小小孩童抱着腿喊“娘亲”; 倒让我吓了一跳,只当是哪家的孩童一时跑丢了; 认错了娘亲; 我正要弯腰哄他几句,对上他那张小脸; 却不由一怔。
  那孩子生得极是玉雪可爱; 只是太过瘦弱,脸色泛着些不健康的苍白; 下巴尖尖的,越发显得一双黑玉般的眼睛大得出奇,忽闪忽闪; 湿漉漉地盯着人看,让人的心都化了。
  但更让我吃惊的是; 这孩童的相貌看起来竟是有些眼熟,尤其是那眉眼,像极了岩弟小时候的模样。
  卫恒立在一旁; 皱眉看着那孩子道:“你们快去找找看,这是谁家的孩子。”
  吩咐完下人,他上前想要将那孩子从我身边拎走,可那小娃儿却跟个牛皮糖一般抱着我不撒手; 小嘴一个劲儿地嚷嚷着; “娘亲; 娘亲; 娘亲抱我!”
  卫恒的脸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一把将那小儿扯开,那小童便一屁股坐倒在地,拿手指抹着脸儿,嚎啕大哭起来。
  因为前世曾失去过孩子的缘故,我一见这些小小孩童便心生怜爱之意,何况这小娃儿又有几分长得像岩弟小时候的模样,又这般瘦弱,见他一哭,我便有些心疼。
  顾不得理会卫恒,我上前抱住他,柔声哄道:“好孩子,你先别哭,我并不是你的娘亲,你可是和你的家人走散了,把我错认成你娘?”
  那小娃儿止住哭声,哽咽道:“宝儿没有认错,你就是宝儿的娘亲!春姨给宝儿看过娘亲的画像,你和画里的娘亲一模一样,你就是宝儿的娘亲!娘亲你别不要宝儿,宝儿好容易才找到娘亲!”
  他说完,便伸出瘦骨伶仃的小手,朝我要抱抱。
  卫恒再次把他拎起来,丢到一个侍卫怀里,冷声问道:“你到底是谁家的孩子,你父亲叫什么?”
  那小娃儿似是对这个动不动就把他拎来拎去的人很没好感,朝他翻了个白眼道:“宝儿自然是娘亲的孩子,爹爹当然是叫爹爹了,你还是大人呢,连这个都不晓得!可是宝儿也只在画像上见过爹爹……”
  不等卫恒发火,他已然又哭了起来,“呜呜呜……宝儿长这么大,都只有画像上的爹娘陪着我,春姨说爹爹和娘亲是为了宝儿才不能陪在我身边,可是我想娘亲和爹爹……”
  他又朝我伸出小手,可怜巴巴地道:“娘亲,宝儿做梦都想见到你,好容易才找到娘亲,你抱抱宝儿好不好?宝儿要娘亲抱……”
  本是让人心怜的话语听到我耳中,却让我心间泛起一股寒意。
  我捏紧袖口,问那孩子道:“那你口中的春姨又是何人,她长得什么模样?”
  小娃儿见我不肯抱他,委屈地瘪了瘪嘴,忽然扭头嚷道:“春姨,我找到娘亲了,可是她都不肯抱抱宝儿!”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一个褐衣妇人,头上包着块青布,正立在不远处,盯着这边瞧,见宝儿喊她,不但不赶紧过来看看孩子,反而转身就跑。
  卫恒立刻吩咐道:“去将那个女人抓回来!”
  他递给我一面出入宫门的玉牌,“此事我自会料理,我命人先送你回宫。”
  话虽是同我说的,可是他却看也不看我一眼,硬梆梆地丢下这么句话,便转身离去。那抱着孩子的侍卫紧跟在他身后。
  我怔怔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头的人海之中,默默转身上了马车。
  那马车虽极是平稳,却仍难免有些轻微的晃动,而我的一颗心更是如飘在冰冷的湖面上,浮浮沉沉,落不到个踏实的所在。
  方才那生得和岩弟有几分相似,抱着我喊娘亲的可爱孩童,还有那个头包青布的妇人,虽然当时只是远远瞥了一眼,可那面目身形,依稀也是我曾见过的,竟似是我被章羽囚禁在零陵他那所宅邸时,被他派来贴身侍候我的一位婢女——逢春。
  当日,章羽兵败,零陵城破时,便是那逢春借口带我从密道离开,实则是想将我送到背叛了章羽的副将傅士仁手中,好换回她的情郎。
  恰好卫恒带着吴良赶到,将我救了回来。可事实上,傅士仁只是一枚棋子,是吴良为了在卫恒面前邀功,想了个救我出来的法子,故意说动傅士仁反叛章羽,借他之手将我救了出来。
  当时傅士仁和他的那些手下,全是被吴良带人料理的,我后来曾问过逢春的下落,卫恒说她被乱箭射伤,被吴良带了回来,我念在她照料了我一场,便求卫恒饶她一命,放她回去。
  可若是吴良阳奉阴违,并不曾放那逢春离去,而是始终将她抓在手心……,那么方才街头的那一幕便不是巧合,而是又朝我射来的一支毒箭。
  我自问从来与人为善,并不曾得罪过什么人,只有那吴家兄妹从一开始便对我有着隐隐的敌意。
  吴宛一心要分享我的夫君,做卫恒的妾室,卫恒却不肯纳她,吴良也因为假借我的名义去勾得卫玟犯错,而被卫恒严惩,罚他到边疆的苦寒之地去戍边。
  若说这世上有谁最盼着我早些死去,除了那些想将女儿姊妹送入宫中之人,便是这吴家兄妹首当其冲。
  之前几件针对我的阴谋多半也都是他们暗中谋划的,一计不成便又生一计,如今竟然连这等毒计都想了出来。
  为今之计,我也只能静观其变,只看卫恒这一回还能不能继续相信于我。
  待得马车驶到宫门口,我推开车窗,将那玉牌在窗缝里给守门的卫兵看过,重又将玉牌收入袖中。
  我被送回椒房殿,可是侍奉我的宫人却只有采蓝和采绿她们二人,还有两名通传的小黄门。
  采蓝和采绿一见了我便迎了上来,俱是眼圈泛红道:“婢子终于又见到娘娘了,您这几日……?”
  卫恒是秘密送我出宫去照看岩弟,我岂可多言,便道:“我无事的,怎么这宫中只有你们几人?”
  “其余的宫人还在掖庭里关押着,只我们几人查验过后,被陛下又送回到这椒房殿里。”采绿道。
  “那便好。”我微微笑道。
  卫恒肯放她们回来,可见我身边的贴身之人当不是我椒房殿中的内鬼。对我而言,这是眼下唯一能让我欣慰的事了。
  接下来的半日时光似是无比漫长,又似是转瞬即逝。
  到了晚间,卫恒果然没有过来我的椒房殿,我想去九龙殿寻他,却发现我连椒房殿都出不去了。
  那两个守在宫门前的小黄门愁眉苦脸地同我道:“陛下有令,为了娘娘的安全,请您这几日先待在椒房殿里,不得外出。”
  其中一个小黄门似是怕我会硬要他们打开宫门,还补了一句,“陛下还派了一队羽林军守在宫门外,就是奴婢们把这宫门打开了,娘娘您也还是出不去的。”
  我笑了笑,我其实从没想过硬要出去的。我不过是想借此试探一下,看看卫恒如今对我的态度。
  我慢慢朝寝殿走去,许是殿中冷清,我又是独守空房,被衾之间触手所及,皆透着股子凉意。
  不过几个时辰之前,他还俯首在我耳边亲热地低语,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宫同我醋海兴波、被翻红浪。
  我自然知道他当时话里所指并不是真的醋海,而是戏言罢了,可如今怕是一语成谶,不会再有什么被翻红浪,有的只会是这醋海里掀起的惊涛骇浪。
  第二天傍晚,眼见已快到三更时分,我以为卫恒又不会再来了,正想就寝,忽听那小黄门尖细的嗓音高声道:“陛下驾到!”
  我忙披上一件外袍,快步迎了出去。
  刚走到外间,便见卫恒缓步踱了进来,尹平跟在他身后,怀里抱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昨日抱着我腿,喊我娘亲的那个小小孩童。
  那孩子似是受了什么极大的惊吓,缩在尹平怀里抖成一团,咬着拇指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我朝卫恒躬身行礼,他再不像往常那样亲手将我扶起,只是冷淡道了一句,“免礼。”
  见他让尹平放下那个叫宝儿的孩子,去门外守着,我才开口道:“陛下为何将这孩子带了过来,难道没有寻到他的亲人?”
  卫恒冷声道:“正是因为寻到了这孽种的亲人,朕才会把他带到这里来。”
  不知是这殿内的烛光太过昏暗,还是怎的,卫恒此时的面色看上去阴沉无比,如黑云压城,比起夏日电闪雷鸣前的阴霾天色还要更晦暗几分,一双憔悴的眼眸中布满红丝,瞧着更是吓人。
  他口中那“孽种”二字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入我心中。难道他已然认定这个孩子当真是同我有关的孽种不成?
  我颤声问道:“不知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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