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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麻烦-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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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姐姐真有意思。”
    他的身旁,林如稚却是没有他那般口是心非,直爽地道出楼上众人的心声。
    ……
    “行了,”楼下,胡扯得颇为尽兴的珊娘恩赐般地一挥手,“都回去吧,怕是跟着你们的下人找你们要找急了。”
    珊娘那里才刚一转身,那三个倒霉孩子就头也不回地拔脚跑了——十三姐姐好可怕……
    听着身后的脚步响,珊娘又是抿唇一笑。才刚在木器店里受的惊吓和郁闷,这会儿终于全都烟消云散了。
    她回过头,才刚要招呼小胖墩,忽地就听到头顶上方飘来一声口哨。
    而楼上,周崇一时没忍住,就吹了声口哨,却是惊得袁长卿和林家兄妹全都忙不迭地避到了一旁。于是等珊娘抬头往上看去时,那小窗内便只有冲着她挤眉弄眼做着怪模样的周崇一个。
    她皱了皱眉,心下当即给周崇贴上个“纨绔”标签,又低了头,只作什么都没看到的,向着小胖墩伸出手道:“走了,回家。”
    
    第二十一章 亏你没学我
    
    小胖墩侯玦受宠若惊地伸出小爪子,小心翼翼握住珊娘的手指,然后抬着头目不转睛地看向她。
    珊娘的眼眸却是微微一闪。她伸出手,原只是示意他跟着走的,谁知那小胖墩竟一把就握住了她的手。
    而感觉着掌心里那软软的触感,珊娘脑子里却在想着,前世时她是否曾这样牵过她那对儿女的手……
    珊娘蓦地一挺肩,冲着自己一阵皱眉,暗暗发誓,再不提前世了——既然此生已经决定不再回头,便该连同那些所谓的“前世”全部抛开,再不去回首。至于那“梦境”中的一切,两个孩子也好,林如稚也罢,都只当是一场梦吧。便是那袁长卿此刻站在她的面前,对于此时的她来说,其实也只不过是个陌生人!
    所以,从这一刻起,她该放下过去,重新为人,只把自己当作一个全新的人,一个没有过去、一切都在等着她重新书写的人!
    “姑娘,”她走出巷口时,五福迫不及待地迎上来,噘着个嘴儿抱怨道:“姑娘也真是,这种事哪用得着姑娘亲自动手?姑娘该吩咐奴婢的。”
    “吩咐你?”珊娘看着她一阵似笑非笑,“你是敢踢小十四的屁股呢,还是敢拧老九老十的耳朵?”
    五福一窒。
    珊娘弯唇一笑,低头见小胖墩仍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便微一挑眉,把他推到方妈妈的身边,道:“给二爷整一整衣裳。回头再问问跟他上学的人,这会儿他应该在学里的,怎么竟在大街上?”
    方妈妈答应一声,赶紧拉过侯玦替他整理着因打架而弄得一团糟的衣裳。
    侯玦则期期艾艾道:“我、我,我……我没有逃学……”
    珊娘又是一挑眉,于是侯玦的小胖脸红了,垂下头,低声嘟囔道:“我真的没有逃学……”
    三和歪头想了想,忽然明白过来,上前禀道:“竟忘了,今儿正是学里沐休的日子。”
    学里每五日一休,今儿是二月初十,正是沐休的日子。珊娘“逃学”日久,竟给忘了。
    “跟着你的人呢?”她问。
    小胖子又垂了头。
    “抬头!”珊娘一声低喝。
    小胖子条件反射似的赶紧抬头,见珊娘盯着他,那小胖脸憋得又红了一些,畏头缩脑道:“我……躲开了……”
    珊娘一阵皱眉,正要回头吩咐方妈妈,叫她回去好好敲打一下跟着侯玦的人,忽地又是一顿——如今她只是家里的姑娘,并不是那袁府管着内宅的夫人,家里一应大小事务,还不需要她来操心!
    这么想着,她忽地一阵轻松,当真放开那些前世打死也不可能会放过的家事,冲着被方妈妈整理一新的小胖墩伸过手,笑道:“快到午时了,可是饿了?你应该经常在这街上逛吧?说说,哪家的饭菜好吃?”
    她晃了晃手里的钱袋,“怎么着也要把它吃了才叫合算,是吧。”
    ——如今她才十四岁,便老老实实只做个十四岁的姑娘吧,该玩的玩,该笑的笑,把前世她错过的悠闲时光好好补偿回来。
    至于那些不该她管的,打死不管!
    小胖墩果然不亏他长的那一身肥膘,竟是个“老饕餮”,又因他年纪小,上不得酒楼,故而对小吃的了解远甚于酒楼的饭菜,竟是带着珊娘主仆穿街走巷,把深埋于梅山镇深处的有名小吃吃了个遍。
    等众人吃得脑满肠肥地往回赶时,日头已经偏了西。
    珊娘笑道:“我怕是吃不下晚饭了。这一下午,我们一个个的竟都没个住嘴的时候,我总算是知道,你这一身肉是哪里来的了。”她亲昵地掐了一下小胖墩的脸颊。
    许是厮混了一下午,小胖墩不再像之前那般畏惧珊娘了,抬头憨笑道:“还有好几处没吃到呢,等下次沐休的时候,我再带姐姐过去尝尝。”
    珊娘忽然想起他被人拦着抢钱的事,便问道:“老九老十他们几个抢你钱,哥哥可知道?”
    小胖墩的小胖脸上顿时没了之前说起吃的东西时的神采,垂头蔫脑地不吱声了。
    珊娘拧起眉。想着之前那几个熊孩子的话,便猜到,怕是她哥哥侯瑞就是知道,也没有插手管事的意思。
    看着一脸可怜模样的侯玦,珊娘的眉又是一皱,“抬头!”她低喝一声,以指尖抵住小胖墩那低垂的额。
    小胖墩竟被她喝得抖了一抖——显然,珊娘的积威甚盛——他忙不迭地抬头,看向抵在眉间的细白手指时,一双眼睛险些对了起来。
    珊娘皱眉道:“越是害怕的时候,就越该抬头挺胸直视对方。像你这般垂着脑袋,看着就叫人知道你在怕他们,便是原不想欺负你的,见你这样,怕也要忍不住欺负上来……”
    说到这时,珊娘怔了怔。果然一个人的禀性难改,前世时她便好为人师,看到不合心意的地方总想着叫别人听从她的……所以才最终落得个众叛亲离……
    珊娘摇摇头,冲着自己一阵冷笑,又从小胖墩的额头上收回手,扭头看向车窗外。
    车窗外,他们正从一条不宽的小巷里穿过去。过去便是通往长巷的石桥了。
    不想就在这时,旁边的一条巷子里窜出来几个少年,也亏得这巷子窄,车夫驾车时小心,才没叫马车撞到那几个窜出来的孩子。
    车夫拢住受了惊的马,才刚要大声喝骂那些不长眼的孩子,就只见那边的巷子里又追出来一个少年。少年身后,还七七八八又跟着冲过来一些孩子。
    因珊娘的马车正好挡住了巷口,那少年便放弃了追捕,回身对后面陆续跟过来的手下,叉腰作一副仰天狂笑状,大声笑道:“今儿是他们好狗运,叫这马车救了他们一命。明儿若是他们还敢过来,咱们就……”
    少年正放着狂言,手下一个眼尖的看到马车上的标志,忍不住过来小声道:“好像是你家的马车……”
    少年吃惊回头,见那马车上果然坐着自家的车夫,顿时便跟被人抽了一鞭子似地往后一跳,指着那车门结结巴巴问着那车夫:“老、老、老爷?!”
    马车里,珊娘忍不住伸手就撑住了额——她那胖弟弟被人欺负着,而她这十六岁的哥哥,却正在忙着欺负人……
    不知道那车夫是怎么回答这侯家七爷的话的,总之,等珊娘再次看过去时,她哥哥侯瑞已经遣散了他的手下,一把拉开车门,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挤进这已经坐满了人的马车里。
    侯瑞一把扯起小胖墩,把他往对面已挤成一堆的三和五福方妈妈身上一扔,自个儿则抢了小胖墩的位置,坐在珊娘的身旁,扭头问着珊娘:“听说你被送回来养病了?”又从鼻孔里嗤声一笑,道:“别是被老太太赶回来的吧?”
    珊娘自七岁离家后,跟家里的兄弟们就没什么接触了,也就只在年节间,大家族一同聚在西园里时,才能偶尔和这俩兄弟说上一两句话。所以,其实珊娘对这个兄长并不怎么了解。
    但这却并不妨碍她曾听说过她这大哥在市井间的“威名”。
    于是珊娘免不了把侯瑞一阵上下打量。
    十六岁的侯瑞个子已经很高了,看着比那十七岁的孩子还要高一些。许是长得太高,身上的肉没能跟上,看着精瘦精瘦的。此刻他虽然一身绸制衫褂,那打扮却跟街头扛活儿的粗汉一样,衣袖直卷至臂弯,肩头接缝处露着一道绽线,长袍下摆掖在腰带下,露出其下深蓝色的裤管,以及一双高筒乌靴。
    “是啊,被赶回来了。”
    见那双高筒乌靴里插着一截铜尺,珊娘顺势抽了出来,却被侯瑞反手就夺了回去。
    “你随身带着这个做什么?”她问。
    “抢地盘时当武器用。”不顾这时候车厢里挤满了人,那侯瑞竟拿着铜尺挥舞了起来,叫珊娘好一阵皱眉。
    她这个大哥,虽然长得像她爹,眉目生得甚是清秀,偏那性情不知道像了谁,颇为顽劣,便是珊娘住在西园里,都曾听说过他的不少“事迹”。
    “才刚那些,都是你手下的喽啰?”她一把夺过侯瑞乱舞着的铜尺。
    这侯瑞虽然已经十六了,却是听多了说书先生们的江湖段子,一心向往着江湖,向往着能成为一个除暴安良的侠客——换作后世的话来说,这就是位“中二病”资深患者。
    偏这“患者”自以为他身手了得,至少在这梅山镇上可算是打遍天下无敌手,谁知才一个照面,居然就叫自家那个才名在外的文弱妹妹一把夺了武器。顿感颜面有失的侯瑞当即斜眼看向珊娘,歪着嘴不怀好意道:“你这一回来,怕是家里得热闹上一阵子了。我猜,想要看你热闹的人一定很多。”
    “也包括你吗?”珊娘挑起眉梢。
    “当然。”侯瑞夺回铜尺,又装模作样地摸着他那根本就还没长毛的下巴,带着满满的恶意看着珊娘笑道:“我可乐意看你的笑话了。我倒要看看,你被人踩下去时,是不是还能像在西园里那么高高在上。”
    珊娘的眉梢又是一跳。她想起来了,就在不久之前,大家族聚在一处吃年夜饭时,她还曾当着人,一本正经地把她这喜欢嬉戏甚于喜欢读书的哥哥好好说教了一通,引得老太太也跟着教训了侯瑞一句“你该好好学一学你妹妹”。
    而当时珊娘那么说,虽然也有两分为了侯瑞好的意思,以及一分恨铁不成钢,更多的七分,其实是她借着这不成器的哥哥替自己竖一竖规劝的贤名罢了——不然她完全可以背着人说教的。
    所以,既然当时踩着侯瑞的脸面替她赢得赞誉时,她没觉得心里有愧,这会儿被侯瑞看了笑话,她自然也没那资格觉得委屈。
    “好吧,亏得你没‘好好学一学’我。”她笑道。
    而她这毫不介意的笑容,顿时就惊着了侯瑞。便是他们兄妹相互并不怎么了解,至少有一点他知之甚深,那就是侯珊娘这个人——好面子。
    却是没想到,她会这般不介意地这自我解嘲。
    “你是何方妖孽,竟敢占据我妹妹的躯壳?!”侯瑞并着食指中指的左手指向珊娘,右手则拿着铜尺当剑,在窄小的车厢内拉出个架式。
    “白痴!”珊娘白他一眼,伸手将小胖墩拉过来,把他当盾牌一般,硬是塞在她和那个中二少年的中间。
    
    第二十二章 刁难
    
    马车从侧门驶进车马院时,院子里已经候着一地的丫鬟婆子了。
    珊娘不会那般自恋,以为她们是来迎自己的,便扭头看了一眼她的大哥和小弟。
    车还尚未停稳,性急的侯瑞侯大少爷就头一个窜下了马车。
    而那满院子候着的丫鬟婆子中,竟只过来了一个丫鬟和一个婆子。
    只见那个生得颇为艳丽的丫鬟凑到侯瑞身边,才刚屈膝娇滴滴地叫了声“大爷”,就被一个干瘦的妈妈挤到了一边。
    那妈妈一把拉住侯瑞的胳膊,瞪着双微微鼓起的大眼,先是把侯瑞上下一阵打量,见他身上不像带伤的样子,这才指着他肩上绽了线的衣裳皱眉道:“大爷这是又跟谁打架去了?!竟又弄破了衣裳。再这样,大爷可没几身好衣裳了。”
    那丫鬟则扭着脖子翻了个白眼儿,对那个妈妈道:“妈妈也真是的,怎见得我们大爷就打架了?!便是妈妈是大爷的奶娘,也没得这么当众指责大爷的道理!”说着,一边娇嗲着声音问候着侯瑞,一边拉着他往车马院外走去。
    那妈妈张了张嘴,却是笨嘴拙舌地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反驳的话,只得用力一跺脚,忙不迭地追了上去。
    扶着珊娘下车的方妈妈见她一直看着那边,便笑道:“那是大爷的奶娘黄妈妈和他屋里的大丫鬟,翠衣。”——只听着这名字,便能猜到那丫鬟的来历了。
    而显然,这丫鬟不可能是那不管事的五太太派过去的。
    曾做过一世主母的珊娘忍不住皱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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