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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部分

美人谱-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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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姚琼已死,死无对证,你清河崔氏还能耐我何?
  崔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丘穆林尔融上前,伏地叩首,道:“朝中皆传,是佛狸殿下为与我抢人,才要杀我。但事实是,那日我深中毒箭,是佛狸殿下为我祛毒疗伤,才保住一条性命。而当日之事,也定是有人要借机陷害佛狸殿下,并杀我灭口!”
  “尔融,你伙同王赞祸害良家少女,害人自寻短见,这是事实。又有谁会杀你,这又灭的是什么口?”
  丘穆林尔融本身就摘不清,加上丘穆林跟杜家的关系,他为佛狸作证,并没有多少说服力。
  丘穆林尔融气得发抖,偏偏他自己也说不清那些人的去处,因为这一切都是王赞一手操办的。
  而其他参与过此事的人,自然也不愿意将这件丑事公布出来。局面突然又僵持住了。
  魏帝这才像想起来还有一个儿子要伸冤似的,看向佛狸。佛狸从方才起一直跪在原地,背脊没弯一截,气势没颓一份,脸色也没变化一下,甚至连眼神都一直盯着地面,没有因为场上的变化有任何转移。
  他就那样犹如一尊玉雕一般跪在魏帝看不见的角落,遵循他自己的意志等待他的机会,而现在,魏帝终于将这个机会给他了。
  “既然,尔融证实你没有刺杀他,在那件事上,你便是清白的。可是,那个假扮你的人,还拿着你的玉佩,你也该给朕一个圆满的解释。”
  佛狸起身,就近取了一壶酒泼在已经气绝的假佛狸脸上,冲洗干净他脸上的血污,将尸体拖进了大殿,随手往地上一丢,问众人道:“这个人,真的能以假乱真吗?”
  所有人看向那张脸,之前明明看着像的,现在看着虽然不能说完全不像,但绝对没到能骗过他们所有人眼睛的地步。
  “他顶着这张脸,能骗过所有见过我的人的眼,应该是有原因的。诸位,难道不好奇为什么?”
  太子励脸色骤变。其他人面面相觑,难道是□□?他们各自感受了一下,真没有中毒迹象啊。
  佛狸指着太子励那张案几上的食物道:“今日太子的胃口可是不好,菜式几乎没有动过。”
  所有人的视线投过来。宫中御厨做饭,菜式都是有固定摆放出来的花样,动没动食物,一看菜式就能判断,从此刻太子励案几上的菜式看,他是真的一点没动过。这怎么能不惹人怀疑?
  “你说有毒,可当场验证!”太子励强自镇定。
  魏帝也不发话,就看着佛狸,佛狸点头,“那就请父皇以及诸位做个见证!”
  太子励反而松了一口气,不一会儿,侍菜的宦官上前,将附近几个案几包括太子励的菜式都用银针试了毒,的确没有任何异常。
  “怎么样?”太子励有些得意。
  “那太子可敢吃下去?”
  太子脸一下僵住,推脱道:“最近我脾胃不合,太医叮嘱不能沾荤腥。”
  太子励是储君,佛狸身为一个刚回归的无权无势的皇子,自然不可能要求他以储君之尊去做对他身体不利的事。此刻,他只是抬头看着魏帝。
  天下没有哪个父母的心是真的能端正的,太子励是魏帝从小培养的储君,倾注了比寻常子女更多的心血,也寄予了更多的期望,有更严厉的管教,却也有父亲看着孩子在自己教导下慢慢成才的骄傲和自豪。
  而现在,就仿佛要他亲手将自己培养的骄傲摧毁,否定自己这若干年的辛勤栽培,只是一场空!
  但在父亲之外,他也是一代明君,是第一位赢得汉族世家拥戴,让汉人能够在他的统治下安居乐业的帝王,所以,他也必须顾全大局。
  功勋世家没有一个出来说什么,这就像所有人都在看他的态度,看他是要保全这个儿子,还是要所有人的信任。
  那一刻,魏帝头一回觉得自己的心开始衰老了,越来越顾念亲情,越来越想任性妄为,但属于帝王的礼制将他拉了回来。
  他长吸了一口气,道:“太子,你若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便将你案几上的饭菜吃下去。”
  太子励脸色苍白。
  那致幻药的药性不到半个时辰,他,也许能熬住。
  不过就是一点醉酒反应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有意识抵制,他应该能凭借自己坚强的意志力撑过去。
  太子励长吸一口气,冲魏帝拱手,道:“儿臣遵命。”
  刘煜就是这样撑过来的,自然清楚他的这种盘算。如果太子励吃下去,又没有出现什么异常,那么,这一局,佛狸便彻底输了。
  刘煜看看佛狸,这个家伙依然没什么表情,以得这位的心性,若是没有必胜把握,他绝不会贸然行事。
  仔细一回想,刘煜寻找着整个事件的异常点,突然明白了什么,嘴角隐隐翘了翘,果然,这个混蛋不可小觑。
  怀里的人砸吧了一下嘴,刘煜摸摸她的小呆毛,还好,小家伙看不到那个混蛋的聪明。
  太子励吃了一个正常人应该吃的分量,他本来是很自信自己没什么问题的,吃完,还恭恭敬敬地给魏帝行了一礼,道:“父皇可还满意?”
  魏帝十分欣慰地点点头,太子励露出一个非常得意的笑容。就在此时,一个俊美少年踏进宣和殿。
  所有人的视线转移过去,太子励也看过去,当看清楚那张脸时,他的脸色变了,“你、你怎么可能还活着?呵呵,佛狸,你是想用一个长得像的人来冒充崔阶,逼我就范吗?你太天真了!”
  佛狸没理他,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太子励还在暗自稳定心神,狠狠盯着少年,只见他撩袍跪地,道:“皇上,崔阶并非自杀!请皇上为崔阶做主!”
  太子励觉得自己的理智有点不受控制,突然扑上去,想要封住崔阶的嘴,就如当日那个少年满脸倔强对他说出那句话时一样,他撕碎了他的衣服,用绳子困住他的手脚,用鞭子和烙铁,让他屈服,最终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够了!”
  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太子励清醒过来,看到差点能被他掐死的人,跟崔阶是有点像,但却相差很大,只是气质装扮几乎一样。
  抬头,佛狸的脸冷若冰霜,他手里正拿着盆子,挂在盆子边缘的最后一滴水落在他脸上,冰冷异常。
  其实,在他吃饭时,很多人都开始怀疑佛狸的推测,但当他朝魏帝走过去时,他自以为没有任何异常,其实,此刻他的脚下已经开始飘浮,只是他自己意识不到罢了。
  这才是画古楼那致幻药真正的药性。刘煜愈发笃定自己的猜测,投给佛狸的视线便多了几分欣赏,但也多了几分戒备。
  佛狸扔掉水盆,立于一侧,一句话没说。
  他已经用事实说明一切,饭菜中的药,以及太子励杀害崔阶等人的事实。整个宣和殿嘈杂起来,魏帝气得几乎捏碎了龙椅。他一世英名,最后竟然被这个悉心栽培的儿子给葬送!枉他觉得,就算他处事有不当,即便他会犯错,但绝不至于犯下如此大错!而为了弥补一个过错,肆意妄为,而导致更大的罪孽,这也是他这个父亲纵容出来的结果。
  “父皇!不是那样的!是佛狸设计陷害儿臣!望父皇明鉴!”
  “明鉴?”魏帝哼了一声,“那你来说说,你在朕的宫里放了多少眼线,像朕的侍卫首领和禁卫军统领,你又是如何拉拢收买的?”是的,他精心培养的儿子,连他都算计在内!
  太子励脸上彻底变成了死灰色,身子瘫在地上,连脊梁骨都挺不直,犹如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结果最后,他按帝王标准□□、的儿子,连当个奸雄的气度都没有。
  魏帝看着,愈发觉得膈应,移开视线,对拓跋珲道:“将今日饭菜未动过的人全都抓起来,拷问之后,再行发落!至于太子,今日,朕正是宣告,废除拓跋励太子之位,择日为拓跋佛狸举行太子册封大典!”
  魏帝拂袖而去,将朝堂彻底交给了佛狸和拓跋珲。拓跋珲让人一查,除了贺楼耶的饭菜没动过外,还有贺楼家的两位年轻子弟。
  佛狸却没理会那些□□,而是走到刘煜跟前,看着他怀里的人。宋轶像是被他的视线所扰,在刘煜怀里蹭了蹭。
  “那些樱花瓣,你是何时动的手脚?”刘煜问。他笃定,佛狸让致幻药的药性降低了,并且提前发作了。
  佛狸像没听到他说的话,眼睛都未从宋轶脸上离开,“宋先生还未醒,大概是药性未散,让太医看看吧。”
  “不用劳烦佛狸殿下了,她只是醉酒,并无大碍,回去好生睡一觉便好了。”
  “她若不醒,父皇也会不放心,所以,还请画骨先生配合一下。”
  说罢已经有人上前,欲请他们先去偏殿安置。
  刘煜抱起宋轶,看了佛狸一眼,跟着侍从离开,李宓心肝颤动了一下,他发现,这回楚流云回来,跟以前不一样了。也许,从雪女的身份揭露,他就已经不一样了吧。

  ☆、第一百三十章(捉虫)

  三天前的夜里。
  魏帝从梦中惊醒; 梦里他曾经宠爱的妃子杜氏血流披面,漂亮的眸子被鲜血染红,静静看着他; 眼中尽是哀怨之色。
  他猛地睁眼,看见了同样的眸子; 冷漠地看着他。
  “佛狸?”
  摇曳的烛光将偌大的寝宫照得辨识不明。佛狸立在他榻前; 不知多时。
  “父皇还记得这个名字?这是你赐给我的名字。”拓跋佛狸面色无多。
  就在那一刹那,魏帝心中的愧疚感泛滥开来。
  “为了试炼太子,父皇不惜将我这个亲儿子树立成他的对手,看看他有没有本事除掉阻碍他踏上皇位的障碍。杜家、丘穆林; 还有我; 不过都是父皇试炼他的棋子而已。”
  这种心思,魏帝从未向任何人表明过; 是的; 他的身体已经熬不了多年了; 他必须看看太子是否有掌控这些功勋世家的能力。
  北魏的政权; 就是勋贵世家的政权; 这一关过不了,这个皇位便会成为功勋世家的傀儡,重蹈江左晋国覆辙。
  “朕是一国之君; 任何决定都必须先考虑社稷大局; 其次,才会顾虑私情。你可明白?”魏帝没有掩饰。
  佛狸也没露出任何多余的情绪,只问:“父亲想知道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这次; 他用了普通人家的称呼,剔除了皇族冠冕堂皇的外衣。
  “你说是在雪山上冻死的,难道不是?”
  佛狸摇头,“当然不是。因为我以为父亲还念着母亲,害怕父亲听后会难以承受。”声音在夜色中顿了一下,足够魏帝利用这个空档调动起好奇心和曾经所有的眷恋情绪。
  “母亲心善,在大雪中救了几个畜生。大雪封山,那几个畜生怕饿死,把母亲先奸后杀,冻在冰雪里,每天割一点,炖成人肉汤,熬过了一个月,终于等到了冰雪消停下山那一天。”
  佛狸的情绪没有波动,冷飕飕的空气在寝宫里乱串,魏帝浑身冰凉。
  “我,也是靠着母亲的肉活下来的……”
  那一刹那,魏帝身体中的鲜血冻结了,英明睿智如他,头一回觉得大脑空白得嗡嗡作响,仿佛雪风刮进了空白的大脑,席卷了所有神经末梢。那一刻,他甚至忘记了呼吸,等意识清醒过来时,佛狸依然是那幅淡淡的表情,看着烛光摇曳得厉害,顺手拿起剪刀,将燃过的烛芯剪断。
  “孩子……”
  魏帝的嘴唇有点抖,头一回用如此温柔又小心的语气对儿女说话。
  佛狸却像感受不到他的温柔,放下剪刀,“因为这件事,我自欺欺人地失忆了十余载,直到前些日子才想起来。我想也许我可以回家的。可惜,父亲似乎已经忘记了你还有我这个儿子。”
  魏帝嘴唇又抖了一下。
  “父亲将我当成试炼太子的棋子,可是否注意到,你也成了太子登上皇位的绊脚石。”
  前一刻还在心疼佛狸,感到自责的魏帝,这一刻,突然就怒了,“你想挑拨离间?”
  这,就是他对这个儿子的评价。
  佛狸回头看他,突然笑了。这是他走进这个寝宫,到此时,唯一的一个微笑。
  这个微笑很美好,那双眉眼像极了他的母亲,可在这样美好的笑容下,魏帝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寒颤。
  “我知道父亲不会信我。但三日后,武威公主大婚的宴席上,太子应该会有动作,希望父亲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我身边的侍卫是父亲从自己身边抽拨出来的,他能在那些人中动手脚,父亲的身边未必就干净吧……”
  佛狸走了,魏帝几日未得安眠。直到今日尘埃落定,他像瞬间衰老了十岁,佛狸来看他,他问:“你本不必将清河崔氏的事情捅出来,那样,他还有回旋余地。”
  佛狸依然面色无多,拱了拱手,道:“父亲糊涂了。所有功勋世家都已经知道实情,差的不过是一个证据,他们之所以不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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