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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公子病-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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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外地……有些勾人。
  叶凤歌心跳漏了一下,愣了片刻才扭脸笑望他,“你难得这样大大方方将话说开,倒真有点大人的样子。”
  说着,她抬手挠了挠突然发痒的耳廓。
  余光瞥见她重展笑颜,傅凛顿觉神魂归位,通身是说不出的愉悦。
  “那,昨日是我乱说话,我认错了。你若还气不过……”
  误会冰释,叶凤歌心情也大好,笑着在他手臂上轻轻一拍,惹得他疑惑地转头看来。
  “你乱说话叫我难过了一夜,我打你这下,就扯平了。”
  见她不记仇,傅凛心下被暖得一通乱跳,急忙撇开红脸,漂亮的薄唇止不住飞扬。
  ****
  小厅内的饭桌是张红木嵌螺钿理石八仙桌,两人对桌落座后,将各自的早饭端到面前。
  这里不像临川那头的傅家大宅规矩多,二人相处也自来随意,没有什么“食不言”的约束,叶凤歌拿起筷子的同时,口中也没闲着。
  “你今日怎么起这么早?又睡不着了?”
  他打小睡眠就不好,有时能翻来覆去一整夜。
  傅凛垂下眼,捏着甜白小匙在碗中胡乱搅着,“睡着了的。”
  若不是床单……他压根儿就不想醒。
  想到昨夜的梦境,再想想那不知该怎么办的床单,顿时脸红到脖子根。
  他本就面白如玉,每每面红耳赤便特别显眼。
  这会儿又满脑子全是梦里那些“污七八糟”的画面,那脸就从“白玉”成了“血玉”。
  叶凤歌抬眼瞧见他脸红得像要冒烟,顿时惊了,“你这是怎么了?”
  说着就要站起身去探。
  傅凛慌张道,“没、没事!你的面要坨了,还不快吃。”
  “真没事?”叶凤歌疑惑地看着他。
  “有事会跟你说的,不用总盯着我。”傅凛垂下红脸,状似认真地开始进食。
  若有所思地吃了好几口面后,叶凤歌还是觉得不对劲,再度抬头看过去,“你有心事?”
  傅凛略抬了抬眼,目光却只到她面前的碗,便再没往上挪了。
  虽明知她不会瞧见他脑子里那些画面,可还是不大敢与她对视。
  他心跳得厉害,怕一开口嗓音要打颤,只得默默摇头。
  叶凤歌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碗里,恍然大悟地笑了,“馋肉吃呢?”
  大约是想问她要,却又觉得不好意思,这才脸红的吧。
  傅凛正愁不知该怎么替自己圆场,她倒贴心地送来梯子,当即便点了头,别别扭扭地盯着她碗里那几片酱肉。
  “你这几日的饮食还得是清淡为主,只能给你一片。”
  叶凤歌纵容地笑笑,顺手从自己的碗里夹了一片酱肉递过去,“呐,使小勺接着。”
  傅凛的早饭是肉末粥,自然就只有个甜白小匙,手边并没有筷子。
  他眸心湛了湛,目光闪烁地轻道,“麻烦。”
  略倾身凑过去,就着她的筷子将那片酱肉吃了。
  叶凤歌呆滞地看着空空如也的筷子,双颊抹了尴尬的绯色。
  这混小子,吃就吃吧,用得着连筷子也……
  “这酱肉不错,”傅凛端起粥碗挡住唇角偷笑,嗓音微哑,“甜的。”


第四章 
  其实话才说完,傅凛就有些后悔,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那本书果然有毒。
  害他做了一夜污七八糟的梦不说,这会儿竟连言行都轻佻起来。
  幸亏叶凤歌还在为筷子的事尴尬踌躇着,虽听到他的话,却并未深想,随口漫应道:“嗯,掌勺大娘添了些甜酱腌的。”
  傅凛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悬着的心“咚”地落回原处。
  有些事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办,可千万别在这时被她看出什么端倪。
  安安分分吃了两匙肉粥过后,瞥见叶凤歌还在瞪着筷子发怔,他抿了抿唇,长腿往桌下一抻,轻轻踢了她的脚尖。
  “你光盯着那碗面,就能饱了?”
  叶凤歌讪讪抬起头,见他神色如常,不禁自嘲轻笑,硬着头皮重新拿起筷子。
  往年傅凛还小时,她偶尔也会顺手用自己的筷子喂他。
  想来方才他也只是一时没过脑子,她若再计较下去倒显着矫情,除了将场面闹得更尴尬之外,并没有什么用处。
  各怀心事的两人意外默契,俱都假装方才无事发生,像平常一样随口说几句闲话,就将早饭给过了。
  唤了厅外的小丫头来收拾碗盘后,叶凤歌对傅凛道:“顺子晚些就送药来,你是回寝房等……”
  傅凛猛然想起自己藏在寝房柜子里那坨床单,赶忙清了清嗓子,“悄悄”抬手轻揉着额角,无声地截下了她的话头。
  他那“暗自忍痛”的倔强模样果然让叶凤歌愧疚噎住,心疼地皱起眉。
  “是方才……我踹门时给你撞的?”
  傅凛飞快将手放下,满脸大度,“没事的,不疼。”
  叶凤歌嗔他一眼,走过去俯身打量他光洁的额面,“伤着哪里了?”
  温热馨香的气息近在咫尺,傅凛心中一悸,唇角上扬,“小伤而已。”
  他也不记得是从何时开始,只要叶凤歌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他心中就说不出的畅快欢喜,天大的疼痛难受都忍得下去。
  从前不明白这是什么缘故,可经过昨夜之后,他好像有些懂了。
  “别动,”叶凤歌扶住他的头,指尖一点一点在他额角发沿探着,终于摸到那小小的肿块,“都肿了……你房里还有化瘀的药膏吗?”
  “没了。”
  “我房里有,走吧。”
  ****
  当年叶凤歌初来时,本是被安顿在南院的一间客房内住下的。
  后来她发觉宅子里那些老仆对傅凛十分敷衍,他所住的北院寝房从无值夜的人。
  那时傅凛的病情比如今严重得多,半夜突然高热是常事,因着没人值夜,总要到次日早上才会有人知道。
  叶凤歌实在是放心不下,便主动担负起值夜的活,在傅凛寝房的外间住了至少有两年。
  后来宿大娘接手管了院中事,妥帖地安排了小竹僮们轮流值夜,叶凤歌自也不必继续在那外间将就了。
  宿大娘原本还是安排叶凤歌住回南院客房,但傅凛当场就闹了好大一通脾气,那架势,仿佛谁敢将叶凤歌从他身边带走,他就能点火烧房子似的。
  宿大娘无奈,拉着叶凤歌在他跟前好说歹说哄了两日,这才得了他妥协让步,同意将叶凤歌就近安顿在北院东厢,与主屋寝房只隔着半个院子。
  不过,随着年岁渐长,傅凛心下模糊意识到叶凤歌是个女儿家,便从未踏进过她的房间;实在有事急着找她时,也只是站在门口等着。
  今日乍然被叶凤歌领进房里,虽只是被安顿在外间窗下的坐榻,却也足够他心跳怦然了。
  趁着叶凤歌进里间取药膏,他使劲揉了揉脸,徐徐定住心神。
  抬眼将周围的陈设扫视一圈后,心中那暗戳戳的喜悦迅速又被一股烦郁盖过。
  房中四下整洁、素简,甚至有些空落落。
  一看就是随时可以拎包袱走人的模样。
  “当住客栈呢?”他心中轻恼,伸手抓过坐榻上的一个软锦垫放到背后,歪身靠上去。
  叶凤歌取了药膏出来,见他似乎悒悒不乐,满脸好笑地走过来,“这又是怎么了?”
  早上还犟说自己是大人了,这一时高兴一时又不高兴的性子,分明就是小孩儿嘴脸。
  “我头疼,”傅凛眯着眼缝,撒气般轻嚷,“整个脑袋都疼。”
  叶凤歌最受不得他这种撒娇而不自知的模样,当下心中软得一塌糊涂。
  见他脸色是不大好,她便将嗓音放得甜甜柔柔,哄人一般,“若你不忙着去书房,我可以先替你按一按,之后再抹药膏,成不成?”
  “这几日没什么忙的,后头的事还要等消息。”说着,傅凛偷偷将脑袋偏过去些,正巧是她方便伸手的角度。
  他一定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活像一只收好利爪,乖乖等着顺毛的小兽。
  叶凤歌眼中盛满柔软的笑,站得更近些,替他松了束发的青玉冠。
  纤长十指探进发间,轻重合宜地抚按,让傅凛心中又开始扑通扑通闹腾起来,耳朵尖又悄悄燃了火。
  怕她要听到自己纷乱的心音,傅凛索性先声夺人地开口道,“昨夜吃饭时听顺子说,你邀闵肃‘斗饭’,把人给放倒了?”
  叶凤歌手上微顿,旋即咬着笑唇“嗯”了一声。
  昨日她被傅凛怄到,有心想避着不与他一同吃晚饭,便独自先去了小厨房,恰好碰到闵肃。
  她与闵肃实在称不上什么交情,打个招呼后就各自吃饭,本是相安无事的。
  后来嘛……嘿嘿,总之她是大获全胜就对了。
  听出她的声音里藏着愉悦笑意,而那份愉悦显然是因闵肃而起,傅凛的牙根紧了紧。
  “你无端端招惹他做什么?”
  “没招惹啊,就刚好碰到,”被他这一追问,叶凤歌突然心虚地垂下眼帘,望着他墨黑的发顶,“我也是随口说说,原以为他不会搭理的。”
  哪知闵肃也是闲极无聊,再加上掌勺大娘与烧火竹僮憋着坏在旁煽风点火,他脑子一热就应下了。
  虽说同在这宅中生活了七年,但两人从未同桌共食过,闵肃对叶凤歌那可怕的食量一无所知,当场输了个底儿掉。
  傅凛听出她这是藏着半截话没说,心中顿时又慌又烦。
  不过他也知叶凤歌的性子吃软不吃硬,此刻她明显不想说真话,若强追着问,只怕两人又要闹僵。
  于是只得按捺下刨根问底的心思,抿紧了唇,脑中转得飞快。
  ****
  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后,叶凤歌便停了。
  转身从小药罐子里挖出活血化瘀的药膏,在掌心里搓热,“坐好,脸转过来。”
  傅凛“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坐直,转头面对她,密长的双睫掩住星亮眸子,略仰起脸。
  许是两人这些年太过亲近熟悉,叶凤歌已许久没有留心傅凛在长相上的变化。
  此刻秋日晨光透过窗户纸从他背后渗进,沿着他的身周描了金色光晕。
  墨发似缎散落,银袍像一泓倒影着月华的春水,衬着他面若冠玉、眉眼如画。
  不知不觉间,当年那个病弱瘦小的稚童,已长成了这般出色的模样。
  好看得不像话。
  勾人心魂。
  招人垂涎。
  傅凛等了半晌也没动静,倏地睁眼,恰巧撞到她直勾勾怔忪的目光里。
  叶凤歌如梦初醒,登时羞耻地红了脸,赶忙将掌心的药膏揉上他额角小小的肿块。
  “你方才是……”傅凛忍笑,才起了个头,就被强势打断。
  叶凤歌恼羞成怒地略添了力道,疼得他“嘶”了一声。“闭嘴,别说话!”
  方什么才?!
  方才什么事都没有!
  她堂堂一个正经人,怎么可能无耻流氓、丧心病狂地对着亲自照看大的小孩儿发痴!
  ****
  被叶凤歌押着回到主屋喝药时,傅凛原本还有些紧张,怕她会发现自己藏在柜子里的“秘密”。
  结果“堂堂正经人”叶凤歌太过心虚,趁他在外间喝药的当口,冲进内间将那本《十香秘谱》抓起来藏到怀中,拔腿就跑。
  傅凛疑惑地绕进内间,瞥见空空如也的床头小柜,顿时无声笑开。
  仿佛就是这一朝一夕的功夫,七年来两人之间习以为常的平静就被打碎,乱成了一锅粥。
  可正所谓不破不立,傅凛知道,从这一乱起,许多事就该不同了。
  不过,叶凤歌对他实在太重要,他是断断不能轻举妄动、任性而为的。
  得先好好想一想才是。


第五章 
  需要傅五公子“好好想想”的事太多,其中最最迫在眉睫的,显然就是被他藏在柜子里的那张床单。
  对他来说,被胡乱团成一坨塞在柜子里的那张床单,绝非寻常的床单。
  那简直是张能夺命的床单。
  叶凤歌走后,傅凛长身僵在房中,面红耳赤地瞪着紧闭的柜门。
  眼前零碎闪过昨夜梦中的某些场景,胸臆间逐渐腾滚起莫名的羞耻、无措与焦躁,却又偷偷夹杂了点不太要脸的甜。
  大多数人在面对自己不了解的事时,总是容易无端惊慌,就如此刻的傅凛。
  其实再过两三个月他就满十九了,按说对昨夜将床单弄“脏”的事不该陌生。
  奈何他打出娘胎起就病弱得像养不活,从前瞧着总像比同龄孩子长得慢上好几年;昨夜之事,若换个寻常人家这个年纪的儿郎,只怕早习以为常了,偏到了他这里还真就是头一遭。
  再加上他自幼缠绵病榻,被安顿到桐山来后,更是与“离群索居”没两样。在这般遭遇下长大,他对着旁人时性子难免有几分古怪、疏离,自就没谁愿对着他那心思莫测的脸谈些“少年郎必经之事”。
  而他唯一肯亲近待之的叶凤歌终究是个姑娘家,压根儿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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