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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部分

姑姑在上-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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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踞想了想:“先放着吧。”
  皇帝料理了这些,旁边的雪茶从头到尾只瞪大双眼,却几乎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虽然理智上十分清楚——朝廷军跟邺王之战大获全胜,摆在眼下的皇帝最大的一宗难题已经解决了。
  但是在听着胡漫春跟皇帝对话的时候,雪茶仍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等到高五退后,雪茶直直地看着面不改色的赵踞:“皇上……”
  赵踞置若罔闻,只翻看手上的折子。
  雪茶小步挪上跟前,又低低叫了声,有气无力。
  赵踞头也不抬地:“有事说事,叫什么魂。”
  雪茶才陪笑讪讪地说道:“皇上原来、并不是真心偏宠胡美人的?”
  赵踞不理不睬。
  雪茶回想方才所听所闻,又想起自己先前以为皇帝给胡美人迷倒,心存偏见不停腹诽等等,很为自己的无知跟肤浅后悔。
  雪茶忙拍拍手,谄媚地说道:“皇上万岁,奴婢就知道皇上是最英明神武的,怎么会给狐狸精迷了眼呢,就算她是个苏妲己,皇上也不是那商纣王啊。”
  赵踞听到这里才瞟了他一眼:“够了,不用乱拍马屁。”
  雪茶缩了手,停了停又说道:“皇上,邺王的叛军真的解决了?奴婢怎么像是梦中一样。”
  “邺王的大部已经消灭了,剩下平泰军跟李拓收拾残余,不足为患。”赵踞道:“所有的一切生死立见,在这乾清宫内自然是看不出来,可是在西南那边,一时一刻都不曾消停过,就在你我说话的此刻,也是瞬息万变……”
  他停了停,抬头看向殿外,似乎也想到别的什么,却欲言又止。
  雪茶又小心地问道:“皇上是怎么怀疑胡美人的?奴婢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
  赵踞道:“你那脑袋是吃饭的,朕的脑袋是考量事情的。”
  雪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笑道:“要不怎么奴婢只能伺候主子呢。”
  赵踞哼了声,目光闪烁,片刻才低低地说道:“只不过朕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那么快对太后下了手。”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赵踞之前其实已经都做了周密安排了。
  比如当初跟颜如璋提起的,他跟谨宁公主的亲事。
  赵踞之所以如此关心此事,目的却是想利用这宗亲事,安抚方太妃。
  当时赵踞跟颜如璋谈话时候也曾带出这意思。
  可是因为颜太后一心要胡漫春死,已经威胁到胡漫春,何况在汤山行宫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又能除掉太后,还能嫁祸给仙草,这两个是皇帝身边最重要的女人,只要让她们两败俱伤,剩下的自然是渔翁得利。
  也正因如此,才特意给太后用了鸩毒。
  毕竟当初赐死徐悯的是鸩酒。
  只是她们毕竟低估了皇帝的心智。
  赵踞在目睹太后出事之初,的确是曾经疑心过仙草。
  但那不过是关心则乱而已,且因为他知道仙草是徐悯的事实,又怀疑她已经恢复了记忆,才一时有过那种念头。
  可很快,皇帝几乎是迅速地反应过来。
  仙草绝不会做这种事。
  那是他所喜欢的女人,他很清楚她的性子。
  她明明早知道是太后赐死的自己,之前也曾有过许多机会,却从不曾对太后不利,怎么会在这时候突然行事。
  就算是恨他蒙骗欺瞒,也不至于迁怒到太后身上。
  所以,在皇帝前往小佛堂寻仙草的时候,他早已经想好该如何行事了。
  皇帝相信仙草的聪明,以为她会反应过来。
  但他忽视了,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容易动情的女人而已。
  雪茶听皇帝提起太后,也有些难过:“这些人真是蛇蝎心肠,实在该杀!”
  雪茶念叨了这句后,又说道:“对了皇上,奴婢听说,自打太后仙去,那平安一直都趴在延寿宫的门口,风雨无阻的,好像在等待太后……奴婢之前也去看了一次,还真的是,叫它走都不肯走,唉,可怜的小狗,都瘦的一把骨头了。”
  赵踞目光一动:“平安?”
  “是啊,”雪茶点点头,眼圈有些发红:“说来有些人真是连只狗也不如,狗还知道有情有义呢,怎么有些人却是狼心狗肺。”
  雪茶本是指的胡漫春方太妃一流,赵踞却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雪茶也不知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当下忙讪讪后退。
  ****
  又将奏报看了一遍,皇帝拟了两份旨意,一给平泰军,一给荆南节度使李拓,还有一份嘉赏的私信却是给潞王立赵克。
  赵克当初所谓的投向邺王,其实是在皇帝的授意之下行事,皇帝其实也是想借机试探潞王的忠心,没想到潞王果然是个明白人。
  处置了正事,皇帝起身出了乾清宫。
  事到如今皇帝还有一桩疑问,想要亲自询问方太妃。
  往太妃宫中而行的时候,远远地看见延寿宫,皇帝心中仍然忍不住有些难过无法按捺。
  他突然想起雪茶说的平安趴在宫门处的事,又往前走了两步,果然见那小狗趴在延寿宫门口的石狮子旁边。
  赵踞望着平安,突然间想起那日太后寿辰,是仙草把这狗儿抱着奉上的。
  当时……所有人还都在,可现在却只剩下了他一个。
  那边平安听见动静,抬头往外看了看,见是皇帝,便又趴了回去。
  皇帝默默地转身离开。
  方太妃宫中,太妃已经知晓了邺王兵败之事,而自从那一刻起,太妃的寝宫也都给严密地看管了起来,禁止任何人出入。
  此刻见了皇帝驾到,方太妃缓缓起身,微微低头见礼。
  皇帝道:“太妃不必多礼。请安坐。”
  方太妃一笑:“我犯了滔天罪行,自知不可饶恕,皇上又何必如此礼待。”
  皇帝说道:“朕并未降罪之前,太妃仍是太妃。”
  方太妃缓缓落座:“想必皇上是有话要问我吧。”
  赵踞道:“朕的确有些疑问。”
  太妃道:“皇上请讲。”
  “你为什么要安排跟徐太妃相似的人进宫?”赵踞盯着她。
  方太妃一笑:“因为……”话锋一停,方太妃道:“有人告诉我,皇上对于徐悯兴许另有一番心意。”
  “哦?是谁?”
  方太妃道:“皇上英明,自然知道那人是谁。”
  “是……”赵踞一迟疑,“江贤妃?”
  方太妃笑着低头,没有承认,也并没否认。
  赵踞不再追问,停了停又道:“为什么对太后下手?”
  方太妃叹息道:“这是胡美人的主意,胡美人觉着太后盯着自己,迟早晚会有不妥,所以想先下手为强,且又栽赃给德妃,一举两得。”
  赵踞点点头:“朕原本以为是太妃所为,毕竟在太后召见德妃之前,太妃是太后最后所见之人。”
  方太妃道:“毕竟是我安排行宫诸事,太后偶尔有些不适,我自要谨慎恭问。”
  赵踞道:“最后一个问题是,为什么要相助邺王?”
  方太妃苦笑道:“我并不是要相助邺王,只因为身不由己,因为我本就是邺王送进宫来的。”
  原来如此,邺王也算是谋事深远,只不过终究遇到了他,功亏一篑。
  皇帝问完了,长吁了一口气。
  他看着方太妃,微微一笑。
  方太妃总觉着皇帝的笑里有另外一种意思,正在忖度,皇帝说道:“太妃真是难得,虚虚实实,以假乱真,朕若是稍微蠢笨些,只怕就信了太妃的话了。”
  方太妃一怔。
  皇帝冷笑:“方才的三个问题,除了最后一个,其他两个你都在跟朕虚与委蛇。”
  方太妃道:“皇上,我……”
  皇帝并不想听她说别的,淡淡道:“你想误导朕,你安排胡漫春进宫是江贤妃跟你通风报信,殊不知江贤妃早就跟朕坦白了她跟你之间的关系。你今日栽赃嫁祸给她,无非是因为贤妃不肯替你行事罢了。”
  方太妃抿了抿唇,道:“若不是她,我又怎会知道这种事?”
  赵踞说道:“这就要从紫麟宫的那件旧事说起了。”
  方太妃神色微变:“皇上指的是……”
  皇帝道:“朕记得,那天是太妃请了徐悯过去喝酒,她还喝的半醉而回。”
  方太妃皱眉略想了想,轻声道:“事情过去这么久,早就忘记了。”
  皇帝盯着她:“朕觉着太妃非但没有忘记,恐怕还会记得很清楚。毕竟,没有你,只怕也不会有那场事端了。”
  方太妃拧眉摇头:“我实在不知皇上在说什么。”
  皇帝道:“高五。”
  高五从殿外现身,身边还跟着一个伛偻着腰身的老太监。方太妃看见那老太监,陡然色变,就如同见了鬼一般。
  皇帝看一眼方太妃:“太妃还认得吗?这是当年跟在你身边儿很得重用的人。”
  那老太监跪在地上,道:“当初奴婢为娘娘奔走,忠心耿耿,紫麟宫的那件事后,娘娘却卸磨杀驴,要把奴婢跟小全子一块儿杀了灭口。小全子没有逃过,奴婢却早看出娘娘的心意,好歹留了这条命,这些年一直都躲在浣衣局里苟延残喘,今日才能出来透口气儿。”
  方太妃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老太监又对皇帝道:“奴婢不敢隐瞒,当时是太妃跟鹿仙草说,有一样东西可以帮助她实现心愿,只要把那东西加在酒里给她喜欢的人喝了,那人就会对她死心塌地。其实那不是什么好东西,是烈性的催情药,若是跟酒掺杂在一起,散发的不妥当,是会要人性命的。”
  方太妃脸色惨白,身形一晃,跌坐在后面的圈椅里。
  老太监磕头道:“当时娘娘先把徐娘娘叫去宫内请她喝酒,又让小鹿姑姑在紫麟宫行事,本来是想害雍王的,没想到徐娘娘没有喝到烂醉就离席了,我们娘娘就派人去探听……谁知紫麟宫毫无动静……直到后来才有紫芝姑娘扶着雍王悄悄地出来,正好碰见……”
  赵踞听到这里道:“行了。”
  老太监这才噤口。
  高五领了那老太监下去,赵踞回头看着方太妃道:“太妃听明白了?哪里有冤枉你的么?”
  方太妃垂眸不语。
  赵踞说道:“当时徐悯瞒天过海,你必然不知紫麟宫发生何事,但后来你必然是窥知了什么,便泄露给了太后,才导致太后一怒之下赐死了徐悯。可后来在避暑行宫里,你又对太后说了什么?”
  事到如今,方太妃也无可隐瞒了。
  “我跟太后说,这鹿仙草举止古怪,倒好像是徐悯借尸还魂。”太妃吁了口气,将身子往椅子里靠了靠。
  此刻方太妃万念俱灰,自己实在低估了面前这位对手。
  赵踞一点头:“还有呢?”
  方太妃摇头苦笑道:“太后当然不信,但我也没有想太后会全信,毕竟有一点怀疑的种子就够了。”
  “你是怎么给太后下的毒?”
  方太妃沉默,片刻后才说道:“我曾给太后的殿内熏香中加了一点迷迭引,可以让人精神恍惚,懈怠精神,我趁着接近太后的时候,把一点黑鸩点在了太后耳垂之后。可是我先前所说并非虚言,我其实并没有想要谋害太后,毕竟谨宁已经给颜家订了亲,且谋害太后风险甚大,可是胡漫春她因又给太后责打,实在无法忍受,才逼着我……”
  赵踞黯然。
  方太妃闭上双眼,说完后站起身来,她望着皇帝道:“皇上,我可以把所有都坦白相告,我只有一个请求。”
  “怎么?”
  “请皇上不要为难谨宁。”
  赵踞冷笑道:“现在你才想起谨宁?你犯的这些罪,足够诛九族的了。”
  方太妃落下泪来:“谨宁她什么也不知道,是无辜的,又是皇上的妹妹,皇上你网开一面,别为难她,一切罪责我自己领了就是。”
  皇帝目光涌动,半晌方道:“好,朕答应你。”
  方太妃起身,缓缓跪地,向着皇帝磕了个头:“多谢皇上,我死也瞑目了。”
  皇帝转身欲走,却又问道:“你先前说,你跟太后说徐悯借尸还魂,是当真的,还是故意惊吓太后?”
  方太妃道:“世间哪里有借尸还魂这种事,我不过是看鹿仙草举止反常,故而异想天开,自然也是想引太后即刻召德妃前来才故意这么说的。”
  皇帝笑了笑,转身往门口走去。
  将出门之时皇帝回头,他最后看一眼方太妃:“你可知,太后临去的时候跟朕说,让朕好生待她。”
  太妃不解何意。
  赵踞又是一笑,负手出门去了。
  太妃看着皇帝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正在惘然之时,外间高五带了两名太监进内,其中一人手中捧着个托盘,里头赫然放着一盏酒杯。
  方太妃的瞳仁收缩:“皇上……”
  高五将那酒杯端过来,叹道:“皇上毕竟仁慈,太妃终于也可以尝尝这鸩酒的滋味了。”
  向来寡言的高公公顿了顿,突然又低下头,在方太妃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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