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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天宝风流-第45部分

小说: 天宝风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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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只是这幅《观音坐莲图》,老翟你看……”。
  一听到开元二十一年的富平石冻春,又懒散着坐下的怀素顿时眼神一亮,不等翟琰开言,他已是抢着挥手道:“别事休提,去拿酒来!”。
  “这和尚倒是会慷他人之慨”,翟琰没好气的看了怀素一眼,对谢道恒嘿嘿一笑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挖酒来!”。
  看着谢道恒匆匆而去的身影,翟琰向唐离哈哈一笑道:“富平石冻春本已天下春酒之,开元二十一年所出更是其中极品,早已是有钱难买之物,今天算是托你的福了”。
  翟琰刚一说完,怀素也是点头称是。
  三人边随意说笑闲话,边等谢道恒抱酒而来,只是既闻有这等好酒将至,刚才还是樽不离手的怀素和尚却再也不碰那酒樽一下,一边还频频向亭外张望不已,他这模样只看的唐离心下窃笑不已。
  约等了两柱香的功夫,就见谢道恒缘路远远走来,他也不顾那只黑陶酒瓮犹自带着土泥,只如同稀世珍宝一般,紧紧抱在怀中。
  “你看他那样子,怕是抱儿子也没这么小心过”,看着谢道恒小心翼翼的模样,翟琰调笑说道。
  “儿子可以多生,但似这等美酒喝一瓮就少一瓮,自然比儿子贵重的多了”,自谢道恒出现,怀素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怀中的酒瓮,顺口接了这么一句,忍不住的他已起身向亭外迎去。
  耳听此话,斜依而坐的唐离微微一愣后,饶是他性子淡,也忍不住大笑出声道:“妙语,诚然妙语!”,而那翟琰也是相继大笑出声。
  亭外,谢道恒见怀素迎来,只是抱着酒瓮不肯撒手,一路上了亭子后,才喘着气儿道:“开封之前,和尚、老翟你二人还需应我一件事才行。”
  “说,说,什么都依你”,见谢道恒只是按住酒瓮不撒手,怀素不等翟琰说话,先自急切答应道。
  “我知你二人交游广,但既饮了此酒,关于今日唐少兄这《观音坐莲图》的尴尬事儿,就不能再外传,否则坏了快阁的招牌,就是老爷子肯饶,我也对不起亡祖”,挥手拨开怀素伸过来的手,谢道恒郑重其事说道。
  “一切都依你”,酒已到眼前,翟琰也忍不住了,口中应了一句,他人已起身向酒瓮走去。
  泥封揭开,淡淡酒香传来,唐离注目樽中,只见这酒色呈纯碧,清明澄澈,分外诱人。
  “好酒,着实好酒!”,摇晃着脑袋说出这一句,怀素竟不似刚才般狂饮,而是改为轻呷。
  举樽小喝了一口,唐离但觉这酒味的确是醇,但若真论味道,倒也并无太多出奇处,怕自己感觉有误,他低头再喝一口,却依然没感觉出太多异常来。反观翟琰三人,此时已是满脸陶醉神色,尤其是怀素,竟然连双眼也都闭上了。
  许是感觉这酒太好,刚才还是热闹的亭子中,现在竟然寂静的很,翟琰与怀素居然都不一言,只是小口小口,却又连续不断的呷酒。
  唐离自后世以来,就是每喝酒必要吃菜,否则最是易醉,无奈怀素这等唐人却全然不是如此,此时有心少饮,却得谢道恒频频相劝,如此干喝,只两盏茶的功夫后,他已感觉脑中隐隐昏沉起来。
  眼见瓮中酒已过半,适才一直不曾开言的谢道恒突然出言道:“难得今日如此佳会,三位岂能不施展妙手,几上笔墨已备,且由唐少兄作画、老翟着色,和尚草书以记其事,岂不妙哉?”。话刚说完,他也不等众人答复,已自起身向书几铺纸。
  听他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唐离虽已半醉,也感慨此人不愧是快阁少东,实在太懂得抓时机。
  “饮酒以养性,草书以畅志,今日既有如此美酒,又有颜吴高徒在侧,正应如此才是”,怀素一口饮尽樽中美酒,倡此议。
  “请吧!阿离”,这说话的却是翟琰,酒至半酣,此时他的脸上神情也满是跃跃欲试。
  带着三分酒意,兴致大动的唐离也不推辞,淡笑起身向书几走去。
  手握羊毫,正不知该画什么为好的唐离抬眼间靠到亭外小路上正有两个道装高髻的丽人袅袅而来,顿时双眼一亮……


第六十八章 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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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因距离相隔,唐离并不能看清这两个道装高髻丽人的具体容貌如何,只是远远看去,这两人身量婀娜,体态流丽,在这个初秋的午后,在她们堪堪经过那树艳艳正放的秋海棠时,在唐离醉眼看花的朦胧中,产生出一种惊人的美。
  他原本就是以人物画见长,此时在这景色幽美的小院中见到这样两个与周围环境极度相融的道装高髻丽人,酒醉半醺、画意勃的唐离只觉脑海中蓦然出现一幅《游秋图》的画面,心念刚动,口中已是高叫出声道:“别动!就站在花树下!”。
  口中话语未毕,漏*点蓬的唐离已是引袖援毫,在娟白的长卷中点染濡抹起来。
  那两个道装高髻丽人正缘路而行,突然吃这一声叫喊,莫名惊诧之下身形一顿,此时正为唐离研墨的谢道恒身为快阁少东,又平日多与狂僧等人接触,见惯了灵感突至的书家画者们出人意表的行为,听唐离这声高叫后,唇角露出一个微微苦笑,以眼色示意翟琰前来研磨后,他自己已是快步出亭向那两个丽人走去。
  渐行渐进,等看清这两个道装高髻丽人的容貌后,谢道恒脚步一停,随即就伏身拜倒在地,随后又不知他说了些什么?那两个女子眺眼看了亭子一眼后,居然真就站在海棠树下,给唐离充起模特来。
  只是这所生的一切,对于此时心入画境的唐离来说,直是视若未见,此时在他眼中心中,只有这一片秋色,这一树海棠,及海棠下那两个体态风1iu的女子。
  亭中安放的这张书几本就不大,又排放着笔架笔洗、镇纸等文房用品。显的颇有几分拥挤。
  双眼专注直视前方,其迷朦处似见而似未见,口唇微微张开,陷入极度专注中的少年神色很有几分怪异,笔下绢纸移动之间若有阻隔,唐离居然左手拂袖挥去,将那些笔洗镇纸悉数扫落于地,而旁边研磨的翟琰见状,身子稍动之间阻挡了视线,竟也被他随手推开,而那只执着羊毫的右手,却如行云流水一般,不曾有半分间隔迟滞。
  被推开三步远近的翟琰看着唐离微微一愣后,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复又小心翼翼的由侧方靠近砚台,继续研墨,而他身后,斜依着柱子自斟自饮的怀素早已大笑声起,与此同时,他倒酒饮酒的度也越来越快。
  似这等画远观陌生人物,本也不是唐离所长,只是适才灵感激、酒意涌动,他竟是不克自制,此时运笔如飞,以前阎苏生所教的那些近画技法于此时竟已不堪敷用,思绪揣飞间,前后两世中所经见和接受的有关书画的知识纷至沓来,而这其中尤以后世所得居多。
  此时的唐离根本无心加以分辨,但能最佳表现脑中画卷的那些感觉、技法和构图知识都已被他杂糅一处,运笔于手下绢纸之中,旁边站立的翟琰边研墨边观摩他做画,开始时还是神色从容,越到后来神色越凝重,及至画卷将成之时,他已是满脸不可思议的惊讶,呆楞之间,竟是连研墨都已忘记。
  心神太过于集中,虽然时令已是初秋,唐离的额头也已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绢纸无声移动,当最后一抹飘笔完成,眼中神光蓦然而逝的唐离提笔呆立许久后,竟是再也不看画卷一眼,转身就此趺坐于地,伸手抓过酒樽,大口狂饮,直到一樽酒尽,他才长吁出一口气来。
  翟琰只呆呆的看着画卷,怀素和尚则一盏一盏的饮着酒,知道他“醉僧”别号的人都知道,此时他已是在借酒兴,为随后的草书做准备。亭中一时寂静无比。
  轻轻的脚步声,那两个完成“模特儿”使命的道装丽人在谢道恒的陪同下上得亭来,只是这里边的三人却无一人加以理会。
  轻轻小口呷着盏中春酒,合闭双目的唐离感觉身心俱疲的同时,也有丝丝快感流淌心间。说来,习画虽已四年,但只有今天,他才真正感受到心入画境时,那种脱一切的酣畅淋漓。
  最早在金州阎苏生店中,画画更多是为谋生,而且画的又是照版临摹的佛教画,长而久之已成机械作业,很难谈的上意兴;后在郑刺史府,那幅画卷也更多是为应急而作;只有今天,在如此一个幽静的小院儿中,对着初秋的美景,身边有怀素、翟琰这等意兴相投的朋友,再加上富平石冻春的激,随意选题的自由挥,这种种因素融合,使他身心彻底沉迷其中,进入忘情任意的至境。
  身脑的疲乏与心中的快感伴生,斜靠着柱子曲腿依坐的唐离虽然听到有人进来,双眼却懒懒的不想睁开,只轻轻的小口呷酒。
  谢道恒见亭中三人一个对着画呆,一个顾自狂饮,而另外一个靠着柱子跟半死人一样小口喝酒,连眼睛都不肯睁开,深知这两个道装丽人身份的他只能侧身赔笑,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尴尬苦。
  抿唇一笑,前行的那个道装黄冠轻轻挥手,人已向着书几前走去,眼眸扫过画卷,“咦”的一声,她也如书几另一侧呆立的翟琰般,身子再也不动。
  随在她身上的另一女子见状,靠上前去看时,只见三尺长绢上,远山隐约,近处则是小院一景,在那株艳艳盛开的海棠树下,有两个道装高髻女子正注目花枝。
  这两个女子均不是正面临摹,只其中一个露出侧脸,而另外一个身形遮蔽间伸出的只有一支如玉皓腕。
  那露出半张侧脸的女子,最突出的便是那只正注目海棠花的明眸,道装女子注目画卷,只觉那双清澈的明眸中包含着如此多的情绪,有见花正艳的欣喜,有恨花将逝的幽怨,也有顾影而怜的自伤……而所有的这一切情绪都如此明晰而又如此清淡,淡的几乎抓不住摸不着,直与人伤春悲秋的情绪一般,来既无痕,去亦无踪……
  而另一个女子,虽然仅有那只探手花枝的如玉皓腕显露,但这只手五指曲动的描摹已足以将主人急切的爱赏与恐伤花枝的心情显露无遗,而对她衣衫飘角的勾勒更写意出体态的无比风1iu
  初秋萧瑟大背景下艳艳的海棠花,出家黄冠道姑眉宇行动间掩饰不住的世俗情怀,本该是充满矛盾的因素,在这幅画卷中却得到了完美的融合统一。初秋的景色、身穿道袍的女子,这幅画卷的主调本该是幽离清淡,但观者感受到的却是淡雅悠长的春意……
  良久,良久,第二个道装女子轻叹声中从画卷上移开眼目,好奇的向亭中打量找寻画者,凤目轻移,当她看到懒散依柱而坐的那个少年尤自不觉的紧握手中画笔时,一愣之后,终于忍不住掩嘴失笑出声……



第六十九章 公主

  她这一笑,惊动了旁边呆立许久的翟琰。
  扭头间见到另侧装女子,翟琰猛吃一惊后,正要拱手行礼,却被这女子挥手所阻,双眼并不离开画卷,就听一个清丽中带着威仪的声音响起道:“翟公南,你身为道子先生幼徒,竟在这幅画前如此失态,这是为何?”。
  见这女子刚才那一挥手,显然是要自己不因她长公主的身份而拘礼,翟琰遂移步上前,手指画卷轻笑道:“玉真先生也是个中方家,还需在下来多嘴”,这句恭维话说完,才见他续道:“半载以前,在下也曾在山南东道金州见过阿离的人物画,与那时相比,他在细处技法上虽仍有瑕疵,但令我惊诧的却是这副画中的新意。”
  听到“阿离”两字,身着道装的玉真扭头看了懒洋洋斜依着的唐离一眼,唇教抿出一丝笑意后,才又开言道:“新意?”。
  “是,新意!”,口中说到这两个字,翟琰刚刚压抑下的激动又控制不住的泛起:“历数前贤名作,莫不以神似为主,以简洁之笔墨绘出脑中构图的同时,力求表达出画外之境。阿离这幅画卷粗略看去也是如此。”
  “恩?”
  “我这说的仅仅是粗略看去,然则若细赏此画,却可看到其运笔用意都与现今诸家技法大是不同”,说的激动起来,翟琰竟又靠前一步,以手虚指向画卷细处道:“长公主且看,此画若从大处看去,笔法并无不同,也是以至简之笔墨勾出一派初秋的萧瑟。”
  “公南所说不错”,虽然只是平常说话,此时身穿道袍的玉真,语气之中依然是习惯的居高临下。
  “但是这里,看这里,却与当今存世的各派绘画技法全然不同”,手指定在画中女子身上,翟琰语极快说道:“先从表面观之,现在无论是谁,作这等画时也必不会让这两个道装女子如此突出,zhan有如此大的尺幅,因为这样易伤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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