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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部分

百媚生-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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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头; 而让樊望那小人先坐了洛阳的位置!”戚母跺着拐杖道。
  沈度正要开口解释,戚母却摆了摆手,“你不用来哄我老婆子。说到底你不就是不肯亲手了结苏姜那妖后; 不想安乐跟你反目成仇,对吗?所以你不仅在并州按兵不动,私底下还做了手脚促成鲜卑三部联合南下,好让你有借口回师北归对不对?”
  “不然以鲜卑三部那种散沙状,怎么可能那么短时间内不计前嫌地联合?你为了一个安乐,坐视营中分裂成两派,如果不是起了内讧,导致祝家军对你极其不满,你胜鲜卑就不会胜得这么困难,还身受重伤。如今更不敢挥师东进洛阳。”
  戚母气急败坏地道:“若璞,你的志向你的报复呢?难道眼里就只看得见女人的石榴裙了吗?”这话说得可谓是刻毒而过火了。
  沈度承认戚母的说法有一半都是正确的。“祖母,我没你想的那般不智。这和安乐没有任何关系。我如果和樊望内战,鲜卑必然南下。与其让鲜卑成为黄雀,不如我自己设计引君入瓮。这一仗鲜卑三部派出了所有的壮年男子,我们歼而灭之,可保数年乃至十年的边境之安,省了冀州每年秋冬都要征战关外的消耗。比起这些,让樊望一时得利又算得了什么?何况连你自己也说过,我们沈家最好不要背负上弑君的罪名。”
  戚母道:“你骗得了我,你能骗你自己吗?当初安乐嫁进来时,你母亲就担心你会受她迷惑,我却坚定的相信你,没想到却是我老婆子看错了。
  沈度皱了皱眉,很不喜欢他祖母和他母亲那种只要他做错了事情,就全部推到姬央身上去,认为是女人迷惑了他。
  “祖母,不管有没有安乐,我都会做出同样的决定。”沈度道,“每个人的看法和立场皆有不同,于我而言,我们沈家世世代代镇守,从没有让鲜卑越过冀州一步,在我这里也不会有任何变化。挥军洛阳,那是因为昏君当道,妖后作祟,民不聊生所以而为之,若是弃北地之民不顾,我们同魏帝又有什么区别?”
  戚母沉默片刻才继续道:“你有自己的主意,我劝不住你。只盼着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才好。那么安乐呢,你打算怎么办?她总不能一直待在晓庄。”
  自然不能一直待在晓庄,实际上沈度早就迫不及待地想动身,否则他不至于冒进地去追穷寇,只为了快点儿结束与鲜卑之战,却没料到会伤得如此重。
  七月的山里虽然有风,但太阳依旧十分火辣辣,李鹤光着膀子在院子的一角搭羊圈。虽然羊骚味很重,不过姬央想要羊奶,所以最后还是打算捏着鼻子忍一忍。
  李鹤因为常年习武,一身腱子肉十分健硕,在太阳下古铜色的肌肤上沁着桐油一般的汗珠子,被猿臂蜂腰一衬,将过来借盐的张婶看得忍不住吞口水。
  张婶年纪其实不大,就是显得老,不过才三十四、五而已。她男人虽然是猎人,长得十分健壮,但只能叫膀大腰圆,并不是那种好看的身形,肚子上也没有田块似的肌肉。
  李鹤被张婶看得尴尬,不得不假做擦汗将放在一旁木料上的短衫拿起来擦了擦汗,然后顺势搭在身上。本来是想在姬央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力量美的,但正主压根儿就没看他,却被张婶吃了豆腐。
  张婶拿了盐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回头往李鹤的腰上看,其实她没有什么龌蹉之思,只是单纯地觉得吸引人而已。
  张婶一边走一边感叹,怪不得话本子里都要说金童玉女,看着就叫人心里舒畅,张婶心里想着事儿,冷不丁差点儿碰到从林子旁的山路走上来的一行人。
  当先一人俊得叫张婶差点儿一脚歪到石头缝里。她呆呆地看着那人,心里叫着乖乖不得了,她原以为男人最好看也就长李相公那般了,却没想到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反正张婶也说不出个怎么好看来,只觉得要是能日日看着这个人,叫她一辈子不吃肥肉都可以。
  那气势、那气度,肯定是大家公子,而且还是个当官的,很大的官。他身边跟的人,男的威武,女的娇美,只是不知道是丫头还是小妾。
  张婶往旁边一避,让沈度他们一行先行,她在后面张望了片刻,想着他们定然是冲李相公一家去的。
  而小院里的姬央正端了一碗水给李鹤,她见他出那许多汗,不喝水肯定不行。只是李鹤双手不空,又脏兮兮的,确实不方便接过去。
  李鹤努了努嘴,姬央虽然下意识觉得有些太过亲昵,却还是把盛水的碗递到了李鹤嘴边,他低下头就着姬央的手痛快地喝了一大口,刚抬起头要谢过姬央,却见她的眼神正愣愣地看向他身后。
  沈度的脸色绝对难看,眼神冷得像常年不融冰的北地极寒之山,大夏天的都将姬央冻得有些瑟缩,但好在他还算平静。这大概就是世家子弟的涵养吧,若换了张婶家的猎人大叔来,看见了铁定已经发飙几巴掌了。
  空气里有一瞬间静得落叶可闻,紧接着就从沈度身后窜出一个人来。
  “公主!”罗女史快跑上前地搂住姬央就开始掉眼泪。
  姬央没想到沈度竟然将老姑姑带了来,她看见老姑姑这样的宫中旧人时也是眼睛一酸,就扑入了她怀里,哽咽道:“老姑姑。”
  “公主,你受苦了。”老姑姑哭得老泪纵横,自从姬央回洛阳后,她就担心得从没睡过一个好觉,怕她吃苦怕她受累,又怕她有个三长两短。
  而姬央呢,早已经好了伤疤忘了疼,自己觉得就算受了罪,如今也已经养回来了,又是青葱一般的白嫩了。
  “公主,找到你就好了,等我们回去了,老奴好好给公主养一养,调理身子。”老姑姑拉着姬央看来看去,仿佛她已经病入膏肓似的,然后回头又朝李鹤道:“这些日子真是多亏李将军保护公主了。”
  罗女史可不是傻子,能在宫里混出头,连苏后都不轻易招惹她的人怎么可能蠢。一两句话就将刚才的尴尬给定了性,孤男寡女的相处不过只是为了照顾小公主而已。
  说完话,罗女史回头就对跟来的玉髓儿和露珠儿道:“赶紧去把公主的东西收拾一下,这里哪里能住人,若走得快今日还能下山。”
  今日若换做是单只沈度来,姬央会乖乖听话才怪。可是没想到罗女史也跟了来,姬央从小对她就又敬又怕,刚才那一幕被她老姑姑看了去,姬央心里就既心虚又愧疚。虽说她和李鹤目前是真的清清白白,可毕竟还是会瓜田李下。而罗女史又是最正经不过的人,姬央想一想就觉得头疼。
  这会儿罗女史催着玉髓儿她们去收东西,她心里虽然着急,不肯下山,但看罗女史那脸色却又不敢开口说话,否则她肯定有一堆的大道理等着她。
  虽说姬央觉得自己离开沈度的事情一点儿也没做错,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老姑姑的时候就没那么理直气壮了。
  姬央弱弱地跟在老姑姑身后进了房,“老姑姑,其实这里也挺好的,虽然清简了些,但是山好水好,日子也太平简单。”
  罗女史回头看了姬央一眼,“公主若是喜欢这样的地方,以后我们再来就是。但绝不该这样一声不吭的离开,连我和玉髓儿她们都不要了么?背后别人会怎么嚼舌根?背负骂名的只会是公主你。”
  罗女史不是不知道姬央的心结,但绝不赞成她这样草率任性的决定。
  姬央被罗女史训得无话可说,只能低着头在旁边发呆。
  小屋并不隔音,若是屋外的人有意留心,什么也瞒不了。
  沈度负手站在院子里,眼神轻飘飘地从打着赤膊的李鹤身上瞥过,然后便不肯再看他。
  (捉虫捉虫)

  ☆、情与义(二)

  李鹤自知礼数有亏; 他们这样的人从小学的第一件事就是“礼”; 也难怪沈度会鄙薄地看他。
  李鹤略微尴尬地进了厨房用水洗了洗手,出来将短衫穿上,这才转过身正面沈度。
  “这些日子多亏李将军替我照看夫人安乐; 若是没有你,她一个人还不知要吃多少苦。”沈度道; 这不过是面子情的寒暄; 实际上没有李鹤在中间使坏; 姬央未必就会离开信阳,到后来即使离开,沈度的人也不会费了那么多时日才找到他。
  “如果你真是为了央央好; 你就应该放过她。”李鹤道,“她跟你过不去那个心结。”
  “央央”两个字刺得沈度的太阳穴一跳,他缓缓地吸了一口气,这才从唇边扯出一丝没有温度的笑意,“别让我再从你嘴里听见这两个字。”
  沈度甚至不用将威胁的话说完; 飞羽将军虽然死了; 但李家的人可没死完。就其本身而言,要料理了李鹤在沈度眼里也不算什么难事。
  李鹤正要说话; 却听得院外有丝响动,他暴喝一声; “是谁?出来!”
  张婶满脸不好意思地从篱笆墙外探出个头来,“我突然想起还想再借点儿面,这才回来的。没想到李相公家里来了客人; 不好意思啊,我这就走。”
  张婶脚底抹油地跑了,也不往她家里去,反而是去了半里地外的另一户人家跟王婶唠嗑,“天啊,你知不知道,原来那天仙一样的李家娘子并不是李相公的娘子,她另有夫君,是跟李相公私奔出来的。”
  张婶只凭借沈度那声“夫人”就把故事的前因后果全给臆想了出来。
  王婶道:“也难怪,李相公那等人才,既勤快又心疼自己浑家,李娘子当然会愿意跟他私奔。”
  张婶道:“什么啊?你是没看到李娘子那夫君,那真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光是看着,叫我不吃饭都行。”
  王婶被张婶说得心动,“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就算你说得对,男人又不光是靠一张脸。长那么好,家世又好,家里不知道多少个小妾姨娘呢,我看李娘子私奔得对。”
  这两大婶有着最质朴的心,并不关心什么妇道、女戒,只管女人的日子怎么过舒心。
  不过美男子谁都喜欢也好奇,所以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互相壮胆地又开始往姬央的小院去。山里人本没什么消遣,这等既可消遣又可养眼还能唠嗑的事儿,她们绝对不能错过。
  此时屋子里姬央还在踌躇着怎么劝阻老姑姑的“独断专才”,然而玉髓儿几人的手脚实在太麻利了,当然姬央的东西太少也是一个原因,很快她们就已经全部打好包了,加起来也不过一个包袱而已。
  玉髓儿一边收拾一边哭,“公主怎么就住这里啊?太惨了。连雪花膏都没有,公主,你沐浴用什么香膏啊?头发是不是也很久没用香露了……”
  姬央被玉髓儿问得完全答不上来,虽然有时候的确觉得很不便,什么都没有,但其实也不是不能忍受的。好歹李鹤还给她买了洗面的豆粉呢。等养了羊以后,有羊奶就可以泡手泡脚了。
  姬央就这么被玉髓儿一岔神,老姑姑便开口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走吧。”
  姬央慢吞吞地跟出门,完全找不到开口说话的机会。加之她心里本就有愧,前些日子因为正是激愤之时,沈度提及玉髓儿等人时,她也就强做冷情。如今看着老姑姑她们自然心存愧疚,她这一走倒是什么都放下了,委曲求全、煎熬难过的却是玉髓儿等被主子丢下的人。
  姬央夜里也无数次后悔得睡不着的,怎么着也得将老姑姑她们安排好了,她才有资格任性。
  姬央在心里叹息一声,抬了抬眼皮看了看沈度的背影,尽管如今形同陌路,但她还是得承认,暂且将老姑姑她们安顿在信阳她心里才会放心些。然后给玉髓儿她们找到靠谱的婆家,其他的人想散的就散,想留的就给她们找条路,至于老姑姑,姬央自然要为她养老的。
  好在姬央手里还有可以用来同沈度交易的东西,她母后在信里交代的事情,她那会儿正在气头上,对福山说的也是气话,可如今冷静之后,却明白无论是于国于家,她都不能那么任性,否则得多让她母后失望啊?
  姬央刚走出屋子,李鹤就迎了上来,看着她不说话,却叫她心里沉甸甸的难过,从头到尾她最对不住的人就是一直陪着她护着她的李鹤了。
  姬央有太多的话想跟他说,却难以启齿,等她替沈度起出地宫的宝藏后,自然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天下人也不会再惦记她,那时候如是李鹤还愿意陪她去天涯海角,她便回来。只是未来是那样的不确定,姬央也不能再许给李鹤空口诺言。
  李鹤也没开口,只对着姬央做了个手势,他指了指他自己,又指了指小院,定定地站在那儿,姬央知道他是在说会一直等她。
  情义有时候太重,反倒叫人不知该如何对待,尤其是你对他的情义无法回报的时候。姬央轻轻地摇了摇头,她便是再坏,也不能让李鹤无休止地等她。许诺在先,负他于后,已经是愧对无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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