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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部分

侯门有喜-第71部分

小说: 侯门有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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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渡看出她眼中的疑虑,目光又在那信纸上转了转,扶住她的肩开口道:“没关系,我陪你一起去。”
    元夕猛地转头,道:“不行,你不能去!”
    萧渡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柔声道:“你曾和我说过,从小七姨娘对你就像亲生女儿一样,我想她也一定想要看看,你的夫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元夕顿时感到眼窝一热,心中涌起暖暖的感动。她确实存过这个想法,七姨娘总怕她在侯府过不好,如果她能亲眼看到萧渡是如何对待自己,应该也会安心许多。可左相府是什么地方,岂是他随便能去的。何况他现在身份特殊,更是步步都不能走错。
    萧渡看出她的心思,温柔替她拭去脸颊上滑落的泪水,笑着道:“不用担心,那是你家又不是龙潭虎穴,我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走进去,你爹爹还能吃了我不成。”
    元夕将头靠在他胸膛上,听着他稳定的心跳声,突然觉得有些骄傲,这便是她的相公,不是什么皇子王侯,只是一个将她放在心尖上,视她最在乎的人为亲人,处处替她着想之人。
    第二日,两人稍作打点就一起去了左相府,当萧渡高大的身影伴着元夕出现在花厅时,相府的总管杜广平着实吃了一惊,他此前只得到消息说小姐可能会回府,谁知道小姐身后竟还跟着这么一位爷。
    身为一个优秀的相府总管,杜广平最为骄傲的就是,朝廷里谁和谁交恶,谁和谁是亲信,他心里全装着一本帐,所以无论是待客还是宴请,样样都没出错过。可这次,他却有些傻眼,这宣远侯与自家相爷一向不对付,可他偏偏又是相府的姑爷,论身份也是尊贵无比,到底该用什么礼数接待才好。他想着想着,忍不住偷偷朝上瞥了一眼,只见那人身姿凛凛,气质清贵,暗自下了决定:反正现在相爷也不在,殷勤着点总没错。
    他于是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道:“恭迎侯爷大驾光临,今日能见着侯爷,实在是令小的无比荣幸啊。”
    萧渡心情似乎很好,笑眯眯地看着他道:“久闻杜总管大名,之前夕儿在相府时可多有劳烦了。”
    杜广平想着那几日的折腾,总觉得这人脸上的笑有些不怀好意,于是暗自咬了咬压根,正待再说上几句奉承话,突然感到背后传来一阵阴风,转头一看,脸上讨好的笑容就这么僵在那里,挂也不是,收也不是,暗自咽了咽口水,讪笑道:“相爷,你怎么来得这么快啊。”
    夏明远冷着脸挑了挑眉,杜广平立即发现失言,恨不得扇自己几嘴巴,怎么不小心竟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他看着这两人如两尊大神一样互相打量,一个黑口黑面,一个笑里藏刀,只觉得这差事自己是办不下去了,连忙找了个借口就偷偷溜走。
    夏明远目光阴鸷地自萧渡身上扫过,想不到他竟敢如此大剌剌地进了自己的相府,而且还笑得一脸轻松,好似真得只是来岳丈家串个门。随后他又将目光落在了他身旁一脸忐忑的元夕身上,冷哼一声道:“现在才来,你七姨娘只怕熬不了多少日子了,你快去看看你她吧。”
    元夕瞪大了眼,手上一抖便将茶盏滑落在了地上。
    她没有想到的是,七姨娘真的病了,而且真的病得不清。
    还是那间熟悉的屋子,此刻却是满屋子的药味,苦地沁入心脾。而那个守着她长大,给了她最多温情之人,此刻却正虚弱地躺在床上,才几个月不见,却已是干瘦如柴,饱经沧桑的脸颊凹了进去,只剩一双空洞的眼睛望着上方。
    元夕感到胸口好似被重重一击,捂住嘴痛哭出声,连忙冲到七姨娘床旁颤声唤道:“七姨娘,夕儿来了。”
    七姨娘将那双浑浊的双眼移了过来,随后又发出异样光芒,泪水沿着脸上的细纹流下,颤抖着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道:“夕儿,你终于来了。想不到姨娘真得还能再见你一面。”
    元夕已经泣不成声,不断摇头道:“对不起,是夕儿不孝,到现在才来看你。”
    七姨娘却凄声哭道:“不是,是姨娘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她还想再说什么,却突然瞥见夏明远高大的身躯挡在门前,顿时止住了话头。
    元夕陷入悲伤之中,并未留意她的异样,这时萧渡已经走了过来,柔柔握住七姨娘的手,道:“七姨娘,我是元夕的相公,今日特地和她一起来看你。”
    七姨娘顿时激动不已,她万万没想到,这位竟是传说中宣远侯爷,她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被萧渡死死按住,道:“夕儿一直和我说,你从小对她呵护照料,感情比亲生母女更甚。她既然当你是母亲,你也就是我的母亲,今日我只以女婿的身份来看你,无需再多礼。”
    七姨娘激动地全身颤抖起来,她听得出这位传说中对元夕是多么的珍视,也看得出两人对视时那浓得化不开的神情。悬了许久的心终于稍稍放下,可同时有另一种恐惧愈发强烈起来。她眼珠转向夏明远的方向,哑着嗓子道:“相爷,奴婢想和夕儿说两句体己话,不知能否让她和我单独呆一会儿。”
    夏明远身子却丝毫不动,只冷冷道:“你们要说什么就只管说,不用管我。”
    七姨娘眼中的光彩淡了,元夕又和她说了许多话,她都提不起兴趣,元夕见她神情倦倦,只当她是太过劳累,又不甘这见面太过仓促,便大着胆子求夏明远将七姨娘带回侯府。夏明远却断然拒绝,之说七姨娘是相府的人,若是病重出府,会让人落了话柄。
    元夕眼中露出失望神色,萧渡却扶了扶她的肩膀,暗示她不用太急,可以慢慢再图后计。元夕点了点头,明白也只得如此,这时,夏明远又道:“好了,你七姨娘的身子现在不宜多说话,面也见了,你们就先出去吧。”
    元夕拉着七姨娘的手舍不得放手,可七姨娘的双目却在突然亮得惊心,她伸手拉住元夕的衣襟,道:“夕儿,你可别忘了七姨娘,别忘了你是如何日日呆在我房中。”
    元夕眼泪止不住地流,只觉心痛难当,这时却突然感到衣襟中被塞入一个异物,她惊讶地盯着七姨娘,只见她眼中变幻着悲伤、期许与绝望,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用极小的声音道:“不要怪七姨娘,不要怪我,姨娘是身不由己。”
    “够了!”夏明远终于失去了耐心,横在两人身旁,道:“再呆下去她的身子撑不住了。你们若不嫌弃,就在府里用了午饭再走吧。”
    元夕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中,这时发现七姨娘看向爹爹的目光,竟充满了愤恨,她想着怀中那物,自然不敢耽搁,于是和萧渡匆匆告辞,乘上马车回了侯府。
    马车上,元夕拿出怀中之物,发现竟是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药包,她越发觉得奇怪,打开药包,发现里面是黑乎乎的药物残渣,她突然想起七姨娘对她说得那句话,她八岁那年正是因为要日日服药,才会经常呆在七姨娘房中。
    她于是惊呼道:“这!这好像是我小时候吃过的药渣。”
    萧渡皱眉道:“什么药?你为什么要吃药?”
    元夕道:“好像我八岁那年生了场怪病,爹爹给我找了大夫,说只有吃这药到及笄时才能全好。”
    萧渡心中莫名一突,七姨娘为何要留下药渣,又为何要在最后时分偷偷塞给元夕,他于是握住元夕的手安抚道:“没事的,回去找左太医来看看就能明白了。”
    侯府正房内,左乔认真地将那药渣辨别了许久,突然脸色一白,然后又转向元夕道:“敢问夫人,这些药吃了多久?”
    元夕怔怔回道:“吃了大约六年。”
    左太医的脸色越发难看,连忙走到她身边道:“夫人请让老夫再号一次脉。”
    他将手指搭在元夕腕上一刻,突然那手指竟不断颤抖起来,萧渡和元夕眼看他这幅模样,心中皆是惊疑难定,连忙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谁知左乔竟撩袍起身,噗通一声跪下,却又颤抖着不敢开口,萧渡黑着脸催促道:“到底是什么事,快说!”
    左乔抬起头,目光犹豫不定,过了一会儿才颤颤道:“如果老夫看得没有错,这味药中全是大寒之物,妇人服得久了,只怕会……会……”
    萧渡猛地起身,道:“会怎么样,快说!”
    这位饱经世事的老太医,无奈地叹了口气,终是将这句话说出口,道:“这味药服得久了会造成宫寒难治,不能……不能有孕。”

☆、第90章 056

“这味药服得久了会造成宫寒不愈,再难有孕!”
    元夕就这么静静听着,每个字都如同一把尖刀狠狠戳向她的心窝,将她曾认定地一切搅地支离破碎。她的双唇颤了颤,竟突然笑了起来,她噙着笑歪着头道:“左太医,你一定是在说笑吧。这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
    左乔的双手死死攥拳,一时间竟不忍回话。他在太医院超过三十年,见识过太多卑鄙下作的伎俩,可却从来没像如今这般替人心疼过。究竟是如何的心肠,才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如此的狠手。究竟是如何狠毒的谋划,才会用一个女人的一生作为陪葬。
    元夕就这么紧紧盯着他,舍不得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可她很快就失望了,左乔只是垂着头,满脸沉重地跪在那里,却怎么也不肯说一句是他弄错了。
    她慢慢眨了眨眼,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眼前碎裂开来,然后左乔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将他整个人都淹没进去,随后,那黑洞越变越大,终于将屋里的一切都吞噬殆尽……她望着眼前的虚无,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果然不是真的,果然只是做梦吧,真好。”
    待元夕再度转醒之时,一睁眼便看到了萧渡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眸,她一把捉住他的手,急急道:“阿渡,我方才做了个很可怕的梦!”
    萧渡反手将她握住,目光中的悲戚却愈发强烈,元夕整个人僵住,瞳仁中浮出一丝恐惧,艰涩地问道:“是真的,是吗?左太医……那些药……还有我无法有孕……这些都是真的是吗?”
    萧渡再也不忍看她脸上的表情,只将头扭开重重地点了点头。元夕眸中的光亮全部散去,然后她开始发抖,抖得好似初入人世的无助孩童。萧渡察觉出她的异样,连忙将她死死抱在怀里,道:“夕儿不要紧,我们还这么年轻,还可以想办法,说不定还能治好的!”
    元夕却好似什么也听不见,只是瞪着无神的双目,全身冷得如浸在冰水之中,再温暖的拥抱,也无法为她带来一丝温度。突然,她的目光触到了凉枕下一角鲜红色的锦缎,于是一把挣开萧渡的胳膊,抽出那几乎完工的包被开始发狠地撕扯着,直到将那些熬了无数个日夜缝出针脚全部扯烂,将所有的期盼和憧憬全变成了一团面目模糊的烂布。
    萧渡被她的模样吓到,连忙死死抓住她的手喊道:“夕儿,别这样!”
    元夕却抬头盯着他,眼神如一只失控的野兽,她攀住他的手臂,好似抓着一只不让自己落入深渊的浮木,然后泪水终于扑扑落了下来,一滴滴在心中砸出血坑。萧渡心中钝痛,任由她将自己的衣袖全部哭湿,摸着她的头柔声安抚道:“没事的,不要怕,我会陪着你,不要怕。”
    元夕哭得声嘶力竭,浑身发颤,待她终于连眼泪也流不出来,才撕心裂肺地喊道:“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阿渡你明白吗!梅林的雪仗没有了,船上的写字也没有了,没有萧慕,没有萧瑶,我们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那声音中的绝望几乎要将萧渡整个击溃,他将元夕搂得更紧,哽咽着道:“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孩子,我只在乎你!你明白吗!”
    元夕却是再也听不见了,她脑子里好像有许多声音在尖叫,吵得她浑身都痛起来,于是她把头死死埋在他怀里,不断告诉自己:快睡觉,睡着了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睡着了就不会痛了。
    此后的几日,元夕几乎粒米不进,整日不是发呆就是昏睡。萧渡日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硬逼着喂她吃下些白粥。到第三日,元夕终于从那状态中清醒过来,她叫来李嬷嬷和安荷为自己梳洗一番,然后提出了一个要求:她要回相府一趟。
    萧渡却不想让她走,他很怕她又会像上次一样,突然就从他身边消失。元夕却只是笑着对他说,她有些很重要的事要去问夏明远,保证一定会回来,毕竟她生无长物,又什么都不会,除了侯府和相府还能走去哪里。
    萧渡见她心意已决,生怕她受了打击又会回到之前的状况,只得允许她速去速回,又派了两名暗卫偷偷跟着她,嘱咐他们一定要将夫人带回来。
    当盖着黑布的马车停在左相府门前,元夕一手提着裙裾,一手拿着一个小匣子走下来,她抬头看了眼朱门上的鎏金牌匾,唇角浮起一个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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