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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将军长安-第10部分

小说: 将军长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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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回去侯府,你挑个机灵的丫头过来伺候,这转过年你就十六了,不好总在内院晃荡。日后外院的事你去办,内院里伺候的都叫丫头来做。在外面办事拿捏好了分寸,你是跟着我的人,咱们不欺人,但也莫叫别人欺到头上。”
  “是,童生明白。”
  **
  待顾长安回到顾府,厨房的饭都已热过两遍,顾长平虎着脸坐在院里的石桌旁。顾长安慢悠悠蹭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来,斟上两杯酒,道:“敬你一杯,各奔东西。等我走了以后,你可别惦记我。”
  顾长平接过她手里的酒杯,一口闷下去,瞪着她想骂又骂不出来,只得恨恨道:“顾长安,你有时候是真混蛋,比我还混。你说你一个女儿家,现在也不打仗了,怎么还是这么不修边幅。我是真怕你嫁不出去,等我百年以后怎么跟爹娘交代。”
  顾长安不以为意,端起瓷碗扒了两口饭,咕哝道:“该怎么交代怎么交代。”
  顾长平看看她,又看看她,像是试探又像是猜测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瞧上叶清池那小子了?”
  “噗——咳咳”顾长安一口饭喷出来,直接喷在了顾长平的袍子上,整个人被呛得弯成个虾米样,不住地咳嗽。
  顾长平瞪着胸口的饭粒子,发脾气也不是骂她也不是,还得替顾长安拍着背顺气,生怕她前面才伤好这又呛出个好歹来。
  童生站在后面也跟着一惊,他家威风凛凛的都尉大人当真看上白面书生叶清池了?

  第十三章 饯行

  顾长安的小院子前一日被闹得鸡飞狗跳,她因为呛饭咳嗽又把胸前的伤给崩开了一个小口子,所幸牵连面积不大,只是流了点血。可顾长平还是把大大小小的军医给拽了来,好一番折腾之后才把人给送回去。
  顾长安躺在床上就像个没事人似的,也不去埋汰顾长平,就看着他忙前忙后。她知道他心里的愧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要再说点什么,还真怕他想不开去跳江了。
  顾长安因为那条崩开的小口子被顾长平禁足在小院里,她人出不去只得坐镇指挥。
  礼部那边的花名册里很快就加上了青黛的名字,一来青黛资质不差,二来陌红楼封出去的银子又数量可观,礼部下来的人自然不会驳这个人情,只当是小小舞姬不甘埋没边城,想进京去攀富贵人家,因此也未做他想,大笔一挥,此事就算了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顾长安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礼部的事前脚一妥,她后脚就差人把戴天磊给请到府上来了。
  戴天磊收到顾长安的请柬,心里一阵忐忑,想起前几次跟她的交往,也猜不出这个女人又在打什么主意,但又不能踩了都尉大人的面子,毕竟她后面还有个靖远侯,实在惹不起。
  就这样,戴天磊提了几盒糕点怀揣着复杂的心情踏进了顾长安的小院。
  顾长安请柬里讲明是临别宴请,自然不能怠慢,她专门去把顾长平的厨子借来,张罗了四荤四素满桌菜,也算给戴天磊吃个定心丸,别让他觉得是场“鸿门宴”。
  顾长安院里的小厅装饰得别致,摆设都是老侯爷在世时候亲自挑的,尤其是四盏绘着梅兰竹菊的宫灯,更是老侯爷亲手所画。顾长安知道她爹是把说不出的疼爱都用在这些东西上了,包括门前的几块踏脚石,也都是专门从南边的太湖运来的。院里搭的紫藤架子是她爹扎起来的,梨树下的秋千也是从前她爹专门给她做的。
  以前老嬷嬷在的时候,总对顾长安说她是侯爷的一块心病,因为夫人去的早,觉得顾长安受了委屈,人又在边城长大……
  老侯爷是个多思敏感的人,顾长安总是想不明白,她爹征战沙场,怎么会冒出这些细腻的情感来,这点她和顾长平都继承的很少,尤其是顾长平,杀伐决断,从没见他因为谁而犹豫过。
  “顾都尉。”戴天磊站在桌旁,试着叫了声发着愣的顾长安。
  顾长安飘远的思绪被戴天磊扯回来。她回过神默默叹了口气,这就是她为什么不在小厅用膳的原因,这里总能让她想起战死沙场的老爹,心里总是有些说不清的酸。
  “戴公子,请坐。”顾长安站起来,示意戴天磊入座。
  戴天磊端端正正地坐下,顾长安替他斟上酒,戴天磊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看着她,顾长安微微一笑,道:“我就要离开裕州回京了,想想在这裕州也没什么熟人,唯独跟戴公子有几分薄交,自然要跟公子正经道个别。”
  “都尉真是客气,这践行酒原该小弟来摆的,那小弟就先干为敬了。”戴天磊到底也是跟着他爹在各种场面上走过的,一听明顾长安的确是要摆临别酒的用意,悬着的心也放下来,还适时地用一句小弟拉近了彼此关系。
  顾长安没接他的话,示意了下桌上的菜式,道:“我兄长不打仗的时候是个对吃比较挑剔的人,今儿菜都是他那边厨子炒的,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一看就是色香味俱全的,味道必定是不赖。”戴天磊此时也不再拘束,挑了自己喜欢的菜式慢慢吃起来。
  顾长安也不着急,陪着戴天磊喝了两杯之后就让人把酒换成了茶,说是有伤在身,饮酒不宜过量。戴天磊一看主家都不喝了,自然也让人把酒具撤了,他从来不是贪杯的人,换成茶水倒更贴胃。
  顾长安与戴天磊在席间东拉西扯地聊,一顿饭吃了半个多时辰,两人酒足饭饱,待丫鬟们把盘碗撤下换成应季水果时,顾长安才把话扯到正题上。
  她似无意地对戴天磊道:“听说青黛姑娘被礼部选中要进京了。”
  “啥?”戴天磊愣了愣,旋即失笑道:“都尉别拿小弟开涮了,别说这事不可能,就算是真的,那我去跟他们打个招呼把青黛名字勾掉也不是难事。”
  “勾掉她的名字的确不难,”顾长安把玩着手里的瓷杯,薄唇微翘,“可你这边只要一勾掉,那边就会有人把事情捅出去。礼部选走的舞姬是要进教坊的,换句话说,那舞排完了就可能进宫表演给贵人们看,再往深里想,万一哪个姑娘尤其动人,像是青黛这种资质的,保不齐就被哪位贵人瞧上。那戴公子,你可就是跟宫里的人抢女人。退一步说,你堂堂知府公子为了一个舞姬闹得满城风雨,你爹戴大人的乌纱帽上不知道会不会溅上几个无辜的泥点子?戴大人一生清廉不易,为了一个女人,戴大少要掂量掂量孰轻孰重才是。”
  戴天磊听完脸色沉的很难看,缓了片刻才明白过来顾长安今日宴请的根本用意,盛怒之下他几乎掀翻眼前圆桌。而顾长安也不是个吃素的,一掌拍在桌上,也不管是不是牵到伤口,刷的起身看着戴天磊,道:“你今日掀了我的桌,这事就不是你我之间的了,戴天磊,你确定要砸了我这小厅?”
  顾长安说完,就卸了力,站在一旁抱臂看着。戴天磊双手把在桌边上,捏的指关节泛白,半晌,才满脸懊恼地松了手,重重拍了那实木桌一巴掌,算是泄气。
  “你跟青黛什么关系?”戴天磊转过脸来冷眼看着顾长安。
  “我跟她没关系,只是韶音坊的管事跟我有几分交情,央我管一管这事。”顾长安回看着他,丝毫不退让,“你无须多想,我今日请你这顿酒席并非只为青黛,两件事一码归一码。”
  戴天磊盯着顾长安,想从她的表情中找到一丝撒谎的痕迹,可惜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有些颓然地看着她,“都尉不知,我是当真喜欢青黛姑娘。”
  “人活在世上数十年,喜欢的人和东西有很多,却并非每一样都能收归囊中,这是人生得失之间的平衡。我信你当真喜欢青黛,如此失去她,你会消沉失意。可比起男人胸怀的家国天下,这又算的了什么。”
  “家国天下?”戴天磊哼笑了一声,“裕州城的人都叫我小霸王,你不让我投军不也是听说了我的坏名声,怕我乱了军纪?”
  “我说你不能投军不是因为你混蛋,而是因为你不了解战争。”顾长安平静地看着他,“你不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悲壮和寂寥,他日你如能懂得,不妨再向我兄长自荐。至于你的坏名声,这你怪不得别人。你多年横行乡里,百姓自然讨厌你。可要问他们小霸王到底干了什么坏事,大家伙又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该有一杆秤,别人的说法,那是他人的事情。你老子戴大人是全朝野都拜服的清官,可戴大人心里苦不苦,这你比我清楚。行了,今日就这样罢,你要恼我也好恨我也罢,他日如京城能再见,你我再一同论论理。”
  顾长安说完,转身就走,戴天磊紧追两步,执拗地看着她道:“顾长安,你方才说的话我虽只听懂了一半,可我都会记下。你断了我和青黛的缘分,这笔账我也会记下。日后待我拜相封侯,再一并向你讨要。”
  顾长安轻笑着退后一步,向着戴天磊一揖,不带丝毫嘲讽地诚恳道:“长安静候。”
  戴天磊走了,顾长安脸上才显出疲态,童生忙过来扶了她,慢慢走回卧房里。
  童生给顾长安递上白水,感慨道:“这戴公子也是有趣,原以为是个混不吝,没料想道理也说得通。”
  顾长安坐在榻边歇了口气,说:“他不是什么恶人,胸中也有抱负,只是有他爹在头上压着,有什么抱负也都百搭了。”
  “那他就不会打青黛姑娘的主意了?”
  “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惦记,青黛也许会变成他此生的心结。但现在,他不敢拿他老子冒险。”顾长安揉揉太阳穴,在榻上和衣躺下,拉过旁边的薄被搭上,摆摆手道:“你也去歇着吧,我实在累了,就睡在这吧。”
  童生点点头,轻手轻脚地掩上门出去了。
  夜凉如水,童生站在院里看着一轮残月叹了口气,转念又想起什么,摇摇头回房去了。

  第十四章 回京

  侯府派来接顾长安的人两日前就到了裕州,帮着打点她要带走的物件,说是东西不多,可杂七杂八也装了两车。有童生管着院里的琐事,韶音坊之事也告一段落,顾长安乐得自在,干脆坐在院里的秋千上晒太阳。
  她心里对这个地方有着一丝说不出的眷恋,比起京城里那座四方的宅院,这儿更能让她自在的呼吸。但顾长安一向是个自律的人,所以她并不会让所谓的眷恋肆意滋长,来影响她对大局的判断。
  临行前,陌红楼趁夜来了一趟顾府,与顾长安又将韶音坊的事细细商量一番,再给她留下两张银票这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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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长安走的那日日光铺洒的正好,暖洋洋得让人犯困。她站在装饰朴素却厚重结实马车前,难得地犹豫了一下。
  急促的马蹄声从南城门一路而来,熟悉的人影越来越近,顾长安薄唇勾起一个温和的弧度,对旁边的童生道:“叫他们再等一等吧,我与明远说几句话。”
  宋明远紧锁的眉心在看见顾长安的那一瞬舒展开来,他勒住奔行的骏马,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疾行两步跪在顾长安面前,“都尉。”
  “几月未见,你的伤可都养好了?”顾长安上前一步把他扶起来,当时她伤重,宋明远为了救她也伤的不轻。
  “都好了。”宋明远只觉得喉咙一紧,从前还是个能言善辩的人,如今却说不出话来。这几个月他都憋在军营里,顾长安不在,许多事落在他头上,顾长平又放了话不准他随便出营。这一忙就忙到现在,等能抽开身了却得到消息说顾长安要回京去,他也顾不上跟顾长平打招呼,直接牵上马就奔出了军营。
  顾长安淡淡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说:“顾将军有心要栽培你,你得给我和霍义争口气,他日建功立业,也封个侯爷做做。再者,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娶房媳妇生娃了。自己个儿上点心,别叫你娘在老家惦记着。”
  宋明远点点头,看着顾长安的眼神很专注也很认真,嘴里的话却带着几分戏谑:“这事我操着心呢,就是人家姑娘嫌我是个行军打仗的粗人,不乐意啊。”
  “从前嬷嬷在的时候给老霍张罗娶媳妇,都没人嫌老霍,怎会有人嫌你,我看是你挑三拣四罢了。这样,回头你看上哪家姑娘,我给你说媒去。”顾长安打趣他,话里七分真三分假。
  “有都尉做媒倒好,估计就没人敢嫌咱们读书少,只会打仗了。”宋明远说话间瞥见前面两个小厮和嬷嬷时不时向他们这边看,知道他们是心急又不敢来催,顾长安在侯府的情况他心里有数,这些人既是老太太差来的,那必然在老太太面前能说得上话。如果因为他们这几句话别再给顾长安添了麻烦,那倒真是没必要了。
  宋明远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当下对顾长安抱拳道:“千句万句也终须一别,他日我随将军回京述职必去侯府看望都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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