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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部分

风华-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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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竟然站着睡着了,而且还睡了半个多时辰。
  谢天枢看他醒了,把手里刚刚煎好的药汤递过去:“喝了它。”
  这时候,他实在没什么力气来和谢天枢作对,他知道这药是对自己好的,他现在觉得身体难受,不再拒绝地把药喝下。
  药碗露出沾了些许残渣的空底,哥舒似情把它搁在桌上,皱了皱眉,虚弱地说:“我要去睡一会儿。”
  谢天枢点头:“好,你去睡。”
  哥舒似情回头:“若谁吃了解药出现问题,马上来叫我。”
  谢天枢把他的话都应下:“好。”
  哥舒似情看了会儿谢天枢,大概觉得他有些古怪,但说不上来,他没心思揣度,便去睡觉。
  谁知才走了几步,人便轻飘飘倒下来。
  谢天枢预料到了,把他接入怀中,打横抱起,走出了药塔。
  谢天枢把哥舒似情暂时安置在一间厢房里,坐在床边盯着他看了很久,然后出门去找江重雪和周梨。
  这天晚上三人谈至半夜,窗户纸上已浸染夜色。
  偶尔从门外路过的小沙弥隐约听到争执声,正好江重雪吼了一句:“我不同意!”惊得小沙弥险些掉了手里的解药,连忙非礼勿听地走开了。
  谈完之后,月已悬在中天。
  谢天枢推开房门,抬了抬头,月光洒向他的脸。
  他身后的屋子里,江重雪屏息抿唇,手紧紧扣着桌角,说:“我不同意,若以一命换一命的方式救人,就算把他救回来了,又有什么意义。”
  周梨无言地看着谢天枢的背脊。
  谢天枢道:“我意已决,方才与你们说的,切莫忘记。”
  江重雪双肩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谢天枢走了出去,他走得不紧不慢,在回到哥舒似情的厢房时,发现哥舒似情竟起来了,正给自己倒茶。
  似乎是渴了,倒得有些急,茶水泼洒了出来。
  谢天枢进去时,他往他的方向看过来。
  哥舒似情的脸色出奇得古怪,苍白至死,但偏偏眼睛里有某种滚烫的热意,像光一样,正要汹汹地烧着,仿佛烧得他满身都有了奇怪的活力。
  他喝了点茶下去,似乎并不满足:“有吃的吗,我几天没吃东西,饿了。”
  谢天枢看到他起来了,并未露出惊喜,“你不能吃东西。”
  “为什么?”哥舒似情古怪地道,他口渴得很,又给自己倒了杯水。
  谢天枢却把手盖住了杯口,他微怒,觉得他在与自己作对,挥开了他,正要把水喝下去。
  茶杯才送到唇边,喉咙里的腥甜味忽然涌满嘴壁,他克制不住地呕了出来,鲜血溅进了茶水里。
  哥舒似情半阖着眼睛,轻轻倒在了谢天枢肩上。眼睛里那股活力突然就烧得一干二净,露出灰败的底色来。
  哥舒似情已近生死关头的迷离状态,刚才不过回光返照而已。
  谢天枢把他放到床上,哥舒似情微微抬头,嘴唇上染满了血:“我……”
  “不要说话了,保存体力。”谢天枢为防他乱动,出手点了他的穴道,哥舒似情愣了一下。
  谢天枢重新倒了杯干净的茶,用那茶水,慢慢抹掉了哥舒似情脸上的脂粉。
  哥舒似情全身发抖,想要避开,但无能为力。
  他脸上精心涂抹的釉粉都没有了,总算被谢天枢看到他真正的脸。
  谢天枢打量半天,笑了笑:“情儿,你长得很好看。”
  屋子里的镜子离哥舒似情很远,但不用照,他都知道自己这张被毒素侵蚀的脸有多么可怕,谢天枢竟然还虚伪地说他好看。
  哥舒似情相当愤怒,他最讨厌别人看到他这张真正的脸了。
  谢天枢站在他面前,怜爱地看着他,慢慢摊开手掌:“这些年,我一直都在苦修春风渡,希望能尽我所能,把我的春风渡修炼到最高境界。”
  哥舒似情愣了下,莫名其妙地焦躁:“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谢天枢没有理会他的话:“春风渡越是修炼得高,其解毒之能也就加倍。因为是你,我不敢轻易冒险,总想更有把握一些,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他的话没头没尾,但哥舒似情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几乎是从未有过的慌了,“谢天枢,你……”
  “闭目静心,”忽然,谢天枢把所有表情收起,肃然道:“凝神专一。”
  哥舒似情惊愕:“你想干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
  谢天枢语气平静,“我要给你解毒。”


第115章 尽释
  哥舒似情虚弱地说:“我、我真的觉得很好; 不用你多此一举; 你先解开我再说。”
  谢天枢答非所问:“这次花费的时辰会比较久,因为要解掉你体内所有的毒; 最少也需要几个时辰,你忍耐些。”
  哥舒似情越来越不安了,他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像濒死一样:“没有用的。我的毒即便是你的春风渡也解不了。你别异想天开了。”
  谢天枢的手从他鬓发滑到脸颊; 再是脖子,最后抵在他后背。
  春风渡开始灌送进他体内,这春风渡强大到不对劲; 哥舒似情剧烈地挣扎起来,即便是被点了穴,身体却在他强烈的精神意识下微微动了几下。
  他死死盯着谢天枢露出来的一阙衣角,却无法回头去看一看他的脸; 只能不停地低吼,让他放了自己。
  看谢天枢没有反应,他干脆骂了起来; 怎样难听他就怎样骂,可是那双抵住他的手纹丝不动; 丝毫不受他干扰,就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并非他骂两句就会放弃的。
  终于,他无力地垂下头,声音都低了下去。
  哥舒似情拼命掐着自己的掌心; 企图把穴道冲开。他眼睛里是满目的恐惧,眼眶殷红地说了一句:“我不要你死。”
  谢天枢听到了,也许他心中极为震动,但哥舒似情无法看到。
  这么多年了,从哥舒似情的嘴巴里说出来的,都是要他死,要他难堪,现在,他说他不想他死。
  哥舒似情从七岁开始练毒,剧毒之物,伤人七分,自毁三分,何况哥舒轻眉只教他如何练毒,却从来没有好好教过他如何自我保护。
  他九岁那年被毒…药毒坏了嗓子,十一岁时便发觉体内残留的毒…素无法排除,经年累月,十几年来,沾染了各种毒…物的身体逐渐被摧毁,十七岁起,他便开始往脸上施了厚厚的白…粉,绝不叫人看出他那张可怖的脸。
  像哥舒似情这样不惜命的练毒者,是不会长命的,他必定短寿而死。即便是春风渡,也解不了这样沉重的毒。除非那个修炼春风渡者,愿意拼劲一身功力,将他所有的毒素尽数消解。但如此做,也会耗掉那名修炼者的生命。
  哥舒似情觉得身体愈发软了下去,春风渡游走在经脉各处,所过如席过一小阵轻柔的微风。
  他还在不死心地喃喃,不要他救,不需要他装好人,他不会原谅他的,也不会原谅他对娘的所作所为。一边说,一边怔怔地瞪大了眼睛。
  不知过去多久,哥舒似情陷入了无意识中,把头垂了下来。
  时间过得很快,第三天的时候,晨曦的阳光射出云端。
  对哥舒似情来说,像做了一场梦。
  晌午,他从床上醒过来,轻轻抬手,挡了挡窗户纸上晕成一团的光芒。
  他直起身子,迷茫了半刻,清醒之后,他赫然跳了起来,因为脚底虚浮,才起来,人又轻轻摔了下去。
  门外两个看守他的小沙弥听到声响,连忙冲了进来,看到他醒了,欣喜地上前把他扶起,乱哄哄地说了些什么,哥舒似情一句都没听清,他推开了两人,步履跄踉地走出去。
  哥舒似情扶着墙走,加上心绪激动,气息不太稳。路过一个和尚时,险些泼翻了那人手里的铜盆。
  他转过身,掐住了那和尚的手,对方被他惊了一惊,他低下头,从铜盆的水里看到自己可怕的脸。
  那张脸还是遍布青紫毒痕,他却从未有过地在看到这张脸时松了口气。
  这说明他的毒还在他的身体里,谢天枢没有解了他的毒,不管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他失败了。
  哥舒似情心里一遍遍地念,没错,一定是这样,他一定是失败了。
  他脑袋里嗡嗡地响,又稀里糊涂地觉得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也许是不存在的,是他做了个梦而已,他伤得太重了,把脑袋都给伤糊涂了。
  走了很久,他也不知该往哪里走,抓住一个和尚问他谢天枢在哪儿,那人摇头。
  他在寺里乱走了一阵,逢人便问谢天枢在哪里,有些人说不知道,有些人沉默地看着他,那沉默的眼神叫他胆战心惊。
  终于,他看见了周梨,周梨快步走过来扶住他:“你怎么起来了,你不能起来的。”
  他问:“谢天枢呢?”
  周梨张了张口:“你先回房躺着去,我扶你回去。”
  哥舒似情表情空白,低声问:“谢天枢呢。”
  周梨欲言又止,“你才刚好,不要……”
  “刚好?”哥舒似情微微偏过头,像听不懂她的话,“什么意思。”
  周梨道:“你不记得谢前辈为你解毒的事了?”
  哥舒似情胸口被大石堵住了,“可是没有成功,不是吗?”
  周梨看着他,沉默下来。
  她慢慢从怀里掏出一张药方,说:“谢前辈为你运功运了整整两天,前天夜里才总算结束,之后你又昏睡了一整天。他要我们好好照顾你,他说你沉毒才清,身体一时半会儿会比较虚弱,所以不能起来。这张药方是谢前辈写的,他说按方吃药,半个月内,你体内还存留的余毒便可完全清除了,到时候你脸上的毒痕也会消下去的。他还有几桩事要我嘱咐你,他……”
  周梨不再说下去了,哥舒似情用手抵着额头,眼睛里茫然而不知所措。
  良久,他哈哈笑起来:“他这是在交代遗言吗?”
  周梨不说话,哥舒似情把手放了下来,轻声道:“他已经死了?”
  周梨摇头。哥舒似情的眼睛又微微亮了。
  谢天枢前天夜里结束运功后走出屋子,除了面色不大好之外,看不出任何异样。他把哥舒似情交给周梨照顾,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至今未出。
  三天前他与江重雪和周梨深谈的那个晚上,正式把浮生阁托付给了江重雪,再把所有的后事都安排妥当。
  他淡然地告诉他们,用春风渡为哥舒似情解毒,必定会内功耗尽元气大伤,恐难以痊愈,能否保住一条性命都是未知,说完这一切,便不顾江重雪的反对,去给哥舒似情解毒了。
  他的一举一动,就连安排身后事的样子,都和平常的他没有丝毫差别。
  谢天枢的房门前站了莫金光和温小棠,还有两个护寺禅师,每个人都脸色黯淡,说话时都放低了声音。
  哥舒似情闯进来的时候,那些人微微惊讶,然后便浮起遗憾和痛惜的神色,让开了一条路,容他进门。
  江重雪在床前转过了头,谢天枢被安放在床上,脸上血色全无,但除此之外,倒也看不出什么其他的不好来,好像他真的只是太累了,要睡一觉而已。
  谢天枢的胸膛还在轻微的起伏,江重雪一直紧握着谢天枢的手,正在将内力灌送进谢天枢身体里。
  哥舒似情道:“他可还好?”
  “不好。”江重雪回答他。
  “可他还活着。”
  江重雪沉默。
  “他当真耗损得很严重?”
  “是。”
  “你一直在为他渡真气?”
  “是。”
  “可有成效?”
  “……”
  他们两这一问一答,一个问得木然,一个回答得更木然。
  哥舒似情忽然想起了什么,说:“我是大夫。”他把手指贴上谢天枢的手腕,仔细地把了一会儿脉,神色逐渐变得丧气。
  谢天枢其实早该断气了,只不过江重雪执拗,偏要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从前天开始他就在不断地为他输送内力,周梨看出江重雪的脸色已经不好,想劝一劝他,又知劝也无用,只好先什么都不说。
  哥舒似情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垂首望着床上的谢天枢。
  直到这一刻,他都不敢相信,谢天枢快要死了这个事实。
  他是武林第一人,他的春风渡无人可破,他强大得让人愤怒,这么多年,他多少次与他交手,都惨败在他手下,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死呢,这样一个人,竟然为了救他,把自己弄成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哥舒似情心想:为什么要救我,我有什么好救的,我都是一个快死的人了,何必费那力气来救我呢,何必把自己的命都给送掉就为了救我呢。根本不值得。
  其实他真的不是很在乎自己活不活的,死便死了,他很早就做好死的准备了。
  可现在,他的一条命却被谢天枢换了回来。
  他间接地害死了谢天枢。
  哥舒似情和江重雪就这么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两人皆纹丝不动。
  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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