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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部分

风华-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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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关。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离开玉门关。至于这些人,不过和这风沙一样,略微烦人而已。
  轿子到酒香十里的幌子下时,数把刀剑一并出击,加上后面已经追赶上来的人,两相夹击。
  楚墨白赶到时,忍不住用袖子挡了挡迎面的又一阵黄沙莽莽。
  他的脸此刻剧痛,情急之下他便也顾不得了,救人要紧,他运起经脉中的坏字经真气,仅仅片刻,那真气便兴奋地流窜起来,约莫是被楚墨白强制压抑太久,没想到这具身体主动召唤它了,便如洪水般浸没四肢百骸。
  楚墨白呻…吟一声,眼睛微微一斜,突然定睛。
  虽然迎面皆是狂沙,但楚墨白还是看到了,那轿子里的人竟然从帘子后伸出了一只手,指骨往下,手掌猛拍到一名冲到轿子前的人身上,那人还在与轿夫纠缠,忽然就被打得飞了出去,看他被震飞的程度,就知道这一掌的功力绝对不俗。
  那只才伤了人的手又悄无声息地藏回了轿子里,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楚墨白的呼吸停滞在了喉咙里,难以吐出。这掌法他见过许多次,便是化雪手无误。
  伏阿已死,这世上还有多少人会化雪手?
  而这只使化雪手的手掌,又是没了两根手指的。
  楚墨白觉得胸口开始疼痛,他被逼得脸色涨红,往前跨出一步。
  轿子里的人竟然是慕秋华。
  不能再追那轿子了,一定要阻止那些人送死。
  楚墨白想着,却不得已弯下了背脊。
  他眼下两团赤紫,许久未见血色的唇忽然鲜红,一张活死人般的脸古怪地焕发出一种令人惊颤的生机。
  要阻止慕秋华杀人的念头十分强烈,楚墨白被这念头牵引着,强自调整呼吸,一步步地往前走。
  他没有注意到,凡他走过之地,皆是一个个深刻的脚印。
  他身上的内息正瓢泼地往外溢出,让赶来的叶水噤若寒蝉,都不敢去碰他。
  半晌,楚墨白忽然觉得浑身一舒,被坏字经束缚了的感觉竟然在当下消失了,这让他猛地把身体挺直,长长吸了一口气,眼睛里透出锐利的光芒,脸上神采奕奕。
  太久了,他已经有太久没有感觉到内息如此流畅了!
  有血飞溅过来,溅到他脸上,他被烫得神智清醒,眸光凝聚,往前疾走了几步,徒手接下了轿夫的剑刃。
  那名轿夫抬起头,看他一眼,他大概也未想到,楚墨白会徒手接下他的剑,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疯了。
  楚墨白手上明明有剑,却非要徒手来接,不是疯了是什么。
  疯子而已,和其他人也并无区别。轿夫淡淡地低下头,也和取其他人的性命般,来取楚墨白的性命。
  可他被楚墨白握住的剑却始终没有从楚墨白手里拔…出来,这让他淡定的眼睛徒生异常。
  这世上绝没有可以如此擒着他的剑超过这么长时间的人,此生在与之动手的人中,除了同伴,尚未遇到过内力比他深厚者。
  可他无论如何就是拔不出自己的剑,剑上灌满了奇异阴沉的内息,这内息经由剑刃甚至卷到了他的身体里,随即,便发生了古怪的状况。
  他的内力竟然被倒吸了出来。
  “坏字经!”这名轿夫低沉地道,这三个字便成了他的临终遗言。
  轿夫眼睛的焦距突然定格,身体痉挛,有生以来第一次,眼底浮起死亡的恐惧。
  他的剑没有抽出来,而楚墨白的朔月剑则刺进了他的肚腹。
  一剑贯穿,又快速抽出,剑尖带出一串血珠。
  那人亲眼看着自己的血飞在空中,颤抖着嘴角倒下去。
  他这里一倒,右边抬轿的人从四人骤减到三人,轿子马上偏倚,而且因为是突如其来,同伴压根没有想过他会死,所以轿子猛地偏斜之时,同伴皆怔了一下,低下头,就看到了他的尸体。
  “七哥!”其中一个最年轻的流露出悲痛的眼神,倏然抬头,眼睛咬住楚墨白,手里的长剑猛烈一震。
  同伴出声阻止他:“不可!”
  那人显然是想杀了楚墨白报仇,但听到不可两个字,终究还是止住了步子。
  这轿子和这八人就像一个阵法,失去一人便会失重,再失去一个,则更严重。
  楚墨白冷静地看着,嘴角弯出诡异的弧度。
  原来这八人也不是没有感情没有情绪的泥人,原来同伴死了,他们也会心痛。
  为什么不把这情绪分给别人一些呢,为什么身怀一身好武功,却为一个叛国的奸贼卖命,一副杀尽天下人也无动于衷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
  楚墨白的脸看上去很冷静,可他的脑袋呼啸着全部杂念。
  为什么慕秋华在这里。
  带着这些杂念,楚墨白的朔月剑迸发出最亮的光芒。
  内力太过强烈,朔月剑铿然长鸣。
  这一声剑鸣,却不似从前,是那种清锐明亮的响声。
  而是悲怆,像一个人仰天长呼,悲苦至极。
  但焕发出的剑光,却是从未有过的强烈,银白色的光芒大绽的一刹,令人咋舌。
  叶水看到那一幕,被朔月剑和楚墨白身上的气息吓到。
  楚墨白的剑使得无比的快,无比的精准,若是谢天枢还活着,看到这样的小楼剑法,也许都要一改自己说过的话,不再将莫金光视作同辈里的第一。
  这一刻,楚墨白的剑法是前所未有的精湛。
  也是这一刻,轿子里突然传出了一声笑,很轻微,几乎无人听到,但楚墨白听到了。


第152章 追捕
  听到这声笑后; 楚墨白眼神剧变; 剑由此划向轿子里的人。
  但人在轿子里,角度与他不利; 外面又有轿夫阻挡,他无法接近轿子。
  可他一心一意,就是要往轿子里冲。
  里面的人端坐; 穿一身显老的深色锦袍; 须发斑白,易容下的嘴角却勾着笑。
  突然一声裂响,叶水猛地把视线从楚墨白这里移开。
  酒香十里的幌子裂了; 敲到了檐上的屋瓦。擒着它的汉子被轿夫斩断了手,跪地痛呼,那只断手还抓着幌子的木杆。
  叶水跃纵了几步,把那汉子拉到客店前的屋檐下。
  为他点了穴暂时止血后; 她便再次跃出去,冲那些还在前面死守的人道:“快走!让这轿子走!轿子里的人不是秦桧,不要白白送死!”
  惊叠着响起几声“你说什么”; 叶水没空解释,轿子已经来到了面前。
  原本那八人是只抬轿子; 除非有人逼近,他们才会杀人。
  但现在; 他们死了一人,只剩下了七人。
  虽未通过言语,却天生默契般; 眼神都变了,不再被动,而是主动。
  这七人一旦主动起来,更让人恐惧。
  轿子很快到了城门口,早有守城的将士做好准备,把手一放,无数只箭瞄准那轿子射了下来。
  眼看这轿子就要被扎成个马蜂窝,七名轿夫中,最年老的那人,约莫已到古稀之年,他突然把扛在肩上的木架挪开了,后面的同伴也仿佛知道他会这么做,立刻往前几步,承担了他的位置,不至于让轿子倾倒。
  那老者掠到了轿前,为轿子开道。
  他周身浮起一阵温和的风,这风形成了一道屏障,把凌空射来的箭悉数挡掉。
  “春、春风渡。”有人惊颤地喃喃:“春风渡!”
  叶水见江重雪使过许多次春风渡,她更诧异了,没想到这些轿夫里,还有练成春风渡者。
  这老者却好像一点也不把春风渡放在眼里,似乎春风渡不过就是一门稀松平常的内功罢了,也就只有遮挡一下这漫天箭矢的能力,其余的时候,他根本都不屑用这门内功。
  一人开道,万箭莫敌。
  城上的守将看到这可怕的武功,惊恐不已,只好命令士兵继续射箭,不要停。
  士兵们各自舔舐过被风沙干裂的唇,手里的弓箭都畏缩起来。
  轿子终于到了城门下,那老者收起了春风渡,改而出剑。
  他手持利剑掠上了城墙,期间谁敢挡他,都被他毙与剑下。
  正在与轿子纠缠的楚墨白则运剑如神,每把朔月挥舞起来,都有剑光像流星似的在黄沙狂风里闪过。
  他终于找到机会,砍掉了轿子右侧中间的一段木横,格拉,前后抬轿的两人只觉肩膀忽然松弛,轿子往他们身上倾倒。
  两人同时出掌,把轿子撑住。
  就趁着这空隙,楚墨白越过了他们,铆足了全部内息溶于剑上,刺破帘子,对准了里面端坐之人的眉心。
  轿子里的人连忙把头撇开,剑尖便刺进了后面的木板里。
  慕秋华笑叹了一声:“好厉害的内力。原来你没死。太好了,为师很是想念你。”
  楚墨白脸色赤紫,眼睛像发了热病一样又红又厉,仿佛能把这轿子和人一起烧掉。
  轿子失重之后,没办法继续扛着它了,六人卸下了这重担,身姿长立在轿旁,如定人生死的鬼神。
  众人这才惊觉,他们抬轿的时候有一只手是不能用的,从方才开始,他们就只以一只手来抵抗他们。
  而现在,他们空出了两只手,招式更为流畅,杀起人来也更为狠绝。
  这时,前方爆出极大的响声。
  那名为轿子开道的老者飞檐走壁,很快便跃上了城墙,守将退后两步,要去拔腰上的刀,但那老者轻飘飘地落了地,一只手按在了他手背上,他便无力拔出他的刀了。
  然后,他一剑穿进了守将的身体,带着满剑的血腥从他身体里退出。
  他抬着那把鲜血淋漓的剑,在城墙上又连杀数人,清除了城上的障碍后,随即在卷起的黄沙里又飞了下来,见那轿子已无力再抬起,心念电转地出掌,空手便把这轿子的木横给全部折断了。
  破釜沉舟之后,他说了有史以来的第一句话:“抬轿。”
  轿子的木横都没有了,还怎么抬起来?
  其余六人看他一眼,然后集体俯身,手摸到轿底,同时用力把这轿子生生扛了起来,搁在自己的肩头。
  “走。”那老者仍旧在前面开道,杀出一条血路,紧接着,众人便看到那轿子飞了起来。
  那六人一边扛轿一边运起轻功,轿子凌空飞起,随即在空中闪过一道弧度,越过城墙后,就此消失在众人面前。
  楚墨白一甩剑上的黄沙与血,想也不想地夺身追去,叶水抓他不及。
  这沙尘暴不知何时会停,在城内已是睁不开眼,城外则更盛,连呼吸都困难。
  众人在那轿子后面追出一段距离后,展现在面前的便是漫无边际的沙漠,不少内力不够好的,脚下承不住力,止不住地往沙子里跌。
  人一旦倒下,就有被活埋的危险。
  那些人眼里露出恐惧,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都止步不前了。
  依然还有十来人继续往前追,这十来人算是功夫底子不错的,但追了半天,也追到气力殆竭。
  由始至终,楚墨白追在最前面,落在他身后一段距离的是叶水,再隔着一段距离的,便是那十来人。
  突然,有人怔了怔,向前一指,吼道:“停下来了!”
  众人极力睁大眼睛望去,那轿子当真停了下来,不是缓下了速度,而是在一刹之间,古怪地停了下来。
  轿子一停下,楚墨白当先追了上去。
  可是,更加奇怪的是,楚墨白追上去后,也停了下来,就停在轿子旁,一手握着朔月,剑刃的锋芒还在黄沙里闪烁。
  有人急道:“楚墨白怎么还不动手,还不快杀了那几人!”
  其他人心里也是这么想,期待着楚墨白快点出剑,解决那几人。
  也不知是他们对楚墨白期待太高还是什么,好像楚墨白在那几个高手面前,能够以一敌几似的。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轿子和楚墨白停下短暂的一段时间后,那轿子再度踏着黄沙与狂风,摇摆着向前飞速行去。
  这一次,轿子的速度更快了,一眨眼,就已掠到肉眼难见的地步,而楚墨白仍旧停在原地不动,像离了魂般。
  叶水当先到楚墨白身边,她已经追得呼吸艰涩,喘匀了之后,在迎面的黄沙里看着楚墨白。
  楚墨白脸色发白发紫,沙子嵌进他脸上的伤痕,让他变得更为可怕。
  叶水与他相处了那么长时间,这一刻竟也看出了恐惧,低声道:“怎么了?”
  楚墨白没说话,她遥遥望着前方,又一阵狂风暴沙即将来临,那轿子已追不上了。
  楚墨白的声音轻轻散在风里:“我们走。”
  “什么?”叶水猛地抬头。
  “我们走。”楚墨白重复,赫然把眉拧起:“快,我们要尽快去嘉峪关。”
  叶水困惑道:“为什么?”
  话音方落,那些追来的人正好都到了他们身边。
  每个人的胸膛都在起伏,神色或青或白,眼睁睁看着那轿子从他们眼前离开,一路追赶而来的一口气到此泄尽。
  忽然之间,每个人都用异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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