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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部分

锦枭-第157部分

小说: 锦枭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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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消说,那押进来的人自然是庞帆妻儿。
  祁望走到曹如金身后; 绕着庞帆妻儿走了一圈,庞帆之妻尚还冷静,可以庞帆之子年少气盛; 几次三番想挣扎起来,却被身后士兵死死压住。
  “给了你那么多的人手还看不住两个人,你是该罚……”祁望漠然道。
  “三爷,今儿是您的大好日子,莫叫这些事脏了手,败了兴致。”顾二忙上前低声劝道,“这事交给属下吧,属下定会与曹统领将人带回。”
  说着他看了眼霍锦骁,又看看周围众人。
  此时实在不宜再生波澜。
  “也罢,交给你了。”他转身把红绸一扯,将霍锦骁拉到身边。
  顾二正吩咐曹如金把人带下去,祁望却突然又道:“慢着。曹如金,你说苏乔和你易容互换?”
  “是。”
  祁望把手中红绸塞给霍锦骁,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忽俯下身,以手钳起曹如金下颌,上下左右仔细审视一番。
  曹如金被吓得面色发白,祁望才拍拍他的脸松开手。
  人被尽数带下,殿上恢复喜气喧哗,祁望牵着霍锦骁进了新房。
  天色渐暗,龙凤烛的光芒更盛。
  ————
  天地拜过,便是同牢合卺,不过合卺酒器已被祁望扯断,无法再行合卺礼。宫人被屏退,霍锦骁独自坐在床榻边沿,看着地上的墨履一步一步靠近。
  “怎么不说话?”祁望坐到她身边。
  屋外喧声如浪,大婚的筵席就摆在殿外空庭。
  “在担心你师兄?”他又问她。
  珠玉撞响,她摇头,帘下是平静的笑:“不担心。”
  “这么有自信?庞帆妻儿已经抓回来,你们的计划失败了。”他把面具挑下,放在手里把玩。
  “我能借祁爷的铜表一观吗?”她在他面前摊开手掌。
  “送你了。”他把那表扔进她掌心。
  铜制的圆形西洋怀表,表上刻着精巧的女人浮雕,卷曲的长发,赤/裸上身,后面是一对羽翼。这表入手沉甸,她掂了掂才打开。
  离戌时正尚有半个时辰。
  “不到最后一刻,祁爷怎能断言我们失败?”她阖上表,收入自己袖中,“谢谢你的表。”
  “一天没吃东西,不饿?”祁望不与她理论这些,把人从床上拉起,“过来,陪爷吃顿饭。”
  桌案上已摆满膳食,用高高低低的瓷碟盛着,每样都不多,不过两三口,做得精致小巧,皆是冷膳,没有热菜。
  “我答应放你,可没同意饶过你师兄。”祁望夹了红枣桂圆做的点心放进她盘里。
  霍锦骁撩开珠帘,道:“等你抓到我师兄再来同我说这话吧。”
  “你对魏东辞就这么有信心?”他盘膝坐在她对面,有些嫉妒。
  “嗯。”她将糕点咽下。
  “我想问你件事。”
  “你说。”她漫不经心拣着盘里的膳食吃着,毫无急态。
  祁望却罢筷:“如果在平南的时候,我没拒绝你,我们今日可会有所不同?”
  “你我本非同道中人,纵然你不拒我,可你又能瞒得了我几时?那时兵戎相见岂不是更伤。”她松松肩膀,冲他招手,“过来,帮我把这劳什子卸下来。”
  他挑眉:“你这是在我面前摆起郡主架子?”
  话虽如此说着,人还是走到她身后,帮她拆凤冠。
  “我本来就是郡主,还用得着摆?叫了你那么久的‘爷’,咱两是不是也该换换了?”她捏着自己脖子道。
  祁望低笑数声:“草民遵命。”
  凤冠被小心翼翼拆下,她乌油油的长发在他手中散落,霍锦骁松口气,僵了一天的脖子总算松泛。
  祁望拔拔她的发,正要笑她,殿外却突然传来轰然炸响。
  他脸色一变,那厢霍锦骁已摸出铜表,笑吟吟道:“戌时正了。”
  炸响接二连三响起,外边乱作一片,兵戎声铮铮而响,匆促的脚步从殿外涌入。
  “三……”事态严峻,顾二不顾一切闯进内殿,看到祁望时不禁怔住,再看霍锦骁也生龙活虎,更是惊愕。
  “发生何事?”祁望把面具扔到顾二面前,他已经不耐烦再戴着面具行事了。
  “筵席出了意外,宫本直人送给各位枭主的礼物里藏着火/药,给炸了……现在外头闹起来了。”顾二收拾收心情冷静回道。
  “□□?”祁望想了想,冷望霍锦骁。
  “我说了,不到最后一刻,输赢难定。三爷,这是我和师兄送你的大礼。”她站在窗边,被窗外火色印亮了眉眼。
  这时候,她又称其“三爷”。
  “你师兄……庞慕……是魏东辞?”他反应过来。
  庞慕便是庞帆之子,魏东辞不是扮作曹如金,而是扮作庞慕。
  “是你的易容术?”见她不答,他攥起她的手。
  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几乎叫人瞧不出破绽来,她倾尽全力在短短数日之内一共雕出三张面具,一张曹如金,一张庞帆之妻肖雅,一张庞慕。今日见到被押上殿的肖雅与庞慕,她一眼便认出——
  “庞慕”是东辞,“肖雅”是沐真。这两人装得还挺像母子的。
  “外头的乱子可不小,三爷不去处理?”霍锦骁坐到锦榻上,翘起脚道,“宫本和枭主位起了纷争,不是正遂你的意?”
  祁望盯着她看了两眼,指指她的鼻子,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出来,转而却朝顾二道:“让你备下的车马可妥当?”
  “早已备妥,正候在北门外。”顾二回道。
  他一把拉起霍锦骁:“走,先送你离岛。”
  ————
  通向海边码头的隐蔽鱼肠道上,一辆马车“嘚嘚”飞奔而过,驾车的车夫不断扬鞭驱马。路面不平,车轱辘不时碾到石头,马车被颠得像要散架。霍锦骁坐在车里,牢牢攀住车壁的扶手,朝祁望开口:“老四不是梁同康的人,怎么会为你所用?”
  驾马车的人,是从前跟在梁同康身边的杀手,亦是他的贴身侍卫。梁同康并无武功,全仗此人保护。
  “他认海玺而已。”祁望看着窗外茫茫夜色,远处灯火似墨色间的萤点。
  她又问他:“这是个好时机,你不留在岛上,费功夫送我离岛做什么?”
  祁望闻言放下挑起的帘子,道:“制造一场混乱就叫好时机?知道他们有多少船只围在漆琉外面?你师兄只是想救你而已。”
  “不是好时机,至少也是时机,能不能掌握那是你的事。”霍锦骁瞥他一眼。
  “你倒会教训我了?”祁望斜睨她,忽又改口,“你此番离去,若要抗击倭寇,需记得倭人狡诈,擅隐藏,并且对我大安海域的水文极其熟稔,尽量不要与他们追逐战,能一举歼灭最好。倭国船只大多小,最大的也只抵我大安中型战船,但倭人在东海肆虐数年,已掳获不少各国战船,你要随机应变。”
  “知道。”她眸色一敛,将先前骄色收起。
  临别之际,再受他赐教,多少叫她想起从前每日在船上跟着他学习的情景。
  他点点头,正要继续说,车轱辘不知碾到何处,竟从地面震起,整辆马车都向左侧倾倒,老四吼了声:“三爷,有埋伏。”
  马车“轰”然倒地,擦着地面往前掼出一段,马儿不知几时挣脱绳索,受惊般嘶鸣着跑远。车厢的门被踹开,祁望抱着霍锦骁从车里出来,看到老四已和数名蒙着脸的黑衣人打起来。
  “是倭人?又是乌旷生?”霍锦骁看那批黑衣人的服饰不像是大安的,倒与东洋武士相近。倭寇早想置三爷死地,好夺取漆琉之势,祁望本也早有安排要击杀宫本直人,不料被乌旷生抢生一步,如今岛上已乱,他的人都留在岛上应敌,只有顾二带着一小队人跟他出来,人数恐怕远远不够。
  “应该是。”祁望眯着眼看远处。
  不远处还有兵戎声,应该是顾二带的人正缠住追兵。
  锃亮的弯刀斩来,他把人往身后一带,单手迎上。已经有四个人围过来,而老四正被其余倭人缠住,脱不开身。霍锦骁功力未全恢复,暂时只能躲在祁望身后,她倒也没闲着,勉强施展了《归海经》,捕捉夜色里的刀光剑影,提醒祁望攻击来的方向。
  “你功夫未复,又施展《归海》,不怕瞎眼?”祁望逼退身前两人,微喘着气道。
  “瞎眼总比死了好。”霍锦骁跟紧祁望。
  旁边冷刃忽至,祁望压着她的头,她顺势一矮身,避过那刀刃,发丝却被削去几缕,祁望踏着星步掠至那人身前,以迅雷之势扭断那人手腕,夺去他的弯刀,再一回刃。
  刀锋在那人颈间划开血口,热血喷洒,腥味弥散。
  “三爷,快走。他们追上来了。”老四喝道。
  人似乎越来越多。
  “好。”祁望不作恋战,拉着她往码头跑。
  此地离码头很近,霍锦骁已能看到码头微弱的光芒与四周礁石,海浪拍岸声也隔空传来。
  她未按时辰去与东辞碰面,不知护送庞帆妻儿的船可安全离开,更不知东辞他们如今怎样,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听觉与视觉变得敏锐,哗哗作响的海浪声却掩盖了所有声音,只有夜色里朦胧的黑影,在月光色露出微不可查的变化。
  礁石上有人伏着。
  森冷的枪口瞄准祁望。
  “小心!”
  祁望才斩退一名紧逼而至的刺客,就听身后霍锦骁尖声疾喝。
  “轰——”硝烟乍起,有人在暗夜里扣扳机。
  铅弹趁夜而至,闷声打进血肉之间。
  “景骁!”祁望被她推开,回头之时眼见霍锦骁踉跄两步方勉强站定。
  他只见她的手藏在宽大袖管里,血一滴滴往下落。
  “我没事。”霍锦骁咬牙,只用手按上自己左臂。
  祁望怒极反手,将刀掷出,只闻一声惊呼,伏在礁石上的人还不等换弹便被祁望的刀刺中胸口,从石上坠下。
  “走。”
  不及细想,祁望拉着她往码头跑去,可身后的人却很快追至,像永远也杀不尽。
  霍锦骁的脚步已有些不稳,他又急又怒,挥出的刀也失了章法。
  正在困斗之际,夜空却忽有明弹飞入空中,将这一隅照亮。习惯了黑暗的眼睛被亮光照得刺疼,不由自主地闭起,手里的动作便也跟着一顿。
  “让小姑奶奶来会会你们!”
  伴着清脆的女音,几道人影凌空掠下,加入这场混战。
  霍锦骁眯着眼,看到还穿着肖雅衣裳,梳着妇人头的沐真。她目光再转,瞧见熟悉的凉血刀,季凌肃的笑被刀光照得冷冽。
  “真真?黑虎?唐怀安……苏辰,明河?都来了?”
  霍锦骁念出一大串名字,虚弱笑起。
  一股庞大掌风扫至,将祁望从她身边推开,祁望神色一变,待要回身拉她,却见她已被人揽住。
  “小梨儿。”魏东辞一手抱着人,一手拎着包袱,眉宇蹙成川形。
  佟岳生站在他身侧,执剑冷对祁望。
  “东辞。”霍锦骁见着他,大喜过望。
  “对不起,我来晚了。你受伤了?”他沉道,目光里幽火烧得正烈。
  “没事,只是伤及手臂而已。你杀人了?”她嗅到他身上传来的浓烈血腥味。
  魏东辞便将手里包袱往祁望面前一扔,包袱散开,一颗人头滚出。
  赫然便是乌旷生。
  “你救了她,这是我送你的礼。宫本直人正带人往南哨区攻去,如果你现在回防,应该还来得及。”魏东辞冷道。
  祁望站着未动,身后是兵刃交错的景象。
  “多谢。”他开口,目光落在她身上,“拐过这片礁石区,那里有个旧码头,船停在那里等着。”
  魏东辞点点头,打算抱起霍锦骁,她却推开他的手:“师兄,等等,我有话要跟他说。”
  “快点,时间不多。”看了眼四周情势,东辞让开身。
  霍锦骁捂着伤走向祁望,隔着两步之遥停下。
  “你的伤……”他看到血透过她的指缝流下。
  “没事,不必挂在心上。你救我许多次,这回,就算是我还你的。”她淡道。
  祁望不禁勾唇,涩涩笑起。
  “既然如此,你们两清,你走吧。”
  他脸上犹带鲜血,在火色下显得凄厉。
  霍锦骁胸膛起伏片刻,声音萧瑟:“回平南吧,别留在这里做三爷。我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你继续做你的祁爷。”
  他曾经妥协过一次,这回,便换她妥协。
  “回平南,做祁望……”他失神。                        
作者有话要说:  唔,很快可以说再见了……此处应有掌声。

  ☆、永不相见

  风刮得猛; 吹得霍锦骁未及绾起的长发肆意飞舞; 一身嫁衣在火色下更是灼艳无双。四周兵戎相交的厮杀声似乎变得遥远,她怀抱期待的目光如初; 叫人难以拒绝。
  祁望抹抹脸,指尖搓下些血痕,又以指腹推开; 唇边展开一抹温柔。
  “别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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