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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部分

祯娘传-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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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黄花菜也凉了。”
  正说话间,周世泽不再床上歪着,起身站在祯娘身后拽了拽她一束头发,祯娘瞪他才放手道:“这不是我找的,明明是你今日太不对劲!怎么你了,说一句话就要这样回,还是这么个语气,你与我好好说话!”
  这话听起来倒是有一点家主的气派,也成熟许多,然而想起他是先拽了祯娘头发,这话就没法说了。果然还是小孩子一样,这时候也就是做样子罢了。祯娘这回连看也不看他,只让人去给他拿套衣裳果然。
  盯着他好好穿衣,这才坦诚道:“我怎的了?你试一试料理这许多事罢,堆在心头眼前的,烦也烦死了,你与我消停一些,我还脾气好点。”
  说完这句话,祯娘像是绷不住笑意了一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周世泽也是。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这‘拌嘴’是再继续不下去了。这大概是他们两个的常态,做出一点吵架的样子来也觉得维持不下去。


第133章 
  话说自朝廷有意拣选九边精干兵将充实东南水师起; 已经过去三四月,九边各卫所总算事情完备。到了秋日里; 中秋之前有走差人到了山西传递消息,这边指挥使看了; 连夜来递与周世泽几个要去的武官。
  当下周世泽拆开邸报,打头的是兵部一本,上说:尊明旨,严考核,以昭劝惩,以光圣治事:先该金吾卫提督官校太尉太保兼太子太保宋晨前事,为充实东南水师考察九边卫所官员; 除堂上官自陈外; 其余两厢诏狱缉捕、内外提刑所指挥千百户、镇抚等官,各挨次格,从公举劾,甄别贤否; 具题上请; 当下该部详议,黜陟升调降革等因。
  奉圣旨:兵部知道,钦此钦遵。抄出到部。看得太尉宋晨前事,为朝廷选贤与能,委的本官殚力致忠,公于考核,皆出闻见之实; 而无偏执之私。足以励人心而孚公议,无容臣等再喙。但恩威赏罚,出自朝廷,合候命下之日,一体照例施行等因。续奉钦依拟行。
  后头再说就是一些个往九边去的武官升官或者平调等事,周世泽放在头几个里这是自然的,在这些人里头他的品级算是拔尖的那一批,这一回是去做三分支之一的福建分支总领,他不放在前头,谁放在前头。
  得了这个信,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大家表面上还是挨个祝贺周世泽升官等等。周世泽也一概照单全收,等到家去便吩咐小厮拿红纸些帖子,再拿大红柬纸装了。大约上百个帖子分送出去,这是为了开宴请人这都要走了,总不能不吱一声罢!
  得了帖子的人家就没有不到的,等到开宴当日,各家先送礼品。有管家录礼单,好的是‘一匹大红麒麟金缎、一匹青绒蟒衣、一柄金镶玉绦环,各金华酒四坛’这样,就是一般的也有‘一匹大红绒彩蟒、一匹玄色妆花斗牛补子员领、两匹京缎’。
  这宴席是早要开的,祯娘预备了头脑小席,大盘大碗,齐齐整整摆着的大酒席桌面,又请了行院唱的来答应。这一日各卫所武官都骑着大白马,头戴乌纱,身穿五彩洒线揉头狮子补子员领,四指大宽萌金茄楠香带,粉底皂靴,排军喝道,张打着大黑扇,前呼后拥张扬着而来。
  至于其他官员则多是坐轿子,按着各自品阶排场,一路浩浩荡荡,倒也不输风采,只是衬得周世泽这一回好体面。哪怕这是要走了,也该引得满太原议论一回!有这些尊贵客人,再加上亲朋好友,周世泽家中竟是收礼接帖子,一日不断。
  宾客云集,这就对家里上下调遣考验了一回。祯娘只有一人,居中调度没有一丝错处,倒是让人惊叹。而后时辰渐晚,时候到了她就在后头陪着堂客,周世泽则在前头招待男客。
  当天如何热闹不必提,做不过就是有唱的,有奏乐,有佳肴,有好酒。众人推杯换盏,听歌喉婉转,看前后歌舞。这样热闹倒不像是离别之宴,好像是纯粹为庆贺升官了。总之是饮酒作乐,直到更余时分才散了。
  只是还没到松口气的时候呢,到次日还有客来,只是这一次就不若昨日了,只有十来人,都是周世泽至交!祯娘早就知道了,另外备下的小席,上四十个碗碟,大都是各种适于下酒的,使周世泽去招待,她则是在后头继续整理家当。
  这些至交都是平常演武场上一起摔打,战场上一起杀敌出来的,最是可靠不过。周世泽没得兄弟,他们就是兄弟一般。若说这一次去往东南有甚可惜的,就是要与这班兄弟惜别以后不出意外他就是东南驻守了,不知哪年哪月才有机会再相见。
  大家也知道这个道理,都是拼命与周世泽灌酒。别人拿小酒盅,只有他让用可宽杯子周世泽只能庆幸他们是客,不知道自己家的情形,也指使不动人,最后只能拿了旁边高几上一个茶瓯子凑数。这东西虽然大,却比不得祯娘几套杯子,最大的有盆子大小,就是周世泽的量也不敢用那个。
  众人都笑道:“这也太便宜你了,以后再混你喝酒不知是哪一年哪一月,却只能拿这个凑数。话说你家大杯在哪里?那小锺子刁刁的不耐烦我们是使唤不动你家人,你自让他们拿去,不然今日你也别想下桌子。”
  周世泽无法,只能让人去和祯娘说收拾大杯过来。祯娘后头正理东西,知道人在前面胡闹。就算清楚周世泽的量也免不得担心,抱怨道:“难道管金银器的那里收拾不出杯子来?巴巴的让我把那些箱子底的东西拿出来,那难道是喝酒的,也不怕醉死去!”
  只是到底顾忌周世泽在朋友面前的面子,把那一套杯子收拾出来后叮嘱拿杯子的婆子道:“你在前头和别人一起看着些,别让老爷胡天胡地地海喝,真当自己是个千杯不倒的,也不知道爱惜自己。”
  祯娘说怕周世泽醉死也不是说着玩的,看把那说的一套大杯子拿出来就知道了那是黄杨根子整挖的十个大套杯,一连十个挨次大小分下来,那大的足足的像个小盆子,极小的还有手里的杯子两个大。
  众人看了都笑,大声道:“这才是对的!不管其他,先拿了那大杯来,你连着饮尽三杯我们再说其他今日好容易捉住你了,又使你媳妇儿翻箱倒柜折腾出来,不物尽其用也说不过去。”
  周世泽拱手苦笑着告饶道:“各位哥哥想放我一马,这最大的有盆大小,真拿来喝酒一开始就醉了,接下来怎么说,难道我抬下去哥哥们接着喝?”
  没得法子,众人商议了一回,先让他头一回吃最小的三个这也不得了了,其中最大的一个比碗还大。周世泽前头饮的快,后面‘一碗’就慢慢饮的了。旁边人看不过,扶着那杯底就要送。
  周世泽连忙推开手,咽下嘴里的酒,笑骂道:“老子与你们软和了一回,你们倒是长志气了!这就拿捏起来。喝酒是喝酒,还动起手来,中间呛着了怎么说?斟的这样满,还不让慢慢喝么!”
  又是一片笑声,只是这样的笑声终究有限,等到酒越喝到后头,总免不了叙些别情,这就伤感起来。其中有一个举着杯盏道:“哥哥这一辈与你喝,也是有事劝你。你原先运道好,一路下来竟没碰上过使绊子的上峰同僚。但是你那直脾气,其实容易得罪人。到了新地方收敛些,没立住脚的时候别与人家坐地虎硬抗!”
  周世泽听的心里感动,也举起杯,一杯饮尽后道:“你们叮嘱我记得了,眼色我还是有的,不是大是大非的事儿,装聋作哑我难道不会?只是也有话与哥哥们说,平常行事谨慎一些,多听嫂子们的话就是酒也少喝!喝的多了暗暗消耗身体。”
  这边酒宴是既热烈又伤感,这太原一处行院聚集的巷子里也同样开了酒宴,酒宴的主人不是别个,正是周世鑫他喝的半醉便看几个唱的歌舞,其中一个一下让他看住了,竟然和祯娘有几分相似。
  周世鑫这人惯在女色上下功夫,然而他并不是个傻子。什么人勾的到手,什么人只能干看着眼馋,那是准准的。若说开头还有心谋划,后头就是放弃了。世上什么好妇人没得,偏想偷这一个?就是那边妇人有意也不见得敢,周世泽与几年前全不同了!何况这妇人还没有露出一丝意思来。
  然而心痒过这样久也不是轻易撒的手的,晓得人以后就要去南边了,再不能回来也烦躁了一回。也是恰好的,见到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唱,想来还是清倌,打的是让周世鑫这阔佬梳笼的主意。于是今日奉出来,言语伶俐,先与他嘲戏一番而这个说话的,眉眼正好有祯娘一二分的样子。
  周世鑫立刻有了几分留恋之意,说来也荒唐,这不是‘不能得与莺莺会,且把红娘去解馋’?也是十分可笑了。于是原本半醉的一下就清醒了,道:“刚才你歌唱的好,听说你是个歌舞双全的,且舞蹈一回罢。”
  那姐儿的老妈妈心中一喜,晓得这是鱼儿咬钩了,于是满口推辞家里孩子腼腆,舞蹈不来这自然是推脱,既然都出来见人唱歌了,何来的腼腆不腼腆,不过就是待价而沽罢了。
  两边推脱了几回,跳舞是有的,得了兴的周世鑫越发上心,决意要梳笼这个女孩子。当夜小厮往家去拿五十两银子,缎子铺内讨四件衣裳,当作梳笼的资费。拿了银子和缎子到行院里,于是打头面,做衣服,定桌席,吹弹歌舞,花攒锦簇,饮了三日喜酒。
  这倒好似嫁人喜酒一样也没错,算是行院里的一个笑话罢。但凡姑娘长成了要接客,第一个梳笼的客人好不费力!非要像娶新娘一般。这不只是指花费多,还有其中一些规矩,譬如旁人相贺,譬如连宿三日,等等不一而足。
  在这荒腔走板的‘婚礼’当中,周世鑫也只觉得红尘快活,至于祯娘是哪个,倒也浑忘了。
  祯娘当然不晓得有一个认得的人这样垂涎过一回她,她这几日忙的快翻了天与各位掌柜、伙计、管事的做最后的交代,叮嘱了查账等事,之前虽然已经叮嘱过了,临走之前却免不了再说一回。
  除此之外还有徐太太这些有生意上往来的,以后她不在山西这边呆着了,事情却还要联系,没个章程怎么行!这些事情看着多,好在还是有例可循的,照着规矩顺下来总是没错。
  只有家里面那些事情,看上去没有前两样大,其实琐碎麻烦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祯娘大约从半个月前开始收拾,中间已经不知道打包了多少箱笼东西,然而临到了依旧没做完,这就看得出多麻烦了。
  等到出发前三日晚间她还叮嘱丁香道:“明日你早早过来叫起!这还有几日就要走了,偏东西竟还没有收拾完,明日非得做完不可,不然到时候连船都上不了!好叫人家笑话的!”
  等到第二日,丁香果然提前过来叫起祯娘,祯娘也强忍着睡意,迅速洗漱吃早饭,然后就同一众丫鬟媳妇去接着收拾东西说是还没收拾完,其实也差不多了,主要是正院这边还差着一截。既是因为这边还住着祯娘和周世泽,总不能收拾地光溜溜的。也是因为这边是正院,自然东西多得多。
  祯娘让人把一样一样的装饰先卸下来,一些不必带走的自然收入柜子里,存在这边房子里就好。还有一些要带走的则是分类装入箱笼,再把箱笼暂且放进库房,直到走的那一日,一气儿装车送上船就好。
  虽然之前已经收拾了好几日了,祯娘依旧叮嘱几个大丫鬟并管家媳妇道:“你们吩咐下去,按着不同的人分管箱笼,管着被褥的有人,管着衣裳的有人,管着金银器的有人,管着首饰的有人。。。。。。总归林林总总各有分派。按着这些器物册子,最后是要做到每样东西归人管。凡是有错处,我只管问那个分管的人。”
  看着上下井然有序,祯娘心里总算有底。趁着都在忙碌,用不着她多看,便拿来了家里仆人的册子,勾了名字,让留在太原的拿一份赏钱这是自然的,他们去福建自不会带着所有人,一部分要留着看屋子,另一部分则是转手出去。
  转手出去的不必说,祯娘利用这个机会清走了好一些平常不做事,却也没法子送走的。毕竟按照说法,家里的家人也不能随意送走的,没个缘由却家人离散,说出去就是不详。
  剩下的还有一些离不得故土的老实人,正好留下来看屋子。看屋子又不是什么好活计,松快是松快了,却是见不到主家,每月也只有那点不变的月钱,一般人是不会愿意做的,也就是这一次故土难离!
  祯娘正是与这些看屋子的人赏赐,提点他们以后如何勤勉小心。等到这件事毕了,祯娘还要安排各个仆人各司其职,走的时候照顾孩子的、赶车马的、打点前方的、看行李的,总之是要清清楚楚,不能有一丝纰漏。
  正打理着,周世泽自房内出来,见外头已经忙忙碌碌。与祯娘感叹道:“这几日实在喝的太多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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