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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苍头奴-第53部分

小说: 苍头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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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翼慢慢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那厢丁煜又给自己斟上了酒,却没端起来吃。他也不说话,一时间阁间里很是安静。好容易把韦卿卿等来了,姜黎这才松了口气,忙起身去迎韦卿卿,拉她往丁煜旁边带过去,说:“韦姐姐,你可算来了,都等你呢。”
  韦卿卿在听车夫说丁煜要她出来吃饭的时候就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知道今儿丁煜往沈翼军营里去了,却不知道怎么又吃起酒来了,还要她也出来。这会儿到了这阁间,看到沈翼和姜黎,便越发摸不着头脑起来。被姜黎拉到丁煜旁边坐下,等着姜黎过去沈翼旁边坐下,她才暗暗拽拽丁煜衣角,小声问:“怎么回事?”
  给她这一点时间,她是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和沈翼坐到一桌吃酒吃饭的。丁煜却也没法跟她说得明白,只自个儿站起身来,把每人身前的杯子都斟满酒,然后说:“一桌上坐了,就都是朋友。”
  这种话,在这一刻之前,谁都想不到会从丁煜或沈翼哪个人的嘴里说出来。可是,这会儿就是两个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说着是朋友的话。韦卿卿迷糊,看今儿的丁煜与往常不同,自己却不能多问什么,只得配合。
  配合了一会儿,她也就发现了问题。在沈翼和姜黎面前,她和丁煜好像是对假夫妻。或者是说看多了相敬如宾的夫妻,这会儿看到沈翼和姜黎之间默契的点点滴滴,心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大凡是个女人,都是渴望被人捧在手心里的。这种捧,不是说日日拿你做个姑奶奶,不让你做一点事情,而是能在许多些微小事上留心留意,只一个微小的动作就能暖到你心窝里。
  韦卿卿也就明白了丁煜今天为什么看起来和平时不一样,大约也是受到了刺激。他一直是个温润有礼的人,在酒桌上从不贪杯,今儿却不是。他明显想和沈翼拼个高下,酒一杯接一杯的喝,甚而说出,“谁先倒下谁就是孙子!”这种话。
  沈翼原就不是受礼教束缚的人,从他对待姜黎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他又出身行伍,这会儿自然也不示弱,与丁煜愣是硬拼。酒吃得多了,话也就自然多起来,心里设的防线也就不再是防线,许多事情在酒醉里就吐得干干净净。
  丁煜已经不能很稳直地站着,双手撑着桌沿儿,盯着姜黎口齿不清问:“阿黎,你喜欢上他了是不是?你喜欢上……这个混蛋了……是不是?”
  沈翼听这话就不高兴了,也站起身子来,推他肩膀一下,舌头也发大,“你说谁是混蛋?”
  丁煜被他推得趔趄几步,还是被韦卿卿扶住了才没倒下去。然后他又努力站直了,靠韦卿卿扶着而不乱晃身子,看着沈翼道:“你就是个武夫!粗人!你配不上阿黎,以前配不上,现在配不上,以后也配不上!”
  姜黎怕沈翼醉起来上去打丁煜,便也起身拉着他,劝他,“别闹,我们回去罢。”
  “回什么回?!”沈翼还没说话,丁煜看着姜黎出声,又道:“还不是你正儿八经的男人呢!就这么护着他,我不开心!今晚不醉不归,谁走谁特么……孙……孙子!”
  韦卿卿看着丁煜这样也是头一回,眉头蹙得紧,对姜黎说:“他平时不这样的。”
  姜黎哪里有不知道的,自己这边还要看着沈翼,也道:“他也没喝成这样过,要不劳烦韦姐姐借辆马车给我们,这样没法回去。”
  沈翼却也没有这会儿就回去的心思,转头开看姜黎,拍拍她的手,七荤八素的样子,非还说:“乖,酒还没吃完,话也还没说完,还不能走。”说罢看向丁煜,勾勾手指,“孙子,来!继续喝!”
  丁煜一副谁怕谁的样子,二话不说,端起酒杯来就闷下一杯。辣得嘴巴没知觉了,这会儿也不吃菜过嘴了。沈翼看他这样,自己自然也就端起杯子来吃下。搁下酒杯来,他抬起脚搭在椅子上,看着丁煜说:“我知道你来军营是想带走阿黎,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你现在有什么?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带走阿黎!你都有媳妇了,还惦记我们阿黎呢,还惦记我沈翼的女人呢,你快死了这条心罢!”
  丁煜想上去踹沈翼,被韦卿卿给拉住了。沈翼便冷笑,冷笑在醉酒的时候看起来傻笑,他又看着丁煜说:“你来!你过来!看我能不能把你打残咯。就你那身子骨,我沈翼让你半截身子,不动腿!也能把你打残!”
  “来来来!”丁煜往自己头上指,“往这儿打!”
  沈翼这就放下了搭在椅子上的脚,去到沈翼,冲他脑门就是敲了几下,说:“我就打了,你能怎么着?”
  姜黎一时没拽住沈翼,这会儿赶紧上来拉,及时给拉走了,嘴上说:“你要死了,真打啊!”
  韦卿卿也死拖着丁煜,让丁煜抬起踹沈翼的腿踹了个空。这要不拦着,肯定就真打起来了。韦卿卿实在无语了,完全没见过这种事情。她也没辙,在中间拉架拉得自己累半死,一面喘气一面问姜黎:“怎么办啊?”
  姜黎倒是不担心沈翼和人打架,横竖他不会吃亏。但这会儿要是放开手让他们闹,丁煜肯定会很惨,所以还是只能拉着。韦卿卿问她怎么办,她哪知道怎么办。两个大男人,这么大身架子,凭她们俩根本管不了。
  就这样,丁煜和沈翼还在那说话呢。丁煜这半天又想起来回沈翼的话,说:“我没惦记你的女人,我有媳妇儿,你瞧,这是我媳妇儿,卿卿。阿黎,阿黎是我妹妹,我不能丢她在军营里受苦,你懂吗?!当年我没插上手帮忙,我这里!”说着使劲砸自己的胸口,砸得咚咚响,“这里难受,你懂不懂?!”
  “我懂个屁!”沈翼啐他,“要是我的女人,我豁出这条命,也要保她安全。便是随她去西北,我也要跟着她!她能吃下多少苦,我就能比她多吃下多千倍万倍!你是没办法,你抛不掉你的富贵日子!你们当年什么都没做,这会儿想简简单单就把人带走,门儿都没有!你们看清楚,她现在是我的女人,是我沈翼的女人,我就护她一辈子!”
  沈翼说罢,就一把把姜黎揽进了怀里,在她额头上重重地亲了一下。


  ☆、55。同床

  所有的喧闹和纷乱在沈翼亲完姜黎额头的那一刻凝结——姜黎踮起的脚跟晃了两晃、丁煜眨了一下眼睛、韦卿卿髻侧步摇甩到耳朵上……
  不一样的东西,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是感动,是钻心,还是愧悔,也都由个人暗自品尝。
  当凝结的气氛再度松散开之后,丁煜空了手脚上的力气,跌坐在椅子上,眼眶泛红却没有眼泪。他双目下垂,不知看着地上的哪一处,只管哧哧吹气,酒气熏得自己越发晕起来。
  韦卿卿的手还搭在丁煜的胳膊上,她看着面前的沈翼和姜黎,也终究明白了过来,人的一生会做许多选择,但不是每一种决定后来都能够弥补缺憾。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改变了人心,改变了情分。人心口上拉出来的那道口子,不管再做什么,都不可能让其消失,也不可能让人真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而她和丁煜,这会儿看起来便显得有些自以为是。那种近乎可怜式的帮助,真的不是姜黎所需要的。
  想完这些,韦卿卿松开丁煜的胳膊,轻声说一句:“我叫车夫回家再叫辆马车过来,阿黎,麻烦你看一下。”
  姜黎应一声,这边也拉着沈翼坐去椅子上,按住了他的胳膊道:“你好好坐着,等马车来我就带你回去。不要再胡说,也不要再闹,听到没有?”
  沈翼七荤八素地看着她说话,拉起她的手在手心里握着,凝着目光回她的话,“我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说罢便站起身子来,张开胳膊把姜黎往怀里一抱。瞧着是抱的,实则是把姜黎当了个人肉柱子,把自己挂在了她身上。
  韦卿卿侧身看到这里,才合上阁间的门出去。她一面下楼梯,一面回想起以前和姜黎之间的点点滴滴,眼泪就忍不住地往下掉。两个身着锦缎的女孩子,花架下捉迷藏,花林里躲起来看杂书,你给我绣一个荷包,我给你做一个香袋,闹起来没个停的时候。那时候,她像足了姐姐,姜黎是个骄横的霸王妹妹。
  步子每下一个台阶,韦卿卿便觉得与过去告别了一次,脚下如踩刀刃。难过到蹙起眉来,却逼着自己不哭出声。姜黎死了么,姜黎没死,只是再也不是她妹妹了。她们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也不再需要他们,恨不恨,都已经不再是最要紧的事情。
  下到最后一层台阶,韦卿卿抽出袖子里的帕子擦眼泪,深吸下口气,像在做一种决定。平缓下心情,她挺直了腰背出去番阳楼找车夫,让他赶紧回家再找辆车来。车夫应声去了,她又转身回来。这会儿便换了种样子,坦然了许多。不是觉得不再愧疚,只是认下了这愧疚。不管多久,该背负的都要背负。那种想弥补的心思,到此便算掐掉了,
  她回到阁间的时候,沈翼和丁煜又毫无意外地闹了起来。酒劲大,醉意烘着,便是有理智那也只是片刻的事情。这会儿姜黎也不管了,只坐在桌边嗑瓜子,看着两人闹。当然也有动手的时候,丁煜的左眼这会儿就是肿的。
  韦卿卿看她坐着,自己也没风风火火过去拉那两个男人,只让他们混闹去,自己去姜黎旁边坐下来。坐下后她便松了口气,看姜黎一眼,忽说:“你以前不怎么喜欢吃瓜子。”
  姜黎笑一笑,“军营里有个姐姐爱吃,慢慢就爱吃了。”
  韦卿卿不再找那种难过的情绪,即便有,也压着,只看着姜黎道:“在军营里过得好么?”
  “那种地方,能好么?”姜黎把手里的瓜子皮全放去桌面上,“不过现在习惯了,粗茶淡饭,粗衣麻布,其实也没什么两样。大约在你们眼里我看起来可怜,但我这会儿不觉得。”
  韦卿卿一直看着她,像在看一个自己全然不认识的人,又问她:“沈翼一直对你这么好?”
  这自然不是的,起初去军营的时候,两个人之间可是都当仇人待的,可这会儿已经没有必要再去提。姜黎起身去角落摆着的脸盆架边,伸手去盆里洗洗手,又拽下干巾子来擦,“总有个过程的,现在很好。”
  韦卿卿抿唇,不知道再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如若还是姐妹的,问什么说什么都没顾忌。可这会儿,她明显感受到了生分。不是面上不理你不与你言笑的生分,姜黎还是叫她韦姐姐的,与她说话也都是平和的样子。可越是这样,那心与心之间的疏离感便越明晰。
  余下两人之间又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些无关痛痒的话,等到车夫上楼来,才着手拉那两个还在混说混闹的男人下楼。到了楼下,门前两驾马车并排着,旁侧也都摆上了高凳子。
  姜黎和韦卿卿辞过一声,便扶了沈翼上车。那边儿韦卿卿和车夫自扶着丁煜,要让他上车的时候,他忽然往沈翼那辆车边扑过来。扑过来后就抱了沈翼腿,死活也不撒手,嘴里仍说:“不能走,我问你话呢,你到底有没有欺负过阿黎,有没有?”
  说着这话,整个人就爬上了高凳,拽着沈翼上了沈翼的马车,和沈翼一起往里头的坐垫上一摔。韦卿卿没法儿,只好跟着爬上这驾马车,一直和姜黎赔不是,“我这就拉他走。”
  她拉有什么用,丁煜这会儿还是抱着沈翼死活不撒手,嘴里仍是嘀咕:“你快跟我说,你有没有欺负过阿黎?你那么恨阿黎,肯定欺负过她是不是?我要替阿黎报仇!”
  沈翼把脸转向另一边,抬腿踹他一脚,“滚!”
  是不是酒后吐真言的话,这会儿都没法去计较。韦卿卿自己就担心姜黎,不能说不让丁煜担心。心里大约也有些不是滋味,但也能体谅理解。她这会子不能丢下丁煜一个人自己回去,自然又叫车夫上来拉人。哪知车夫还没上来,丁煜就一把甩开了韦卿卿的手,说:“放手,我不回去,今晚我一定要和他把话说明白。他要留下阿黎可以,但必须要一直对阿黎好。他不能到头来成了亲,就把阿黎扔一边去。”
  面对两个喝大了的人,除了没辙也只有没辙。姜黎和韦卿卿清醒,这会儿也被弄得疲累不堪。叫车夫上来帮着一起拉人,还是拉不下去。丁煜把沈翼抱得死,就是不撒手。这会儿是在街面上,就这么闹下去肯定要招人来看热闹。
  姜黎呼了口气,大不愿在这里被人瞧,倘或被人认出来了,又得生出些不必要的麻烦,便对韦卿卿说:“别拽了罢,分不开就由着他们。去丁家不方便,我也不想见到别人。要不往军营里,那里地方多,也没有人七嘴八舌的。”
  韦卿卿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只得应下来。两人便在车厢里坐下,叫车夫赶着马车往城外去。然后就这么坐着,木着表情看这两个男人撕扯好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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