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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杨柳岸,晓风残月+6番外 作者:醉倚风(晋江2013.6.29完结)-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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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珩。”杨柳风微急地走到刘珩身后拉着他的衣袖。
  奈何刘珩心头怒火盛灼,并不回眸,唇畔却扬起一丝嗜血的冷笑,对着杜宇琪森然道:“谁是奴?”
  杜宇琪喉间格格作响,如何答得上话来?片刻间,脸色发紫双眼暴突,半只脚已是进了地狱。
  “珩,珩……”
  杨柳风声声焦切的轻唤并不能令刘珩的怒气稍偃:那肮脏的双手大力撕扯着裙裾的画面一遍遍在眼前重复。
  如魔一般狂戾残忍,他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加重手指的力量——不能让这个恶棍那么轻易丧命,要他受够濒死的恐惧折磨,再绝望地死去。
  承喜眼见这如炼狱般的骇人场面,早已吓得牙关打战魂不附体,抖抖索索地道:“刘如磬……光天化日你胆敢行凶杀人……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若不然……报知官府……管教……管教你桎梏加身刑伤遍体!”
  “官府?”刘珩闻言怒极反笑。
  承喜见他手上的劲力因此稍缓,心中一动,暗自忖度:此刻硬拼定然不是对手,倒不妨借助官府的势力先制住了他,前次少爷殴人致死尚且不了了之,况且今日吃了这么大的明亏,新来的知县纵然未曾交道,想以杜府背后的势力,多少也须留得几分人情,将这难缠的人物先押入牢中,再破费几两银子,还怕摆布不了他么?
  念及至此,承喜遂强自镇定冷笑道:“怎么?只怕你不敢去见官,否则这县衙的大门定教你有命进去,没命出来。”
  刘珩森然哂笑道:“普天之下还没有我不敢去的地方,只怕到时候有命进去没命出来的人反倒是你们。”
  “好啊,那咱们就去衙门走一趟,看到底是谁有去无回!”
  承喜那点伎俩如何瞒得过刘珩的双眼?只是,他心头念转:杜家如此嚣盛身后必有撑腰之人,若非本地父母便是在朝为官,今日纵然将那淫贼扼杀当场,又如何能泄心头之恨?倒不如将那庇恶之人查出来一并杀了,才算是出得一口恶气,也好教这些人知道,只要他想动手,谁都难逃一死。
  因此,刘珩森森一笑,甩开手脚抽搐翻着白眼已是死了大半的杜宇琪道:“好!那就去衙门看个明白!”
  承喜见他接过话头,心中一喜,倒又嚣张起来,眉毛一立高声叫道:“弟兄们,仔细押着他,留神这小子半路逃跑!”
  那地上滚着勉强站起来的几个,已是被打得怕了,此刻又见刘珩如此彪悍可怕,哪里敢真的上前?不过虚应着远远围在边上罢了。
  承喜赶忙同着后来赶到的几个手脚尚好的家丁围上前去扶起杜宇琪,又是顺气又是掐人中地一阵忙乱,总算是又把这个大少爷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一干人搭前搭后地扶着龇牙咧嘴的杜宇琪向府外而去,承喜仍不忘回头狠声道:“小子,有种不要跑!”
  浑身的肌肉因为强制压抑盛灼的炽焰而紧绷如铁,刘珩怒笑一声,拉起身侧的杨柳风便跟了上去。
  几番欲言又止,杨柳风终于还是微垂螓首默然跟在他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倚风寄语:自己的妻子受到侵犯,恐怕是男人都会视为奇耻大辱吧?在最初的构想里,我是准备让一切真正发生的,这样才可以彻底打碎刘珩的洁癖,让他对风儿的情涅磐重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写着写着就出来一个卖冷淘的……不知道是天意见怜,还是对刘珩的情意终究还不够有把握。元芳,你怎么看?


☆、第六章 明镜悬来万里天(中)

  正是日渐偏西时分,道路两旁已陆续有些纳凉的人来,见杜府的家丁呼前咋后地搀扶着杜家少爷,围簇着一对布衣璧人向县衙而去,皆是又惊又喜又怜又怕的模样,却并不敢靠近,只悄悄地远远地跟着,看向杜宇琪那狼狈模样自是带着幸灾乐祸,看向刘珩二人的目光里却多了几分担忧怜悯。
  来至县衙门前,承喜命人扶稳杜宇琪,自去上前拔槌击鼓。
  刘珩至此方才心火稍敛,想到刚才走得急了,竟不曾顾得身畔的人儿,未免有些歉意地垂眸相看,目触玉颊上的红肿手印,心头又是一痛,柔声问道:“还疼吗?”不觉抬手欲抚。
  杨柳风忙偏首让开,微窘促地道:“已经不很疼了。”她咬了咬粉唇,似欲有所言,却终于只是低首垂睫。
  刘珩抬眸目注县衙重重一哼——他虽辞官罢爵,但仍为皇族血脉,那阳夏县若审断公允倒也罢了,否则,就是杀了这几个昏官劣绅又有谁能奈他何?仗势欺人?倒要看看是谁势重?是谁可欺?
  三通鼓罢,衙内威喝声起,但闻惊堂一响,一个颇具威严的声音自内传来:“何人击鼓,带上堂来!”
  立时有两个衙役应命走出来,见是杜府一干人等,不觉对望一眼,冲着杜宇琪略欠了欠身,恭声道:“我家大人请各位进去回话。”
  承喜得意地瞥了刘珩一眼,遂招呼众人扶杜宇琪进门。
  刘珩唇畔冷笑更甚,却并不与他计较,只携着杨柳风垂首进门。
  待他们进了衙门,远远跟着的百姓才渐渐围拢上前。
  公堂之上,双方甫一站定,便闻惊堂再响,只听座上县令寒声道:“大胆刁民,见了本县缘何不跪!”
  好大的官威!
  刘珩心头哂然,有意要看那昏官沆瀣一气的丑态,倒隐忍着率先扶着杨柳风垂首而跪。
  承喜特为要显杜府的架子,站在堂下赔笑道:“我家少爷有伤在身,恐怕不便行礼……”
  那县令冷笑一声打断道:“你家少爷有伤在身,你也有伤在身吗?”惊堂重拍,喝道:“大胆刁奴,衙堂之上岂有你站立之地!”他厉声唤道:“来人,哪个不跪,即刻刑杖伺候!”
  后面的几个家丁听了,骇得急忙膝地,连呼饶命,承喜亦是心头一凛,只得讪讪地跪了。
  待到众人跪定,那县令方才放缓语声道:“下跪何人,缘何击鼓?”
  承喜忙清了清嗓子道:“小人承喜,乃是本县杜府的家仆……”
  他话音未落,便听那县令截口道:“杜府?本县姓杜的有十余户之多,你说的是哪个杜府?”
  阳夏县杜家原是本地响当当的大户,承喜故意将“杜府”二字说得响亮,好提醒那县令审时知势,却未料对方竟有此一问,不觉一窒,气焰也自弱了一弱,干笑两声道:“大人接掌本县未久,人地生疏也是有的,小的是杜重山杜老爷的家下……”正待接着述说自家的渊源来历,却不料那县令“哦”了一声,点首道:“状告何人?”
  满肚子的明辞暗调硬生生被堵了回去,承喜只得咽了咽口水道:“状告恶奴刘如磬,行凶伤主,殴残家丁。”
  “竟有此事?”那县令不急不缓地道:“却不知事出何因?”
  承喜拱手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刘如磬素来强横跋扈,欺上压下,今日少爷不过训斥了几句,未承想他动手便打,家奴们上前劝解,也被他打得遍体鳞伤,因此才击鼓鸣冤,请大人惩治恶奴为民作主!”
  那县令低低一笑道:“你且安心,惩奸治恶伸冤洗屈乃是本县职责所在,今日公堂之上定然秉公执法,匡扶良善,治罚邪佞,岂有徇私枉纵之理?”言罢,他转眸问道:“下跪可是刘如磬?”
  “正是草民。”刘珩扬声回应,却并不叩首,只跪着略欠了欠身。
  “家丁承喜状告你殴主伤奴,可有此事?”那县令语声平和的缓缓相问。
  刘珩朗声道:“殴主伤奴,确有此事,然事出之因他却举诉不实。”
  “哦?”那县令略作诧异道:“既是如此,你且从实呈禀。”
  “草民动手伤人,并非是为受到斥责,乃是因为杜家主仆觑草民出府之际欲向拙荆强行非礼之事,却恰巧草民折返撞见,因此才出手制止,急怒之下有失轻重,因而致其受伤,承喜见奸行败露,召集家下欲以势相欺,草民逼不得已,奋力相抗致使家众创残。”刘珩侃侃道来,虽只寥寥数句,却已令真相昭然。
  那县令却是并不呵斥,和声道:“受害之人乃是你结发娇妻,情急失控自然在所难免,家众相殴你寡不敌众,为求自保手下有失分寸也是情有可原。”
  刘珩听他句句皆是开脱之辞,并无刁难袒护之意,心头的火气又是一抑,垂首缄口静待下文。
  却是承喜听着话锋不对,忙高声喊道:“大人,他信口雌黄,我家少爷知书达理又家资丰硕,要什么样的女子不得?岂会垂涎一个下人之妇!”
  那县令轻哼一声,却不接他的话,只向下问道:“刘如磬之妻何在?”
  杨柳风闻言俯身叩首道:“民妇刘杨氏叩见大人。”
  “刘杨氏,你夫刘如磬控杜家少爷见色起意欲施强##暴,是否属实?”那县令似怕惊吓于她,声音倒更为柔缓了些。
  杨柳风垂首而跪恭声道:“句句属实。”
  “你不必惊慌,且将当时情形细细讲来,自有本县为你作主。”
  杨柳风俯首再叩道:“启禀大人,外子受雇于杜家豢养马匹,每日申初离府放马,酉初方回,今日亦是依时而去,却不料甫一离开,承喜便携杜家少爷前来,说是看马,一则,那厩内马匹已尽数被外子牵出府去,二则,民妇虽然粗鄙,亦知应避忌瓜田李下之嫌,因此,并未开启院门,只请他二人酉时再来,谁知,他们竟强行破门而入,民妇见其意不善,欲逃遁入房中,却被承喜把住房门迫入屋内,那位杜少爷……”她语声一顿,方才缓缓地接下去道:“他紧逼入室,不顾民妇反抗强行非分,幸而外子折返,方令民妇免于不堪。”
  她语声平静和缓,却早已令刘珩再度双拳狠握转眸怒瞪向承喜——杜家少爷昨日刚刚回府,如何能将他离开的时间拿捏得如此准确,必然是这个承喜调唆筹策方才致此,而杨柳风虽刻意将那杜少爷的丑恶暴行寥寥带过,但只看她身上的累累伤痕,便可知当时是如何惨烈地挣扎和反抗,一想到这点,他全身血液沸然,额角的青筋已不觉暴突跳动。
  承喜被他这炼狱之焰骇得不自觉地向边上缩了缩,只觉牙关打颤冷汗涔涔,到了嘴边的逞辩之词一时忘了个干净。
  反是哼哼唧唧倚在一旁堂柱上的杜宇琪忍痛开口道:“你这贱人,竟敢满口胡言,分明是你们两个人合谋串通色##诱小爷,意图讹取钱财,还敢反咬一口!”
  刘珩听得“贱人”二字,已是再度勃然,欲待起身,却早被杨柳风一把用力抱住胳膊,她低声道:“且听堂上如何审断。”
  刘珩想要挣脱,却终是念着她身上有伤,恐怕再碰疼了,只得重重一哼,强自按捺怒火。    
                
  作者有话要说:倚风寄语:这个县令倒是个故人,不知道有没有人猜到会是谁呢?


☆、第六章 明镜悬来万里天(下)

  “是么?”那县令好整以暇,忽然站起身来,缓缓踱到杜宇琪面前,盯着他看了片刻,淡淡地道:“这位想必就是杜府的杜宇琪公子了?”
  杜宇琪听他竟知自己名讳,不觉又面露得色地道:“不错,正是。”
  那县令盯着他点首道:“刘杨氏,你既说这杜公子强行侵犯于你可有凭证。”
  杨柳风抬睫悄觑了一眼极力隐忍着怒气的刘珩,复又垂首幽幽地道:“他撕扯衣衫之际,在民妇身上留有甲痕,欲行非礼之时被民妇咬伤下唇,恼羞成怒之下掌击民妇左颊。”
  那县令轻哼一声,转身走回案后扬声道:“来人,带刘杨氏后堂验伤!”
  刘珩的身躯蓦地一僵,心中仿佛陡然被钢针刺穿了一般,熊熊怒焰顿时化作疼惜愧悔:从破门而入的那一刻到现在,他一直为怒火所烧灼,满心所想皆是要如何报复惩治这淫恶之徒,却竟未及顾念身畔的人儿是否愿意如此兴师动众,更不曾想,对簿公堂会给她带来何等难堪,直到此刻,“后堂验伤”四个字重重刺痛了心底的旧伤: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站在检视营的门外,听着里面每一声哀呼,无措地等待她出来。
  “是。”杨柳风平静地叩首,正准备起身,却被刘珩一把揽在怀中。
  “别去。”他的语声低哑,将她紧紧地禁锢在臂弯——忽然意识到,这里的每一道目光,每一句问答,都是在重复着对她的伤害,而自己竟然那么自私地从未在意她的感受——痛然垂眸,这一刻,他只想带她离开,无论到哪里,只要别再一次次提醒她那么深重的屈辱。
  杨柳风抬睫浅淡一笑,低声道:“不妨事的。”
  说着,官衙的稳婆已经应声走上堂前,俯身对她道:“刘杨氏随我到后堂。”
  轻应一声,杨柳风挣开刘珩的怀抱起身垂首跟随而去。
  那温若春风的一笑,却凌乱了刘珩的心绪,脑海中骤然一片浑噩,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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