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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官劫 作者:黄晓阳-第27部分

小说: 官劫 作者:黄晓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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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市官员,舒彦认识不少,有些关系很深,有些只是泛泛之交。舒彦和齐天胜的关系,两者都算不上,介于两者之间。她和省市政府很多官员一起出过差,每到晚上,她常常会接到官员们的电话。官员们往往借着酒气,对地表达些什么。她也清楚,他们的表达可以尽管千差万别,中心意思,只有一个,想和她上床。她和齐天胜也出过几次差,彼此的晚上,永远止步于酒店房间的门前,道一声晚安,然后各自回房,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再次相见。她一直觉得这个官员和其他官员完全不同,对他的记忆,也就格外深刻一些。后来她听说,他下过乡,他的妻于是和他一起下乡的知青,曾有过共甘共苦的经历。和其他人经历不同的是,他是从乡下一级级走上来的,从生产大队到公社,从公社到县,从县到地区,再到省里。他的妻子也紧随他之后,一步一级台阶。官场充满了内幕,每一段内幕,都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同时,官场也是具有相当透明度的,你想做到完全的不为人知,几乎不可能。许多时候,我们看到某个贪官被抓的消息,大吃一惊,那仅仅只因为你没有进入官场这个场。对于身在官场的人,从来都没有意外可言。不过齐天胜今天会出现在这里舒彦是真的大大地意外。她多次对人说过,如果江南省还有清廉官员的话,那么,非齐天胜莫属。
  一位硕果仅存的清廉官员游进了深水区,这说明了什么?
  舒彦突然感到一阵寒栗。这件事让她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猫不吃鱼,只因为那条鱼太小,不合他的胃口。孔老夫子有一句话,叫克己复礼。简单地理解,就是克制自己的一切欲望,为了达到那个远大的目标。这种人,一旦达成目的,其疯狂是一定会令人震惊的。
  后来,她听到了那段完整的录音,齐天胜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完全被颠覆了。
  齐女胜进去的时候,周小萸虽然热情,虽然只是那种讨好的寒暄,并没有丝毫暧昧的成分,这似乎表明,齐天胜和周小萸之间,没有丝毫超越男女界线的交往。一开始的过场也很平淡,要了一壶普洱,大概因为服务员在房间的缘故,开始只是聊了几句闲话。
  齐天胜说,怎么样?你女儿上班了吗?
  周小萸说,还要感谢老同学帮忙,已经上班一个星期了。
  齐天胜说,还适应吗?
  周小蔓说,他们说了,现在马上当主持人,可能还不行。你也知道,她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普通话不太准。
  齐天胜说,不准可以学嘛。再说了,他们不是不喜欢播音腔吗?普通话有点地方特色.更平易近人嘛。下次有机会我和他们说说。
  周小萸说,那真是太麻烦秘书长了。
  接下来谈话的内容,是他们这次见面真正的目的所在。
  舒彦听到一声门响,应该是服务员离开了。此时,前面的话题断了,两人都没有去接,有一瞬间是冷场的。过了一会儿齐天胜先开口了,他说,你在电话中没有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小萸说,下午舒彦去医院找了我。
  齐天胜说,最近,她在上窜下跳,像跳梁小丑一样,你完全不必理她。
  周小萸说,可是,她给我看了几张照片。
  齐天胜问,照片?什么照片?
  她说,是一个年轻女孩子的照片,我不认识从没见过那个人。
  彼此沉默了几秒钟,齐天胜没有说话,周小萸也没有说。舒彦很难判断那几秒钟里,他们在做什么。后来,是齐天胜打破了沉默,问,有什么问题吗?
  周小萸说,她反复问我认不认识那个人,又拿出三张签名,签的都是我的名字,有两张是我签的,有一张不是。一开始,我以为她是拿这些东西逛我,后来感觉不是。她好像觉得我一定应该认识那个女人。我没有想到别的,只是觉得不应该配合她,就坚决否认。我以为她还会说些别的什么,想慢慢套出她的话。可她找我,好像仅仅只是为了让我看那几张照片和签名,问过之后,她就走了。我觉得这件事很重要,拦住她,一定要问清楚。她最后说了一句很特别的话。
  齐天胜问她,说了一句什么特别的话?
  周小萸说,她最后对我说,你去问那个指使你栽赃陷害的人吧。
  听了这话,齐天胜显然有些恼怒,带点质问的语气对周小萸说,所以,你就打电话问我了?说过之后,里面有什么动作,周小萸并没有接话,然后是一串脚步声和开门声。后来,舒彦仔细分析,估计此时齐天胜有了某种不妙的预感,因此起身作了一番检查,甚至还打开门看了看外面的走道,直到确信没有人偷听,才又返加回房间。返回之后,他对周小萸说,你好糊涂,如果她是用计激你,迫使你来见我,我们不是着了她的道?拜托你用点脑子好不好?
  这话让周小萸有了惧意,她声音有些不正常了,说,不会吧。
  齐天胜失去了一贯的平和,语气显得不客气而且恼怒,他说,会不会你都得长个心眼。你以为只要你那点床上本事,就可以当好处长?没一点政治智慧,就算你坐到那个位置,也一样会被别人打得鼻青脸肿。难怪这么多年,你一直上不来,真不知道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他的话说得够难听了够直白了,周小萸竟然不怒,反而显得很委屈,说,当时,我只是觉得,她一定是在追汇款的事,而且,那张照片,搞不好就是那个汇款的人。所以
  齐天胜也意识到事情有麻烦了,连忙转了语气,说,等等,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你说她让你看一张照片?什么照片?你还记得清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周小萸对人有特殊的记忆能力,她所记不住的那个样貌,非常准确。她对齐天胜描绘说,大约二十多岁,一张圆脸,眼睛很小,鼻子艰挺很大,嘴唇很厚,右边鼻翼下面有一颗黑痣,额头上也有一颗若隐若现的痣。
  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沉默显然不是周小萸的性格,但两人间的谈话  常常冷场,这既说明齐天胜是一个惯于思考却不惯于表达的人,也说明他是一个比较沉闷的人,就连周小萸这种交际花在他的面前,也有点诚惶诚恐。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仅仅是齐天胜开口,她才接话。从彼此间谈话的语气判断,两人应该非常熟,即使周小萸和很多男人上床这样的事,也并不是彼此间的秘密,甚至可以坦然地拿出来讨论。舒彦甚至有一种猜想,周小萸就像是齐天胜的一个工具,或者说,就像齐天胜手里的一枚棋子,齐天胜想怎么下就怎么下。那么,周小萸接触的那些领导会不会由齐天胜安排的?齐天胜将周小萸当成最好的性贿赂品,送给某些领导?
  沉默的时间太长了,周小萸终于有些忍不住,说,我有些怕了。
  齐天胜说,你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
  周小萸说,这个舒彦不是省油的灯,她盯着这件事不放。那笔钱,又不是我的。我怀疑她拿到了那个人到银行汇款的录像,这种东西,一旦拿到法庭上,谁都知道我在说假话。
  齐天胜说,你认为他们有机会上法庭吗?党代会一开所有的事情就过去了。
  周小萸还是不放心,说,如果舒彦不肯放弃呢?
  齐天胜说,你整天和官员打交道,却对权力的妙处一点都不了解。权力的强大,是你无法想象的。任何人,即使他的能量再大,和权力对抗,结果只有死路一条。历史上,和坤强大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结果,嘉庆只要轻轻动一下小指头,就死了。前不久俄罗斯首富被判刑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他富得连国家都要向他借钱,真正的富可敌国。他以为有钱就是老大,就想和权力叫板,结果呢普京只是一句话,他就到牢里去了。
  周小萸说,玩权力是你们男人的事,我只看重眼前。
  齐天胜说,眼前有什么问题?党代会一开  权力重建完成之后  你认为她还会那样傻吗?舒彦是个什么人?外面知道,她是个名律师,可在官场上,谁当她是什么?无非是权力的工具而已。权力可以用她也可以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以我看她是在犯昏犯傻,以她一个人的能力和权力对抗?我看她是不想混了。她经得起查吗,如果立案侦查她,我看她绝对够坐几年牢的,她能不怕?
  周小萸说那为什么现在不查她?
  齐天胜说,你呀,还是什么都不懂。说查就查?现在能查吗?她的情况和你差不多,搞不好比你还复杂,你也不想想,如果现在查你,会是什么结果?你如果把所有和你有关系的人,全都抛出来,整个江南省,还能有安宁吗?你和舒彦是江南省两个最特别的女人,舒彦比你更有心计,更会利用法律。她如果知道是什么人在整她,把所有一切都兜出来,那就一定是天下大乱了。你看过杨乃武和小白菜吧?一个小白菜,就让大清朝一大堆官员丢了脑袋。现在不一样?只要哪里出一件事,就可能有一堆官员被牵进去。
  周小萸还是不解,那为什么以后可以?
  齐天胜还真好耐性,解释说,为什么可以?原因很简单权力是一把伞。当权力这把伞,可以保护特定人的时候我们就不用担心她会乱咬出一些人。像这种人,一旦乱咬起来,后果是非常严重的。我们只有在保证她即使乱咬,也不会伤害某些人的情况下,才能雷霆出击。
  这些话,令舒彦心惊肉跳。她也知道,自己决定站出来帮黎兆平的时候,便已经意识到这件事很可能令自己陷入巨大的麻烦。黎兆平出事后人们之所以对他避而远之,也正是看到了这种麻烦。但有预感是一回事,真切地知道人家要怎样对付自己,又是另一回事。齐天胜的这番话,说明一个事实,如今的她,并不是在和龙晓鹏战斗,而是在和江南省的一个权力场战斗。尽管她目前还不完全清楚这个权力场集中了一些什么样的人物,却也能想象,这股力量极其强大,大到了以省政府副秘书长,也只是其中一个马仔的程度,大到了以她一己之力,绝对属于鸡蛋碰石头的程度。
  是不是要考虑一下自保,如果自保,能有什么办法和途径,她想到了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影,共产党和国民党两方的军队赶往一个山头,最终,共产党的军队只是提前了几十秒钟,他们冲上山尖时,国民党的军队离山尖仅仅只有一二十米远。可仅仅只是这一二十米的距离,战斗的结果已经注定。
  舒彦认为,面前就只剩下一条路了,那就是赛跑,看谁最先跑到终点。
  真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撞进来的竟然是一场生死较量。
  下午舒彦匆匆和王宗平见了一面。王宗平不太方便在办公室里过多接触舒彦,两人约在市委旁边的一间咖啡厅。舒彦将自己了解到的一些情况告诉他,希望听听他的意见。可王宗平显得很谨慎,半点意见没说只是告诉她,随时保持联系。
  告别王宗平刚刚坐上车,接到父亲的电话。晚上是她的婆婆六十八岁生日,两家人约好在馨泰园吃晚饭。一丝愧意如一朵淡淡的云,闪过舒彦的心空。想一想结婚都二十多年了,她在社会上广交朋友,不断地给不同人物过生日,但身边的人,除了自己的女儿,谁的生日她都没有记住。
  生口蛋糕不需要她准备,好在她汽车的后尾箱里有很多小东西,便宜的贵重的都有,那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她这种职业就是如此,第一前提是交际,谁都不清楚自己下一刻会遇到个什么样的人,并且需要送出一份什么样的礼物,所以,她养成了一个习惯,一旦有点空闭,便逛礼品店,凡是看得上眼的礼物,她会毫不犹豫地买下来,放在汽车后尾箱。有好几次,她去参加某位官员的聚会,去了之后才知道对方是带了太座的,她因此借着上厕所之机,回到车上,适时地拿出
  一份恰到好处的礼物送上,普通朋友,很快就上升到一个新的层次。
  赶到馨泰园之前,她去了一趟花店,买了一束康乃馨,将这束康乃馨和一条珍珠项链一同送给老太太的时候,老太太的脸笑得一朵花儿似的。这么多年来,舒彦一直在外面闯荡,关顾亲情的时候不多。趁着这次老太太生日,她也就一齐表现,分别给父亲和公公各送了一块表外加一条烟,给母亲也送了一条项链,同时给自己的老公送了一条领带。
  这是一个极其典型的官僚家庭。她的父亲,退休前是麻阳市的农委主任,她的母亲是麻阳市的原教委研究室副王任。她丈夫这边,稍稍显赫一些,公公的最后职务是雍州市政协副王席,现在还是挂名顾问,政协委员,婆婆是雍州市香海区原妇联主任。她的丈夫曹能宪,目前是省林业厅的副厅长,已经是第二任期了,一直都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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