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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温瑞安杀人者唐斩-第19部分

小说: 温瑞安杀人者唐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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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衣青年简单接道:“他见公子名重才高,而且是宗室王孙,便着意结纳,已经几次派
人献礼,都给我打发回去了。”“这人可以留意,便不必理会,”叶红吩咐他的手下两名爱
将:“近日金蒙鏖战方,鞑子对南朝志在必得,随时可能兴师入寇,此间眼线四伏,你们宜
多加注意才是,”
    简单和单简都是当叶红亦兄亦师,知道近日有细作潜入罗城,暗里提供,情报、密谋策
反,以及与蒙古军或金兵来个里应外合,一举攻下平江,以胁京机。这是叶红十分悬念的
事,常说:“咱们今天虽不能在战场杀敌保国,但至少也要在社稷歼寇扶正,才算尽匹夫之
力,不枉此生。”
    平江府向为兵家重地,近日暗潮汹涌:平镇二江一失,杭州难保,这关乎国家兴亡。汴
京失守,宋室南渡,这场耻辱和教训,江南雄豪,无不深以为记。“问天下书生,弃家之耻
忘未?”叶红时常在剑罢后这样长叹。
    单简终于还是把他心头里埂着的一个疑问,问了出口:“公子难道‘剑亭’里的古
剑、名剑、宝剑真正都没有一把能让你看得上眼吗?”
    叶红一笑道,“古剑、宝剑、名剑,不一定就是好剑。”
    简单即问:“请问什么剑才是好剑?”
    “不管名剑古剑,’叶红说:“能杀得了人的就是好剑。”
    简单和单简若有所悟。“可是你们也不要忘了,”叶红笑着说,“不管好人坏人,谁杀
了人都得偿命。”
    简单即反问了一句:“那么,如果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该不该由我们动手来杀他?”
    叶红徐徐站定,望着简单,问:“你说呢?”
    “一个人真要是作恶多端,一定会遭恶报,让天来收拾他吧!”
    叶红问单简:“你呢?”
    “这人造孽已够多了,几时才等到他遭天谴?万一没有报应岂不是便宜了他?!要等天
来收拾他?!不如让我们来帮帮天的忙吧!”
    “简单纯厚,单简刚直,”叶红悠然道:“你们两人,要好好地为‘红叶书舍’做点为
国为民不负平生的事。”
    然后他说:“今天冬至,回家吃些热汤圆吧,我自行回去使得了。”
    简单和单简都很感动。
    “公子,这儿风雪漫天,冰封盈尺,不如我俩先送公子回府”单简坚持要送。他觉
得让公子一个人在长街上走,是件太寂寞得令人不忍的事。
    “不必了,”叶红充满倦意地一笑,“我在赏花。”
    “赏花?”单简不大明白。
    “雪花。”叶红伸开手掌,接了一朵雪花,雪花沾了热气,很快便开始融解了,“这种
花开开便要谢了。”
    “就像剑客的生命一样。”简单忽而沉哀地道。
    “你又想起什么了?”叶红饶有兴味地望着他,“近日大多愁善感些了罢?”
    “我是想起了一个人”简单脸上一红,怕公子以为他在想女孩子,忙分辩他
说,他鉴刀时也说过类似公子论剑的话。”
    “哦?”
    “是龚侠怀。”简单说,“龚大侠说过:世上没有好刀坏刀,只有胜刀败刀。高手用菜
刀亦能制胜,庸手使名刀亦遭惨败。”
    单简接道:“难怪龚大侠近年只用木刀,他真自负。”
    叶红笑了一笑,不大开怀地说:“龚侠怀?他只能谈刀,不配论剑。其实也没有胜刀败
刀,天下只有高手庸手,高手所使,无不是名剑宝刀。”
    单简点点头,在咀嚼叶红话里的深意。
    简单不意叹了一口气。
    “怎么?”叶红不经意的问。你的心事也真不少!
    “听说最近龚大侠被刑部抓去了。”简单很有点难过地道:“不知道为了什么事,连龚
大侠这样的人,也不放过。”
    叶红微微一怔,失声道:“怎么?还没放出来吗?”前几天他也听好友苏慕桥跟饮冰上
人提起:
    “龚大侠入狱了。”
    “哦?怎么会?”有人不敢置信。
    “犯了什么事?”有人表示关心。
    “听说是总之是惹上祸端了”苏慕桥欲言又止,“我也不大清楚。”
    从临安来的宋再玉,也有问叶红:“叶剑兄,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意见。”
    “意见说不上。”叶红清了清喉咙。“八尺门”的龚侠怀犯事了,却犯不着为他费事。
“诡丽八尺门”的龙头,一向交游广阔,有的是一群赤胆忠心、誓死相随的兄弟,且不说江
湖道上的生死之交吧,光说龚侠怀门里的拜把子兄弟,就有八位之多,他出了事,老二朱星
五总会管罢?老三高赞魁总不会袖手罢?这种事哪得他来插手!再说,这几年来“龚大侠”
的名头也算横嚣天下、一时无俩了,如此众聚势强,受点小挫也好。
    上回在“临风快意楼”之会,龚侠怀不是对自己夸下豪语吗?“一个人要做大事,便理
不得大多风言闲语。反正就这么几个人,我还得罪得起。咱们既道不相同,就各行其是吧。
反正大道如天,不妨各行一边。”大道如天、各行一边?!唏!现在不是给逮了进牢那边了
么!话可狂在先头了!“反正龚大侠有的是兄弟朋友,他要落难,自会有人替他出头,我叶
某人人微言轻,能做些什么?”
    当时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又闲扯到别的话题上去了。
    那时大概是大雪过后几天罢。
    ——怎么到现在还没放出来?!
    看来罪名可不算小叶红听了简单的话,稍微遥想了一下,这个天气坐牢,可苦着
哩。不知道龚侠怀那一票兄弟打算怎么营救他呢?
    “改天你把饮冰上人和宋再玉兄约来‘红叶庐’茶叙,我有上好的‘双井黄龙’”
叶红打了一个呵欠,伸了一个懒腰,还是向他们两兄弟吩咐道:“先回去吧。”
    “要多注意一个人。我从苏慕桥那儿听到一个消息,金将完颜合达派出他的手下第一高
手,代号“曲忌”,据说已潜游在平江、临安、绍兴、建德、庆元一带,并要来苏杭刺杀这
儿的名将义士,以沮大宋军民战志。”叶红一向舒懒的神情,在说到这个人的时候。变得认
真而严肃:“听说这人武功很高,你们要多加留意。不到重要关头,最好不要出手。我宁愿
一无所获,也不愿见你们出事。”
    在简单和单简要走之前,叶红又补充道:“或许可以从那个小李三天身上着手。这人虽
然不是个什么人物,但邪里邪气,鬼门路钻得通,容易掌握消息。”
    简单和单简也要向叶红报告一件事:
    “公子,你要小心一个人。”
    “他叫做王虚空。”
    “大刀王虚空?”
    “是。这几天他来到平江,到处跟人说要找你——”
    “找我干什么?”
    “决斗?”
    “——他说要跟你比一比刀!”
    “嘿,我向来不用刀的。”
    “他的意思是说:要用他的刀来会一会你的剑。”
    怎么又有一个沽名钓誉泯不畏死的人,为了这些毫不实际无聊透顶的名衔,来跟别人过
不去呢!叶红觉得很烦厌。俟“旋风”简单和“浑沌”单简离去后,他一个人踽踽独行,心
里想:人间事有时真够烦呛的,但想要避也避不开。
    他忽然有些羡慕起龚侠怀来了:也许,忽然被扣押起来,关在牢里,也没什么不好。这
样反而可以歇一会,清静一下,可不是吗?有的人只关三五天或一年半载,出来后名扬天
下,全了他奸人祸害求义忍辱之誉。
    就在这时候,在鹊桥西路那一大片旷雪地里,传来一阵琴声。
    叶红开始并没怎么注意听。
    可是琴声很古味、很优雅,仿佛是从前代传来,现世才飘进他的耳里,成了一个前世的
知音,悠悠忽忽地来召唤他的神志。
    他不禁望向旷野。
    铁鹊桥下,除了一弯流水,本来是大阁寺前的技场,而今一片荒漠。大寒的天,除了
雪,还是雪,哪有人影?
    ——琴声却是从旷野传来?
    叶红想去感觉那感觉,但这感觉又飘忽得不可理喻,要抓摸摸不着,不抓摸反给它抓住
了。他一面走一面看,走过了姜行后墙的高楼巷,赫然看见巷中有一个人。长袍古服,披头
散发,正背对着他,盘膝而坐,膝上有一尾古琴,色红而焦,奇声古韵。那人十指奇快,像
弦丝已被烧红,指头不堪勾留,把乐韵弹得既已为山九仞,却又有不妨功亏一篑的挥洒自如。
    叶红忽觉鼻端有点痒痒,但又忍不住想拍手叫好。
    可是琴音忽然嘎然而止。
    那人依然背对着他,完全没有人味地问了一声:“叶红?”
    叶红还没有回答,那人已缓缓转身。
    叶红一看,吓了一跳。
    像叶红这种剑客,已经几乎没有什么事能把他吓着的了。
    可是他一见那人,还是吓了一跳。
    因为那人转过身子,等于没转过身子。
    也就是说,那人的身前也是背后。
    ——依然是披头散发的背影!
    “吓了一跳”,只是小吃一惊,还没到大吃一惊的地步。
    但叶红已几乎吃了一剑。
    那人自琴里抽出了剑。
    一把如流水的剑。
    剑法亦如流水。
    ——这么美的剑,这么美的剑法,却出自这么一个诡异而恐怖的人手里,且剑剑都是要
叶红的命。
    以叶红的身手,他不是避不了这剑和剑法,而是猝然受袭,持剑者的形象又太过奇诡,
加上剑风所带动的,刚才仍留在耳里的琴声,以及剑光和雪色对影入眼帘,使叶红一时措手
不及。
    他一面闪躲,一面疾退,但来不及拔剑。
    他已疾退出巷子。
    刺客的剑尖仍追噬着他。
    巷子外,开始有些行人。
    叶红背后没长眼睛——正如任何人也不可能有两个“背项”一样。
    叶红不想殃及无辜。
    可是他没有办法。
    他亟力要避开人群,但刺客不理一切。长发覆脸的剑手,决意要把他刺杀于人堆,而不
惜伤及途人。
    叶红只有一挪身,往桥下的旷野广场上急退。
    剑光夺丽,剑意绝情。
    叶红觉得剑、雪或者琴声,已交织成一张杀意的网,矢志要把他格杀当场。
    ——他仍没有机会拔剑。

3 疾步飞退中的神思
    ——有什么事可以令杀手的剑缓上一缓?
    只要缓上一缓——叶红就确知自己可以拔剑还击。
    ——可是谁来使这把不杀人不还鞘的剑停那么一停呢?
    叶红一面飞退,一面苦思还击之法。
    但在这把剑下,他已完全没有反击的可能。
    他已开始后悔:着实是太快把“旋风”和“浑沌”遣走了。
    就在这时,他的脚步忽然一空、一浮。
    他立即明白了一件事。
    桥下原本是流水,冰封未实,刺客故意把他逼到此地,只在脚下稍加用力,整块浮冰就
裂了开来,底下却还是水,他的脚已下陷,冰层也开始在融。
    雪在烧。
    冰在焚。
    生命仿佛正处于断弦的一刻。
    那柄如流水的剑锋正在找他的咽喉!
    他是淮?
    这是什么剑?
    他为什么要杀自己?
    他计划得那么周详,连自己的性情,所采取的退路,全都计算得一清二楚,这到底是个
什么人?
    如果他还有命在,叶红矢志一定要去解开这个谜。
    ——问题是在这把如水如流的剑下,他还能不能活到下一个呼吸!
    岸上的人们惊呼、四散。
    “救命啊。”
    “杀人哪。”
    “不得了,快报官呀!”
    还夹杂着孩童的哭声,妇女的哗然、有人打喷嚏的声音、还有木轮辘辘辗过地面、马嘶
的声音
    报官?
    等“官”来时,他已不知“死”了几次了。
    ——难道自己的生命亦如雪花,才到地面便消融了么?
    刺客原以为一定得手的这一剑,却刺了个空。
    原来叶红将计就计,脚下一使力,把那块浮冰直往河心荡去。
    刺客的剑刺不着他。
    他可要拔剑了。
    却也在这时,他半个身子,已沉到了冰下水中。
    冷得彻心彻肺的冰下,水却有点暖意。
    叶红拔剑。
    剑如绿叶的颜色,细长一线。
    可是对方如流水长剑也突然一截截地“长”了起来。
    “卜”的一声,叶红所立身的浮冰又与后面另一块浮冰撞在一起,一阵震动过后,浮冰
已不得寸移。
    刺客的剑又钉向叶红的喉头。
    他脚下使力,竞能裂开了一块浮冰荡了过来。
    叶红举剑一拦,但下身一疼,已中了一记。
    ——水底下,有敌人!
    敌人竟连在水里亦己布好了党羽!
    叶红心中一凉!身子已开始往下沉,同时也看见自己的血往上浮。
    他大喝一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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