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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帝王妻镜中影-第50部分

小说: 帝王妻镜中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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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禀太子妃。”宫监弯了腰,“太子侧妃和云阳公主都在。”

  “知道了,多谢公公跑这一趟,这是给公公买靴子的,公公不嫌弃,请笑纳了。”

  “唉哟,太子妃,您这是折煞奴才了”宫监一迳推让,银子还是放到了荷包里。

  谌墨目望百花丛,对这太监瞄来的眼神忽略不计。

  “公公,您先走着,我们姐妹随后就到。”

  “是,太子妃。”宫监当然懂得察颜观色,孝亲王妃的好处想来是拿不到了,但也不敢在面上显出脸子来,恭敬敬地先走一步。

  “唉~~”太子妃幽幽叹息,“墨儿,我也曾经和你一样,纯净得容不下一丝污秽呢。”

  谌墨但笑不语。她不是纯净,只是无欲则刚。她不似太子妃,有入主紫华城的欲望,及母仪天下的雄心。充其量,她会做一个对各股潜流的推波助澜者,不必经营平衡之学,不须去网络一个贪婪奴才,何况,以钱财网络出来的人心,最禁不得试炼,这天下,会少了多财多钱的人么?你一两银子买来的感激,别人五两银子就能给化去,何必破财不讨好?

  “本宫在嫁进太子府的前夜,父亲语重心长的告诉我,做帝王家的妻妾,表面上是贵荣到极致的风光,但暗里的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首先,便要学会一个‘忍’字。”

  两名宫婢,远远随行,武业执谌墨手儿,喁喁低语,“父亲还要我知道,四大家族根脉相连,做了天家媳妇,莫忘了是谁家的女儿,本宫相信,卫慧在嫁来前,定也是听过同样的教导,但是,我们两个人还是”苦笑摇头,“你知道么,她也才有妊了。”

  “恭喜”打至舌尖,又给卷回舌根,谌墨呛咳了一声。

  “怎地?身子还是不舒服?”

  “还好。”谌墨摆手,浅声道,“是武伯伯未免迂腐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时,身还能由己么?”

  “墨儿?”太子妃惊喜,“你这话,是说到我心坎里了呢。”

  “太子妃,体己的话放到改日再说,咱们还是紧着向皇后娘娘请安才是。”

  “好好,墨儿,改日你到我府上,咱们敞心聊聊。”

  敞心聊聊?相信连说这话的太子妃自己也不信,在皇家,可有“敞心”的可能?谁人心底不兜着干百个算计,敝开心来干嘛?等人剖肝挖肺不成?

  “墨儿,这么多日子不见你,本宫的日子可是寂寞了不少喔。”文定后端庄的凤容上浅笑吟吟,“就知道你这雪捏玉砌的人儿娇弱,本宫送去的人参可吃了?”

  “皇后娘娘的关心儿臣当然享用到了。”谌墨掀唇,娇憨道,“不知儿臣还没没有这个福气再享用一回,据御医说,那是西域来的紫参,非但养身,还养颜呢。”

  文定后闻言失噱:“这个小没良心的,那人参本宫没舍得吃,你倒吃上瘾了不是?西域国总共送来了三株,连你的太子妃姐姐都没份,本宫那份就进了你这张小嘴,还不知足,养颜养颜,成心拿你这张艳丽小脸气人不是?”

  “说得是,说得是,”武业佯怒,“儿臣都要嫉妒母后的偏爱了,偏偏这小没良心的还不知足。”

  笑声响开,不管是真心,还是实意,一桌五个女人都绽了颜。

  膳后,因稍后即是皇后的午憩时间,四人请辞,文定后道:“孝亲王妃身子才愈,禁不住折腾,先在这宫里小憩,过了这午时的太阳再回府罢。”

  太子妃、太子侧妃、云阳公主都是玲珑剔透的人儿,皇后发了这话,或是恩典,或是有单独的话儿要讲,总之,是她们识趣退下的时候了。“儿臣等告退。”

  “墨儿,这会儿本宫还不困,不如咱们喝杯茶说说话可好?”

  就知道。谌墨上前搀了文定后一臂,“只要母后不嫌墨儿闹腾,墨儿当然乐意陪母后。”

  “闹腾点好啊。”转步偏殿,一大扇窗牖高悬,窗外桃红柳绿,春光大好。“洌儿那个孩子,就需要一个有活泛气的人儿陪他才行。”

  文定后此话落了地,整整一盏茶工夫再没片语,谌墨垂眉静待。

  “那三个孩子的娘是个苦命人儿,这话,或不该由本宫说。“文定后淡然一笑,“但是,本宫的确欠她的太多。当年本宫患了恶疾,御医束手无策,是才进宫的碧妃早晚各炙半个时辰,整整一个月,才救回了本宫这条命。”

  忆及那一代佳人,重重叹息,“但本官抱愧得是,本宫却没能救了她。三个孩子就那样没了娘,碧妃死不瞑目,我是知道的。三个孩子眼看着娘死去,怎可能无动于衷,是以他们都有怨气,本宫也能体谅,但人已经没了,怨气除了让自己活得累些苦些,还能如何呢?”

  原来,皇后是要自己

  “洌儿是三个孩子的主心骨,他说一句什么,比皇上的话还顶用。你是洌儿的媳妇,这为人妻的,虽不能左右丈夫的决定,但贤妻当懂得如何以柔克刚,规劝丈夫莫行险途。你是个聪明孩子,该明白本宫的意思罢?”

  明白,自然明白,无非说客而已。

  皇后或者因公正体允威慑后宫,仪振朝纲,但这话,能说没有半点私心么?

  太子为皇后亲子,长年累下了慈仁名声,与九五之位,仅差一阶。而这一阶,却注定不是坦途。

  二皇子傅潜向来没有遮掩争嫡之心,五皇子傅津又恣意破坏太子威信,皇后对此,忧心忡忡了?

  “洌儿这三个孩子,吃了很多苦,自他们回京以后,本宫也乐意做他们的娘,多疼一些。但究竟不是亲娘,他们对我,敬重有余,亲近不足。而本宫的话,重了不是,轻了也不是。现在,本宫就将希望寄在墨儿身上了。”

  她何德何能喔?

  “本宫早就看得出,洌儿喜欢你,那孩子唉,有些街间的传闻你听听也就算了,洌儿有分寸,不会逾了规矩伦理,本宫是信得过他的,你就替本宫多疼疼他罢。”


后生可畏
  “当年,碧妃的案子中,宫里有几个人牵涉进去了,这些年,这些人大都不在了”难得,文定后从定的面容上浮了作难之色,“本宫实话明说了。如今极得皇上宠爱的莹贵妃,亦被人诬陷说是参与了其内。实则她那时也不过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哪懂得那些算计呢?”

  若是事出宫廷,又有什么不可能?十五六岁的貌美佳人,初登宫门即得宠爱,必是有些手段的罢?而碧妃美冠六宫,孕子三人,受眷多年,想当然成了很多人的挡路石

  “但洌儿他们却不相信,上一回贵妃大病,满堂的御医,都查不出病因来,皇上为此还斩了几个人的头,是洌儿修书给江南怪医,那病方得以医治。本是桩好事,但皇上一急之下,就说了些重话”

  重话?如疑贵妃之病,乃人力所为?一个满堂御医都查不出的病因,一个江湖大夫却给治了,这中间,可供人浮想太多

  “那老五年轻气盛,回得也忒无礼了些,说什么,终有一日,会让贵妃娘娘七窍流血地死在皇上跟前。你听听,这话可是一个臣、一个子能说的?幸得皇上也不计较”

  不计较?是因计较不了罢?若能计较,三兄弟怕已死了干次万次。

  “墨儿,你在洌儿耳旁,劝他多囿着津儿一些,那么大的人了,不能老拿自己当小孩子是不是?”

  话谈到此,她方知,她初始并没全数悟透皇后的用意。

  泰半,皇后也是受人所托?

  当年参与碧妃诬反之案的人,除了如今皇上力护的莹妃,以及被拿来控制广恰王的太妃,都已不在人世。而辞世者中,有几人得以寿终正寝?五皇子天家恶魔的名声就是恁样累积下的罢?而如今,能控制这位天家恶魔者,只有她的夫君孝亲王。但温润优雅的孝亲王爷似乎也并不好说话,于是,找到了她?又于是,皇上无法以天子之尊出面,只得委托皇后代行请托

  帝王家的妾,镇日担心红颜未老恩先断,帝王家的妻,则要贤良豁达,识得大体顾得大局

  “墨儿,你明白本宫的意思了么?”

  “皇后娘娘,儿臣明白了,儿臣会尽力而为。”

  皇后也可怜罢?任是豁达开悟,当丈夫在面前显露对另一个女人的维护呵宠,并要求她也加入一道维护呵宠时,真能心放八方,风平浪静?若真如斯,皇后不当是人,该是神了,她会祟拜。

  

  “王妃,您回来了?”

  谌墨拧拧云乔肉呼呼的腮帮子,懒得答她,若不回来,站在她面前的是鬼?

  “王妃,您这身衣服真好看,王妃好美”

  小丫头的祟拜一向泛滥,王妃娘娘不予置辞。

  “王妃,您这个发式也好,将您的脸儿衬得大了些,不然,您什么都好,就是这脸儿还不及男子的一个巴掌大”

  麻雀的叽叽喳喳,就当是催眠的曲子罢。谌墨任她拆发卸环,瞑目昏昏欲睡。

  “对啦,王妃!”

  一惊一乍

  “适才王爷找您来着。”

  定然又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

  “王爷以为您又上街了,还吩咐顾管家即刻找您回来”

  “什么?”谌墨双眸倏开,“云乔,你刚刚说王爷找我?”

  “是王爷啊,听管家说,王爷今天的精神很好,想和王妃一块儿用膳的”

  谌墨脑际抽痛,“云乔丫头,先告诉我,你们家王爷如今在哪儿?”

  “在书房里啊,管家正捧了帐薄给王爷看,话说这顾大管家也不省事哦,王爷身子才好点,就”

  就是说,那人是回来了?谌墨又气又笑,“去和你们家王爷说罢,我从宫里回来了,恳请和王爷一道用晚膳,请恩准。”

  “啊?”

  “小丫头,还不快去?”

  “喔。”王妃好似从来都没有这样说话喔?哪一次不是王妃在前面走,王爷用“哀怨”的眼神瞥王妃?就像、就像张婶养得那只胖狗看见骨头又够不着时,有些些可怜相喔今儿个王妃竟用了“恳请恩准”?要变天了喔?

  单纯小丫头,兀自沉浸一方世界,岂不知,天已然变了。

  

  “王爷,这是近来的帐目,属下业已归纳成册,请王爷过目。”

  傅洌颔首翻阅,时时亦择要处简问几语。顾全立在旁,亦有条有理予以解答。一个时辰后,帐册到最尾几页,看着帐页陡换得妩媚柔态的字迹,傅洌锁起眉,“近来谁帮你理帐?”

  “禀王爷,是春叶。”

  傅洌长眉淡淡挑起,将最后的帐册掷到了顾大管家怀内:“本王府内的帐薄何时成了情诗薄?”

  “恩?”顾全捧了帐册来看,“春讯飞琼管。风日薄,度墙啼鸟声乱。江城次第,笙歌翠合,绮罗香暖”这这这?“王爷,属下失察,王爷恕罪。”

  “哪个王府没有几处别苑、几亩良田,这些帐册示人,根本察验不出什么,顾全,本王不想说你色迷心窍,但你也莫让本王失望。”

  “王爷,奴才惶恐了。”那春叶,竟将这样的词写上帐册?为了什么?想当而,自己去找她诘询,定然会遇有一番巧妙说词,如不慎装订失误云云。唉,原以为是把握在己的事,竟似被一个小丫头给耍弄了,汗颜哪

  “更有甚,她故意将几笔大的帐目写得晦暗不明,显然有意欲让审验者将誊抄人给叫来核问,你也没有发现?”

  顾全一怔,抓紧哗哗翻了几篇,果找着了几个疑处。

  “河西别苑,下有良田五百顷,转卖于当地首富王家”没了?进项呢?进项的去处呢?没有单独立帐也便罢了,去处亦毫无交代,这是一笔天大的数目啊

  自己审核时,分明不是如此,这春叶,竟玩暗渡陈沧?早看出这丫头心比天高,这心机竟已渗到帐页上去了?或者,她不止想让王爷唤她前来核问事实,更想藉此,使王爷对主管帐务的人生疑起嫌,她以期有进阶之机?显然,如果主子不是对财事从不计较的王爷,自己定然会是头号的嫌疑人选,春叶,如斯美人,却如此该说是后生可畏么?

  傅洌捏捏眉心,细长凤眸向窗外投去,“这会儿是什么时辰了?”

  “酉时。”

  “还没有回来?”

  “您是说”废话,当然是王妃。“奴才派人到门口看看?还是差人到宫里打听一下?”

  傅洌尚未应答,就听门外云乔:“王爷,王妃遣奴婢来,说她已然从宫里回来了,恳请和王爷一道用晚膳,请王爷恩准。”

  顾全眼角当即有了少许扭曲。

  傅洌勾起笑意,“回你们王妃的话,说本王准了。”

  谌墨并未在寝楼相候,她想起,有件事必须做。

  茹芳苑里,花静水寂,夕阳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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