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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仙旅奇缘-第14部分

小说: 仙旅奇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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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万荣又用胳膊撞他:“你说绣什么花好?”她才洗了头,春风中还有淡淡发香,不待回答,已如数家珍:“牡丹太富态,我怕衬不起来。”“梅花又太消瘦,显得我多淡漠似的。”……

    山上惯例,执事每年四套常服,管事每年十二套常服。少女们正值花样年华,每年只有一套春裳,自然分外珍惜。春衫又是素面,若要镶花着绣,还得自己动手。于是每当春裳下来,自有一番热闹。

    万荣自拿到春裳,逢人必问,显得十分谨慎,容辉已被问过三次。他完全不能理喻,不由腹诽:“头发长,见识短。”正觉无措,忽听有人应声:“春天万物生发,山上花期又晚,正襟上绣花不免过于妖艳。你性子活泼,为人磊落,倒和郁金香相配。不如用郁金香打袖边,你看怎样?”语声和缓,悠闲淡雅,正是潇璇。

    她也穿着青棉半臂,左襟上却多蹩了一朵百合。英姿佼佼,雪袖飘飘,恍若云裳仙子。她也穿着百褶长裙,裙角却绣着一圈花瓣。款款迈步,恍如踏红而来。

    潇璇的装束,总是在简约中透着精巧,在端庄中透着别致。她既是掌门弟子,又生得年轻美丽,自然广受少女追捧。万荣转过身来,竟似摘到了夜空星辰,满心激动,眸光璀璨。

    潇璇常常下山走动,心胸渐开,又见多识广,已不放在心上。这时在容辉面前,却微觉拘束。她向万荣微微颔首,又吩咐容辉:“你跟我来!”语声悠悠,透人心扉。

    故人越走越熟,朋友越见越老。容辉每见潇璇一面,却觉得她全身都是新的。未及多想,见她走上楼梯,心里不由一突:“不好,阿姐病了!”忙放下红糖,快步跟上。

    万荣的目光早顺着潇璇去了,见容辉跟去,就倒了两杯茶,一手握着托盘,一手提裙跟上。纤足击地,“噔噔噔……”连声响过,人已上到二楼。

    楼上也是三间建制,楼梯口在南,独占一间。张大夫在中间坐诊,正和潇璇客套:“老夫得蒙姑娘照顾,如有所命,担当尽力而为。”他年过半百,兼任医房管事,还拿着十两纹银的月例,算是供奉中的头一份。

    万荣撩帘而入,见潇璇端坐椅上,姿容闲静,如座云端,让人肃然起敬。她不敢多看,轻轻端上两杯茶水后,又躬身退下。回身时睃了容辉一眼,见他身姿如松,还侍立在旁,心中好生羡慕。

    潇璇端起茶碗,拿盅盖拨开面上浮叶,轻啜一口,不由赞叹:“今年雨水足,茶也嫩得多。不过我听说张老爱喝红茶,是吗?”

    “人老了,受不住新茶!”张大夫须发皆白,本显得十分苍劲,如今头戴克丝纶巾,身穿蓝绸直裰,又生出几分光采。他靠坐太师椅上,含笑应承:“不喝茶,没精神。喝了茶,睡不着,第二天更没精神。老喽,不中用了!”

    潇璇不动神色,顺着他的话说:“红茶纵能防老,也防不住思亲之情。张老每年都封银子回去,这些年来,家里也该添丁进口了,山上的供奉可还够用?”

    他吃穿嚼用都在山上,除了十两月例,每年还拿三十两供奉。时下国泰民安,五口之家要过得殷实,每年也不过二十两纹银。可儿子成亲,要置地建房,还真不够。这时听潇璇主动开口,不免有些犹豫:“好儿不争爷娘产,好女不穿嫁时衣,家人平安康泰,老夫知足了。”

    张老家境窘迫,本是江湖游医。漂泊半生,平生只愿在府城开堂坐诊,做有体面的大夫。上山十年来,攒够了银两,就求到了潇璇跟前。

    张家租门面,进药材,拜把头,抚闲帮,都是潇璇打的招呼。她来前又问过号房:“张老夫人在家含饴弄孙,长子而立,刚纳了一房小妾。次子新婚,家中置了二十亩良田,在乡下守业。”眼见张老神色不定,心道果不其然,就劝张老:“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也不必挂心。况且‘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您都给全了,也算对祖宗有个交代。我给您推荐个人,每年十五两束脩,再加四季常服一套,怎样?”

    姜桂之性,老而弥辣。世间有三大行当,也是越老越香,所以经久不衰。一是账房,账算多了,好帐坏账都会做。二是状师,案办多了,活人死人都能判。三是大夫,病看多了,疑难杂症都能诊。

    张老眨了眨眼,还在运量。容辉却下了一跳,怔怔地看着潇璇。“江湖险恶,人心难测。若只在山上治个头疼脑热还好,若给人治伤解读,无异于跳进‘是非窝’里。若被杀人灭口,或许临了还蒙在鼓里。”

    潇璇眉心微胀,侧头看了容辉一眼。眼神光风霁月,透着磊落安闲。容辉心悦臣服,又觉得自己想偏了,忙踏上一步,恭恭敬敬地给张老作了三个揖,喊了声:“张师傅!”又转身下楼,冲了杯红茶上来。

    张老微笑颔首,勉励容辉:“细心周到,孺子可教!”

    潇璇又和张老说起春季的养生之道,契阔半晌才走。容辉和万荣送她出门,潇璇看着万荣微微颔首,又吩咐容辉:“你随我来!”容辉应了声“是”;垂首跟上,看得万荣满心羡慕。

    潇璇盈盈迈步,转过药房,沿花径直去西苑。春光灿烂,暖风醉人。路旁五丈一楼,十丈一院。或是在茂林修竹之间,或是在绿树琼英之外。

    容辉跟在后面,不自觉伸了个懒腰,又见潇璇步履轻盈,风姿绰约,更加赏心悦目。待到没人处,不由快走两步,追上去问:“姐,你认识张师傅?”

    “当年在陈都时,一次师父生病,不敢去请大夫。我恰好碰见他,就请他去瞧病!”潇璇步履不停,缓缓地说:“师父和他一见如故,再回山时,就带上了他。”

    容辉满心奇怪,敢想敢问:“大家不都说‘掌门真人’是武林高手吗?怎么会病,又不敢请大夫?难道是花柳病,见不得人?”

    “呸!”潇璇瞪眼轻淬,眼角止不住往上挑,又悠悠自语:“当年时运不顺,师父连做了好几场祈福法会。又是抄经念咒,又是开坛画符。结果积劳成疾,就病倒了!”言语间也有几分笑意。

    容辉忍俊不禁:“掌门真人可真有趣,给人祈福,自己先病倒了!那当然不能请大夫,不然谁还信他!”两个人说说笑笑,走出两里多地,才到“潇雅轩”外。

    小院坐北朝南,十丈正方。青瓦乌门,十分幽静。院外花团锦簇,艳丽妖娆,种的竟是“一品红”和杜鹃花两种毒花。容辉吓了一跳,赶紧止步,束手等候。

    潇璇莞尔微笑,轻轻推门,闪进钻入,一丝内景也不让瞧。容辉忽见门轴微动,门缝中闪过一道精光,乌溜溜晶莹剔透,正是少女的眼眸,竟有个少女藏在门后偷看。

    “是潇璇,还是她的同屋姐妹?”容辉满心惬意,既然看见了,又觉得全身不自在。站直了太过严肃,随意了又过轻佻,正手足无措,又听门轴转动,“吱哟”轻响,潇璇应声走出。

    她拎出一只包袱,直接递给容辉,正色嘱咐:“这里面是一套春裳,十五两纹银,你恭恭敬敬地捧给张师傅。他行医多年,见多识广,你好好跟他学,吃不了亏!”

    容辉连连点头应是,捧回包袱,躬身呈给张大夫,正式当了徒弟。至此以后,凡有人上楼问诊,容辉都在一旁服侍,不避男女。

    张大夫只道潇璇有意接济,才给他送了个便宜徒弟。心存感激,又不想欠她人情,于是没人问诊时,就给容辉讲他周游行医的故事。三句话不离本行,端的是字字珠玑。非但无意怠慢,更比一般师傅用心。

    容辉看完药典,又对照医书,验证张老讲的故事。这日遇到疑窦,就拿着家传的医药经典请教张老。张老如获至宝,爱不释手,主动要求为容辉讲解其中道理。

    容辉只觉得书上的经验之谈说到了自己心里,看得十分顺眼。眼见张老如获至宝,反而觉得他大惊小怪,不由喊了声:“师傅!”

    张老连连摆手:“你有所不知,我当年若有这本医术傍身,早已功成名就。”又向容辉解释:“市面上纵有医书,不过是前人口述加切身经验。犹如夏虫井蛙,只适行当时当地。此书以养生为钢,辨阴阳,通四时,疏经络,调内息,归于气候习俗,当真是功参造化。”又问:“此书当世绝无仅有,一些药方、药材和药性,连我也没听过。想祖上绝非泛泛,不知怎么称呼?”

    容辉一直以为父亲敝帚自珍,不料真是古籍孤本。又想家里还有一大箱,岂非空入宝山?又想财不露白,于是推给潇璇:“这书是阿姐淘换回来的,您若喜欢,等她下次下山,我再求她多淘几本。”

    张老摆手轻叹:“这种抄本,可遇不可求。所幸有本总纲,与我凭添助益。”至此以后,容辉每得空闲,就去请教张老。

    张老结合自身经历,逐条应正。许多经验之谈只需稍加推论,就成了能著书立说的道理。他每讲一段,就叹息一回,只恨自己当年愚昧,没有多想一步。

第十四章 月下传功

    昼长夜短,草长莺飞,已是暮春时节。这日掌灯时分,容辉锁了药房,吃过晚饭,提回热水稍事梳洗,最后盘坐调息,以意导气,断断续续行完三个大周天,觉得腋下生风,力由心生,不由抬手拂出。袖风拂过,烛火顿熄。

    他一阵得意,正要睡去,忽听窗框“咚—咚—”响起,有人轻声询问:“睡了么!”语声清脆,正是潇璇。

    容辉大喜过望,跋鞋下床,到前厅推开窗格,只见潇璇披着一袭青衣。风中月下,好似身在烟中雾里。

    潇璇嫣然一笑:“你出来,我教你功夫!”

    此情此景,容辉欢喜不尽,提上鞋一跃出窗。潇璇轻飘飘跃出墙去,巧步徐行,风姿端丽。似缓实疾,衣袂带风,如要乘风奔月。容辉纵身跃起,双手抱住墙头,翻身跃下,又拔步紧追,如何也追她不上,心中不住嘀咕:“哥明明带着钥匙,为什么要跟着她跳墙?”一前一后,穿过密林花树,出了太极门,来到一处林间。

    容辉累得喘气:“今晚学什么?”

    潇璇歪头想了一会儿,商量容辉:“你内功已有根基,就从轻功开始学起吧!”

    容辉伺机卖弄:“教习说内功不到火候,是练不了轻功的!”

    潇璇瞪眼轻淬:“那是他自己不会,我这就教你,你要是打不赢人家,也好脚底抹油!”

    容辉心里直翻白眼,又听她说:“你蒙上眼睛,就在这林子里抓我,什么时候抓到了,轻功就算学成了!”说着从衣袖中掏出一方绣帕。

    容辉当她童心未泯,还要玩“捉迷藏”,不住好笑,接过帕子,蒙住了眼睛,伸出手问:“你在哪儿?”

    潇璇退开两步,嗤嗤一笑:“我在这!”

    容辉循声定位,伸手去抓。潇璇闪身避入林中,藏在一棵树后,又逗他:“我在这!”

    容辉纵身扑去,一头撞在树上,衣襟中金铁相击,哗啦啦一阵乱想,竟还带着不少钱。他疼得眼冒晶星,“哎呦呦”连声呼痛。潇璇忍俊不禁:“我教你个乖,你要气行全身,连密无断,撞到树也不疼了!”说着摘下腰间一只荷包抛出:“拿去吧!若掉一枚,还不得心疼死你!”

    荷包十分精美,非但锦绣辉煌,还有流苏坠玉,竟不比容辉的家当便宜。容辉讪笑着接过荷包,先故意放到鼻前,狠狠嗅了一下,才掏出怀中钱财。

    安置好了,依法气行全身,再撞上树果然不如刚才疼痛,行动却十分涩滞。又听到潇璇连声欢笑:“我在这……我在这……”明明近在咫尺,却怎么也抓不着她,心中大是恼火。

    二人躲躲藏藏,两个时辰疏忽已过。容辉撞得鼻青脸肿,潇璇心下不忍,眼见他伸手扑来,就不再闪避。

    容辉一把抱住她,心里喜不自胜,哈哈大笑:“终于让我抓着了!”

    潇璇替他解下眼上绣帕,为他擦拭脸上灰尘,柔声说:“你且回去睡着,我们明天早上去看日出!”神情温和,语声婉转,沁人心扉。

    天气渐暖,潇璇通体只穿了三层单衣。容辉抱着她微微使劲,只觉五尺娇躯,不盈一握。更觉得肤质柔韧,心中不由一荡,又如火中取栗,赶紧放开双手,挠着头讪讪地笑。又觉得这番苦头没有白吃,一时间心摇神驰,想入非非。

    潇璇只觉一阵醇风袭来,闻得她头脑发蒙。待反应过来,身子不由一颤,面如霞飞。所幸夜色正浓,都看不清对方神情。她又故作镇定,讲起轻功要诀。语声寥寥,身影相随,渐行渐远。

    次日天还没亮,潇璇又拧来一只小包囊。她穿着雪绫中衣,丝带束发,青丝垂在背后,只戴着一对珍珠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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