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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逆风行 作者:潜菠-第70部分

小说: 逆风行 作者:潜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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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顺从他意,端正坐下。
  陈伯轩又找出一灯盏,点燃。室内亮堂了许多,他在我身旁的椅上落座。
  “可有时间?”他语气似平常。
  莫名紧张,坐姿更端正:“有的。”
  “那好。”他开始讲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子敬十九岁时中了榜眼……”
  陈子敬十九岁时参加殿试,与青梅竹马的乔燕歌同场比试,才能不相上下。圣上钦点乔燕歌为新科状元,陈子敬为榜眼。一时陈子敬之名在京中风头无两。殿试后,乔家请媒人来陈府提亲。陈伯轩问过子敬意思,便应允了,两人定了亲。
  当年西北战事又起,陈伯轩从春季离家后率军守卫边防直到冬日。那年冬天很冷,游牧部族频繁侵扰边防,陈伯轩无法回京。
  周堇在二十来岁被圣上赐婚陈伯轩,自愿入赘陈府。周堇虽是世家出身,却非嫡女,不求功名权势,独独醉心学问,一旦沉浸典籍编纂便废寝忘食。因妻主系入赘,陈伯轩保有了最大限度的自由。他感激周堇,是以婚后二人相敬如宾,只是他常年肃边,夫妻二人聚少离多,成婚八年有余亦未有子嗣。周堇比陈伯轩年长,近几年在子嗣问题上也心急,所以每每陈伯轩不能回京,周堇就不辞辛苦去往边城,她一届文弱书生,身子不强健,却奔波往返两地毫无怨言。
  那年冬天很冷,陈子敬还是决定同嫂子周堇一道。
  出发前他们照例发了信知会陈伯轩。陈子敬自幼学武,最爱骑马,常一人一骑出门闯荡,此次同行还有家将护卫,陈伯轩也不担心,唯独担忧周堇受不住寒。
  任他在边城等啊等啊……等了好久,却没等到妻子和弟弟。沿线受侵扰不断,陈伯轩脱不开身,派了游之带人马沿路找,可半道就失了踪迹。陈游之明白他们必是出事了,然敌暗我明,不敢大张旗鼓的搜寻,只能暗地散开人马。
  夜以继日,终于查探到是蛮子派人潜入境内把人劫了。他们得了消息赶到藏匿地,只余一地血污,陈府家将尸体横卧,陈子敬和周堇不见踪迹。
  陈游之推断蛮子回边城的线路,派人一一搜寻,在最隐蔽不易走的一条路上发现了痕迹,他得信追去,从余党嘴里审讯出昨日二人跳崖的消息。
  原来陈子敬会武,被擒时伤了对方好些人,蛮子刀子架在周堇脖子上以其性命相挟,迫使陈子敬放弃抵抗。为防子敬反抗逃跑,蛮子挑断了他的脚筋。陈子敬周堇安分的做了俘虏,一切配合行事,使他们稍稍放松了紧惕。队伍行进到一处峭壁时,陈子敬不知怎地挣脱了绳索,和驾车人撕战,争夺中马匹撞向崖壁,车厢倒下把子敬腿骨压断了,又摔落悬崖。周堇死死抓着陈子敬,才没让他和马车一起掉下去。周遭蛮子眼见要围过来,周堇走投无路,拖着伤重的陈子敬跳崖了。
  崖壁下是河流,跳下未必会死。陈游之不愿放弃任何一丝可能,沿着崖底水流搜寻,在几公里外找到了他们。整整一夜!他们爬上了岸,可没人相救,身上全结的冰渣子!
  陈子敬已经昏迷,周堇苦苦支撑,直到把“西北将结联盟来战”的消息告诉陈游之,才敢闭目。
  陈游之一面急救,一面派人速速将消息报予大营。陈伯轩即刻调整战略,主动出击,在联盟出站前击溃了敌方士气。大胜而归。
  等他回来,面对的却是妻子的死亡和弟弟的残疾。
  为了不被抓住影响陈伯轩,拖累战事,文弱的周堇在强敌环饲时选择了跳崖。子敬昏迷了十多天,苟延残喘的活下来,腿废了。周堇却没能熬住风寒。
  陈伯轩黯然疲倦,不想再战。他把妻主埋葬在陈母陈父墓穴旁边,便辞官回家,陪伴照顾子敬。圣上几次三番来陈府探望。用了大半年,子敬才真的从鬼门关走出来。
  又半年,到了原定与乔燕歌结婚的日子,陈子敬却提出退婚。虽说主动退婚,但他还是消沉了许久。
  西北联盟当年溃败,边防大定,但无战神陈伯轩威慑,不两年西北又蠢蠢欲动。圣上劝陈伯轩回军中,陈伯轩拒辞。
  陈子敬却振作了精神,接受圣上任命,出任特使,着手查究私盐一案。他从未开口劝谏哥哥,但行动已说明决心,他不愿成为陈伯轩拖累,也不愿自怨自艾了此残生。
  陈伯轩终于还是回军中,临行把游之留在了子敬身边。
  再然后,陈子敬查到一些私盐案线索,定下谋划布局,出任平春县令。
  遇到我。
  陈伯轩平静的讲述,谈及生死也无波澜。听的人却能感受到他沉重。
  默默倾听,陈伯轩一席话补全了我对陈府、对陈子敬的认知。这些事情,依陈子敬性格,恐怕不会主动说起。
  陈伯轩望着灯芯陷入回忆中,忘了言语,好一会才道:“我陈氏一门忠于国家百姓,我的父亲母亲妻子都为国家牺牲!通敌叛国指控荒谬至极。我早向圣上写过密信禀告重新布置边防事宜,此次回来把新边防图交给圣上,誓要查出内鬼。”
  “有眉目了么?”我问。
  “子敬在办。我明日一早就要回西北了。”他转身面向我,“我了解弟弟,他对你不若寻常。今日告诉你这些……”少见的,他犹豫了。
  “我知道的。”我接过话,忽而惭愧。说起来,我和虞朝成千上万的青年人没甚么区别,活着罢了,如今陈伯轩为我揭开了谜底。想要变得优秀,想站在他身边,可在陈子敬生命中极重要的事,那超过了食物、安全、地位等等的需求,是爱情还是自我价值实现,我没站在他的立场上考虑过。
  我明白陈伯轩今日为何要谈——他需要我慎重考虑,陈子敬的独立、才华、不妥协的刚强、蓬勃的事业心,在我眼中优秀的特质却是这个时代大多女性无法消受的。我很庆幸他没有被击倒,我也庆幸因我成长时代,使我对他自然接受、欣赏崇拜。
  遗憾的是,我现在不足以匹配他。

☆、迷惑

  第二日一早,陈伯轩就回了西北。
  饭厅里只有我和储珀,等了又等,没有等到陈子敬。章嫂遣人去问,回话说陈子敬一早就出了府。章嫂做的早餐再好,我也食不知味了。
  昨夜陈伯轩与我说那些话后,我独坐书房许久,心潮涌动,心想见陈子敬一面,说不出为什么,就想看他一眼,哪怕什么话不说,静静待一会也好。冲动去寻他,被告知他已睡下。辗转一夜未眠,今早又不得见。我心里似被堵住,不得抒怀。
  整日守在府中,翘首以盼。不知怎的,陈子敬似与我玩起捉迷藏,一连十数日,怎样都遇不到。去寻他,不是未回府,就是在忙。
  想起陈伯轩那日出书房前,忽然拍拍我肩,道“你很好”。被认可的欣喜,到今日只剩苦涩的笑。
  陆陆续续听闻一些消息,譬如京城最大的书肆四当斋被查封,四当斋冯家主事被爆假造昭王通敌信,主事被判凌迟,冯家其余人或杀或流放,时值秋冬,立查立决,即时行刑。
  譬如西北左将军司马畏罪,在家自缢身亡,司马府抄没家产,亲眷在朝为官者一并革除官职。
  陈子敬雷厉风行,揪出通敌案背后指使人,手腕强硬毫不留情,一时朝野上下风声鹤唳。
  期间昭王来陈府看望过我,她登府是为感谢我查出假造通敌信,还了她清白。
  记得查私盐受刀伤时,她曾救治过我,爹爹丧礼她曾来吊唁,朱梅王卓是她保下的,少少几次接触下来,我对她欣赏亦感激,受了她的谢意,却不愿接她的谢礼。
  幸好她未勉强,只问我今后打算。我如实相告,自己打算入朝堂,还未想好以何种方式。
  昭王道,因私盐通敌两案,圣上听闻过我,她问可需她向圣上举荐。她给的是好消息好途径,我想了良久,拒绝了。
  诚然,亟需一条大道使我直通青云,但在京城数月,我亦看明一些事。昭王化身乡野郎中并非兴起,通敌案拿她开刀亦非偶然,她与陈伯轩关系密切只是一方面。听闻昭王曾是最受宠的幼女,京中甚至一度传闻她是既定继位人。她选择乡野游荡,做个不问政务的闲王,可见今上对其忌惮。
  若要举荐,她绝非最好人选。
  昭王了然,对我的谢绝一笑置之。她未在京中久留,不几日又四处云游了。
  她走后,我更寂寞。虽在陈府,许多事却是听府外的人说的,住得再近,我与陈子敬的距离仿佛更远了。
  我不甚明白他突然的冷淡,强捱过无聊的日子,在陈府一日一日坐不住了,即便他们待我热情如故,我却日日如针扎蚁咬。
  好在这种煎熬的日子很快结束了。京城里贴了榜,公布开恩科的消息!
  石破天惊的一次改革,不同于春闱科举,按吏户礼刑兵工六大类报考。于我是天大的好消息!不用经史子集背个遍,不用专写八股文!更重要的是,它不限报考人身份!要知道,我目前最大的阻碍就是曾为吏员,吏与官不同,虞朝一旦为吏不得再考功名。
  得知消息这天,我立刻写信给周文质,让她速速来京。
  然后,我终于见到陈子敬。
  陈子敬一如往昔,眉宇的疲惫无损他的清俊:“朝廷急需人才,是以开恩科。而我欲向圣上举荐你,你可愿?”
  “我已决意报名考试。”我不假思索的回答了。坦率说,我不能也不愿借他的关系,这会使我瞧不起自己,也易使人误会我别有所图。哪怕,他自己不在意。
  陈子敬垂眸,长长的睫毛遮去了眼底情绪。若是从前,我或许不懂,如今我能感受到他些微的失落。然而他温和宽容的鼓励了我。
  不待我好好与他聊聊近日,聊聊通敌案,聊聊为何……避开我,他又走了。被请去公干。
  他太忙了!我叹息着看着他的背影融入黑夜。
  周文质回信道她不日将到京城,届时将住在周家别院,邀我同住。周家在京城还有别苑,这发现使我有些吃惊,但想想周文质的梦想,便理解了。她是誓要实现梦想的人,要开商道必须走进虞国权力中心。她早晚将到京城,早做谋划十分符合她的心性。
  慎重考虑后,我决定接受周文质的邀请,搬离陈府。离开陈府是迟早的事,毕竟我已痊愈,非亲非故,为了陈子敬的名声也不能一直客居在此,我想选择这一时机还算恰当。
  我自然不会悄无声息的走。离府的头一天早上,我特意早起,在他院外等候。见到他无双的面容时,我忽然无法控制内心深处的悸动,又感到令人难受的空落。
  “怎么了?”他敏锐察觉到我的心绪浮动。
  “大人,我……我明日要搬出去了。”
  他一怔,过了许久,才缓缓问:“住得好好的,为何要走?”
  我低头看着脚下的落叶:“我决定报刑部,周文质已到京城,邀我同住备考。”
  “也好。”他似乎笑了下,冷冷淡淡的。
  我鼓起勇气期盼的问:“大人晚上有时间么?”
  他微微歪头,挑眉看着我,不答。
  “能不能一起吃晚饭?”我小心的提出请求。
  “好。”他答应了。
  “那我等着你。”我心中难过,说完仓皇的转身便走。
  没有挽留,他很轻易接受了我要走的消息,我不免失望。仍打起精神到集市上采购瓜果蔬菜,离别宴当亲手做,厨艺虽比不上章嫂,胜在一丝真心罢。
  我相信食物承载记忆与感情,用心意为意中人亲手做食物,虔诚的厨艺是虔诚的爱,是人世间烟火气最美的部分。
  酿冬菇盒、一品豆腐、珍珠鱼丸、鸡丝豆苗、清蒸江瑶柱、莲子糕,都是他爱吃的菜,我一一记在心里。不假借他人,从采购到清洗、配菜到蒸煮,我整个下午呆在厨房一人完成。
  点灯了,菜热了几遍,他才回来。
  陈游之把他送到饭厅。我以眼神无声询问,陈游之耸耸肩,便转身离开了。
  回身却见,陈子敬怔忪的对着一桌饭菜发呆。
  暗叹一声,我在他身旁坐下:“大人,用饭罢。”本来准备了酒,现在打算撤了。
  陈子敬却取过酒壶,注满杯,一口饮尽,又待倒第二杯。
  “不急的,大人。”我摁住他的手,阻止他,“先吃些菜肴可好?都是我做的,大人尝尝我的手艺。大人难得雅兴,阿良今夜定相陪。””
  他放下酒杯,持筷把每道菜尝了一些。
  我劝了他,自己却心气浮躁,一杯接一杯的喝,不觉酒已去了半壶。酒是陈年秋露白,喝得急了,头有些眩晕。预想的辞别宴决不是这种氛围,我心绪飘忽的托腮凝望陈子敬。
  因饮了酒,他脸上带着霞光艳色。
  “这杯敬大人!多谢照拂!”我端起酒杯。
  他不动声色的碰了杯,一杯饮尽。
  “大人……”我喊他,却不知该说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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