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年华-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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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因为就连我那疯狂的母亲都因为害怕而目瞪口呆，眼睛里满是恐惧。我胜利的笑了笑，这种感觉该怎么说呢……让人害怕我，比让人爱我，更有满足感。
　　当怒火熄灭以后，我的头脑终于恢复了冷静。看着镜子中消瘦的自己，和眼睛中越来越黯淡的光芒，我无力的哭泣起来。原来，我终究是我妈妈的女儿，我最不想继承的……统统都继承了。并且很不幸的，青出于蓝，胜于蓝。
　　身边的一切似乎都失去了意义，就连我自身的存在也变成了偶然。很快的，我厌倦了一切，全部的一切。
　　我开始尝试各种结束自己生命的方法，甚至是幻想着自己各种死后的样子。每一次我都在关键时刻停下手。下不了手的软弱让我很生气，也很瞧不起自己。不知怎的，每次我拿着刀片在手腕上颤抖时，我总是感觉有谁在注视着我。我什么都不相信，我不相信别人，也不相信自己。可心中却总是感觉在我们所有人和生物之上，有一个我所不了解的存在正在看着我。
　　虽然我没有成功过，但内心深处的某一个地方，我却悄悄的庆幸着我依然有明天可以期待。
　　凡事都有两面，绝望的另一面终究会遇到希望。
　　高三毕业的时候，我终于脱离了忧郁症。

　　Chapter。　38花音

　　如果说这个故事说的是我的故事，那么至少这一篇我想要写给你，只给你。遇见你我一直不知道是冥冥之中的安排，还是，只是偶然擦肩而过的两个人强硬的制止了命运的□□，牵住了‘因缘’的红线。
　　我不知道现在你在哪里，我甚至不知道你是否会看到这篇我写给你的文章。但是，这并不重要。我们，早已不是从前的我们。我们，再也不是那时的我们。就像是昨天回不来一般，我们之间的牵绊也早已一去不复返。也许人类早已习惯自生自灭，没有牵挂的来去。但是我想写下我们，当作我们青春的纪念，当作我们轰轰烈烈活过一次的证据，当作我们孤独的伴影。
　　我从未怀疑过我们那时的感情，即使有时候想起我们经历的，就好像梦一场。但是我很确定，我们所经历的都是确确实实存在过的。因为每每我想起那些已经不再完整却清晰的记忆碎片，我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那些痛里有我对你的所有感情，有爱情，不满，惭愧，陌生与熟悉。我们本来自相似的环境，却又对彼此如此的陌生。即使是现在，当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我还是不确定我到底了解你多少，知道你多少。也许对我你也是这样想的吧。我们早在很久以前就将‘心’锁在精致的盒子里，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不会向任何人打开自己的内心了。所以我们是那么的孤独，那么的寂寞，即便那时我们明明是有对方陪伴身边，可是心底里的那份空洞却从没有被填满过。
　　当我们被带回日本后的那个晚上，你半夜来到我家门口，哭着敲着门。可是妈妈紧紧的拉着我的手，不让我开门。你的哭声我听的那么清楚，仿佛你我的泪水已经相融，听到你的哭泣，我的内心也在掉泪。我怎么会不知道，家住的那么远的你是怎么坐车的。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妈妈是做了什么，逼得你不得不投奔我。我明明心里知道的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懦弱的我，却无法向前走一步。一扇铁门却仿佛一片大海，在你我之间。而我，就只能呆呆的站在岸边，看着你被海浪吞噬。你敲了一夜的门，虽然哭着却是沉默的。那一夜我睡睡醒醒，做着奇奇怪怪的梦，却又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让我翻腾蹈海。
　　终于，我在清晨的时候打开了门。我告诉妈妈，你无处可去，这样放着她不管，她如果做什么傻事怎么办。她这才让我开门。
　　门外，你只有一件单衣，微微发着抖，眼睛通红的仿佛在流血。也许，它们当时就是在流血，流着你内心的血。我看着你，说不出话来。只能拉着你进到我的房间里，给你盖上被子。
　　睡吧。什么都别想，先睡一觉。
　　你点点头，一闭眼就睡着了。
　　当我送你到车站时，你回过头来看着我。许久不语。
　　为什么半夜跑出来。多危险。
　　我妈拿着一把菜刀逼我杀了她。我说我办不到，她说那我就先杀了你。
　　……
　　你身上没有钱，怎么坐车来的？
　　我在街上乞讨来的。
　　……
　　我看着你的脸在闪逝而过的列车中不见了，突然之间一阵晕眩。一种想要呕吐的冲动让我的眼睛忍不住湿润。
　　对你，我有太多的对不起。多到我无法把它们换成言语。我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你永远会是那其中一个让我心痛的伤口。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对不起。我……选择装作没有看到你的苦痛。
　　就像这个世界选择假装看不到我们的煎熬一样。突然，我才知道。原来我和这个世界一样冷漠。
　　当我妈妈在我面前第一次流下愤怒的泪水，我就把所有跟你又关联的东西统统丢弃。撕掉了你的联系方式和我们的照片。那时我就发誓我不要回到从前，从现在开始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过去的那天将跟今天的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把我们的回忆统统都撕掉，把我们的快乐全部都否认，把我们的一切都封闭。因为，我要生存。我无法在妈妈的歇斯底里下生活，每次提到你，她总是会变得疯狂。所以我必须把你冷血的丢弃。因为那时的我不够强大，自私的只想到我的生命。
　　现在我过的很好，我希望你也过得很好。我从未忘记过你，忘记我们经历的一切。在我最后一次看着你的背影送你离开时，忍不住流下眼泪。在我好不容易从黑暗中被拯救时，我祈祷你也会被救赎。有时候我会突然想起你，担心着现在的你是否还在人间。就算你的人还在，你的灵魂呢……？你是否还会无力的微笑？是否还会游戏人间只因你早已对一切都失去了知觉？
　　几年后，我临走的前几天，在原宿街上无意间看到了你的背影。我突然不受控制的流下泪来。我想冲到你面前问你过得好不好。我想告诉你，我就快要自由了。还有好多好多，我想要对你说的话。但是我的脚像被钉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你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远。也许昨天的种种没有必要放不下，因为过去的终将成为过去。我们相遇时，是痛苦和孤独牵绊了我们，如果我们再次相见，有的恐怕也只是那样回忆泪水。所以即使现在你就站在我面前，我也许还是会选择沉默着与你形同陌路，擦肩而过。我想……对你还是对我，这样做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Chapter。　39我们

　　有很多时候我都会想，到底为什么人类要选择群居呢？我们明明可以一个人好好的生活，大家都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着。这样的生活才是快乐的不是吗？
　　跟花音说再见了以后，我们真的没有再联系。理所当然的，我跟上海的吴建飞也断了联系。最后一次跟他通话应该是六个月前。那时的他告诉我，他在打两份工，他说他想存钱，好在暑假的时候飞到日本来看我。我呵呵的笑着，告诉他，我等你。
　　我看着面前闪烁的电脑荧幕，一封来自花音的E…mail，接收日期是昨天，下午4：53分。
　　当我在堆积如山的收件信中看到了‘我是花音’的字眼时，我整个人都定在了椅子上，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犹豫了好一阵子是否应该打开来看一看，最后，我觉得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应该不会在这么久才突然用这种方式联系我。于是，我做了个深呼吸，按下鼠标左键。我还是头一次看个来信还这么紧张……
　　打开后，我吃了一惊，花音写给我的信出乎意料的长。我本以为可能只有姗姗两行。
　　我皱着眉头开始认真的读了起来。刚开始很惊讶，读到后来我觉得很可笑，到了最后，我竟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尴尬的坐在那里权衡着我该怎么回复她。
　　经过好一阵子的沉思，我缓缓的打下几个字。
　　谢谢，帮我转告他，我们分手吧。
　　想了想，又打了一行字。
　　不用告诉我他的回复。
　　按下按键，送信成功。
　　Pocky，
　　我知道我们很久都没有联系了。你可能已经忘记了我们，或者……你选择忘记了我们。我尊重你的决定，因为我也早已累了，其实我也觉得我们之间不再联系，对你，对我都是最好的。只是，你比我先说出了口。你总是更坚强的那个，连再见都说得不留余地。
　　我和全超一切都好。全超说，你不再接吴建飞的电话以后，吴建飞很难过。那个时候，我以为他对你……是真心的。
　　昨天全超跟我讲电话的时候，提起了吴建飞。我不明白为什么他现在会告诉我这些，而不是在我们还在上海的时候就提醒你。也许，吴建飞毕竟是他兄弟，所以他不好拆他的台。不管怎样，我现在把我所知道都告诉你，希望你不要怪全超当时对你隐瞒了事实。我不会告诉你该做怎样的决定，一切都看你……
　　吴建飞跟你在一起之前，跟三个女人在一起，其中有一个比他大很多，已经在上班的人。他和她们的关系基本只维持在床上。遇到你以后，他的确有真心喜欢上你，也的确希望为了你定下来。但是……当他知道你不能满足他的……欲望以后，他又去找了那个比他大的女人。你还记得吗，那个晚上，全超和吴建飞说他们要去办事，原来吴建飞是跟那个女的上宾馆，全超去是为了替他把风。全超说，他乱搞的女人又岂止三个，为了不尴尬的撞上旧情人或新情人，兄弟之间把个风其实挺正常的。
　　你走了以后，他难过了一阵子。但是很快就恢复了以前那种生活。不过……听说他依然在打很多份工，还是在攒钱，说是攒够了钱以后，要去看你……？
　　老实说，我不太知道你们两个有没有继续联系对方，所以……你想怎么做？我可以跟你保证，全超说的都是真话。他没有必要骗我。
　　希望你看完这个信以后，不要太难过，他不值得你为他落泪。
　　花音
　　我愣在电脑的荧幕前很久，久到窗外的天空已经泛黄。
　　我从一个手制的木盒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项链。我看着手里的项链，说是项链也许有点牵强，它只是一条红线，穿过一个金色葫芦，那个金色葫芦上刻着观音菩萨。这是吴建飞的妈妈在他小学的时候为他求的。他从那时候一直戴着。这条红线比一般的红线更加深红，并且怎么洗都不会掉色。
　　吴建飞脖子上的刀疤很长。是一次和别的集团斗殴的时候，被一把刀砍的。当时全超他们都慌了，顾不上追行凶的人，急急忙忙的帮他止血。他说，当时他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但唯独看见了他这条从小戴到大的项链，这条保护他的项链，浸泡在他自己的血中……
　　他说，也许他太迷信，但是他真的觉得这条项链冥冥之中保护了他，让他奇迹般的生存了下去。
　　在我临走的时候，这条项链戴在了我的脖子上。
　　曾几何时。
　　他对我说，你很漂亮。
　　他对我说，以后我娶的老婆一定会像你一样。
　　他对我说，以后你嫁的老公一定要像我一样。
　　他对我说，以后我们住在一起，你下了班我做饭给你吃。
　　他对我说，以后我慢慢教你上海话。
　　然后他对我说，我爱你。
　　我把那条项链放回盒子里，不是没想过扔掉，只是每次扔掉时又会把它捡回来。
　　留着吧，我对自己说。就当……是保留一点我们的记忆。尽管，我们，早已不复存在。
　　因为我怕有一天，我会忘记。忘记你曾经出现在我生命里。忘记曾经，有一个叫吴建飞的男孩，对我说过我爱你。
　　因为，我从没爱过你。就如，你从没爱过我一样。
　　青春本来就是短暂的，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我都想留下一点点。
　　第二天，我查看邮箱的时候看到了花音的回复。很简单的一个‘好’字，就没了下文。我笑了笑，的确是她的风格。在这个‘好’字下面，隔了好多行空隙，写着另一行简短的话。
　　我毕业了以后，会和全超结婚。
　　我没有反应的反复读着最后一行的句子，仿佛我怎么看都不能理解这其中的意思。
　　突然想起跟花音说再见的那天。
　　那天，天气晴朗的几乎没有云彩，只是一片干净的蔚蓝。就像你我之间的牵挂一样，没了云彩，方才晴朗。你的右手无名指上一环银戒缠绕。虽然看上去并不昂贵，但是绝对不是廉价的商品。我看着它，沉默不语。我从来对年少感情没有太多期望，年轻的我们连我们自己内心深处埋藏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