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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末世]镇山河-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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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行人不能用术法杀普通人?这个戒律没有解释?”白羽问。
    “你想问什么,就说清楚。”陌寒心知白羽话中有话。
    “如果一个普通人杀了明鹤真人,我是说,和时局无关,单纯杀人,段藏锋复仇有没有犯戒?”
    “亲友无辜受戮,或者自身遭遇危险,或者临危救人,或者被杀者身负血债,为此杀人,是因果相消。都不算犯戒。”
    “如果一个普通人被别人蒙骗,杀了明鹤真人,段藏锋能不能复仇?”
    陌寒一顿,看了眼白羽,似乎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教唆者死,被教唆者要分别对待。无知不是必死的理由。他伤了那几个孩子,是不应该的。”
    “那明鹤真人之事,教唆者是谁?围攻上清宫的村民中,一定有人是发起者!他所杀之人,不全都是无辜的人。甄别是非而后复仇,犯戒吗?”
    陌寒握着伞柄的手微微一收,那双清澈而又深邃的眼睛,仿佛看穿了眼前少女的灵魂。
    “修行戒,不是法律。这条戒律,不是为了犯戒后的惩戒量刑而定,而是为了震慑警戒所修。道门没有仲裁者,所有人的判官都是自己,所作所为,不论对错真假,骗得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小羽,如果你是段藏锋,穷究十年二十年之力,查明当年真相,却发现当诛之人数以千百计,你会举起屠刀吗?”
    白羽莫名一惊,明净的眼里倒影着广漠的雪原。
    她答非所问,声音有一瞬轻颤:“如果师父被人逼死?”
    陌寒剑眉一凝,只是过了几秒,他这才明白了白羽失态的根由,但此刻不发一语,静静等待着白羽的答案。
    白羽沉默地思考了片刻,声音有些无力:“我不知道……天下人负我,当杀尽天下人么……我从未想过这种问题。”
    “你不会的。”陌寒笃定的说。
    白羽惊讶地回望那双眼睛,仿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为什么?”她没有问为什么不会大开杀戒,而是问陌寒为何如此笃定!
    “如果,时局真的到了逼死我的地步,你大开杀戒,会有多少人被卷纷争?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小羽。剑在你手中,你轻而易举就可以结束一个人的生命。如果是只一个仇家,那该如何便如何。如果举世皆仇,你要用多少血来洗净最初的罪?为复仇拔剑,将成为一个导火索,最终受到波及的人,将远远出乎你预料,这是你愿意看见么?”
    白羽被陌寒叙述中的冷漠震惊,她知道那些道理都是对的,可却心底却陡然升起一股冰凉的怒气,她面无表情道:“那是你不会!你怎知我会不会做!”
    陌寒一时语塞,沉默地审视着白羽,却在她那双压抑着怒气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眼中的哀凉——
    “你可愿听一个故事?金陵地宫血巢初现端倪,正一道的执虚真人,作为首先发现之人,召集尚未封闭山门的修行各派一同围剿。当时,消息传到了帝之下都,很多不出世的前辈散人都被惊动。道门高手齐聚金陵,也算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当时时局溃乱,情况紧急,众人都知,一入地宫,十死无生,而血毒只能运功抵御,一旦沾染元神,很难彻底清除。可只要世间还留有传人,修为又足够抵御血毒,赶来的人都下去了。持盈为执虚同门师妹,奉当时正一道掌教之命在地宫外主持伏魔大阵,做最后一道防御。
    “而我们一共十三人,六个掌教,五位长老,只有我和执虚二人无宗门职务。可他却是正一道内定的下一任掌教。那一战,几乎颠覆了世间修行各派最顶尖的力量。
    陌寒苦笑着,沉浸入这场漫长回忆。
    “见到血巢真容后,我们一行十三人,居然对血毒一筹莫展。我可以用‘吞日月’清除血毒,但这股怨力根植与三十万人的鲜血,几乎源源不绝,清除了,还会再生。力量只能因为力量而消解。当时丹霞峰的掌门,也就是张屯溪的师父,提议结阵超度亡魂,以自身修为硬耗生灵怨力。这是唯一有效的办法。如果我们不能做到,也足以遗泽后人。”
    白羽默默听着,她从未听陌寒将起这相差了九十二年的往事。
    “血煞被引动,再返回地面,已经来不及了。后来他们相继力竭而亡,只有我和执虚还有一点清明,勉强返回入口,却被持盈以伏魔大阵阻拦……”陌寒叹了口气,“其实,执虚就算活着返回地面,也没有救了,元神溃散,只有冲入轮回。如果不是我情况特殊,迫不得已,强行退出,保住了一点意识,可能也死了吧……”
    “你没有死啊。”
    “‘凤凰蛊’只能拉死人。”陌寒笑了笑。抖落娟啼红上积聚的雪花,继续道:“持盈当机立断,封印地宫,却为后来修行各派围聚正一道,埋下了隐患。”
    “围聚?为什么?”白羽有些不解,她思索了片刻,缓缓道:“难道是六个掌门,五个长老的死,造成的?”
    陌寒苦笑:“是啊,地宫中分明还有活人逃出,持盈却执意封印,外面那些赶来帮忙,却因为修为不够,只能旁观的弟子门人,又怎么知道地宫里发生的事情?没有亲眼见证,谁会承认,自家掌门已经死了?”
    白羽又问:“持盈真人,该不该封印地宫?”
    陌寒反问:“你说呢?如果再迟一步,可能金陵城早就毁了。”
    白羽:“事情很清楚呀?潜入地宫的人,都交代了后事,那当年围观的人,为何要围聚正一道?”
    陌寒一顿,目光再次落入无垠的旷野:“当局者迷罢了,那十一人留下的门人弟子,修为尚浅,眼见尊长一去不回,又该是何种心情?乱世之中,很多修行弟子,都是由师长抚养长大的孤儿……”
    “后来呢?”白羽声音逐渐低沉。
    “后来的事,我也才知道。封魔之后,远在帝之下都的皓渊萧真人堪堪赶到,勉强平息了众怨,让持盈自行回山复命。可时局动荡,这件事越演越烈,萧前辈调停未果,迫于无奈只得约束众人,赴正一道理论,希望双方当面将事实讲明,不至于引发更大的风波。可持盈却自出山门谢罪,自罚于长留峰顶闭生死关,此生再不出关,如不能超脱仙道,便天年散尽再入轮回。这与无期徒刑无异!她最终还是死了……”
    陌寒的语气忽然深沉。
    “她该死么?”
    白羽竟无言以对。
    陌寒默默看着白羽,叹息道:“这就是人劫,事因外寇而起,那些人最后也命丧韩子和之手。有些事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持盈是我们这一辈中,天分最高的人,从她选择主持伏魔大阵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结局。可她还是去了。”
    大雪里,陌寒的声音静静砸落,寂如片雪。
    “我也说过,当你拿起剑,很多事情,由不得你去选择。你……还愿意学剑吗?”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写到两点半,但愿马上急诊不要睡着……
    ps:金陵地宫,所有隐藏包袱都被抖开了。这一段想了很久,如有不足,还望补正。

  ☆、第78章 同行*

可能;人这一生的轨迹,就像一片凋零的落叶,被狂风推向未知的彼岸。很久之后,陌寒在同样一个飘雪的天气里问白羽——如果她当年知道,有些事情,一旦踏出一步;就永远不能再回头;她是否还会选择;在一切开始之初;赶赴c大营地。
    而那时,她一如今日,什么;都答不出来。
    大概是下午一两点。
    白羽跟着师父,穿过挤挤挨挨的营帐,向南门走去。
    雪花飘落在陌寒肩头,又被风吹打向白羽脸颊,冰冷的触觉,刺激着大脑,那个问题却像积雪上的乌云一般,在白羽脑海中盘旋。
    陌寒的背影,瘦削而峭拔。那身宽大的道袍,支在他孤峭的骨骼上,恍然有一种衣带当风的风致。小巧的雪片,从分流的北风中倒卷而来,流荡在衣衫两侧,被干硬的天光,照得一片迷蒙。
    哪怕营地不远处就是奔流不息的大江,这片天空也是瘦硬的。远天边,低矮的山峦上生着凋枯的树枝,像是大地硬硬的胡茬。灰绿色的帐篷,由内而外,由整而乱,宛如一群涸辙之鱼,拥挤在最后的水洼里。
    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注视着这一对师徒。
    不论平民,军人,还是觉醒者,不论迎面,侧遇,还是同行。人们目光中都有清晰的敬畏,尊敬里远隔千里、毫无由来的畏惧,直接反应在了距离上——没有人敢靠近白羽与陌寒三米之内——而这片营地,两行帐篷之间的间隔只有一米半!
    陌寒处之如常,白羽的动作却有些僵硬。
    如果说。初到金陵,半夜为三区四区驱毒之时,白羽还下意识地认为,那些围聚走动的人群只是一群背景nppc的议论,她从未放在心上。此刻,白羽却深刻的体会到了同一个族类的同胞们看异类的神情。
    ——即便暗藏敬仰,也不由自主地畏惧退缩。
    ——即便陌寒与白羽从来没有无故欺压平民,二者之间也横亘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当那些人接二连三的后退时,有些东西,已经无可挽回。
    ——而末世,只过了十二天罢了。
    “走吧。”陌寒感觉到了白羽心中的抗拒,直接抄近道,离开了营帐区。
    远离拥挤的营帐,白羽忽然听到了风中的朗朗书声。她循着声音,发现小地图上新出现的建筑!整齐的军帐呈回字行,排开在面向营地的高坡上。坡前没有一个闲人经过。警卫肃穆林立,就像在将军中帐前一样!
    “学校?”白羽讶然道。
    韩子和正巧赶到南门,远远回答:“是啊,今天才开学。哦,不!今天就复课了。”
    白羽说不清此刻心情是欣喜还是复杂。
    “他们有课本,有老师,有桌椅吗?”
    韩子和意味深长道:“只要有老师和学生,哪里不能上课?六公里外县城的桌椅教具,基本上都被搬过来了。”
    “谁来教他们?”白羽自静坐之后,耳力明显提高,已经能分辨出,风中那些断断续续又耳熟能详的课文。
    “江对岸那片大学城,从小学生到博士生都有,还怕找出不老师么?”韩子和笑了笑,“我小时候上私塾,一个塾师,教一个镇的学生呢。”
    白羽神色变换,默默立在风雪中静听,片刻,她似有惭愧地感慨道:“从前,我总觉得肖将军官僚气忒重了些,远不如魏将军有仁者风范。今天看到,营地里百废待兴,学校重新开课,才觉得事无绝对,不该背后骂人。”
    韩子和听了这话,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件事,他做的没错;这个人,你骂得也没错!”
    白羽一怔,继而失笑:“是么?看来我又想左了。”
    沈馨再次看到白羽,原本就有亲近之意,只是看着她与韩老头儿说话,小女孩乖巧,不肯打扰。此刻白羽凝神而立,沈馨笑着过来拉白羽的衣袖,道:“白羽姐姐!你来看!”
    白羽顺手摸摸小姑娘的头,由着她牵了'袖子,问:“看什么?”
    话音一落,雪地里钻出一颗翠绿色的脑袋,惊得白羽立刻拔剑!
    ——山魈现身时,白羽陷入更深一层的定静,并不知道周围之事情。此刻猛然一惊,含元剑几乎戳到了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睛。
    “啊呀!”
    “啊呀!”
    两声惊呼,分别出自沈馨与山魈。
    山魈鼻子一皱,在几乎淹没了它半个身子的雪地里蹦跳,扬起蓬蓬飞雪。
    陌寒失笑:“那是山魈。”
    白羽这才住手,仔细端详这颗浮在雪地上、大得惊人的脑袋。从头顶向下看,完全看不到躯干。硕大的绿色脑袋有半个身体长,陷在雪里,就像雪中漂浮着一块树疙瘩。
    小山魈泫然欲泣,明晃晃的眼睛,直直盯着白羽手中的长剑,又看了几眼陌寒,不敢说话。
    白羽看着这架势,笑道:“吓着你了?”
    山魈摇摇头。
    白羽一怔,又问:“你有名字么?”
    山魈依然摇摇头。
    白羽轻轻吐一口气,以为这只山魈听不懂人话,或者不会说话,于是问沈馨:“它……从哪来的?”
    沈馨仰起脸,比划着笑道:“就在那颗大槐树上!”
    “槐树?”白羽吃了一惊,“你才发现的?”
    沈馨指了指陌寒,偷笑道:“陌叔叔发现哒,它的脑袋被夹在树里了。”
    白羽“恍然”——怪不得听不懂人话。
    沈馨没有意识到白羽跑偏的思路,“韩爷爷说,我可以带着它去申城。”
    白羽点点头:“它吃什么?”
    沈馨不知,笑盈盈地去问山魈,小山魈第三次摇摇头。
    白羽叹了口气,放弃了语言不通的交流方式,转问见多识广的师父:“山魈如何修行?”
    “不同族类,开启灵智各凭机缘,但开启灵智之后的修行,大同小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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