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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今世亦烟霞-第6部分

小说: 今世亦烟霞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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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东西我倒是依稀知道一点点,道:“所以,风族和水族都不乏修习法术,希望登上九天的人。可是这条路太艰难,很多人终其一生,也达不到需要的法术水平。纵然达到了,也大多身死事败。在人间倘若能安居乐业,还要去挤这样一条独木桥,就太危险了。”
  明悬点头,不动声色道:“如果你有一个机会,不用自己动手,凭着一个本族的一个非亲非故的祭司,短短一场大祭,就能获得美酒宝器,连同二十年天赐的风调雨顺,你会不会冒险求一个登上九天的法子?”
  他的话音平平,但言外之意却不啻惊雷。我从不知道,也没有人和我说起,九天帝尊竟是出于这样的本意。九天之上的生活纵然金尊玉贵,普通人所求也不过一个自在丰足。
  他们是不在乎谁领导谁,谁施舍谁的,只要吃饱穿暖,只要衣食无忧,他们可以装聋作哑,也可以为虎作伥。
  自由是一句空谈,斗志也是一句空谈。普通人短短一世,真的来不及在乎这些。
  所以,这两个词原本美好的意义被偷换,原本作为附属之物的丰足被当做重头戏抛出来,像诱饵一样吊在凡人眼前。
  可是,九天帝尊何等的眼界,何等的手段,我们看到的丰足,不过是九天众仙手头洒落的碎屑。
  去搏击九天的尊神,当然比仇恨一届小小的祭司困难得多。我们被帝尊包裹了一层糖衣,等待族人舔尽了,再厌恨我们平淡无味的本身。
  明悬静静等着我,闪亮的双眸烧得灼灼。
  父母亲和云溪一定都看透了这一点。他们或许觉得,不必叫我知道这些□□,只默默为我的安全做好了准备。
  我许久说不上话来,顿了顿,苦笑一声,接着问道,“那么,族人还有那么多要修习法术求登九天的,又是为什么?”
  明悬淡淡地笑,并不给我一个正面的回答。“就像鬼族一直想登上人间一样,这些人所要的,并不是眼前的丰足吧。”
  被绕远了的问题忽然重回我的脑海:“他们要逼林羽去天梯,天梯究竟在哪里?”
  明悬叹了一口气,看着人群远去时的尘土,倏地推开门扉,“怎么,来鬼湖这么多天,你还没有看见?”

  ☆、交汇

  这话听着有些古怪,仿佛天梯这些天就明明白白摆在我面前似的,然而等我绕过明悬从门中看出去,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是一条银色的长梯,从鬼湖湖畔直通天际,在周围日光熹微的环境中,熠熠生辉地耀眼。天幕低垂下,天梯往上不过百余米,就隐在了薄薄的雾气中,隐约是一条永远走不到头的天路,无端地叫人心悸。从这里看去,天梯大约还算宽阔,能容下十人同行,虽然看起来觉得心头发紧,但也说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我回身望着明悬,“难道,天梯一直在这里?这里就是天地交接的入口?”
  明悬颔首,神色不变,“自然是这里,我就是从这里走下九天的。”
  我哑然,并不想触及他的伤口。从九天贬谪到人间,对他恐怕是一段深埋的痛苦,关乎生死,也关乎荣耀。况且,我想他恐怕对仙籍还有几分在意,所以为了保留这个身份,承受了仙者皆知的代价,那个除了千年黄泉无可比拟的代价。
  明悬淡淡地看着远方,目光缥缈而空旷,“这里是九天,人间,鬼界的三界交汇,也是我要镇守这里的原因。天梯连接九天和人间,鬼湖连接人间和鬼界,所以,这里是最复杂凶险的地点。”
  交汇三界?这就是鬼湖谪仙的意义?这样一个地点,就在水族边这么多年?这就是族人把它视为禁地的原因?我身上一僵,有些费解地看着他。
  明悬收回目光,指尖轻轻敲在窗棂上,“不然呢,千年才能成熟的鬼面参,怎么能让九天帝后日日都享用一株?”
  我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但说不出口来,“你是说。。。。。。鬼面参那里。。。。。。”
  他微微一笑,神色里有些烦躁和不自然,一闪而过,“你知道,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人间一天,鬼族也是一年。越靠近湖边,越是接近鬼族,那些长满鬼面参的地方,就是已经是鬼族和人间的交接,如今,已经归属在鬼族的领地。”
  我心下骇然,所以云溪在我来鬼湖的时候叮嘱我选择道路时一定要小心,要走在碎石路上,万不要冒失踏进别的区域,竟然是这个原因。
  可是。。。。。。我接着问道,“所以,你是说,去九天和鬼族的路都很艰难?如果很艰难,为什么还要由谪仙镇守?”
  明悬点在窗棂上的指尖顿了顿,片刻答道,“那不也还是有一些自愿一试的人?这些人想凭借修为跨越三界,谪仙也不能阻止。但是如果三界动乱,有大军硬闯,谪仙必须要上报九天,然后就是以死镇守。这就是成为谪仙时接受的天旨。”
  他的声音淡淡的,像是在用最无关紧要的语气阐述最沉重的事实。我不知道是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还是换一个别的。在有转机时拼尽全力,在无能为力是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多么无奈的一个词语。
  我看着远处的天梯,林羽已经被逼到了天梯上十多米的地方,族人的法术还能伤到他,但威力已经不大了。隔着这样远的距离和层层的雾气,他的样子看过去很有些单薄。
  明悬有他的化解不开的沉重,我不能够再牵绊住他,陪我一起涉险。云溪,林羽,姐姐,父母,明悬。。。。。。所有的人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这样。。。。。。就要结束了吗?我抬头望着明悬,冲他浅浅地笑笑,“这么多年来,天梯都是十死无生的地方了,是不是?”
  明悬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仍旧答道,“那倒不至于,毕竟我也没有见过凡人攀登。但是,这恐怕不仅仅是法术的问题。千百年来,除却林宣,可能也只有一两个人能成功到了九天之上吧。”
  我再次细细地看向明悬,认真地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再看不到伤口的痕迹,脸上也重新有了血色。他这样寥落地,笔直地站着,笑与不笑,都好看。我忽地想到那天的樱花和蜂蜜烙饼,还有那一坛子霸王醉,情不自禁勾出一个微笑来,接着,趁他一不留神夺门而出,冲天梯奔去。

  ☆、攀登

  我知道明悬一定因为没有料到而愣在原地,我却不能也不愿停下脚步。不是我不想留下来陪着他,躲开那些纷争,安稳且清甜地度过大祭前的日子,而是我实在不能放弃自己十六年来的归属和尊严。林羽如何,平日和我似乎并无交集,但此刻却息息相关。
  族人里不乏修习水系法术的人,但自然没有我的招式娴熟,一路闯到天梯脚下,林羽已经只剩一个单薄纤瘦的影子,隔着云雾,无端地虚空而灼心。
  我撑着幻出的罩子抵挡族人一次又一次的攻击,大声呼喊林羽的名字。身后如山的咒骂声嘈杂得很,但他许是分辨出了我的声音,蓦地回过身来。那个动作,那个身形,竟是要从天梯上朝着我下来。那一刻,我有莫名的泪意,罔顾身后烧红的一双双眼睛,腾出一只撑着罩子的手冲林羽伸出去。
  然而,就是那时,我发现了不对。十余丈外那个身影狠狠晃了一晃,忽地顿住,不过片刻,就决绝地背转过去。我不懂是什么出了问题,只觉得一分惊恐无由地攫住了心脏。一惊之下,手上一软,一直撑住的罩子抵不住一批法术的冲击,脆响过后,碎为无形。接着,便是一道道凶猛的攻击从身后袭来。
  几乎是本能地,我朝着天梯跨出了步子,既是躲闪,也是内心本能想探寻林羽那里可能出现的差错。然而就在我一只脚将要跨上天梯台阶时,整个人身子猛地一空,已经被人横抱了起来,紧接着便随着那人的步子一阶阶升高。
  我侧过脸去看,果然是他,片刻前还面色如血的人,此时面容中却凝结着化不开的凛冽。他的身后,一群张牙舞爪的族人双手捂住眼睛,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嘶吼。我扒着他的肩膀向下看着,隐隐有一丝畏惧。
  明悬紧紧抱着我,我感觉得到他指尖尽量放得轻柔,但手臂却绷得很紧,血染的衣襟由最初的鲜艳慢慢转成暗淡的红黑。他在克制,但嗓音有藏不住的颤抖:“你别怕,有我在。”我默然,他接着又道,“那些人也没有事,只是暂时双目灼痛,过一刻钟自然就会好。”目光对上我疑惑地神色,解释道,“我现在法力还没有全然恢复,纵然能一下将他们全都杀掉,也要恢复至少一个时辰才能再回到三成。没有时间了。”
  在他说“将他们全部杀掉”的时候,我确确实实地从他眼中看到了翻滚的杀意,可是并非那种激昂的愤怒,而是浓重而又悲凉,和那张明亮而英气的少年模样全然不符,像是用钝刀挖出一个深埋于心底的匣子,或是拔出一棵根系扎进五脏的大树,牵扯着,疼得每一个字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已经有了足够的高度后,明悬放慢了步子,道,“以他们的法术,打不到这里。你会不愿意我伤了他们,我心里知道分寸。”
  我看着他,心里清楚这句话方才就在他嘴边,只是被他硬吞了下去。想着我毫无缘由的恐惧和怀疑,不料被他看破了心思,心下赧然。看着他眉间淡淡地神色,心疼之余又平添了一丝惭愧。他重伤初愈,为着我的安危以身涉险,而我却想着不愿他伤了那些要害我们的人。我自始至终于他了无用处,然而他对我的好,却一点点氤进心里。
  他的怀抱里有莫名的温暖气息,似乎是久违的舒适和悠闲。我伸手搭住他的肩,凝视着他的眸子,轻轻道,“没事了,放我下来自己走吧。这个距离上的法术好挡得很。你也歇一歇啊,别逞强。”
  明悬怔了怔,唇角抿起来,略微上扬,颔首贴了帖我的额头,旋即抬起头来,正色道,“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一定要抓紧我,绝不能在这天梯上踏下一步!”

  ☆、消失

  这样郑重而肃然的语气,在百丈凌空的雾霭里听起来有隐隐熟悉的感觉。怎么会。或许是一天之内一个又一个震撼,所以越是严肃,越显得似曾相识的滑稽?真是疯魔了,我眨了眨眼睛,容忍着空中凛冽的风声伴着骤降的气温,倒有些像一个多时辰以前,我靠在玄冰上的触感。
  除了荒唐,便是惘然。
  明悬顿住脚步,立在一级台阶上,神色有些凝重。我抬眼看着他的脸,硬是勾出一个笑来,“怎么,是我太沉了?放我下来,这么宽的台阶,六七个我并排都够了,我还没笨到这么着都能摔下去的地步呢。”
  明悬不答,只是轻轻阖上眼睛,念动了一个口诀。四周静地吓人,垂眸看下去,鬼湖也不过一个巴掌大小,像一块魔镜闪着异样的光泽。村子就坐落在湖边不远,隐隐冒着炊烟。我心里只觉得可笑,全村的人都堵在天梯下面,何必这么早准备饭食,抑或是提早准备的庆功宴?
  这么高,这么冷,这么静,这么远,似乎有点忘了初衷。我怎么会在这里?明悬怎么会在这里?林羽走到了哪里?云溪怎么样了?父母是不是一切都安好?那些人等在天梯脚下是要做什么?九天帝尊会不会知道我就在天梯上?
  可笑,可叹。
  脑海里正一片混沌时,我分明听到了一声破裂的脆响,恰恰是从我们脚下传来。我一个激灵,眼角的余光往天梯的台阶上一扫,差点叫出声来,我们踏足的那块水晶般完好的阶梯上,赫然是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明悬不动声色,继续念念有词,任由那碎裂的声音越来越密,越来越响,恍如琴音滚滚,竟是珠落玉盘一般。我挣了挣,但动不了。明悬还是那样端正地立着,好像那些惊心的声音他一点都没有听见。可我知道,快要来不及了,脚下一道道裂痕已是堆叠起来,像是一杯清水落上了墨滴,从表面一层层洇进了深处,乍一看仿佛冬日里的雾凇,在清冷的阳光里有一丝诡异的美。顺着向上望去,上面的其他阶梯都完好无损,我们再不向上,就只能粉身碎骨。
  我也分不清是诧异还是惊恐更多一些,只完全发不出一丝声音,耳边,明悬最后长长叹了一声,抿了抿唇,迅疾地踏上一级台阶。在踏出的这一步里我低头看去,当初我们脚下那级应声而碎。
  明悬深吸了一口气,脸色稍霁,颔首看了看我,柔声道,“别怕,我们慢慢走,我已经叫紫陌快些过来接应我们,等他到了,会解决那些围在天梯脚下的人,然后给我们打个信号,到时候,我再带你下去。”
  我并不认得紫陌是谁,也无心去问,在他怀里撑起一点身子,尽量转到一个别的话题上去:“你把天梯弄碎了,以后的人都再也别想登上去了。帝尊因着这件事也要在你头上记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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