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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陌北霞晚-第34部分

小说: 陌北霞晚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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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小怜未曾理他,自顾自对着角落,长发裹膝,异常楚楚可怜。
  尉迟炯把战披取下将她裹住,左右也被她烦了很多次,看她这样又于心何忍?何况若能天天得此妙人相陪也是幸事。
  “要不……你跟我回家吧,做我的妾。”
  冯小怜泪光闪闪盯着他,片刻沉默,点点头。
  尉迟炯不费吹灰,便得了佳人,搂着就归了。
  院子空荡,紫落披着银梅抖蓬和杨坚在狎角现身。杨坚道:“你太抬举她了!”
  紫落微微冷笑,“听说尉迟将军家有位悍妻,你说她要为妾会有我幸运吗?”
  杨坚道:“牡丹不比梅花坚毅,别看已是冬尽,死劫未破!”
  然而宇文邕找遍了整个皇宫,都未见紫落的踪影。他有些不安,不过上下朝的功夫,竟无所踪。
  有人曾见她出了宫,他在宫外亦是四处的寻,本想在改国号时封她为左后,可如今人都找不见,如何才使得。
  直至他收到了一封书函,约他去兰陵王府。此字迹是郑紫落的,他立刻奔了去。
  兰陵王府还是以往的荒废,有一处小院上还挂着月庭二字。园中梅树已经落败,不过底下站着个银梅斗篷的女子,正在伸手摘那残剩的梅花。正是他找了许久的女子。
  她仰首,眉间带笑,不知不觉已是这般傲然脱俗。
  宇文邕奔上去把她抱住,甚紧。紫落懵问:“杨兄,怎么了?”
  “你心里就只有他吗?”
  郑紫落怔了一怔,胳膊环住他的腰。“啊邕?你真的来了?”
  宇文邕只抱着,不曾吭声却流了一窜温热埋进了紫落颈间。“啊邕,你是北方之主了,怎么还哭鼻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紫落心口咯噔一下,眼中早已是波涛暗涌,有些记忆无情在心口烧着。
  “啊邕……若当日你保了我,此刻我定不会独活。何况我已然好了。”
  他现在就像个孩子,生怕她微微一松手,他怀中的女人就会如雪花般消末。“好了?”
  “好了,再不会受千消结之苦……杨兄的功劳。”宇文邕又紧了紧力道,“不要提他!”
  “啊郑……”
  偏生这时候,杨坚拿着剑,在他们面前现身。宇文邕松了手,眸子锋利,握的右手铮铮作响。
  倏然,四周涌出许多胡兵,把他们三人包围在里。站在前首的居然是突厥可汗。
  他狂笑,“哈哈……真是精彩,这么个命悬一的人,竟让两个男人如此青睐!本王真是佩服!”
  郑紫落咬着唇瓣像是在忍着什么,杨坚眼睛犹疑的落在这些兵甲身上。宇文邕怔了怔,冷冷看着他。“原来在朕身边暗渡陈仓的果真是你,你不怕出不了这邺城?”
  “有这位夫人,怕的该是皇上吧?”宇文邕冷冷听着。
  “哈哈,皇上别那么愁苦。杨勇士不惜一切求本王救这女子。上天垂怜,全国残存的几只金尾狐破血挖心,终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不过,既然她是皇上的女人,那这笔债向皇上讨来应该不错吧?”
  杨坚立刻补充,“为报可汗之恩,我以投身突厥,包括……郑氏夫妻。”宇文邕了然。
  突厥可汗已经看得够多了。“本王只要齐国临僵的五座都城,皇上觉得值吗?”满院的弓箭手,对着他们两个。宇文邕脸上却从容的很。
  “敢给朕下战书的都付出了代价,你以为朕还容得蔑视吗?”
  “那就看这位夫人的魅力了。”突厥可汗摆明了有备而来,紫落秀眉微蹙,“不要为我做什么了,大齐安宁我已知足。你知道的,我不想连累任何人。”
  宇文邕却问,“是因为杨坚吗?你觉得欠了他可是?”紫落怔了怔,杨坚慌了慌,都不曾说话。
  “……拿笔来!”宇文邕飒笔写了几字,推给胡人。紫落默了默,声音缓缓,“我果真坐实了红颜祸水,他们说的不错。”
  两个胡人晃刀过来,紫落坦然跟他们过去。“从今日起,你跟朕再无半点关系。形同陌路,你自由,朕也干净!”
  紫落僵了须臾,杨坚看她僵了须臾。他们都走了,宇文邕重重沉了口气。仰天长笑,可怜更可笑……
  边防五郡是重城,更是每一场生死拼杀所得。大冢宰与小宗伯都在殿上一字不提,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况他做的任何决断今时都是无人能撼动的!
  新蕊染遍邺城,尤其是紫苏谷。宇文邕在此实施了许多新政。开荒耕地,总算改变了邺城衰败不绝的面貌。
  这是郑紫落最想看见的,只是她心装太多,多的自己都没迷乱了,弄不懂她最想要的究竟是何物!
  他想已天下聘,老天逼他放手,臣民逼他放手,最终她也逼他。
  宇文邕就在那条遇见她的路上站着,这绿茵吐芽正如当年她青色般年纪,陌上开花,不染一尘。


☆、生作夙愿

  齐国的田野终于出土了金灿灿的庄稼,宇文邕摸着那麦穗,眉稍带笑,问道:“小落,你觉得可好?”
  下意识回头,哪里有人。
  只他孤心一人看着这片辽阔的金海直铺到了天际,物虽美,自己却似在此走丢了,孤单……
  邺城终于如她所愿恢复了祥和。前些日子,清水弯也修整好了,却独独不见她。
  现在回想起来,她作为杜欢陪在王座旁,竟也是前所未有的踏实。只是她如今受人辖制,怕是连晚霞都难见了。
  邺城步入正轨,宇文邕终于可以回归长安。没有她的齐国有什么意趣。
  听说皇上回归,皇后携众妃嫔前来迎君返朝,唯不见郑姬。皇后在地上跪着,不肯起来。
  宇文邕视若不见,径直走进宫宇。
  啊史那连影在大殿前跪了一个朝尽,都未见到皇上出来看她一眼。长孙览正跟宇文宪商量事情,刚出殿门,看见啊史那皇后跟代沫在底下,一跪一站。
  他们对视一眼,想着突厥威胁之事必定是传回了宫里。郑姬离宫皇上虽只字不提,但这两位心中都有数。所以对皇后此举也是心照不宣了。
  他们赶紧下去行礼。“皇后娘娘,您这是何苦呢?”
  “父王逼皇上交出城池,皇上定不甘心,势必会再战突厥。一面是夫君,一面是爹爹,本宫只能以此法使他消气。”
  长孙览眼中深意暗藏。“娘娘不用白费力气了,皇上为郑姬连命都可以不要,他若认定又岂会更改?”
  连影头垂的更低只字未语。长孙览话意说出自己先伤,只好领着代沫离去。
  “夫君,适才看你提及皇上神色大变,莫不是行军路上与皇上发生了口角?”代沫问。
  长孙览更加郁闷,“岂只是口角,到现在为夫才知紫落在他心中的位置,他藏了这么多年,竟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
  代沫脸上也有些难过,“到现在为妻也才知皇上在紫落心中的位置。皇上恼这乱世总是有原由的。”
  长孙览驻足,“恩?”
  而宇文宪还未走,自他们大婚,宇文宪作为五叔见过她凤冠霞帔掩面含笑。那时她眉眼如画上青燕般活泼晴朗。然这几次相遇就没见她笑过。
  他蹲下身,劝道:“皇后多虑了,将士们为了收复齐国损失过重,三军还要重新编制,休养生息,不会攻打突厥的。”
  连影终于肯抬眸,瞳孔水雾迷离。“真的吗?可那只是暂时的!”
  “皇上不见你,就是知你来此的意图。你父贪得无厌,当年的邙山之账还未清算,你父便敢犯皇上大忌。他若会妥协就不是隐忍十二年的帝王了!”
  连影更觉得害怕。“那该怎么办,我以为我嫁了个好丈夫,可他娶我只为了利益!为何他们还要在我面前相残?”
  宇文宪敛眉,颇感心疼。“你现在最好随遇而安,或者劝你父王把杜欢交出来。杜欢若能帮你求情,兴许此仗还有办法妥协。”
  连影生气的站起身,握拳,声音凄厉,“又是她!凭什么她就这么命好,我真后悔没在草原杀了她!”
  宇文宪叹了口气,“你不知。她不是命好,而是太舍得替皇上着想。此事换了郑姬定是袖手旁观,可能还会支持一番。若你能如此,定得他喜欢。”
  “她的趋炎附势我可学不来……”
  “不是趋炎附势而是审时度势。杜欢见识过人,只是不争小节罢了。她信皇上能使天下太平,才不顾一切的支持。况且她身份卑微还牵扯了另一档子事儿,相比之下你幸运太多。”
  连影实难平复心胸,“多谢大冢宰,你不仅是五叔,还是连影在整个大周唯一能相信的朋友。”
  宇文宪眼中倏然升腾了一丝涟漪。“若有需要皇后可以随时找本王。”
  宇文邕在他们身后站了好一会儿,眼色略有迟疑,却悄无声息的回了。
  幸而紫落没把雪兰花带走,而是交给了李娥姿照看。听说她日日哭着找娘亲,李妃亦是操碎了心。
  此也算宇文邕唯一的安慰,虽然不是自己的孩子总归有她母亲的影子。这孩子亦是命苦,如此可爱,却不得亲人在身边。
  李妃跟儿子赟也因此沾了光。宇文赟虽已长大,但言语轻浮愚昧无知,一段策论听的宇文邕直邹眉。“你这见识,不配皇子的身份!娥姿,你太惯他了!”
  宇文邕把书本扔在地上,吓得少年立刻跪倒在地。“父皇恕罪,父皇恕罪!”李娥姿也跪在地上求他息怒。雪兰花也吓到了,轻轻给他梳了梳眉头,他脸色才好些。
  “你身为男儿竟没有一个女子有卓识,今后怎么给弟弟们做榜样,去给朕面壁三日。”本来是想拖个清闲,不过是她不在便无人能慰籍,更无人能明白。
  “罢了,这两日皇后忧愁,你多去看看她,这不嚣之子,朕给他找个好师父!”
  宇文邕乏累的走往兰苑,这若是换了郑紫落,即使她不会也会细细的听自己言论,然后一脸神往的把整本书早出来膜拜。可叹,这女子心思太重,耳根太软,才让杨坚钻了空子。
  楼宇旁的那颗树还扎着那枚素簪,此刻上头多了一绺墨发还故意用云锦挡着雨雪。
  他诧异,“这是郑姬系的?”
  “她说这是她欠皇上的。”后又补问:“皇上来此是遇到烦心事了,还是想郑姬了?”
  他眉峰微扬,拔出簪子略有诧异道:“烦心怎的?想她又怎的?”
  “夫人说,草掀碧浪,决策总有两面,顾虑太多实在无趣,到最后还不是从心而行对错自在皇上心中。就像那晚霞一般,你虽不曾发现,它却一直陪着你。”
  宇文邕眼潮暗涌,“若是是后者呢?”
  “郑姬说,那日你醉酒,李妃娘娘屈尊降贵跪在兰苑,祈求她这无心人去看看你。皇后天性活泼自由,有紫落所长无紫落之短,皇上从未向别人打开过心扉又岂知别人的好?”
  宇文邕坐在椅子上,拿手半遮面沉重的压了口粗气。嘴角上扬,却带着泪水的苦闷。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是她不要朕的。朕知道她吃了许多苦,知她心高气傲什么都想自己扛。知她心软才跟了杨坚,朕只剩成全,唯剩成全,最终朕还是败了。”
  秋辞抖了抖,“皇上错了,您出兵这数月,郑姬日日教宫中妃嫔如何服侍您,为您裁衣,为您祝祷,大雪天还站在廊上看着。更难得,她明知自己已捱不过冬天,皇上在时却瞒的死死的。宫中都传她狐媚祸主,恃宠而娇,若这般是狐媚,那女子可还有容者?”
  宇文邕默了默,淡问道:“她是如何离宫的?”
  “当时她已经下不了床,太医亦不给开药了。她就仰望着那扇木窗,嘴里含着好些人的名字,最后神志都有些不清了,那个冷夜,被一个黑衣大汉抱走了。”
  一月以后,宇文邕跟长孙览下棋,下得长孙览心惊胆战。这么久了,头一次约他竟是那人最不擅长的下棋,看他忘却尘嚣不言不语,鬼知道他又想干什么。
  “赟儿和赞儿,朕想让你来教导他们。至于雪兰花……还是拜托代沫暂照顾着,朕没有心思管这些孩子,甚至这些孩子的母亲。”
  长孙览眼睁的老大。孩子感情都是给他生的。“微臣不能答应!”宇文邕瞥他一眼,继续下棋。
  “微臣不是不同意,只是现在筹备战事,皇上是否太辛苦了?皇上仅用四年已经做了历代帝王一辈子要做之事。还要打下去,到底是为了霸业还是突厥被俘的女子?”
  宇文邕仍然漫不经心的落子。“为了朕自己!”
  “那你的身体……?”
  “你输了!”长孙览一个愣神,皇上就吃了满盘。他站起身,“算了,朕还要去看看皇后,你回去陪代沫吧。”
  他起身,长孙览暗惊,他什么时候棋艺长进了这么多?
  他每次去练兵,啊史那连影就会跟着揪心一回,虽然皇上确实对她们好了不少,哪怕大多都是略坐坐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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