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四叶草-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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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澄被他说得有些羞窘，不禁小声怨道：“我不想失礼于你，也想表示一下谢意和歉意，你却这么讥讽我…我怎么敢在你面前摆阔。”
荀齐看着她的表情，忍不住又笑了，不同于上次的轻笑，这一次似乎开怀了许多。
田澄也渐渐觉得气氛好了起来，本来在她想象中的跟荀齐吃饭时的尴尬情景居然都没有发生，她反而觉得蛮自在，而且，她看得出来，荀齐也不像之前那么防备，时不时就会露出会心的笑容来。
菜陆续地上了，两人边吃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
田澄注意到荀齐似乎对那盘凉菜卷特别情有独钟，而且…她发现了荀齐的一个特别的嗜好。
别人吃凉菜，要不就直接吃，要不就是蘸上些许的佐料，譬如醋，当然，只会蘸一点点，不然便会改变食材的原味儿了。可是荀齐…却似乎是用醋就着凉菜在吃。
他将凉菜卷儿的一端浸入醋中，只见醋液在毛吸作用下快速地顺着春卷皮往上爬，然而荀齐还像是不尽兴似的，干脆将整个菜卷儿丢进醋液中滚了滚，然后用筷子夹起来，面不改色地放入口中。
田澄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光是看着，她就能想象得出那得有多酸。
不清楚荀齐性格的人一定会以为他在开玩笑…这简直是嗜醋啊。
荀齐的动作顿了一顿，注意到田澄猛盯着自己的眼神，随即会意过来，显出略微尴尬的样子。好像刚刚他是忘了有别人在，所以才用那种方式吃东西，这会儿有一些些被撞破的小小无措。
田澄立刻开口试图化解他的尴尬：“呵呵…荀少爷很喜欢吃酸啊…一定也很喜欢吃柠檬啊，山楂之类的水果喽？”
“不是。”荀齐答道，“我不喜欢果酸。”
“……”田澄一时语塞，随即又说道，“喜欢吃醋…好啊，醋能杀菌…还能预防高血压，还能帮助摄取钙质…呵呵，怪不得荀少爷长这么高。”
荀齐闻言笑了笑，看着田澄的眼睛，问道：“你知道得还挺多…这些，都是你那个医生男朋友告诉你的吗？”
“男朋友？不是不是。”田澄连忙摇手，“荀少爷别开玩笑了。”
“不是？”荀齐把目光放在眼前的食物上，“上次在府上，我可是瞧得一清二楚。田小姐跟那人跳舞跳得可欢。”
“哪里有跳得可欢…”田澄有些不知该怎么应对的感觉，“再说，男女之间跳个舞，不一定就是男女朋友的嘛。”
荀齐往嘴巴里送了一口食物，没有说话。
“荀少爷就没有跟女孩子跳过舞？那么她们都是荀少爷的女朋友喽？”不知为何，田澄的话头儿有些停不下来的感觉，她总觉得荀齐的口气分明在笑话她，仿佛知道她对修文单相思似的。
荀齐闻言皱起眉，转头瞪向田澄想要说什么，却见她脸上真仿佛有些小小的不快，于是荀齐把话咽了下去，回过头继续吃菜。
一时间，两人无话。
田澄其实立刻便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度了，也不知道荀齐有没有生气，于是也没好意思开口说什么。
就这么静静地吃着，田澄偷眼瞧见荀齐绷着脸又将一只凉菜卷儿丢进了醋盆子，那情态让她莫名地笑意大起，于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荀齐虽没有开口，但听得她的笑声，脸色也渐渐地柔和了下来。
两人吃完饭，田澄示意侍者准备结账，她早知道豪园这种地方不同于一般的场所，她也不常刷卡，于是多准备了一些现金在身边。
片刻之后，听得有人轻轻地敲门然后推门进来了，只见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一身西装笔挺，笑容相较于侍者的彬彬有礼显得更世故老练一些。田澄正在狐疑，却见他直接朝荀齐走过去，微微弓着身子笑道：“荀总您来了。”接着又对田澄点了头，说道，“小姐您好。”
见荀齐朝他点了点头，中年男子继续说道：“听前台说荀总过来了，我还觉得有些奇怪，我说明明没有接到吕秘书的通知…”
荀齐放下餐巾，笑道：“今天是这位小姐请客，我是客人。”
中年男子忙点头，然后不着痕迹地悄悄朝田澄打量。
“小姐您好，我是这一层的楼层经理，不知道您用餐是否满意？”中年男子笑道。
“很好很好…菜的味道很正。”田澄忙应道，随即看到中年男子手上拿着的账单，说道，“这个给我吧。”
“这个…”中年男子忙看向荀齐，目光似在询问。
荀齐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哦好，好。”中年男子眼珠转了转，忙把账单给田澄递过去。
田澄看了看账单，掏出钱包拿出相应的数目递过去，经理却从中抽出几张夹在菜单里，其余的还轻轻推回到田澄面前，笑道：“田小姐第一次惠顾，理应给个大大的折扣才是…只盼田小姐能多多光顾。”
田澄一时觉得很惊讶，她看了看手中的钞票，疑道：“这…这么大的折扣也太…呃，经理您实在太客气了。”
“田小姐只管放心收下吧。”经理笑道，“我们的老板必定也很乐于看到我这么做。”说完朝荀齐轻轻投去一眼。
“那…真的谢谢经理了。”田澄只好把钱收起来，说道。
“哪里哪里…以后指不定还有需要田小姐关照的时候，到时别忘了鄙人才是啊。”经理笑道。
“经事说笑了…”田澄笑道，“您哪里会有需要我关照的时候啊。”
“我们走吧。”荀齐站起身，说道。
田澄忙应了一声，拿起东西跟着走。
经理将他们送至电梯口，为他们按下了电梯。
电梯到了，荀齐和田澄走了进去，经理没有接着送，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欢迎下次惠顾。”
电梯门缓缓关上，经理的小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得意。
今天的马屁拍得处处到位，看得出来，荀小总很是满意。
身为区区一个楼层经理，平日里他连去荀氏总部开会的资格都没有，哪里会有多少机会接触老总，他是空有这一身见风使舵、溜须拍马的本领却没处使…今天看来，自己的表现还不错，嘿嘿。
“经理？”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遐思，他转过头来一看，是刚刚服务荀齐和田澄的侍者小许。
“荀小总今天带来的女孩子是谁啊？”小许八卦道，“真新鲜…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呢。难不成…是他的女朋友？”
“小许啊，你说，在后厨配菜的小昌子，他奶奶家的沙皮狗生了几只小狗啊？”
“嗯？”小许疑惑道，“我怎么知道？经理你问这个干什么？它生了几只狗关我什么事啊？”
“哼哼。”经理瞪了他一眼，“知道不关你的事还不赶紧给我收拾包房去！”
第十四章
田澄和荀齐搭乘电梯直达地下车库。
“谢谢荀少爷给我这个机会请您吃饭，呵呵。”田澄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田澄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自己车的方向准备过去，却见荀齐一直站着没动，于是没好意思就这么走，问道：“荀少爷的车在哪边？”
“司机送我过来的，我今天下午没事，本打算吃完饭去看场电影的，所以让他晚一些再联络我的…”荀齐道，“刚刚给忘了，所以就这么下来了。”
“哦…”田澄应了一声。
“没事，你走吧，我就走着去电影院好了。”荀齐转过头，“再见。”
田澄看着荀齐转身准备返回电梯，那形影单只的模样让她心里真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于是她想也没想便开口喊道：“荀少爷！”
荀齐转身，表情微微疑惑地看着她。
“我想，我再请荀少爷看一场电影也是应该的啊…”田澄笑道，“如果您不嫌弃的话。”
荀齐耸耸肩，表示出无所谓的样子，于是折回来，跟着田澄走到她的车子旁，拉开门坐了上去。
“好咧。”田澄系好安全带，“咱们出发了。荀少爷想去哪一家影院？”
田澄的车开动，准备离开地下车库，迎面而来的另一辆车正好与之交会，擦肩而过。
不一会儿，那辆车停好了位置，车门打开，司机先下了车，走到后面恭敬地打开车后门。
修长而美丽的腿跨出车门，随着它的主人下车的动作，连身洋装包覆下的完美身材显露无遗。
这人朝着田澄和荀齐离去的方向定定地看了一会儿，随即又戴上手中的墨镜，遮去了半边美丽的脸庞。
“太太，”一旁的司机出声提醒道，“您已经迟到很久了，现在上去吧？”
“刚刚那个是荀齐没错吧？”美丽的女士开口问道。
“是的，是少爷。”司机答道，“想来少爷在豪园应酬也是常有的事。太太，还是边走边说吧，其他的人已经到了很久了。”
“哼哼…等一会儿算什么。”女士睨了司机一眼，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愿意来应付这些虚伪的应酬？”
两人来到电影院，下午场正准备上映一部旧片，美国版的《忠犬八公》。
田澄的目光在这部片子的海报简介上逗留，她记得自己很早之前好像看过，讲的是一只柴犬在它的主人去世后，十年如一日地在承载着它和主人之间欢乐记忆最多的车站等待着主人，一直到它离开这个世界的故事。
田澄有意再重温一遍，然而她不知道荀齐中意看哪一部，今天既然是请客，当然是要尊重客人的意见了。
田澄刚想开口询问，荀齐却早她一步说道：“我倒是宁愿看这部老片…”他指着《忠犬八公》的电子海报，问道，“你意下如何？”
田澄赶忙赞同地点了点头。
从售票员手中接过电影票，田澄问道：“荀少爷要不要喝点什么？”
荀齐摇摇头，问道：“你呢？”
田澄也摇摇头，笑道：“刚刚吃太饱，不想再往肚子里装东西了。”
荀齐闻言轻轻笑了笑，两人便并肩往检票口走了过去。
检票员检完票，微笑地说道：“先生小姐观影愉快。”田澄分明看到她的眼睛在荀齐身上作了过长时间的停留，于是心领神会地笑了一笑。
霎时，田澄忽然感觉有一丝丝奇怪的感觉在心里蔓延开来…虽然跟荀齐不过是泛泛之交，且荀齐有时的态度甚至是刻薄的，但是跟他相处，田澄心里却奇怪地感觉到自在。
两人找好位子坐定，电影不一会儿便开始了。
影片平铺直叙，温和的人跟纯真的动物之间的朴实情感根本无需作刻意煽情。一天一天地相迎相伴已然是柴犬小八的生活的全部内容，它的生活充满着欢乐。然而，主人猝然离开了世界，不知情的小八并不明白为什么主人没有出现在它们每天约定的车站，它选择了相信，所以它一直等待。寒来暑往，十年弹指间，小八依然没有离开，它只是单纯地想再一次拥有跟主人在一起时的快乐时光，它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像别人认为的那样高尚，它等待的心意从未变质。
小八在这个世界最后的记忆仍是欢乐，主人在笑、它在主人身边蹦跳…尽管它已经毛发稀疏、垂垂老矣，它也不觉得自己的样子像别人认为的那样可怜，等待的希望让它的心从未离开过快乐。
看到这里，田澄忍不住涕零，她想起许久前看这部片子自己也曾落泪，那时的自己哭的是小八的坚持和可怜，而现在，却全然是一种说不清的更深远的情绪。
旁边坐着荀齐，田澄觉着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不着痕迹地偷偷抹掉眼泪，眼神悄悄落在荀齐的脸上，见他表情虽仍是淡淡的，然而眉头却结着一丝无法隐藏的愁绪。
田澄不禁有些讶然，一时间忘了移开自己的眼光。
荀齐感觉到她一直投放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他没有朝她看，只是轻轻地开口道：“怎么了，我的脸比电影还精彩么？”
“没…”田澄连忙转过头，“只是觉得你好像很有感触…”
“这只小狗…它只记得和主人之间的快乐，却从不去正视等待的不安和痛苦。这种长情…是一种单纯。”荀齐幽幽地道，“真是…令人向往。”
闻言，田澄忍不住又朝荀齐看过去。影片已然谢幕，影院的灯亮起，光线缓缓加强，田澄清楚地看着荀齐的脸，她忽然觉得，他的心比他的外表所呈现的…要柔软得多。
司机老夏接到荀齐的电话，赶紧到指定的地点去接他回家。
老夏在荀家已经工作了十几个年头，那时荀齐还在上高中。
正专心开着车，忽然听到后座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老夏赶紧从后视镜看过去，想弄清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因为在这一路，这样的笑声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荀齐从不是个奔放的孩子，不像他最好的伙伴田星，可也不能说他就是个阴郁的孩子…老夏一直这么认为，荀齐稍显淡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