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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缘来再逢君-第59部分

小说: 缘来再逢君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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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王爷的圣体还在王府里,这……”宋娴且说且随敏心往庭院中去,同时向周围看去,却见此地虽不比济川王府,可是王族祭奠该有的陈设却都一应俱全。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张罗出这些,宋娴不禁对敏心她们几个的能力感到敬佩,同时也对李容褀刮目相看。
  过去,她和济川王府里的其他人一样,从来只把他当做一个身子孱弱、受了娇惯的王孙公子,却不曾想独自在危机四伏的京城中,他竟也能独当一面、运筹帷幄。
  敏心边引她在陌生的亭台间行走,边应道:“殿下自然不能回王府抢人,故而灵堂里供奉的是王爷的衣冠,到时候扶灵出城,到了地方也就是立个衣冠冢,便算全了王爷的遗愿了。”
  “如此……”宋娴点点头,心里感概王族的不易。
  虽说王爷早有遗命,可是毕竟是王族的血脉,哪有不入皇室陵墓的道理,可怜他受万千瞩目、世人敬仰,到头来连这点小小的心愿也实现不了,着实可叹的。
  宋娴叹了叹,却又想起什么,紧张的看向敏心道:“即便找了这样一个理由,大殿下将弑父之罪栽赃给二殿下,又怎么会看着他出城而放任不管?”
  敏心却拍了拍她的肩道:“弑父之罪也不过是王妃和大殿下一面之辞,二殿下毕竟是王族之后,即便要定罪也得有刑司审过,眼下他没有证据,不可以此罪名相拦,至于私下里的动作,二殿下自有安排,到时候就会知道了。”
  见她一脸神秘的样子,宋娴知道再追问计划也没有用,到底如今的李容褀她还是信的,于是先按捺下来。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前庭,不远处已可看见灵堂。
  “先去更衣吧。”敏心停下来对宋娴道。
  宋娴点了点头,随她拐进一间屋子里。
  冰儿已经准备好了一套素色的衣裙,见宋娴进来便与她打了招呼,而后取了衣裙来助她换上。
  宋娴换上那身衣裙,因为受伤而清减的身子有些弱不胜衣,素白的腰带衬得腰身更加纤细。
  她面上亦没有丝毫妆点,只用白绸挽了乌发,青瀑一样垂在身后,就这么素面朝天的出去了。
  当宋娴踏入到灵堂里时,李容褀正立在棺前。
  他亦是一身披麻戴孝的装扮。
  宽大的素色衣袍笼在他欣长的身子上,乌发半垂至腰际,似是青墨晕染而成。
  满堂的白绸飘飞,又将他静默而立的身子衬托出几许孤绝之意。
  这副模样远远看去,倒不像是祭奠逝者的凡人,倒像个临世的仙人一般。
  灵堂里青烟缭绕,勾勒出丝丝缕缕的哀婉之意。
  虽说已经知晓棺木里的只是衣冠,可这样的氛围还是让人难免生出哀思。
  宋娴停下脚步,凝视着李容褀的背影。
  素来敏感的他却好似没有察觉,只是背对着门口而立,目光久久凝视在牌位上。
  宋娴不禁想起敏心说的话。
  这场祭奠之仪虽只是借由出城的幌子,他大可不必亲身前来守灵。
  虽说李容褀对先王妃的过世心怀芥蒂,虽说这些日子他表面上都看似无事,甚至不曾对她提及丝毫关于王爷过世的事情,可单从眼前一幕看来,他的心里恐怕并非向面上那般平静。
  看着灵堂里他孑然而立的背影,宋娴的心里忽然泛起一缕酸涩,继而逐渐加深,竟到了令呼吸凝滞的地步。
  记得小时候,她每每摔倒哭闹,家里人都忙上前来哄,她的大兄宋渊总是一边揉着她摔疼的地方一边笑她说:“一准是看到有人来哄才哭得带劲,要是没人理会,瞧你还哭给谁看,肯定就不哭了!”
  那时她总怨大兄太坏,亲妹子摔倒了还要说风凉话,现在想来却觉得十分有道理。
  想来她也是重生了这一遭,独自来到济川王府里才慢慢学会将遇到的委屈和伤心都藏进心里,不似小时候那般娇气,一有什么就哭出来、说出来。
  她是这样,那李容褀呢。
  他从小就没了娘亲,父亲虽然尊贵可除了给他一个尊贵的身份,却整日忙碌,极少与他亲近,府上又有一个将他视作眼中钉的继母和兄长,使得原本应该是最温暖最依赖的家反而成了危机四伏的地方。
  他在算计和提防中长大,若是摔疼了也必然不能落泪,因为没有人会来哄他,不仅没有人关心,还会有人以此事借题发挥,加害于他。
  所以直到此刻他也是如此,尽管对父亲的死满怀哀思,表面上却还是能够做到波澜不惊,这样看在旁人的眼里,反而成了他寡情薄意。
  毕竟和他相识的时间不长,宋娴不敢说自己完全了解他的心性,可看着这个背影,她觉得李容褀并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相反,看到此时的他,她会忍不住的为他心疼。
  到底她虽然失去了宋娴的身份,可终究暂且保住了家人的性命,而李容褀,还从来不曾体会到家的温暖便彻彻底底的失去了他的家。
  宋娴重提衣裙,放轻了步子踏入灵堂里。
  缓步行至他的身侧,她并未抬头看他,而是默然于袖下将他的指尖握住。
  李容褀似乎回过神来,侧头看向她时,眸子里有未来得及隐藏的悲伤。
  宋娴却当自己全然未曾察觉到,只是用轻柔而又温暖的语调道:“王爷虽是王爷,可也是一个最普通的父亲,也一定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够平安顺遂,若是知道自己离开之后还能助自己疼爱的孩子摆脱危机,一定会很高兴。还有,王爷知道二殿下仍记着他的心愿,也会很欣慰的,到时候见到先王妃,定会告诉先王妃,他们的孩子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说完这些,她才仰头朝向李容褀。
  她微弯嘴角,朝他展露出一个同样温暖的微笑。
  李容褀静静的听她说完那些话,没有反驳,却也没有认可。
  他始终沉默着什么也没说,将她凝视了许久之后,又将目光移向了济川王的灵位。
  然而在那交叠的袖摆之下,宋娴却觉到那被她握着的指尖弯了弯,而后将她的手回握紧掌心里。
  静立片刻后,宋娴松开他的手,上前为济川王上香拜祭。
  整个过程中,李容褀只是安静的看着她,瞧着她不施脂粉的面容虔诚的在灵前祷告,听见她低语:“王爷泉下有知,定要保佑二殿下一切平安顺遂。”
  拜完后,宋娴回到李容褀的身侧来。
  袖下他的手却主动寻上她的手握住。
  宋娴有些诧异的仰起头来看向他,见他眸中哀思终于不再似滞在冰封里,积聚着难以消散,便由衷的朝他露出欣慰的浅笑。
  李容褀却在她的笑容中轻启薄唇道:“多谢。”
  他说得很认真,和过去在济川王府里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彼时,她再是为他做了什么,逼他说一声些都要被他百般找理由推辞,弄不好还捉弄一顿,想不到如今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将堆在心里的这些话都说了出来,他却如此。
  宋娴怔然看着他,几乎不敢相信。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了敏心的声音,打断了灵堂里的安静。
  宋娴连忙松开李容褀的手,羞赧的低下头。
  转身见敏心和雪笙正抬了许多黄钱白纸一类的东西进来,对李容褀欠了欠身道:“这些是供奉给王爷的祭品,殿下可只起个头,剩下的奴婢们来烧就行。”
  怎知李容褀却道:“放下吧,我自己来。”
  感觉到李容褀语调中还携着忧思,敏心和雪笙不敢多言,只将那些祭奠之物抬进去,又取来铜盆香烛准备妥当。
  李容褀在灵前蒲草殿上跪坐,准备点起纸钱时,敏心却推了推宋娴道:“这么多要烧许久,你快去帮帮二殿下。”
  宋娴看了看李容褀,却觉不妥,毕竟依照规矩,祭品应由逝者的至亲来烧,若是有儿女的,则应由儿子儿媳来完成,所以方才李容褀才说他自己来烧。
  她于是推辞道:“这样只怕不合规矩。”
  怎料敏心还未说话,李容褀却侧头看了看她,继而将目光停留在旁边的铺垫上道:“过来吧。”
  瞧他这语调完全是不容推拒的态度,敏心又用手肘捅了捅宋娴,就连雪笙都用眼神威胁她最好乖乖听话。
  宋娴无法,只能至李容褀旁边的蒲殿上跪下,接过他递来的祭品,尽心竭力的烧了起来。
  


☆、出城

  守灵的这段时间,宋娴一直陪在李容褀的身边,也想了很多的事情。
  她终于渐渐接受现实,重新振作起来,打算彻底放弃过去的自己,以阿宁的身份继续生活下去。
  她始终相信,只要凭借那份坚守的心,即便她再也不是宋小姐,也同样可以守护她心里最重要的那些人,她的爹娘、兄长,还有……李容褀。
  这段时日或许是尘世间的变故太多,连上天都察觉到哀思,故而一直是阴雨连绵的天气。
  这日天空之中依然布满阴霾,沉重的云翳压得人透不过气来,偶尔有一两丝雨线落在人的发上,仿佛将泣未泣。
  宫中传来消息,圣上龙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齐贵妃势力趁势包围了皇宫,而李容锦也赶往宫中,只等着圣上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刻。
  李容褀将众人聚集到庭院中宣布:“时机已到,开始行动。”
  众人似早有准备,利落的领了命各自退下。
  剩下宋娴和李容褀及敏心几位随侍的亲信。
  敏心向李容褀领命,转而对宋娴道:“我们先去更衣。”
  宋娴回头看了李容褀一眼,继而朝敏心点点头,辞过李容褀,随她到了附近的厢房里。
  敏心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衣物递给她。
  宋娴拿到手上一看,才知是便于行动的黑色裋褐。
  她于是赶紧将身上的素白衣裙退下,将那身裋褐穿上,立刻便精神了几分,而后和同样换好衣物的敏心一起回到庭院中。
  稍待了片刻,李容褀也从另一间屋子里出来。
  他同样褪去了身上的麻衣孝服,换了一身利落的黑衣,乌发则以黑色的绸带高高束起,衬得那张原本偏阴柔的脸,添了许多英气。
  看到和往日装扮全然不同的宋娴他亦怔了怔,踱至她面前将一把精致的匕首递到她的手里,继而裹着她的柔荑握紧,对她道:“拿着这个,若是遇到危机,可用来自保。”
  宋娴低头看了看,立刻辨认出来,那是李容褀用以防身的匕首,几乎从不离身,就连睡觉时也藏于枕下。
  她又侧头看了看敏心她们,每个人都手握一柄佩剑,李容褀更是如此,那把长剑平日里不曾见他用过,眼下配于腰间,才知道原来看似少年纤柔的他,竟也和这些武将的东西十分合称。
  见他们都有武器,只有她拿着这匕首,宋娴很想告诉她其实自己也会使剑的,可一直没有机会向他解释这件事情,眼下似乎并不是时机,而李容褀则以为她在害怕,用安慰的语调对她道:“不用担心,这个只是以防万一,我一定会护着你的。”
  听到这句话,宋娴又想起某次他自梦魇中惊醒,忽的将她拥住,也曾这般在她耳边说着同样的话。
  她不禁怔了怔,似为他的话语所动,也不再追究武器的事情,只抬头看向他,笃定的点了点头。
  李容褀凝视着她的双眸,又问她道:“你怕吗?”
  宋娴握紧了匕首,又抬起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毫不犹豫道:“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她这话令李容褀很是受用,一时微弯薄唇,对她轻言:“好。”
  说话间,护送棺敛的队伍已经准备完毕。
  私宅前,充满哀思的乐声响起,白纸撒向天际,再如飞雪飘落下来。
  代表祭奠的纯白涨满眼帘,仿佛遮蔽了阴郁的天空。
  队伍开始起行,引来城中百姓夹道围观。
  不明真相的人们并不知道京城将迎来一场变故,只是叹息着王室葬仪的浩大。
  李容褀这样做,一来是要表明自己对父亲无愧,立证自己的清白,二来自然就是要借由宫中圣上病危和这件事的扰乱,寻得时机出城。
  人群中有消息灵通的打探出扶灵出城的是济川王的二公子,便都探着脑袋往紧随灵柩的那乘四面垂着白锦的车舆中看去,只为一睹王氏宗亲的气度与风采。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那马车里坐的只是身穿李容褀衣饰的假扮者,并非是李容褀本人。
  事实上送灵的队伍只是掩护,李容褀一行人此时正从宅府后门准备骑马出城。
  此时天还未亮,周遭漆黑亦如夜半。
  李容褀只带了宋娴几个贴身的护卫,自然敏心和雪笙也在其中,冰儿这般普通的丫头则都随着王爷的灵柩走另外一条路。
  由于天气阴沉的缘故,星光月华都被厚厚的云翳遮蔽,宋娴只能借着远处庭院里透出的些许光晕看着李容褀和那些侍从都上了马。
  他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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