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记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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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是上官晨有生以来看到过最美最大的马,黑色的马鞍,红色的缰绳,卓越而华丽。
上官玥说,这是世代侍奉上官家的式神之一。上官玥振动着缰绳,白夜如同没有感受到两个人的体重是的,轻快地贴着地面疾驰而出,不过如果真要细看的话,其实白夜的马蹄并没有落到地面上。
穿过上官家的大门,白夜便施展出了缩地成寸的咒术,保持着与地面十米左右的高度,犹如疾风一般地前行。手握缰绳的上官玥表情也很严肃,出门前换了白色的丝质衬衫,细细的手腕上系着黄色的布条,上面有用朱砂书写的咒文。
朦胧的月光下,白色的清影在夜空中变得飘逸起来。
上官晨身上背着上官家的诸多咒具跨坐在上官玥身后,紧紧抱着上官玥的腰,上官玥身上淡淡的熏香味随着夜风一同钻进上官晨的鼻孔里,一时间竟让上官晨有些忍不住心猿意马。
“小晨,注意了!”上官玥在前方低声提示道,上官晨顺着前方望去,前方龙泉神山的顶部出现了夜空与山顶的交接点。山顶的树木早已被砍伐,留下一片空旷的平地,平地的中央,搭建了一个四周被牌坊包围成的石质平台。
那是龙泉神山的祭坛。
祭坛四个角落的篝火已经被人点燃,上官玥和上官晨下了马,谨慎的向前走去。
黑暗中立着一个人影泛着淡淡的光,而他身后是一个矮小的纤瘦的人影。是莫宁青,她身旁站着的是阿修罗。
“在那里!”上官晨叫了一声,看着莫宁青的眼神霎时变得凛然而凶狠。
或许是因为听见了声音,莫宁青也转过头朝着上官晨她们的方向望去。
上官晨聚气灵气朝莫宁青的方向探去,她能感受到莫宁青的身体里散发出的强烈的灵气,以莫宁青为中心盘踞着的,比上官玥更为强大的灵气。
就在莫宁青的灵气也感知到上官晨她们的瞬间,莫宁青手一挥阿修罗便迎面冲了过来。
“不好!”上官玥下意识做出反应,不远处的白夜一个纵身凌空踏向阿修罗,上官晨这才躲过一劫。
“呼——”一声破空声响,一支羽箭从身后极速射向莫宁青。莫宁青一惊急忙闪身避过。
那羽箭之上带着咒力,箭身落到莫宁青身后的地上,激起一声炸响。
好险!莫宁青暗自心惊,阿修罗也在这会子功夫里赶回来护在了莫宁青的身后。
“呵,你们到还真是不死心!”莫宁青站在石台上,仰着头厌烦地望着面前的两人。身后的符纸式神正有序地进行着祭祀的准备。
上官晨朝那祭坛上望去,但见那祭坛上已然摆好的香坛立好了供奉祭祀的用品,涂成红色的大盘子里盛放着用金线捆绑的白绢裹住的东西,制作的人偶,太鼓,铃铛,古铜钱。祭坛的中央放着的,是一口棺材。棺材的外表贴满了符咒,大小,应该是可以装在一个成年人的尺寸。
“上官玥那该不会就是……”上官晨皱起眉头看向身旁的上官玥问道。
“应该就是莫宁青的师傅!”上官玥也立在了原地,锐利的目光直射那祭坛之上。
莫宁青立在祭坛之上,她看到一条由无数灵气汇聚而成的“巨龙”俯卧在这祭坛底下,这里埋着灵穴,滋养灵气的地方,难怪上官家要世代守在这里,莫宁青心想,果然是块宝地,也只有这样的宝地或许才真的能够施行天道轮回这样的咒术吧,有这样的灵气作为保障。
“萧墨银,等着我!”莫宁青看向祭坛中央的那一口棺材,眼神却骤地柔软了下来。
“师傅什么时候才带青儿去收妖怪?”莫宁青的记忆里,萧墨银似乎总是那么厉害,每次回来总会丢几只小妖怪来陪自己玩。
“等青儿大了师傅就带你去!”记忆里的萧墨银也总是喜欢伸手去摸莫宁青的头,再温柔地捏捏莫宁青那张可爱的小脸。
“我长大了,萧墨银,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的那些事呢?”莫宁青喃喃自语道。
“小晨,动手吧,趁着祭祀还没开始!”上官玥回头压低声音对着上官晨耳语道。
上官晨“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将那把上官家的古剑紧紧握在了手上。她伸手从符咒囊里掏了一张符咒,凝起咒力,下一刻间便快步冲了出去,符咒被她射向空中,符纸燃烧,下一刻只闻得一声惊雷炸响,雷光闪过劈在祭坛之上,将那祭坛之上的物品尽数打翻。
莫宁青匆忙回神便是大怒,目光下意识地落向祭坛上那口棺材,好在棺材之上有自己的设下的结界,上官晨那点小雷轰不到她。
上官晨耳际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响声,是阿修罗动手了,上官晨用灵力寻到阿修罗的所在之处长啸一声握着古剑便冲了过去,她去势极快,咒力凝在古剑之上泛起耀眼的红色咒光,宛如一团明火附在剑上。阿修罗见势向后一翻,想要躲过上官晨的攻击,但是上官晨手中握着的毕竟是精良的法器,咒力泛出周围数尺都逃不过这咒的力量,阿修罗虽然避过剑锋,但身上依旧沾上了咒火,惊得他赶忙扑向地上灭去身上的灵火。
上官晨趁势便要提着剑继续追过去,但将将迈出几步便见眼前一道咒符飞过,下一刻便听得祭坛那端传来诵念咒符的声音。
“太乙为师,日月为光,禹步治道,蚩尤避兵…… 当我者死,逆我者亡。”最后一个字音吐出,那符咒便化作一道藤鞭直奔上官晨攻来,上官晨急忙抬剑去挡,那藤鞭缠住上官晨的剑身,顿时见竟是与上官晨僵持在了一起。
上官玥见状捻出五行火符便向那藤编劈去,那藤编被火一烧赶忙一缩,上官晨这才收了剑。
也就在这时她听得身后上官玥对自己大喊:“毁去祭坛!”
上官晨转身看向祭坛,却见莫宁青已经重新摆好了祭祀的用品,双手握着鼓槌赤脚站在了祭坛的太鼓之下。
“糟糕,来不及了!”上官玥看着莫宁青的动作心道。
“你们两个不想死的话就别过来!”莫宁青斜眼瞥向上官晨和上官玥,抛下这句话后拿出她那本精装的咒术书,转身开始咏唱咒文,和上官家传统的祭祀咒文完全不同,这是另外的截然不同的阴阳术数。
“那本书是……”上官玥看见莫宁青捧起的那本书,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的惊讶神色。
“上官玥,怎么了?”上官晨将那古剑撑在地上转身问道。
“那本书是我们上官家的东西。那是流云祖宗的遗物。”上官玥说。
“什么?”上官晨闻言扭头朝祭坛上莫宁青手中的那本书望去,那种东西居然是上官流云的遗物吗?
“咚——”穿透大气的悠远的声音从石台方向传来。是祭坛上的太鼓的声音,莫宁青开始敲打太鼓了。
耳熟而奇妙的声音,上官晨顿觉自己身体里流淌着的血开始隐隐加速流动了起来,这鼓声会催动自己体内的灵力和咒力?
莫宁青持续地敲击这,不知多少次重重敲下,咚,咚,咚,鼓声在山间不断回响。在莫宁青敲击完六遍太鼓后,挂在祭坛上的铜铃发出了声响,和具有穿透力的太鼓声恰作了鲜明的对照,大气也随之缓缓流动了起来,把石台清理得干干净净。
这些声音都已经被注入了咒力,上官晨身上不由自主泛起的鸡皮疙瘩已经说明她很清楚地感受到了。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上官玥立在上官晨身旁开始低声诵念着咒文,温和的声音落到上官晨耳中渐渐安抚了她体内不安的躁动。
“上官晨,这下怎么办?”上官晨问道。
“不知道,只能先静观其变了!”上官玥拉着上官晨悄悄挪到石台的祭坛的角落处,四个角落点燃的篝火,火星在漆黑的夜空中飞扬着,
祭坛的中央,莫宁青正跪着朝向她师傅的一遗体。冰冷的声音从这个年少的女子口中传来,覆盖在遗体上的符咒随着她的声音全部脱落下来,在空中飞扬着,紧接着就在一秒的停顿后,那些符咒看起来似风吹夜雪一般朝着上官玥她们的方向袭来。
上官玥赶忙张开结界护住自己和上官晨,奈何那符咒攻势甚是凶猛,竟逼得上官玥和上官晨退下了祭坛,一步也上前不得。
“糟糕,这样下去根本没办法靠近祭祀的中心。”上官玥心里开始飞快盘算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这些封印着莫宁青师傅的符咒,全部是用精血书写上去的,不管怎么看这些符咒都不下百张,如果上面的字全部都是莫宁青用自己的精血书写上去的,那么这些符咒上究竟包含着这个女子多少的执念?上官玥不敢妄自断言,但是耗费了这么多精血,对莫宁青自身来说也是一大损耗。
而此刻,在莫宁青面前,散去了符咒的包裹后安安静静在祭坛上的,是和上官晨年岁相仿的,死去了的,少女。尽管只是一具遗体,但是这遗体的肌肤和起色都像极了只是在安睡一般。
莫宁青缓缓站了起来。
“吾辈,阴阳师莫宁青,愿以此身献苍天众神及冥道诸君……”
随着莫宁青的咏唱,和记载着祭文的状纸升空,强大的咒力被释放出来,充满整个祭坛,甚至有从龙泉神山山顶溢出的趋势。周围的灵相也开始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上官晨感觉身旁的空间似乎开始和另外的一个时空进行了重合,这是阴阳界的重合?自己此刻是真的踏在了这阴阳两界的交汇之处。
上官晨再一抬头,夜空中似有什么降了下来,落在了祭坛上。甫一落地,强大的灵力便四下震荡开来,上官玥和上官晨匆匆弯下身来方避过这咒力的扫荡。
“上官玥,那是……?”上官晨看着天上降下来的那一团漆黑的东西惊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如果我没猜错,应是天府之子——司命。”上官玥目不转睛地盯着天上降下来的那一团东西看着,如果真的是天道轮回术的话,那么降下来的只能是这掌管世间众人生死的司命之神。上官玥说话的声音隐约间有些颤抖,从天而降的这股灵气让她也感到胆寒,巨大的灵气将两人的视线都定格在了祭坛上。
漂浮在空中的祭文在空中被折叠好后缓缓地落回到桌上,和摆放好的符纸放在了一起,祭文落下的那一刻,突然出现青色的火焰,一瞬间将祭文和符纸化为了灰烬,仿佛那些被注入祭坛的灵气都自燃了一般。
随后,躺在石台上的少女身体慢慢扭动了起来。
上官晨惊得屏住了呼吸,上官玥则睁大了眼睛,在两人的目光中,已经过世的萧墨银的双目,睁开了!
“萧……墨银!”感动至极的莫宁青抑制不住发出欢喜的声音。
“……青儿?”少女摇摇晃晃地做起来,莫宁青便疯狂地飞奔过去抱住了她。
“怎么可能!”上官玥的脸早已变成了青色,细微的声音从失去血色的嘴唇中发出。
明明是师徒再会的场景,本应感动才是,但此刻一种说不出的害怕在上官晨的全身来回游走着。
或许是因为某种禁忌,又或许是因为上官家血脉的缘故,可在血肉上的某种东西吧,面对眼前的这番光景,上官晨和上官玥心中都激烈地敲起了警钟。
即便如此,上官晨的眼睛也无法移开。
这就是所谓的,失传的,禁术。天才上官流云的,天道轮回咒术?
但是,上官晨还是感受到了强烈的,违和感。
在短暂的拥抱后,莫宁青的师傅萧墨银突然强行从莫宁青细小的手腕中脱离了出来。
泪流满面的莫宁青脸上浮现出吃惊和疑惑的表情。
“师傅,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青儿”萧墨银没有一丝犹豫用全然感受不到水汽的干瘪的眼球望着莫宁青,随后,用生硬却又极快的速度伸出手腕,抓住莫宁青。
“师傅?”
“不够,根本不够,这点灵力太少了!”萧墨银兀自口中叨念着,脸上已然是一副扭曲的神情。
莫宁青下意识地向后退去,但萧墨银的长发已经飞扬起来然后深深陷入了她的肩膀中,像不允许她擅自逃脱一般。
望着惊慌失措的莫宁青,萧墨银的长发绕过她的肩膀朝着颈部绕去,像是一匹黑练,紧紧地束缚住被锁住喉咙的细细的脖颈。
“你的这点灵力太少了……不够,冲破这该死的封印根本不够!”
莫宁青的脸开始发青了。
“墨银,等等,我……会把自己的性命……贡献出去……只是再等……一下就好”
莫宁青的抵抗十分微弱,不敢妄动,生怕伤了萧墨银。身体本能地拒绝着这种突如其来的死亡。不过眨眼间的功夫,莫宁青的脸色就开始出现了红黑色,背部也开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