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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半面妆-第19部分

小说: 半面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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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才完,更安静了,这下就连少清都铁青下了脸色。紧抿着唇,眼神呆滞的没有焦距,放眼这整桌的人,唯有班泉和少远若无其事的喝着茶。
  “漓郡主,不打紧啊。待在王府里,默静姐依旧能替您绣嫁衣。”说话的是少远,笑嘻嘻的,像个孩子,还是像从前一样,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从没顾忌。
  “嫁衣?”话锋转的太快,我愣是没反映过来。看着羞红了脸的左漓,垂头偷笑,不知该怎么启齿,我才了然了几分,跟着开心了起来:“恭喜了。”
  一直以来,能让左漓娇羞的人,只有少瑾。这嫁衣,怕也是为他而甘愿披身的,隐隐的,软下了几分心,真希望这丫头如现在这样的笑,能一直到永远。
  “是皇上指的婚,本说……爹爹刚走,我要守孝,可皇上体恤,说是我无依无靠的,就指了。”她皱了皱鼻子,双手无措的搅着衣袂,片刻,又抬起头,眼眸闪亮望着我:“我娘家没人了,还有好些事儿要自己张罗,所以才想着姐姐能帮着绣嫁衣。”
  “好呀。”我应得爽快,心头萦绕着甜,仿佛见到了昔日的自己。她的眉目间没有我当日上轿时的无奈,没人知道我有多盼,盼能带着这般雀跃期待的心情,端上最美的笑容,去迎喜帕揭开刹那的那张脸。
  正看的痴神,少瑾阴沉的声音扬起,话是冲着左漓说的,眼却瞧着我,“何必那么急,离婚期还有好些日子。”
  这话让左漓更红了脸,尴尬的左右顾盼着,找不着台阶下。好在少歆好心打了圆场,只是话颇失了分寸:“既然还早,不如默静姐绣两件吧,瞧你和大哥也分不开,再嫁一回得了。”
  话音刚末,一阵混乱,少瑾手中的茶盏应声而落。班泉似是不经意踢上了桌脚,吃痛闷哼了声。丫鬟们涌上,手忙脚乱的替少瑾换了盏新茶,溅开的水也波及了左右的少沁与左漓,慌乱着窜跳起来。
  眼瞧着局面已有些难以收拾,偏是老夫人选在这时候进来。清了下喉,引来大伙的注意,沉着脸,表情怪异。我避开她的目光,想是她也听到了少沁的话。
  这餐饭有了这么个开局,自是食不知味。我疑惑的是这满桌美食,叔嫂传珍、龙井虾仁、宋嫂鱼羹……大多全是我家乡的名菜。瞅着,我开始怀疑,少清那一直不擅表达解释的性子是否师承了他娘亲,脉脉巧思关切,偏是老夫人只会不会说。

  半面妆 当时只道是寻常 第26章

  “你疯了?”我试图甩开紧箍在腕间的手,惊恐的看向眼前这男人。
  何时起,少瑾变的这般深不可测了?叫嚷下,他终于停下脚步,侧头闭着眼,呼吸很是沉重。瑾园外,格外的静,奴才们全聚在正厅里伺候着夫人们,只有我们俩人对立着,伴着静幽异常的夜。
  他一直没开口,只是握着我的手越来越紧。晚膳后,左漓和少歆就拉着我来瑾园聊了些会,没多久少清就派了家丁来叫唤,说是已在门外候着,该回王府了。
  我才点头,正想离开,少瑾就突然失了理智般。众目睽睽下,拉起我便往外走。
  “你早知道我疯了。”终于,他开口了,如同一种控诉。咬牙间,泄着积压多日的愤。
  没回话,我静静的看着他,起伏剧烈的胸膛,浑身散发着让我觉得危险的气息。“为什么不来质问我,你该是看过那些信了啊!”他吼着,清冷的音,像被激怒的醒狮,草木皆兵。
  “为什么?”如其所愿,我问道,面色凝重。
  “默静。”渐渐的,他稳住了情绪,恢复几分往日的模样,“你会怪我吗?”
  他问的很小心翼翼,始终不敢直视我的眼,禁不住我冷笑了声,转身看向前头漆黑的池,“不怪你,你可以说自己逼不得已,我也明白不该对你太苛刻。可我恨你,恨你的自私,你不会明白对于一个打小就无父无母的孤女来说,养她育她的地方是有多深的意义。你一把火,烧毁的是我的家,烧死的是我的亲人。这仇本该不共戴天,我真想能亲手杀了你,可偏偏你是夏侯少瑾,是我先招惹上的人,是少清的弟弟。”
  “对不起,我收不了手,也无法收手。可我会还你,等到一切结束了,我可以还你一个家,一份安稳!”他说的自信,绊倒少清,夺过家产于他而言,好像是无论谁都动摇不了的信念。
  那模样,可怕极了,足以让我想到丧心病狂。
  “你明知道跟怡妃谋事,就像与虎谋皮。最毒妇人心,何况还是一个志在天下的女人,你永远只是她的棋子,棋子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我不明白游怡究竟是怎样牵制住这个男人的,让他明知那些信落入我手,都不能阻止。
  或许压根没有牵制,他替游怡办事,游怡给他夏侯氏,如此简单而已。
  “为了你。”
  这回答倒是没有丝毫的犹豫,我却笑得更讽刺,“真的是为我吗?如今我是身陷劭王府,而不是你大哥身边。就算绊倒少清,得了一切,你很清楚还是斗不过劭王。这样伤我,是为了我吗?可我怎么看,最后你唯一得到的利益,都是这夏侯氏的家业。”
  字字灼灼,逼得他心虚了起来,眼神愈渐混乱挣扎,手足无措了好半晌。猛地抬头,看着我的神情是痛苦的,眉心皱得生紧,不再如初见时的清秀了,“那又如何?是,我的确是弃你求权了,因为那对一个男人来说更重要!你对我呢,何尝不是利用,从来你只会用心去记夏侯少清的好,去记我的坏。得不到,不如毁了……”
  “我说过,不怪你。就当我们扯清了,谁也不欠谁了,我不愿你出事,不愿漓郡主伤心。就现在,各自离开,别再交集了,我只会让你痛。”语末,他依旧瞪着我,眼眶血红,满是不甘。我冷眉,伸出手,硬生生的掰开腕间的那双手,透过指尖的触碰,我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心底的挣扎。
  终于,他自己放手了。格外的洒脱,闭上眼,就这样与我擦肩而过,昭显着决绝。我深呼吸,举步,背道而驰。身后,又突然传来少瑾的声音,很熟悉的语调,像极了曾经他替我端着汤,在清园门口的呓语:“默静,你真的不愿费丝毫精力去记夏侯少瑾这个人吗?”
  我久久没有回头,直到听见他举步,以为等不来我的驻足了,我才僵直了背脊,径自呢喃,不在乎他是否还在听:“在我心里永远会记得曾经的那池盛世荷花,以及池畔伴我赏花之人,还有他说过的话,那么真,那么纯,往后都不会再有了。”
  无数喜庆的灯笼高挂,紧密嘈杂的鞭炮声不绝于耳。纵然入夜,今晚,还是热闹的沸腾。惟独这马车内,安静突兀,班泉闭眼小歇着,像是很累,嘴角却挂着显而易见的笑容。说不清的奇怪,瞅了他良久,我才自顾自的回头。
  没理会对面心思神游的少清,径自挑起车帘,看着外头的热闹。简陋的民宅前,瘦小的女孩扬着笑,开心的蹦跳拍手,努力遥望着远处大户人家燃放着的爆竹。
  那摸样,让我忆起了儿时的自己。还没有酒庄的时候,晨姨从来不兴过年,每逢年关,我们总是冷冷清清的,我也常这样偷跑出来看别人家的热闹。那会,小小的满足,便是大大的幸福。
  正沉溺着,少清格外低沉暗忍的声音突然在车内弥漫开。不是冲着我说的,而是冲着班泉:“我娘是不是也把少瑾的事告诉你了?”
  闻声我下意识的看向班泉,他微掀眼帘,轻点了下头。这反映更让少清面色难堪,抿唇,不发一言的瞥向别处。许久,才迸出一句:“不要插手。”
  “由不得我,请示了王爷再说。”
  听了这话,少清才缓下几分面色。像是能确定劭王定是无意管这事,我却糊涂了,左右张望,本想噤声不多话,可班泉硬是把事端扯到了我头上:“王爷该是会出手的,夏侯少瑾不仅仅只是想侵吞夏侯氏的家业,也招惹了柳姑娘,柳姑娘的事就是王爷的事。”
  “你……”少清气急,涨红了脸,吞吐了会才算顺了气:“我没心思玩,也不想再欠劭王府的,我的家事不想假他人之手。”
  “劳烦你们照顾下我的存在好吗?”忍不住了,好似我就像空气般,我还是开了口。
  “末将知罪。”班泉还是严肃,眼风扫向我,有些无辜。我抽搐着脸,微眯眼,想不出丝毫办法应对这样的人。
  最后索性闭上眼,懒得再深究,反正由不着我什么事。
  没料这会,班泉倒清了清喉,认真了起来:“二爷这次动作大了些,由他经营的丝庄听老夫人说问题很好。劭王府替夏侯家解围,已不是第一次,老夫人应是习惯了。从前大公子还小,先皇重农抑商,夏侯府头一个难关,就是老夫人求老劭王帮忙才过的。而后,大公子主了不少事,那会宪王设了局给夏侯老爷按了罪,亦是大公子求怡妃,托了劭王,才没事儿的。这回,多半老夫人也是无计可施了,才希望我能求劭王再帮上一回。”
  话被挑开,我直觉的望向少清,他皱着眉,脸色铁青。这才明白了几分,难怪当日游怡会说,少清欠她的永远还不清。
  “那当时为什么不求漓郡主?”我不解,何苦要舍近求远,还生生欠下人情供人牵制。
  “漓儿劝不住她爹爹。”少清闷声解释了句,眼神里憋着的火我似是能了然几分。犹豫了会,我笑睨向他,说道:“班副将跟你闹着玩呢,这事我不会插手,想是王爷也分不了身。本就该由着你自己解决的,你想让我帮,我还懒得呢。”
  少清是该气的,就像怀才不遇的书生一般。空有满腹才智,却一直被人压抑着,寻不着半丝缝隙一展抱负。何况和游怡间的牵扯,本是能断的,被老夫人这么一闹,他怕的兴许就是这剪不断理还乱。
  沉寂良久,他抬眸望着我,阴霾瞬逝,幽黑如夜的瞳,闪烁着笑意。渐渐的,那笑容扩大了,直氲上了眉梢,他靠向车壁有几分得意冲班泉挑眉:“班泉,我今日才明白,为何世人都说三千佳丽不及知己一见。”
  “是吗?那恭喜大公子了。”就着那话,班泉恭谨的道,随即忽而扫了我眼,仿佛自言自语:“可惜了为什么今日才明白呢。”
  这话惹得少清刚消下的火又徒然升起,他正襟,有苦难言的摸样。却把我逗得忍不住娇笑,不顾瞪视,挥手拍了拍班泉的肩,投去欣赏的目光。他总能那么精准,甚至丝毫不差的说出我的心事。
  最近,我才发现看这俩人拌嘴,甚是有趣呢。

  半面妆 当时只道是寻常 第27章

  万里无云的天湛蓝舒心,初一过后,天色出奇的好。今日初五,冬日暖阳照的人心颇有几分畅快。耳边婢女们的嬉笑声,弥漫整个宅院,清冷了好些天的王府,可算复苏了些人气。
  “快跑啊,不然就掉下来了!”我仰头,伸手挡住白花花的日光,看着与檐齐高正摇摇欲坠的纸鸢,催促着杨戚。
  语气里有几丝久违的张扬,颊边始终漾着笑,染上了眉梢。入目之景,仿佛也都徒添了新鲜。
  见杨戚依旧笨拙的呆立着,手足无措,甚是尴尬的摸样。我急了,冲上前,一把枪过他手中的线,禁不住咕哝开,“笨死了,放个纸鸢也能把你折腾成这样。”
  “柳姑娘恕罪,这……这可是劭王府,平日里谁会敢在这儿放纸鸢。”杨戚胡乱接下罪,陪着不是,生怕扰了我的兴。我没理会,只紧攥住手中线,看徐徐上升的纸鸢,飞远了若是线也断了,是不是就此失了?
  这样的不理不睬,更让杨戚紧张的连额间都微渗出汗,脸色渐白。
  稳住了纸鸢,我刚想分神让他定下些心。就听闻秦姐姐隐隐泛笑的声音嚷开了:“杨总管,今天的柳姑娘怎么惹都没事,她心情正好着呢。王爷捎信来,说是再迟两日就能回来了,她哪还有心思跟你计较。”
  我柔笑,扫了眼秦姐姐。没有否认,想来今日这好心情,确实是打收到那封锦书起才漾开的。
  “外边有人找你。”她了然的看着我,瞧见我这灿开的笑容,也随着一块笑了。许久后,才想起正事。我愣了会,将手中的线交还给了杨戚,率先往正厅走去。
  一路上,我看得出秦姐姐憋了一肚子话,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她搂着我,亲切的让我窝心,语重心长的叹了句:“丫头,你对王爷动心了。”
  我耸肩,似笑非笑,“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我从前怎么对少清的,如此相较,这便不是动心,只是依赖。”
  “你还小,有一日你会明白,依赖才更噬心。”
  会吗?我恍惚出神,目光不自觉的投去了梅林的方向,愣着,她又说了句,直切重点:“都说,因爱而爱是神,被爱而爱是人,默静你只是个凡人。”
  蓦地,我忆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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