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秋山-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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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勾起嘴角，低笑了一声：“琪儿，你真把我推开了，啧啧，你可知我的萍儿，露花，青桃……都不会拒绝我的，你原来可不是这样的。”
　　我也笑：“那你倒说说，我原来是怎样的？”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仍是轻声说话，似是自己在叨咕，却又让我听得清清楚楚：“这丫头是吃味了呢。”
　　我当下随手扔了个什么过去。
　　他接住，笑了笑，立起身向外走。
　　到了门口，向我挥了挥手，“琪儿丫头，多休息，本王过会儿再来，还有，谢了，蹲了许久就巴望着你手里的的东西呐。”
　　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我气结，刚喝了一半的粥被我扔了出去，他连碗带调羹一起端住，没洒出丝毫。

　　欧阳府的晚席（1）

　　睡了一会儿，梦做得混沌，不知是不是睡觉压着哪儿了，觉得呼吸很不顺畅。
　　睁开眼，映入的是一对琥珀色的眸子，淡淡的颜色，暖暖的。
　　付篱。
　　“你是梦到什么伤心事了？”他轻声问，神色担忧，似是在哄一个小妹妹，“看你这一脸的泪。”
　　我抹抹脸，果真流泪了，苦笑，明明是这样轻浅的睡眠，我居然连自己梦了什么也记不得了。
　　“你怎么折回来了，不是回了么？”我被他盯着瞧得很不自在，这目光太温柔。
　　“本王何时说要回了，只讲了过会儿来，”他笑，“更何况曾兄让本王留下来用晚膳。”
　　他说到“曾兄”的时候，笑得——特别暧昧。
　　“曾兄，你是说我大哥？”我不自主想到了很河蟹的问题……
　　“正是，如何？”
　　“没啥，”我很隐晦的问道，“你，和他关系，不错？”
　　“曾兄他人很好，对本王，也很好。”付篱那好死不死的家伙脸上的笑那个温柔哦，虽然那一笑是足矣迷倒万千少女啦，可想想欧阳曾那苦口婆心的唐僧样，再联系一下他的笑容，真是不寒而栗。
　　“你们，断袖？”我耸肩，尽量自然的问，然后等待他那句自然的“正是，如何”。
　　“你这丫头脑袋里都是什么啊！”他伸手在我头上敲了一下，顺便颇为委屈地向我眨了眨眼。
　　“呲啦啦”的电火花向我袭击，我的小心脏很没出息地抽搐了一下。
　　他倒是完全无视我的感觉，一脸陶醉地发挥，“你这样讲可要伤了多少红颜的心啊！想我可是……”
　　看付篱在滔滔不绝，我在他身上瞧到大哥嘱咐我时的影子，话多，是会传染的。
　　那么性感的声音，配上内容，掉价！
　　他斜靠在椅上，半眯着眼，嘴角弯起很大的弧度，眸子里尽是笑意。慵懒又带着些许玩味的笑容显示出了他的高贵。
　　秀色可餐，我学了一词。
　　他看到我在打量他，笑得更欢了：“琪儿丫头，别那么看我，我要是点心，早就被你吃了。”
　　我被他讲得脸上发热，别过头：“谁在看你。”
　　“咯吱～”门打开，茉群捧了些新衣服走进来，看到付篱吓了一跳，忙跪下道，“奴婢见过篱王爷，请王爷恕罪。”
　　他抚了抚衣襟，对茉群道，“起吧。”
　　茉群起身，“小姐，若身子无碍就起身更衣吧，今日晚席老爷要小姐去呢。”
　　“晚席？”我看向付篱，“你也在？”
　　“正是，如何？”　他挑眉。
　　原来不是大哥单独邀请他，我有些失望：“那你出去吧，我要换衣服。”
　　他没动，只是摆出很尊贵高傲的样子。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还是顺从道：“王爷，小女子要更衣了，还望能劳驾您尊躯先移驾去主厅行吗？”
　　“嗯。”他满意地笑了，一甩底袍，踱步而出。
　　好大喜功的家伙！我在他背后碎碎念。
　　“茉群，”我叫了一声，只见那丫头还傻傻盯着走出去的付篱，口水都快滴到地毯上了，完全没听到我在叫她，提高音量，“茉群！！！”
　　茉群这丫头真是心灵手巧，没过多久，她就已经将我的头发挽成一个很好看的发髻，并束了三支玉簪，流苏垂下，煞是好看。一件橙色的小衫配上印花的长裙，搭上纱质的白色外衣，六指宽的腰带紧束腰间，余下两条托于身后。
　　乍一看大家闺秀风范，仔细瞧也颇有小家碧玉的感觉。
　　“次次晚席都要这样装扮？”
　　“回小姐，因为这次篱王爷也在，自是要隆重些。”
　　哑然失笑。刚刚我那狼狈的样子都被他见到了，现在这身装扮倒有些欲盖弥彰的感觉。
　　罢了罢了，我还想瞧瞧几位家人的摸样呢！
　　踏着小步，走去正厅。
　　那里，
　　灯火通明。
　　我原以为这晚席，不过是大家围坐在圆桌周围一起吃顿饭，但这正厅里只是方方正正摆了许多小桌子。而且，这正厅比我想象的大得多，可见欧阳家真的很有势力。
　　一位约莫五十岁上下的男子与付篱并列坐在最里的两张方桌前，他们的正前方铺着长长的地毯，毯边绕着扭了金丝的粗线，两侧应是按身份排列着方桌，直至门口。虽在座的身份不同可也算是平起平坐，在场的大多是女眷——想必是欧阳老爷的众夫人和女儿了。唯一高高在上又镀了金的位子在最里，大概是皇帝专用吧。
　　我立在正厅中央，看到这么大的排场有些紧张，不知道该坐到哪里，甚至连手脚都不知如何放了。
　　低声问茉群：“我坐哪儿？”
　　“小姐得先去向首座的老爷和篱王爷请安，按规矩由最尊贵的王爷给小姐赐位。”她低声回答。
　　我想到付篱刚刚在我房间那懒散的样子，撇嘴，这儿虽是我“家”，可王爷最大。
　　不情愿地迈着小步走向他们，俯身行礼，“欧阳琪见过篱王爷，见过父亲。”
　　应该是我行礼行错了，旁边传来吃吃的笑声。
　　抬头，欧阳老爷那紧皱的眉头和付篱那促狭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果真“乱了礼数”。
　　为化解尴尬，只能向那“最尊贵的人”奉上一枚明显讨好的笑，还故意装出很谄媚的样子将我这张脸无限扭曲。
　　他的眉毛一抖，面部肌肉抽搐。
　　欧阳老爷——就是我爹不自然地清咳一声，看着王爷干笑：“呵呵，篱王爷，不才女欧阳琪让您见笑了，这丫头，一向没规矩惯了，来，晴儿，给你妹妹做个示范。”
　　“是，父亲。”站起的是位娇滴滴的小姐。
　　茉群扯了扯我的衣袖，轻声道：“五小姐，欧阳晴。”
　　她正要走出来，付篱摆了摆手，轻笑：“不用了。改日，本王亲自教她。”
　　我微笑看着他，笑里藏刀：“请王爷赐座！”
　　“小琪，”付篱眸中飘过几许好笑，双眸微眯了眯，既而温柔开口，“你就坐这儿吧。”
　　欧阳老爷惶恐道：“这，这，王爷，小女卑微……恐怕……”
　　无数目光化为利剑射向我的后背。
　　——付篱指的是他那侧的第一个位置。
　　见我愣住，他嘴弯弯，笑了，“怎的，莫非你是不愿意？”
　　我吱唔，“我……”当然不愿意，这个位置明显将我置于众矢之的。
　　“啊！”他一副【炫】恍【书】然【网】大悟的样子，轻笑出声，“原来是这样啊……”
　　我略带反感的看向他，有些着急，这里这么多人，觉得自己像是被他耍着玩儿一样，好不＇炫＇舒＇书＇服＇网＇。
　　“既然你不愿，小琪……”他的语气无限温柔，本就有些微哑的此时听起来更是暧昧。
　　这声“小琪”叫得我心脏一颤，他到底要说什么。
　　“就坐到本王身边来好了。”付篱快速结束这句话。
　　一阵倒吸气的声音，其中也有我的。
　　欧阳老爷缓和的最快，浑浊的眼睛内居然闪过了光彩！啊！他的女儿居然和高贵的篱王爷……！！！
　　“我能不能……”我嗫嚅道。
　　“无妨，”他大手一挥，“本王说了算。”
　　你狠！我咬牙走到他身边坐下，背挺的僵直。
　　坐如针毡——不认识的某某夫人及某某小姐正用刀子般的目光看向我，我干笑，我真不介意和你们换，
　　没坐下一会儿，就有一只猪爪搭上我的肩。我的名节就要被这认识不过几个小时的人给破坏了。
　　我把他的爪子拎开，冷声道：“篱王爷，自重。”
　　“哈……”戏谑的轻笑伴着一口气吹在我耳边。
　　我心又一颤。下意识一胳膊捅过去，听到身后一声闷哼传来，勾起嘴角，本小姐防身术可是他亲传。
　　我突然想到的他，是谁，是那个枫？
　　心情变得更加闷。
　　上菜了。
　　看到一个个盘子被端上桌子，我发现自己又饿了。
　　提起筷子，却听见付篱一声轻咳。忙抬头，咦？为什么大家都在看我？我疑惑看向付篱——他在憋笑。
　　没人言语。
　　半晌。
　　我再次伸出筷子；自顾自吃了起来……我真的饿了很久了。
　　吃了几口，发现大家仍然都看着我，我疑惑：“怎么了？”
　　付篱轻笑：“小琪，你真是活宝啊。你不会不知道，你坐在我旁边只能服侍本王而不能吃东西吧？”
　　我愣。
　　他又说：“还有，你用了本王的筷子，难道让本王，用手？”
　　我讪讪放下筷子，好尴尬，一下子红了眼眶。
　　真丢人。
　　王爷也没嫌弃我，就拿了我刚刚用过的筷子，夹了点菜。
　　大家才寒暄着动筷。
　　这时我眼中已经蒙上一层水雾。
　　付篱神色复杂地看向我，我别开脸。
　　切，现在来装好人了。
　　我就像个小丑，被丢弃在这里，看不到任何一个人的好心。

　　欧阳府的晚席（2）

　　宴至酣处，几位夫人便提出让欧阳家的小辈表演助兴，爹爹自然是“一切听王爷安排”。付篱那厮爱玩成性，在座又美女如云，他更是乐得欣赏。
　　大哥舞剑，身手真真不错，我暗中赞叹。
　　二哥吹笛，技艺和他的人一样平庸无奇，听得让人昏昏欲睡。
　　三姐唱歌，声如夜莺，婉转动听。一身水绿色长裙看得我好生羡慕，口水——大美女啊。
　　四姐抚琴，声声悲切。听她抚琴我有些手痒，好久没谈古筝了。
　　五姐跳舞，动作极慢，好像是为了刻意炫耀什么。
　　爹脸上笑容绽放，几位夫人那叫一个自豪。
　　轮到我了。
　　怎么办。
　　我绞着自己的手指，没想到自己有什么才艺。
　　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这欧阳琪原来会的东西？！
　　“茉群，本小姐擅长什么曲儿？”
　　“都好啊，”茉群笑，“不过那首‘旋袖’你可谁都没展示过呢！”
　　“旋袖”？
　　换了身衣服走进正厅，欧阳老爷眉头一皱：“好好的日子，你穿着素色的衣服真是不吉利！”
　　我只是一笑，并未答话。
　　茉群搬了琴给我，我也就抱着琴席地而坐，
　　转头对四姐笑道：“姐姐，待会儿子小妹要是抽不开身，你就帮我一把如何？”
　　四姐虽有些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
　　只能拼这一把了！不成功——那就是我倒霉。
　　我闭上眼睛，脑中什么也不想，仅余“旋袖”二字，手竟是不自觉拨动琴弦，一声声，如行云流水般滴落，瑟瑟弦音，竟在我指下奏出了欢快的感觉。
　　声音渐渐急促，我的手指也在飞快的拨动琴弦。
　　“噌！”伴随这一声，我将琴推向四姐，旋转着慢慢起身，四姐欧阳荷也反应极快，接稳琴奏了下去。
　　脚步飞快的移动，我旋转着身子，从角落转到厅的中央。
　　待身子全直起后，收脚，弯腰，手飞快解开腰上的宽腰带，反过来绕一圈再系上，金橙色的衬里尽现，裙摆也宽松了很多。
　　琴声未止，我也未觉得累。
　　踮起脚尖，头向后仰弯下腰，仍在旋转，嘴角自然上扬，发髻有些凌乱且颇有憔悴之感。
　　不知怎的，就突然想到了小帘。
　　嘴角向下挎，渐渐泪眼朦胧。
　　“嘣！”
　　对了！就是这声！
　　琴弦断了。
　　我迅速将腰带收回，那橙色又变为素色，最后一个旋转，我又转回刚刚的角落，抱着琴，坐在地上，一脸哀伤。
　　除了表情的变化，其他一切都好像从没发生过。
　　四下里一片寂静。
　　未等我放松，心中有个声音在告诉我“还未结束”。
　　我一甩手腕，原本藏在衣中的云袖被尽数甩出。
　　那上面，是精绣的花朵，一朵一朵，小小的彩色的花，让人眼前一亮。
　　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将云袖抖在裙子上。
　　慢慢地，我再次起身旋转。
　　一圈一圈……
　　花明明很美，一朵一朵，却好像彩色的泪。
　　我侧卧于毯子上，云袖搭在裙摆上，高昂起头，微笑，掩藏着哀伤。
　　整个舞蹈一气呵成。
　　我这才惊觉自己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