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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船-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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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身边的人悸动了一下,接著一个沉著的声音稳重而安宁的响了起来:“你常常把许多东西,都比喻作船的吗?”

她微微的吃了一惊,调回眼光来,才发现身边站著的是纪远而非嘉文。他站在一块较高的土坡上,额角碰著了一株大树垂下的枝叶,挺拔的身子和宽宽的肩膀,看起来仿佛是顶天立地的。树叶和枝桠在他脸上投下了许多暗影,那对发亮的眼睛在她脸上游移,带著股对什么都不在意,而又像是对什么都在意的神色。“哦,”她淡淡的说:“我想并没有。不过,船在我的印象里,是一件很美的东西。”

“是吗?”纪远问,望著那起伏凹凸的山谷,他无法把这绿色的山谷和船联想在一起。“但是,船是动的,这山是静的。”

“不错。”可欣微笑了,“我常凭直觉去比喻,而不经过深思。我认为它像一条船,只因为它载著我们。我总觉得自己是在船上,一种朦胧的,模糊的,难以解释的感觉。”

“这证明你对未来缺乏信心。”纪远说,他手里拿著两个罗宋面包,分了一个给可欣,他把另一个塞进嘴中,大口大口的吃著,看他那副吃相,似乎足可以吞下一只大象。

“信心?怎么讲?”可欣不解的蹙蹙眉。

“你在潜意识里,一定觉得不安定,没有安全感,对未来感到茫然、困惑……换言之,你认为自己在一个航行中,而不知目的地在何方?”“是么?”可欣锁起了眉,深思的望著前方,一面慢吞吞的把面包撕碎了放进嘴里。“你认为是这样的?我不知道,我从没有分析过自己为什么这样想,不过,我想你不见得对!”她笑了,把一对充满了信心的眼光从山谷中收回来,生动而愉快的望著他。“你错了,纪远,我对未来是很有信心的!不止信心,还有憧憬、希望、和理想!”

纪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像鼓励一个孩子似的笑笑,说:“好的,但愿如此!”转过头,他向洞中走去,又回头加了一句:“别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我常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可别介意!”“介意?我怎么会!”可欣说,用牙齿轻咬著罗宋面包的尖端,却瞪视著山崖上的一株红叶发愣。有好一会儿,她的思想是停驻的,脑子里似乎是空空茫茫的一片,自己也不知道在出什么神。她一定愣了好半天,直到嘉文推了她一把,送过一个鲨丁鱼的罐头,她才惊觉过来。嘉文笑著说:

“想什么?”“什么都没想!”她说,不知所以的有些讪讪然。回转身子,她发现山洞里正热闹万分,胡如苇扯开了他的破锣嗓子,尖著喉咙在唱苏三起解,纪远斜靠在山壁上,正悠然的、轻松的开著罐头。嘉龄斜睨著胡如苇的做工和台步,笑弯了腰。三个山地人则狼吞虎咽,大吃大嚼,湘怡坐在枯木上,秀秀气气的吃著面包,一面若有所思的微笑著。可欣拂了一下随风飘飞的长发,走进了山凹,坐在湘怡的身边。湘怡不经心似的看了她一眼,问:“你在外面看什么?”“欣赏风景!”可欣说:“一切都美极了!”

“是吗?”湘怡问,站了起来:“我也看看去!”

她走到洞口,四面眺望了一下,绿色的山峦起伏著,树木和杂草在风中摇曳,一层层滚动得如同绿色的波浪。杜嘉文靠在一株树木上,修长的身子迎风而立,和树木同样的有种超拔挺秀的气质。他正凝视著对面山崖上的瀑布,白皙而清秀的脸庞映在太阳光里。湘怡走过去,他脚边的草丛里有一束蓝色的小花,她弯腰去摘下来,刚刚站直身子,就听到嘉文轻声的说:“你猜我现在想做什么?我想吻你。”

“什么?”湘怡吃了一惊。

“噢!”嘉文收回视线,也吃了一惊,顿时涨红了脸,尴尬得无以自处。讷讷的说:“对,对不起,我以为是——可欣。”

湘怡看著他,因为他的脸红而也脸红了。她想找几句话来解除嘉文的窘迫,仓卒中又找不出话来,就愣在那儿。嘉文看她红著脸站在那儿不说话,就更感到不好意思,也更说不出话来。一时间,两人都涨红了脸,默然对立,直到嘉龄冲出来,诧异的喊:“咦!你们两人在干什么?”

湘怡猛悟了过来,脸更像火烧一般的通红了,转过身子,她逃避什么似的跑进了山凹里,心脏不规律的猛跳著。可欣奇怪的说:“怎么了?”“还说呢,”湘怡低声的说:“都是你那位未婚夫嘛!”

可欣皱皱眉头,掉过头去看了看站在外面的嘉文。嘉文那一副满不对劲的样子更引起了她心中的狐疑,再看看满脸通红的湘怡,在人群中也不便于细问。湘怡也不再说什么,只低著头去给面包抹上果酱,那一脸的红潮,好久都没有退掉。“好了,大家注意!”纪远站在人群里拍了拍手:“背好东西,我们要准备上路了,今天黄昏的时候可以到卡保山,扎了营吃晚饭,夜里去打猎!”

“为什么要夜里?”嘉龄问。

“夜里野兽比较容易出来!”纪远说,背上了东西。“不过,你们女孩子别去了,留在帐篷里睡觉吧!等我们猎著了野兽来叫你们!”“为什么?”嘉龄的下巴朝天挺了挺。“我就要去!别以为女孩子就不能打猎!”“好吧,”纪远嘲弄似的笑了笑:“随你!”

大家整理好东西,又都纷纷的准备上路。离开了那个舒适而豪华的山凹,回到了杂草丛生的小径上。纪远和一个山胞依然走在前面,紧跟著就是嘉龄和可欣。大家仍旧走成一条直线,鱼贯著向前进行。

在栈道的前面,纪远停了下来,眼前的栈道长而险,一条条的横木看来单薄而细弱,几乎令人无法相信它能禁得起一个人的体重。木条下面,山崖下斜伸出的杂草像一条绿色的绒毡。从草的空隙处向下看,一片黑黝黝的,深不可测。纪远回过头去,大声的说:“一个一个的走,千万别两人踏在一根木条上,当心折断。尽量踩稳步子,不要抓崖壁上的草,那些草不足以信任!只有自己是最可靠的!”说完,他领先跨了过去,那些木条在他脚下挣扎呻吟,整个栈道都颤动起来,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仿佛随时都可能折断。一个山胞跟了过去,嘉龄和可欣硬著头皮,也跨上栈道。湘怡喃喃的说:“走这种路是要短命的!”

“要不要我扶你?”杜嘉文回头来问,衷心的想找个机会,弥补一下刚刚对湘怡无心的冒犯。

“不用了,你走稳一点吧,摔一个还不要紧,两个都摔下去就更冤枉了!”湘怡说。“反正,我的命是没有关系的!”

“为什么你的命是没关系的?”杜嘉文问。“别轻视生命!每一条生命,冥冥中都有神灵安排好了的!”

“是吗?”湘怡幽幽的说:“只怕神灵会太忙了,没时间去安排每一条!假如冥冥中真有神灵的话,被疏忽的生命,还不知道有多少呢!”杜嘉文蹙蹙眉,看了看湘怡,是吗?这话似乎也有她的道理。湘怡的面孔苍白细致,那裹在衬衫长裤中的身子,看来是瘦弱可怜的。他脑中浮起了她家庭的情况,一个弱小的女孩,倚靠著兄嫂为生,何况,那个嫂嫂必定是很难缠的!“被疏忽的生命!”看样子,神灵就没有好好的安排眼前这条生命。他不由自主的叹息了,心中涌上一股恻然的怜惜的情绪。他的叹息使湘怡震动了一下,她抬起眼睛来,目光悄悄的从他脸上掠过。叹息,为了谁?她吗?她摇摇头,自嘲似的微笑了。走过了这条长长的栈道,眼前的路突然变得平坦了,在泥土中,还修筑了一条条的木头。在这荒山里,出现这样“文明”的修建,真让人惊叹!纪远说:船10/55

“这可以和中山北路比美吧?这种嵌著木条的路,山地人称为木马道,是预防崩陷的。”

嘉龄的精神又来了,开始引吭高歌起来,唱的是一百零一首世界名曲中的“风铃草”。满山的草木摇摇,风声瑟瑟,嘉龄的歌喉愉快嘹亮,把草木都唱活了。野花在山崖上点著头,小草在微风里摆动腰肢,仿佛都在纷纷响应著嘉龄的歌声。嘉龄跳跃著向前走,唱得更加高兴了。路边,一株红叶伸出了枝桠,红艳艳的叶片映著阳光,在风中动人的摇摆。可欣又惊呼了起来:“红叶!像醉酒一般的红!”

“我曾经告诉过你,山里的红叶很多,”纪远说:“还要一枝吗?”“不,”可欣摇摇头。“我已经有了一枝,够了!那枝比这枝更有价值些!”她继续向前走,感慨的说:“我不知道台湾山里也有枫树,我以为台湾是没有枫树的!”

“这不是枫树,”纪远说:“这是槭树。槭树和枫树的区别,是一个叶子是对生的,一个是互生的。台湾的槭树很多,枫树很少。枫树要经霜才会红,所以诗里说‘晓来谁染霜林醉?’台湾很少落霜,枫树也不容易转红,台湾的枫树,大抵都是绿色的。”可欣凝视纪远,眼睛里有著困惑。

“我以为你是学工的。”她纳闷的说。

“我是学工的。”纪炫UМDtxt。còm书  网远点点头。

“那么,你怎么懂这些?”可欣问,愣愣的望著他。“你好像懂的东西很多,植物、动物、文学、艺术——甚至于人的心理!”“哈!”纪远笑了起来,那褐色的脸庞上竟然浮起一层微红。他把眼光投向山谷里,含糊的说:“事实上,我什么都不懂,我只是喜欢对什么都注意留心,然后在适当的机会中,把自己懂的那点皮毛说出来,让别人认为我懂得很多!换言之,我是在卖弄。”“不,”可欣继续凝视著他。“你不是那样,你这几句话,倒好像是在掩护。”“掩护?”纪远锁起了眉头:“掩护什么?”

“掩护你自己,你好像——”她顿了顿。“经常用很多烟幕弹,把自己隐藏起来。”

“是么?”纪远耸耸肩,语气忽然生硬冷漠,还微微的带著些不耐。“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你是明白的,”可欣固执的说:“你藏起你自己,因为你害怕别人走进你的领域里!”

“我的领域!”纪远烦躁的说:“我的什么领域?”

“我也不知道,”可欣摇头,困惑在她脸上加深:“你是个难以解释的人!”“那么,别冒险去解释!”纪远说,注视著脚下的道路。“每个人都会有隐藏的一部分,你也是如此。既然别人要隐藏,最聪明的办法是不去揭穿,对不对?”他抬起眼睛来望著她。“你是不是常常这样鲁莽的去剥别人的外衣?”

可欣的脸红了。“对不起。”她讷讷的说。

“没关系!”他表现得很洒脱,好像她真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过失。拉了拉肩上背袋的带子,他迈开大步,把可欣抛在身后,大踏步的走到前面去了。可欣注视著他的背影,那矫捷的步子和他那高大的身形有些不相称,但他却像是山和林野的一部分。木马道走完了,路又变得陡峻而艰险起来。嘉龄仍然唱著歌,和纪远走在一块儿,纪远不时回过头来拉她一把,并且和她大声的谈笑著。嘉龄显得很兴奋,缠著纪远,她开始学著那支山地歌,她圆润的歌喉和他雄浑的嗓音混在一起,出奇的动听。每当有一个陡坡时,她就止住歌声,让纪远拉她过去。纪远笑著唱著,拍打著嘉龄的肩膀,好像她是个男孩子一样,嘉龄的笑声像泉水般流泻了出来,清脆的荡漾在山林之中。“他们像一对儿,”湘怡在可欣耳边说:“胡如苇要失恋了!”“唔,”可欣有些神思恍惚:“纪远?他不会喜欢嘉龄。”

“你怎么知道?”湘怡说:“嘉龄是越来越好看了,很少有男人能抵制美丽的女性的。”

“他们并不相配。”可欣说,注视著前面一对欢笑著的人影。“不相配?”湘怡抬了一下眉毛。“我倒觉得他们非常相配!都属于外向型的,活泼,爱玩,爱动的典型。”

“是吗?”可欣淡淡的问。心不在焉的跨上了一条新的栈道。由于栈道已经走得太多,胆量也训练出来了,对于栈道不再像刚走时那样害怕和顾忌。从一根横木上越到另一根横木上,她低垂著头,一步步的走著。突然间,她听到前面有人惊心动魄的大叫了一声:

“可欣!注意!有一根木条是断的!”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她的脚踏了一个空,在意识到危险以前,整个身子都翻倒了下去。接著,是木条折断的声音,和发自自己嘴中的一声尖叫。本能的,她伸手想抓住点什么,却什么都没有抓到。整个人就以惊人的速度,像个皮球一般从山崖上向下滚。她咬紧牙齿,脑子里已无意识,连恐怖的感觉都没有,只能被动的、昏乱的、听天由命的一路滚著。可是,猛然的,有个人影迅速的从上面滑了下来,连滚带跌的扑向了她,接著,她觉得自己被人抓住又抱住了,有人把她的头压在怀里,用手紧紧的护住了她。下滚的速度依旧未减,不过,已不是她一个人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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