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醉-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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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
“你喝过？”
“没。”
“你如何懂？”
任笑迟被问得哑口无言。撇撇嘴，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洛枫！”
“说。”
“这个月我生日。”
“你不是十月生日吗？”
“十月是阳历，这个月是阴历，你这个从国外回来的人是不知道啦。”
“以前你怎么没提要过阴历生日？”
“以前不想过，今年想过了。”
“所以？”
“所以我可以要生日礼物，对吧？”
“你要什么？”
“Romanee…Coni！你知道我是穷人，买不起，你就让我喝一口嘛。”
“喝别的会更好。”
“我就要那个。”
“任笑迟，还有人指定要收什么礼物吗？你要做的只是感谢。”
得，今儿又失败了。
松开洛枫的胳膊，任笑迟耷拉着脑袋端起酒杯把剩下的酒喝完，心情却比刚才好多了，之前压在心里的、扎在心里的全都莫名消失了。
“你那女朋友呢？”
“哪个？”
“我想想，卫……对了，叫苏菲的那个。”
“她回国了。”
“这才几天呀就分了。”
“谁知道。”
任笑迟没有问为什么分。这几年，她看着洛枫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有些认识的人碰见她会跟她哭诉，为什么自己那么爱他，他还能狠心不要她们，他到底有没有爱过她们？更有人大骂他冷血无情，随意玩弄别人的感情。每次任笑迟都只是在一旁安静地听着，间或安慰几句，但不会发表任何意见。她曾经问过一次为什么，洛枫那空洞的眼神让她的心没来由地抽了一下，之后再也没有问过。
“洛枫，你相信爱吗？”
第八章
10号，《精英》出刊了，所有人都暂时松了口气，祈祷那销量能蹭蹭蹭地往上升，却也明白不是那么容易的。隔壁《名仕》月初出的那期主打内容是华新集团董事长和名模绯闻的后续报道，刘太太在餐厅里扇了马晶晶一个耳光，这事可大发了。虽说这种新闻报纸、电视、广播等媒体报得更快，但是要深入了解事情的原委，采访到漩涡中心的当事人，还得靠像《名仕》这种资深的、与名流有接触的、具有一定知名度和公信力的媒体。那杂志一出来，迅速掀起高潮。报道中刘太太哀怨悲痛地控斥马晶晶行为不端，勾引有妇之夫，再配上她那憔悴落寞的照片，着实让人同情。而马晶晶则哭得梨花带雨的，一再坚持她没有做这种事，她是被人泼了脏水。刘元庆一直没有任何表态，公众猜测他是心虚还是不屑表态。反正这事就这么闹下去了，《名仕》不乏爆料，公众不缺谈资。
星期一早晨上班，一个个精神都有点不济，懒懒散散的。虽说周末休息了，但好像越休息越累。
“小五郎怎么还没来？”有同事说了一句。
“对呀，这都快九点半了。”这个话题显然让大家的精神稍微振了振。要知道小五郎平时来得比他们都早，印象当中还从来没迟到过。守时可谓他的一大优点了。
“是不是在李头办公室里？”
“今天李头不来，门锁着呢。”
“生病了？”
“不大可能，要生病了会打电话过来的。”
“那就是他女儿生病了。”
“我说你怎么老咒人家生病呀？说真的，他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
“其实小五郎人不错，怎么就找不着第二春呢。”
“你看上他了？”
“去你的，胡说。”
“胡朔在那。”
“怎么又扯我身上了？”
“你的名儿好呗。”
……
眼瞅着这谈话不知又要伸到哪，一人奔进来，满脸掩饰不住的兴奋，又跑到门口伸长脖子往隔壁办公室望了望，接着关上门，手舞足蹈地说：“大消息！特大消息！爆炸性消息！”
“什么消息？”众人都好奇起来。
“你们猜我在楼下看见谁了？”
“谁？”
“小五郎和苗师太！”
苗师太，大名苗妙，《名仕》的主编，就是上次和小五郎一起从李头办公室里出来的女人。
“这有什么稀奇的。”
“师太是搭小五郎的车来的。”
“路上遇见的吧，搭个顺风车也值得你那么大惊小怪？”
“这事奇就奇在，下车时，小五郎特地跑到另一边给苗师太开门，苗师太出来时那个脸哦，一会儿红得能煮鸡蛋，一会儿冷得能冻雪糕。小五郎还‘妙妙’‘妙妙’地喊个不停，殷勤着呢。苗师太在前面走着不理他，好像很生气，小五郎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小媳妇似的。我躲在一边笑得肚子都疼了，马不停蹄地跑上来告诉你们，估计一会他们就该到了。”
“真的？”众人兴趣大涨，“有情况，绝对有情况。”
为什么这么感兴趣？这还得从两位主角说起。苗师太，女，汉族，对外宣称的年龄是33岁，但据知情人透露，其实芳龄已达34，未婚。个头略矮，身形*。酷爱高跟鞋，鞋跟基本都在三寸以上，走起路来还能如履平地。至于为什么叫她师太，《名仕》的同仁们感触就深了。苗主编对待工作及其认真，对下属要求及其严格。小错你最好别给我犯，大错你犯了就完蛋。每一个都胆战心惊的，生怕走错一步被师太给灭绝了。师太虽严厉，但赏罚分明，《名仕》在她的带领下销量节节升高，同仁们的奖金也节节升高，可让隔壁的人羡慕死了。作为斗战剩佛，师太也恨嫁过，也相过几次亲，结果对方不是嫌她模样不够俊就是嫌她年龄大，不是嫌她强势就是嫌她脾气硬，总之都没相上她。据说，一开始师太还挺失意的，后来她想开了，声称生活要由自己掌握，自己好才是真的好。
小五郎，男，汉族，实岁36，离过婚，原因是老婆出墙，一脚把他给蹬了。刚离婚那会，小五郎极其沮丧，整天拿着张前妻的照片，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我哪里不好……”边说还边流泪，搞得别人以为他快得神经衰弱了。这样下去怎生得了，众人你劝一句，他劝一句，最后终于把小五郎给劝通了。“是呀，我还有女儿，为了小贝贝我要振作。”收起照片，抹干眼泪，从此以后，小五郎父兼母职，一个人拉扯着女儿。其实，总的来说小五郎的条件不错，形象过得去、身体健康、工作稳定、有车有房。这几年，也有些人给小五郎介绍过对象。那些女的初识小五郎时觉得这人实诚，可信赖，然而等继续交往下去，个个开始抱怨起来了：这还是男人吗？一点主见都没有，问他什么他都说你拿主意，我拿主意我还找他干嘛，我一个人过得了我。做事慢慢腾腾，跟他出去玩一下他都要准备半天，带上一大堆东西，找罪受的，而且每次都要带上他女儿，我是跟他谈恋爱还是跟他们父女俩谈恋爱呀？还小气，舍不得花钱，说什么哈根达斯多贵，不如买和路雪，又说什么星巴克不如雀巢味道好。我生日想让他带我去吃顿大餐，你猜怎么着？他说去西餐厅太不实惠，结果就在家弄了一火锅，全是辣的。我早就跟他说过我不吃辣，这不存心让我膈应吗？他自己吃得倒欢，那菜全让他给吃了。想和他去看电影，他说一张票好几十，两张都过百了，不如在网上看。你说说，这种男人我能跟他吗？总之就这么着，小五郎又被蹬了好几次，渐渐地也就没人给他介绍对象了。问他难过吗？不难过，就是小贝贝整天问怎么没阿姨来我们家了。唉，小孩子还是需要母爱的。问他还想再找吗？看缘分吧，当然首先得贝贝喜欢也喜欢贝贝的。这缘分二字可是最难捉摸的，虚无缥缈，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苗师太平时挺不待见《精英》全体同仁的，认为在小五郎的带领下，一群人自由散漫、没规没矩，杂志销量也不好，连同着对小五郎也有些轻视，带搭不理的。所以发生今天这一出能不叫众人惊奇吗？
“他跟师太……嘿嘿嘿……”
“不大可能吧，就小五郎那样还能搞得定师太？”
“我们小五郎怎么了？我看这事靠谱。”
“难道是师太寂寞良久，饥不择食？”
嘘声一片。
“小五郎不也寂寞良久？他们就这样干柴烈火上了？”
嘘声再起。
“说不定是师太病了，小五郎照顾她。她脸不是一会红一会白吗？”
嘘声三起。
“小五郎照顾她她干嘛要生气。不是，她生病了为什么要小五郎照顾，他们很熟吗？”
“我看小五郎肯定是霸王硬上弓……嘿嘿……师太才生气的。”
嘘声四起。
“他们是什么时候搭上的？一点迹象都没有。”
“看不出来，比地下党还地下党。”
“就是。”
……
当初是谁说《精英》不炒绯闻，否则成狗仔队了？他们现在这样跟狗仔队差不了多少。
“嘘……别说了，小五郎来了。”坐在门口的同事赶紧提醒大家。
只见小五郎一边紧跟苗师太，一边弓腰说着什么。师太一概不理，那脸还真是一会红一会白。到了办公室门口，小五郎还在说，师太忍不住了，板着脸小声说了一句，小五郎赶紧闭嘴。师太瞪了他一眼进了隔壁办公室。
小五郎对着师太的背影看了一会，然后推开了《精英》办公室的门。
“头儿，早啊。”
“早……早……”
“头儿今天怎么红光满面的，有什么喜事说出来让大伙儿乐乐嘛。”
“没，哪有什么喜事。”
真没有吗？那为什么小五郎露出了难为情的笑容？
“头儿肯定是有女朋友了，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臭小子别油嘴滑舌的，做事。”
小五郎说完就逃也似地快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可众人也没漏掉他发红的耳朵。
小五郎的第二个春天来了吗？
第九章
李愿一回来，任笑迟就不用再每天吃面了。其实任笑迟不太喜欢吃面，她是南方人，自然跟米饭亲近些。但她又不愿意做饭，并不是不会做，而是觉得没意思。一个人颠颠地跑到菜市场买菜，回来洗了、切了、烧了，费功夫弄出一桌菜，结果还是一个人吃，真没意思。还不如下面来得方便，甭管是挂面还是泡面，简单快捷、省时省力最好。
李愿跟她说过很多次，面粉里有增白剂，对身体不好，不要多吃，任笑迟总笑嘻嘻地说没事，吃不死就行。没办法，只要李愿晚上有空，他都会叫任笑迟到他那吃饭，他做给她吃。李愿的厨艺那可是相当好，鲁菜、粤菜、淮扬菜，菜菜擅长，菜菜味道正。问他是怎么练出来的，他幽微地说：“以前他吃饭挑剔，饭馆里的菜他不喜欢吃，我只好买菜谱回来自己练习，时间一长就会了。”有时任笑迟和他到餐馆吃饭，觉得某道菜味道很好，隔几天，李愿就能自己做出来，可把任笑迟高兴坏了。
有时，楚辰也会跟着任笑迟一块去，乐呵呵地忙前忙后，择菜、洗菜、端盘子，吃完后还抢着洗碗。碰上李愿有事来不及买菜，他还会先问清楚要买哪些菜然后到菜市场买好带到李愿家去。每次楚辰和李愿在厨房里的时候，任笑迟都会退出来，给他们让出空间。
“李愿，韭菜洗好了放哪？”
“放那边台子上吧。”
“排骨剁了吗？”
“没呢。”
“我去剁吧。”
“麻烦你了。”
“李愿，盐快没了。”
“那边柜子里有新买的。”
“李愿……”
这天晚上，又在李愿家饱餐一顿后，任笑迟心满意足地靠在沙发上，摸摸鼓出来的肚子，向厨房方向喊道：“小愿，这两天我好像胖了，明天咱们吃点清淡的吧。”
李愿温和的声音飘了出来：“听你的。”
本来吃完后楚辰抢着要洗碗，李愿让他歇会儿，说他又买菜又打下手，辛苦了。可把楚辰给美的，咧嘴直笑。李愿很少这么主动关心他。
陪任笑迟坐在沙发上，楚辰的眼睛还不时瞄向厨房那边。
“和他说了吗？”任笑迟问他。
楚辰想了想，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摇摇头，“目前还没这个打算。”
“为什么？”
“不敢。”
“怕他会拒绝你？”
“他肯定会拒绝我。我是怕说了以后没法像现在这样靠近他。”
任笑迟看着楚辰，他依旧笑着，干净、纯真。
“小愿他……也有苦衷。”
“我知道。”
“你知道？”任笑迟讶异。
“机场的那个人。”
“小愿告诉你的？”
“我猜的。”
李愿曾说她聪明地让人害怕，任笑迟却觉得楚辰聪明地让人心酸。要对李愿了解多深才能从他的细微变化中揣度他的心思？
“想一直这么陪着他？”
“我很愿意。”
“即使他不接受？”
“我会等。”
任笑迟暗叹一声，说道：“他的心结不容易解开。”
“我知道，我就是想让他再次相信爱。”
相信爱？任笑迟看着这个痴情的男人，想起了曾经和另一个人的谈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