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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天下名局-第27部分

小说: 天下名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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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叶长流转身叹息,“唉唉唉,我就知道……”
  木揽风看着公子的背影,“把容大人送回容府?”
  “废话!咱们穷得响叮当哪来得钱给他看病!”叶长流一手将容辞往内里挪了一点,给自己腾出更大的位置,舒'炫'舒'书'服'网'服的背靠枕坐,“不过……你负责送他回去,路上经过大理寺先放我下来。”
  木揽风执鞭的手临空一悬,转头,“这么晚了,公子你……”
  “是时候了。”叶长流笑了笑,眉眼掠过一丝冷冷的流光,他懒懒的蜷了十指,又舒展开来,“你家公子我进京这么久,再不出手做些什么,就妄称……”
  妄称什么,没有再说下去,木揽风已然听懂那弦外之音,默然回转过身,马鞭破空划出“啪”的一响,长车直赴漆黑的夜色之中。

  第二十一局:谋悬千钧

  比起刑部,大理寺的囚牢绝不算什么黑暗的地狱,能入大理寺狱者大抵是犯了重罪的达官显贵,那种人的势力盘根错节,狱卒压根没有折磨他们的必要,甚至为免他们因受牢狱之苦体虚多病,还会时常打扫囚室,多处通风,空气还算颇为洁净。
  这是容辞的办事风格,表面看去仁慈,是为公正廉明,实际上又有哪个牢狱无严苛刑罚?不让人落下什么口实,某些疑案操作起来才更顺手。
  唉,当真是绵里藏针。
  当叶长流踏进内牢的长廊时,忍不住这样想。
  狱长一路恭谨的带路,拐到转角最后一间囚室停了下来,让身边的下属将牢门打开,抬手道:“大人有请。”
  囚室内设有石床桌椅,月光从那一扇小天窗透进,叶长流略略瞄了一眼斜卧在床上的人,笑着跨入,“慕容庄主,叨扰了。”
  慕容执冷漠抬起眼,微诧于这种时辰来了这么个“访客”,怔然之下但听叶长流道:“今日堂上下了些重手,晚辈特捎来武当紫云膏,对您这外伤颇有裨益。”言罢将瓷瓶摆在桌上,寻了张椅子坐下。
  “大人何需如此惺惺作态?那一百杖我还承受得起,倒白费了你一番心机。”慕容执冷笑了一句。
  叶长流瞥了狱长一眼,狱长会意点头,带着牢头关门退离。叶长流沉吟片刻,徐徐含笑:“慕容庄主可知我方才去了哪儿?说来倒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个寺庙,灵隐寺。”
  慕容执怒不可遏:“庸官!”
  “哈——慕容先生,”叶长流打了个哈欠,“这里只剩你我二人,套句现成的话,无需如此惺惺作态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叶长流扬起脸来,“今日堂上,狱卒一摆出某人的状纸就让你恼羞成怒,旁人见了定认为你是为了维护那人才誓死不招——而我,也确实因此奉旨审了灵隐寺中人,现在回到这儿,我想说一句,本官既配合你将这场戏演完了,你是不是该认真谈谈,指使你嫁祸孟熙烨的人是谁?”
  慕容执黑瞳骤然一缩。如果说叶闲打从一开始就看穿了自己的意图,所谓的逼供、所谓的拟状画押都只不过是逢场作戏,那么……他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
  “可还记得那日寿宴我曾问你,何以要对王爷痛下杀手?莫提良心,慕容庄主功勋卓越,根本没有冒险的必要。思来想去,只得出一个结论,你被什么所牵绊,非做不可。我想啊,与慕容庄主有所交集、并在害了八王爷能够从中得益……这样的人,谁最有可能?”叶长流双手托腮,盯着他的眼睛,“范围虽小还不足确定,所以很抱歉,对你施了点刑,我实在好奇那个幕后人在事情败露时会如何善后——果然,你是孟熙烨昔日恩师,当年孟熙烨一案八王爷亦有居功,他为了报仇让你出手未必不可能……将疑点转嫁到他身上,确实是个好主意,可是……”
  说到“可是”二字时,慕容执脸上绷紧的肌肉不觉一跳,叶长流笑道,“可是奇怪啊,孟熙烨一个罪大恶极、被囚于宫寺的带发僧人,有什么能力知晓和策划寺外举动呢?还是我应该这么问……你的幕后人凭什么认为这样的嫁祸能够让皇上信服?”
  叶长流施施然竖起右手食指,道:“只有一个理由,这个人熟知皇上的心思,他甚至对皇上与孟熙烨之间的关系了如指掌,或许,他还是当年三廉王案的见证者、参与者。”
  慕容执嗤之以鼻,“叶大人很喜欢胡猜乱想。”
  “猜谜赌博确实是我的兴趣,慕容庄主真是目光如炬,”叶长流嘴角微勾,“不知可否允许我继续猜下去?”
  慕容执不置可否,不论他允不允,叶长流总得继续:“你能坐在这儿,自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一个不怕死的人,有什么能够被牵制,被威胁呢?”这次他摊开三根手指,“为情、为义、为责。你早年丧妻,家中唯有一个独子,此为情;你庄内拥有三百多人,不乏徒弟、兄弟,此为义;守住护龙山庄百年武道基业,此为责任——”
  “你究竟想说什么?”慕容执冷然。
  叶长流从怀中摸出一张纸卷,抛到慕容执跟前,“这里,是这二十年来护龙山庄在江湖上的简单纪录,我瞄了下除了感慨您义薄云天您的徒弟侠骨丹心,真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你对武林的贡献……倘若细看就会发现,从十二年前开始,护龙山庄就在不知不觉中与朝廷挂钩,抗旱、剿匪、救灾、从军……啧啧,护龙二字当之无愧。”
  “敢情叶大人是来消遣老夫的?”
  “不敢,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每一次所助的、最后所得益的人都是同一个官员呢?”叶长流道,“西门傲将军,什么时候您和他的关系那么好,可以做到用性命换取他的荣华富贵了?”
  慕容执浑身一震,“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慕容庄主,你很笨诶,”叶长流很遗憾的看着他,连连摇头,“这种时候一旦说‘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就代表你心虚,说明真相被我不幸言中了。”
  慕容执倏然站起,一掌拍在墙上,掌心移转间已留下印痕,灰尘簌簌而落,“叶大人再胡搅蛮缠休怪我不客气!”
  “十二年前阳谷关东渠府一役,赵家军全军覆没,后来在西门傲将军清理战场的时候,他发现少了两具重要的尸首——裴云将军与校尉赵云水,当时赵军被诬为与敌勾结的叛军,西门傲自然要追其行踪,可所有的蛛丝马迹在荆州……就断了。”叶长流敛去笑意,“荆州,是您的地界。”
  慕容执一把抓住叶长流的胳膊,力道之大仿佛要将他捏碎,“这些事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过今晚见了灵隐寺人。他告诉我,当年在所有人都以为裴云云水阵亡的时候,他收到过一封信,写信的人,”叶长流眼中寒意夺目,清清楚楚地道,“正是赵云水。”
  慕容执霍然睁大双目。
  “信中提及他与裴云将军平安无事,暂且在您山庄躲避风头,待到时机成熟,会出来为赵家平反。”叶长流深深看了慕容执一眼,“可为何后来——当今圣上还了赵家清白、设忠烈堂的时候,他们不出现?”
  慕容执偏过头去,避过这道酷烈的视线。
  “所以我猜——若是他们在未洗脱谋逆罪名时就已远走天涯,纵容者是您;若是……他们死了,纵然凶手不是您,亦和护龙山庄脱不了干系吧。而这知晓这一切的人——西门傲将军,如果他掌握了什么凭证,呈到皇上那儿,你会怎么样……护龙山庄又会怎么样?”叶长流的眸中泛着一种诡异的光芒,这种光令慕容执莫名的毛骨悚然,背上直冒冷汗,他颤声道,“你……你……”
  “想通这一点,很多疑问也就顺理成章。所谓‘威平南天下,啸震北苍穹’,说得是平南八王与西门傲的伟绩丰功,然自天鼎元年大捷,这震北军除了守备边城就几乎没打过什么硬仗,倒是西边和南境小役不绝,皇上北军逐渐调出,面上看去是为调军,实际却是变相削西门将军的权,此次华军来势凶猛,皇上更甚直接让八王领军前来……”叶长流冷笑一声,“倘若八王死了,你说,谁能够重掌大军主权?”
  慕容执唇色发白,视线不由颤动,他没有接话。
  叶长流把玩着桌上的茶杯,“这本是个很好的打算,利用您杀死八王再嫁祸给灵隐寺人,得权得势间又铲除了所有障碍,只可惜啊……不知从哪儿跑来我这么个绊脚石,把计划搞砸了。”
  慕容执终于抬起眸,直迎叶长流的目光,他淡淡道:“叶大人以为,单凭这些猜测就能让皇上信服?”
  叶长流微微一笑,“你说凭据啊……不就正坐在我面前么?”
  “我?叶大人以为我会为你指证西门傲?”慕容执冷笑了几声,道,“我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
  “被他胁迫这么多年,你才是最恨他的人吧……”叶长流搭在杯上的手指雪白润泽,十分好看,“若是,我能够承诺在保令郎和护龙山庄平安的前提下扳倒他,不知慕容庄主可愿助我一臂之力呢?”
  慕容执浑身一震,嘴唇抿成一条线,“西门傲与此案毫不相干,叶大人不必白费心机。”
  “喔,是这样。”叶长流点点头,柔声道,“既然如此,明日皇上找我问话我只得说……的确是孟熙烨指使你刺杀八王爷的,看他有恃无恐似乎还有后着,如果从护龙山庄入手兴许能够找到什么关键,可少庄主慕容耀远在震北军当校尉,要彻查还得找他回来问清楚,啊,对了,当说到慕容耀时孟熙烨似乎面有异色,看来……”
  慕容执雷霆之怒,“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叶长流眨了眨眼,凑近他的脸,突地一笑,“难道你认为我会这样看着你承担所有罪责,然后,看着西门傲安然领着大军出征?”他说到这儿,绝秀的面孔逐渐阴森起来,“我告诉你慕容执,我不会为了你这大义赴死之情而心慈手软,更不介意为了扳倒西门傲而拖垮整个慕容山庄包括你那无辜的儿子,甚至可以不惜以勾结外戚之罪让你的九族死光死绝——今日你不应允我,我这天下第一商便做一次霸王生意,断了你所有念想,让你必须赌这一次,你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慕容执怒发张然,双手镣铐崩断,掌影暴起,“碰”的一声数十道掌影掠过叶长流身侧,然转瞬间人影闪逝,耳边听得轻轻一笑,雪白润泽的手指牢牢扣在他的颈上,一缕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叶长流眼睫微扬,挑衅味十足,“你武功不如我,阴谋诡计更是差我甚远,究竟还有什么不能让你死心,何不听我说说应对之策呢?”
  慕容执的唇齿有瞬间的僵硬,叶长流这一笑的意味,仿佛一切不过是一个让他愉悦的游戏——他乐意看着自己挣扎——到死。慕容执悲从心生,他的胸口上下起伏,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耀儿中了‘阴阳紫阙’,莫说让我为你上堂为证,便是走出这囚牢一步,西门傲随时都可以杀了他!”
  叶长流微微一怔,他虽不知这“阴阳紫阙”什么毒物,言下之意能够解毒的人唯有西门傲,慕容执未必不想帮自己,而是不能帮。他缓缓放开手,踱到桌边停了下来,见慕容执神情悲痛,浑身战栗隐忍着不发,他慢慢侧头,合上双眼,“慕容庄主,你可记得那日寿宴,我明明喝了你大半坛琼觞,却为什么丝毫没有中毒迹象?”
  慕容执闻言一愣,这个疑问的确缠绕他心中许久,喃喃问道,“为何?”
  叶长流轻笑了一声,没有立刻回答,他坐下身,一手举起茶壶往茶杯里倒出一些凉水,一手摸入怀掏出一枚玉瓶,打开木塞伸到慕容执跟前,示意他闻闻,慕容执眉头一皱,探了一下,大凛道:“鹤顶红和断肠散?”
  “不错,天下奇毒成千上万,鹤顶红乃是剧毒之首,一旦入口,不给人任何时机,没有任何解药,当即致人于死地,更何况这鹤顶红更是加了断肠散——”叶长流从容的将瓶内丹粉倒入茶杯中,举起来摇匀,看着粉末尽数化去。
  他盯着杯中水,眼睛一眨不眨,突然端了起来,浅浅的喝了一口。
  慕容执蓦然一惊,飞快出手制止,然而叶长流已将这杯毒水一饮而尽。慕容执变了颜色:“你疯了。”
  叶长流微微一笑,在房内来回踱了几圈,最后回到慕容执跟前,展了展臂,表示自己无恙,又指了指自己依旧姣好的脸色,道:“因为我会一种内功,能化解天底下所有毒,包括——阴阳紫阙。”
  慕容执蓦地一惊,讶然道,“世间有如此奇功?”
  “如果你还不信,明日……”叶长流微笑得很是良善,“西门傲的人找你时告诉他叶闲别有居心,以策万全,你需要拿到‘阴阳紫阙’让我服下,他一定应允。只要你相信我能够救令郎,我不介意你当着你的面试药,但——倘若你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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