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戏录-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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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童道：“不要，我要看阿爹给我做聪明的傀儡。”
男子道：“小仙乖，要听话，早点睡好不好？你一觉醒来了，爹的傀儡就做好了。”
他拍了下阿鬼，道：“送小仙回屋里。”随即又在阿鬼的头上画了几道，阿鬼便抱起施小仙往戏台后面走去。
庭院内又恢复一派冷清。
只有这男子依旧一刀一刀地刻着木头，那是一个偶人的手臂。
唰……
唰……
唰……
“来都来了，怎么还不现身？难不成想在亭台上蹲一晚上？”男子冷冷道。
亭子上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而后现出一道人影，这人影整个人都隐藏在黑色的袍子里，衬着浓重的夜色，若不细看，什么也看不出来。
人影像一道影子一样飘落在地上，悄无声息。
这男子的身形乍看之下有几分熟悉，似乎有几分像玄天明，但又不太像，赵五郎低声道：“他似乎比玄天明看起来要瘦一些。”
“我找你找了很久了！”黑衣人站在院子中央，冷冰冰道。
“他不是玄天明，声音完全不像。”赵五郎听了这话，立即摇头道。
“那他是谁？”施小仙急切道，毕竟这人似乎要对自己的阿爹意图不轨，很有可能他就是杀父仇人。
赵五郎道：“我们静观其变吧。”
院子中，男子稍稍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黑衣人，就又低头雕琢这只傀儡臂，道：“怎么，你也想要这东西？”
“这么好的东西，又不是你的，你能得，我自然也能得！”黑衣人道。
男子冷笑一声道：“可惜，你的心术不正，似乎驾驭不住此物。”
黑衣人笑道：“心术？那是什么东西，你若没了心，变成死人一个，然后再跟我谈心术二字！”
“看剑！”
说着他不由分说径直刺出一剑，这剑芒黑中带红，光芒剑法都颇有几分诡异！
“是你？！”男子脸色一惊，顺手飞出手中的傀儡臂，啪地一声就将这一剑挡了下来。
黑衣人道：“想不到你还认得我的剑！”
男子道：“这么怪异的剑除了你，还有谁会练？”
黑衣人有些得意道：“既然已经知道我是谁，那我再问问，现在我有资格来取走这东西了么？”
第256章 万生傀儡咒（）
黑衣人口气狂傲，仿佛那东西已是囊中之物。
雕刻的男子却是满脸震惊，这震惊之后，又涌出了几分愤怒，他喝道：“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也会做出这等事！这东西对你用处可不大！”
黑衣人道：“有用没用，何须你来操心？”说着，他又劈出一剑，这一剑犹如毒蛇一般窜了出来，剑锋在空中曲曲折折游动，根本辨别不出方向。
男子再也不敢轻敌，双手捏了个指诀，喝了一声：“以血为令，号令傀儡！咄！”他破开中指，射出一条血线，这血喷到几个瘫倒在地的废弃傀儡身上，只是一瞬间，这些傀儡纷纷都立了起来。
傀儡弹射而出，有的化作坚盾挡下这剑芒，有的朝黑衣人飞扑过去，黑衣人不急不缓，手中利剑挽了几个剑花，又飞出十几道剑气，均是黑中带红的诡异光芒。
唰唰唰！
傀儡应声倒下，院子里噼里啪啦掉落一地的的残肢断腿，黑衣人嘲讽道：“你的傀儡再多有什么用，还不是废物一堆？天下百兵，以我剑为尊，你想以这木头来挡我的剑可不是螳臂当车？”
男子冷笑一声道：“是么？”
“傀儡再击！”
这些残破的傀儡突然又聚合起来，一节一节、一块一块，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傀儡零件在男子的组织下，竟然化作一只巨大的傀儡力士奔袭而来，黑衣人大喝一声道：“聚合成巨兽又如何，依旧是废物一堆！再吃我一剑！”他巨剑擎天而起，又顺势破空而下，唰地一声便将这傀儡兽再斩成一堆废物。
男子道：“你喜欢御剑杀人，那不如就让你杀个痛快！看到底是你的剑厉害，还是说我的傀儡厉害！”
他根本不躲避，而是口中急急念道：“以血为令通阴阳，号令万物化傀儡！咄！”手中血珠再度飞出，一滴血珠啵地一声化作无数的血线射了出去，这些血线所及之处的所有东西都抖了一下，而后只见各色物件都开始蠕动起来。乍看之下，好像是这男子以血线来牵动控制这些傀儡一样。
“万生傀儡咒法！”黑衣人的口气也露出几分吃惊。
“传说傀儡术中的失传绝学？！”
男子嘿嘿笑道：“不错，我施万晏虽然在江湖之中毫无名气，但在偃师门中，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你果然是施万晏！”黑衣人双指化剑凌空而立，喝道：“你隐姓埋名几十年，为得就是躲避江湖中人的追杀，死死守住这东西么？”
“为了一件宝贝，让自己过得像条狗一样，值得么？还不如速速交给我，还你一个自由身可不正好？”黑衣人语气之中不依不饶，势要夺走男子口中所谓的宝贝。
施万晏哈哈一笑：“想要它，不如就看看你的本事如何？”他一震双臂，水井中哗啦哗啦作响，而后爬出了一个透明的人影，这人形竟然是由井水组成的！
“五行水傀儡？！”黑衣人震惊道。
井中水声不断，无数透明的水傀儡从井口处爬了出来，一只一只仿佛一股股的水浪从井中涌了出来。再而后，又有椅子、假山、铁器、泥土纷纷化作各色傀儡围了过来。
施万晏得意道：“这便是我的万生傀儡术！万物万生都是我的傀儡，这样的傀儡术也只有我施家人才能做到！”
这万生傀儡咒，可以让世间的万物都化作傀儡，而后以自己的血来号令这些傀儡作战，试想下一人便可以发动千军万马作战，以一敌百，甚至以一敌万都不是难事，这样的技法江湖中哪个修道者不想拥有？
但这样可怕的傀儡术，全天下只有施家人可以做到，因为他们的血与常人不一样！他们的血是江南施家千百年来遗传下来的，一代只可以选择传给其中一个人，得到的人就可以修炼万生傀儡术，只可惜这血已成为道门中野心之徒的眼中肥肉，多年的被追杀被围剿让施家人选择隐姓埋名，加之家族人丁不兴，能学习者技法的人越来越少。
直到施万晏的出现，他的天赋和努力都是前无古人的，数十年的努力修炼，终于让他成为施家第二十一个掌握万生傀儡咒的人，所以当年施万晏出师之后，敢号称天下第一傀儡师，就算杜长庚也是等施万晏死了以后，才敢说自己是第一傀儡师。
傀儡一术，唯有施家人能把它发挥到极致。
这也是为什么杜长庚这么器重施小仙的原因。
眼前，成百上千大大小小的傀儡朝黑衣人涌了过去，不仅有金木水火土等五行傀儡，更有组合傀儡和灵傀儡，若是一般的高手见到这个场面早已吓得逃之夭夭，但这黑衣人却毫不惧色，依旧持剑而立。
黑衣人冷冰冰道：“万生傀儡咒虽然厉害，但我今日有备而来，就是要取你施万晏的颈上人头！”
他说着突然身子狂卷，不断地飞出剑气击杀傀儡，剑气纵横，凌厉霸道绝伦，但这些傀儡源源不断，根本杀之不绝。施万晏又一弹双指，一段木头无火自燃起来，烈焰升腾，竟然又化作十余只火焰傀儡。
黑衣人大喝一声：“大杀四方！”
剑气突然破空而出，一下子就将这些傀儡击退三四丈，一大半的傀儡更是残破倒地。黑衣人冷喝道：“傀儡术再厉害，终究是要靠人来操控，我现在就先杀了你，看你的傀儡还有什么用！”
“剑横万里！”
他又出一招，准备直杀施万晏。
这一剑似乎将整个夜色都凝聚在剑锋上，空气中都闪动着深不见底的黑色，黑色剑气似乎要纵横万里，随时把万里之内的一切吞噬殆尽。
这一剑正欲杀出，突然黑衣人觉得右手一阵吃痛，却见一个拇指大小的铁蜈蚣趴在手臂的阳池穴上，蜈蚣嗖地一声就钻进了他的皮肉中，这个铁蜈蚣竟然也是个傀儡，是……是施万晏手中雕傀儡的小刀所化。
黑衣人手臂立即一阵剧痛，这利剑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施万晏冷笑道：“你的剑法虽然厉害，但恐怕今夜只会和其他人一样，无功而返了！”
“是么？”黑衣人猛地一拍自己手臂，气血一鼓，直接将铁蜈蚣逼出小臂，他冷笑一声道：“我若只有这等本事，今夜也不会这般贸然前来了！”
他一掀黑袍，突然窜上天际，整个人都完全融入到夜色之中，似乎是消失不见，再而后天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啸声，似乎有一颗星辰闪耀了一下，这星辰越来越亮，越来越大，整个星辰竟然直接坠落了下来，这一道光芒化作一柄巨大的星芒剑直杀大地。
施万晏脸色惨白如纸，惊恐道：“这是……”
轰隆一声，施万晏的声音已经淹没在嘈杂的爆裂声中，巨大的冲击力击打得整个院落现出一个十余丈的大坑，所有的傀儡兽都化作碎片飞散各处。
施万晏被威猛的剑气一弹，整个人也像断线的风筝一般摔倒在坍塌的墙角，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施小仙忍不住惊叫道：“阿爹！”
她再也忍不住了，挣脱赵五郎就往院子里冲去，口中怒喝道：“贼人！原来是你杀了我阿爹，我要杀你偿命！”
但施小仙还未到黑衣人跟前，就被这人一剑逼退几丈，施小仙再上前，又被一剑刺中跪倒在地上。
施小仙挣扎着想爬起来，赵五郎也急忙要跃过来帮忙，突然那黑衣人一把制住赵五郎和施小仙，淡淡地问道：“你二人认真看看，我究竟是谁？”
黑衣人褪去头罩，露出一张十分熟悉的脸庞，却是赵归真。
“什么？”
赵五郎和施小仙惊讶道：“怎么是你？”
赵归真一招手，空间内的一切都静止不动了，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幅画一样，轻轻地舒展着，他道：“这不过是你儿时的记忆罢了，存在你最深的脑海里，原本这些记忆只有你和我能看到，现在你和五郎心意相通，二人阴阳交汇，所以他也能站在这里感受到。”
施小仙急声道：“前辈，告诉我，是谁杀了我阿爹！”
赵归真反问道：“是谁杀了施万晏，如今还重要么，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杀了他？还有，现在看到的都是你自己的潜意识的画面，所以好好找找这场戏里的细节，施万晏临终前交待你的事，可是关系这傀儡术终极秘密所在，小姑娘，我不能教你傀儡的法门，但是施万晏可以，只要他曾经告诉过你，你就可以想起来，你就可以学过来。”
施小仙整个人几乎呆住了，眼前的场景让她的心潮根本难以平复，赵归真的话虽然就在耳边，但一时间也需要慢慢消化。
赵归真也知道这二人习惯这里的一切还需要一阵子，于是又说道：“这阴阳互叠之法，会让你二人不断地重复各自内心深处最隐秘的地方，让你们互相看到对方修行的功法，在这秘境里，你们必须清楚，什么是你不需要的必须摈弃的东西，什么是有用的必须从对方身上收获的，只有这样才能真正阴阳互补，互相提升。”
赵归真指了下施小仙道：“尤其是你，施家的傀儡术可远不止这些，我们没了魔教密令，但若是能充分发挥你的万生傀儡术的威力，这杀上丹鼎观岂不是又多了几分胜算？”
施小仙喃喃道：“我……我可以吗？”
赵归真反问道：“为什么不可以？但你要记住，仇恨会让人更专注于练功，充满复仇的力量，但如果光有仇恨会让你忽略许多最重要的事，你再好好看这场戏！”
赵归真一挥手，二人再度回到先前的院落内，施万晏依旧在一个人雕刻着傀儡。
光影变幻着，幼年的施小仙，神秘的黑衣人，血腥的搏斗场面，乃至到最后黑衣人活生生地掏了施万晏的心脏，幼年的施小仙跪倒在自己亲生父亲面前哭了一天一夜。
这场景一遍又一遍地重演着，施小仙静静地看着，她眼角的泪流了干，干了又流，到最后终于她不再流泪了，只剩下冷漠的神情。
赵五郎满眼心疼道：“小仙……”
一连喊了三声，施小仙终于回头道：“赵归真说得对，仇恨让我忽略了当初太多的细节，现在我终于看清楚了，我阿爹把最重要的秘密放在哪里了，我终于知道怎么练习万生傀儡咒了，我也终于知道有心傀儡的秘密是什么了。”
赵五郎道：“小仙，那你现在还好吧？我担心……”
施小仙苦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