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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部分

补天道-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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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勤道:“可不是都昏了头了么?当然只身入京的,都是些小鱼或者皇族,真正有实力的藩镇都是按兵不动的。也有人去的时候带上兵马,但也难,除了和四州接壤的几个藩镇,其他人要想带兵入京,都要从其他人地盘上过去,这怎么可能?”

    孟帅道:“便宜了周围几个都督,趁势起兵势压京都,说不定连一只脚都要踏进皇城了……”他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姜勤匆匆赶路的目的,忍不住道:“咱们帅府呢?大帅向来稳坐钓鱼台,当年护送昭王的时候都不进京,这回难道反而进京了?”

    倘若真的如此,那就是姜廷方年老糊涂了,也成了鼠目寸光的碌碌之徒中的一员。可是若不是如此,怎能解释姜勤郁闷焦虑的神色?

    姜勤哭笑着摇头,道:“爹爹怎能前去?他老人家不出甘州也好几年了,这些年连凉州和并州都没去过,何况其他,但咱们不是刚刚结束了和雍州的战争么?雍州打下来了,可是名义上还是蔡璧的。要想名正言顺,还须朝廷一步认可。这个时候若对征召置之不理,恐怕为人所乘。”

    孟帅道:“难道说真去了不成?或者是……”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心中一惊。

    姜勤咬牙道:“是。爹爹自己不去,却让兄长轻骑入京了。”

一六九 鸿雁非来宾() 
孟帅“啊”了一声,道:“这……这倒也是不失为一个方法。就是太危险了一点。”

    姜勤怒喝道:“岂有此理,什么叫是一个办法?又怎么是危险了一点儿?分明是九死一生。”

    孟帅道:“抱歉。”想了一想,又道,“其实也不至于如此吧。这回进京的藩镇不是一个两个,皇帝要把他们都杀了么?那还不弄成众矢之的?就算都杀了,外头还有没来的节度使们虎视眈眈,那些都是实力派,皇帝要给他们做嫁衣么?”

    姜勤道:“我们家和别人家不一样的。皇帝的为人难道我还不清楚么?他是狠心绝情的人。昭王当初和我们家有约,共同进京,当时就背叛过一次,这一次是第二次。他一定会让兄长有去无回的。我断不能让兄长失陷在京城。”

    孟帅点点头,道:“皇帝确实……不过勤姐是自己猜测的,还是有什么依据?”倘若只是姜勤想当然,那孟帅只能认为姜勤和昭王余情未了,因爱生恨了。昭王虽然是个讨厌的家伙,但可不会如姜勤一般感情用事,姜勤的判断不能作准。

    姜勤叹道:“我自然有依据。”她双手交叉在颔下,神色凄然道,“我还有自己的分析。其实收到上京的邀请的,不只是帅府,还有我个人。”

    孟帅道:“有人邀请你?是谁,是皇帝?”

    姜勤道:“我本来也以为是的。那日天使来宣召,召爹爹入京时,随衍的有一个宫娥,偷偷摸摸送给我一封信,说是宫中秘密给我的。”

    孟帅道:“鸿雁传书?”

    姜勤瞪了他一眼,道:“别说这样恶心的话。那种人哪配用这样的词?好吧,唉,当时我接到信的时候,有一瞬间还是挺高兴的。是我自己傻,虽然恼恨他,但骤然得到他的消息,居然还觉得喜悦。”说到这里,面上一阵恍惚。

    孟帅心道:到底是女子,情感这样脆弱。看样子确实是余情未了了。

    姜勤道:“当天晚上,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偷偷看那封信,就见信上说,他十分想念我,他在京城当皇帝,面上风光,但遇到了许多不愉快的事情,觉得还不如当初在凉州的日子好。他又说,他和唐羽初相处的很不和谐,唐羽初处处逼迫他,只为唐家考虑,从不将他放在心上,他已经烦透了那女人,却碍于唐旭的势力不得不虚以委蛇。”

    孟帅心道:将自己说的那样惨,多半是为了ji的你母性大发。原来如此,他果然是把妹的老手,新技能获得。

    姜勤道:“末了,他还跟我说,他要我秘密入京。让我父兄在明,我在暗处,一起将那女人杀了,再将唐旭制住。从新立我为后,再封爹爹为丞相,兄长为大司马,统领天下藩镇。他和我共掌天下。”

    孟帅道:“条件真是优hou啊。”

    姜勤道:“听起来很好是不是?只是太好了,就觉得假了。唉,也是现在听起来不对劲,当时我拿到那封信时,只觉得喜不自胜,头脑完全发热,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到京城。当下立刻去找爹爹,请他带我入京。”

    孟帅道:“大帅想来不许?”

    姜勤道:“自然是不许。爹爹也接到了皇帝的密信,跟我的一样,许以极其优hou的条件,也提到了铲除唐旭,由爹爹执掌朝政的事情,只是没说立我为后。我只觉得这种儿女情事当然不会放在台面上说,因此假作不知,只问爹爹要不要去。”

    “爹爹决定,自己不前往,让兄长代为前去。说兄长如今事可自专,在京城便可相机行事。倘若皇帝果然有诚意,大事便可定下,倘若只是皇帝的虚言,那么父亲不动,皇帝有所顾忌,也不至于太多危险。”

    孟帅赞道:“到底是大帅,安排的十分妥帖。”

    姜勤点头道:“是啊,父亲经验丰富,不是我们能比肩的。当时我听了,虽觉得稳妥,却也觉得父亲太小心了,一点儿也不相信皇帝的诚意。况且父亲一听说我要进京,立刻拉下脸来不允,还要我呆在甘州,不许多走一步,我更加不乐意了。但无奈父亲命令森严,我只得送兄长出门,还偷偷跟他说,让他代我向皇帝问好。”

    她说着狠狠地一拍桌子,道:“天底下,怎么会有我这样的傻瓜?我简直蠢得无可救药。小孟,你觉得我是不是傻透了?”

    孟帅心中一面嘲笑这介傻妞,一面道:“勤姐别太自责。你又没错,自然是那些花言巧语的人不好。”

    姜勤苦笑一声,孟帅岔开话题,道:“然则是什么让你改变了心意?是发现了他们的阴谋么?”

    姜勤苦笑道:“那是之后的时候了。那封信我当时看了一遍,只记得内容。兄长走了之后,我有时拿起来重新看,却看出些不对了。虽然字体大致是昭王的手笔,但很多字的写法却不是他常用的。我又拿出几封他早年写给我的信来看,越看越是不对头。我才想到这封信可能是旁人代笔。”

    孟帅道:“想他身为帝王,身边有个代笔是常事。只是到底是给勤姐的信,也要旁人代笔,这是太不讲究了。”

    姜勤道:“我开始也只是有些生气,觉得他果然不重视我,只是甜言蜜语,看中的果然还是姜家的势力。然而我继续整理他的书信的时候,却翻出一封其他的信件,略一对比,发现许多字句用词都是一样,分明就是那人写的。”孟帅道:“谁?”姜勤又拍了一下桌子,咬牙道:“唐羽初。”孟帅倒吸了一口冷气,道:“不好。”姜勤眉毛立起,道:“当然不好。那封信出自唐羽初之手,可她写的是什么?要我进京,去杀她自己,哪有这样的事?分明是用心叵测的阴谋。不只是对我的阴谋,更是对我姜家的阴谋。因为这封信里虽然有甜言蜜语,但许诺的条仵,和皇帝给我爹爹的密信如出一辙。倘若这封信是假的,那封信能是真的么?”

    孟帅点头道:“其中有诈。”

    姜勤道:“必然有诈。按理说圣旨已下,以如今的情势,爹爹也很有可能入京。如果只是一般的征召,有圣旨就够了。可他们还嫌不足,又写了这两封信来,生怕我们不入京,可见压根就是冲着我姜家来的。说得天花乱坠,不过就是要诓我们入彀而已。他们处心积虑骗我们入京城,用心何等险恶,自然早在京城布下了天罗地网,兄长虽然武艺高强,但势单力孤,身陷险境,如何能够脱身?”

    孟帅点头道:“是不妙啊。”他这半年在护军府,其实就是在姜期帐下做事,姜期能力不必说,且待人真诚,深孚众望,孟帅也十分佩服,这时听到情势恶劣至此,也不由为他担心,道,“那你就该禀明大帅,请他召回少帅啊。”

    姜勤道:“我自然去找了。但爹爹竟然不在城中。我到城外军营中找,竟也没有。虽然我只要在城周围找上一圈,总能找到父亲,但那时为时已晚。兄长已经上路一日整,我再耽误几天,就算禀明了父亲,父亲也不是大罗神仙,哪能凭空把兄长变回来?京畿布满了陷阱,兄长一踏入,只怕再难回头。”

    孟帅道:“因此你就单身来追?这怕也危险了些。”

    姜勤道:“那我还能如何?我给爹爹留信了,倘着他回府早,还来得及的话,自然也会派人来。只怕来不及。我单骑轻便,马又好,追上的希望大些。”

    孟帅道:“如果追上了,勤姐你要如何?”

    姜勤道:“我自然摆出事实,劝他回头,不要进京。”

    孟帅道:“那姜氏的大事就不办了么?这一趟不入京,恐怕也有后患吧?”

    姜勤道:“凭他什么大事,难道比性命还重要?”

    孟帅道:“自然不会比性命重要,可是进京也未必就死。说不定少帅只会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继续进京呢?”

    姜勤道:“岂有此理!”过了一会儿,她悠悠道,“是了,他还真是这种人。军旅出身的人,总爱冒险,又都自视甚高,总觉得旁人费尽心思,也伤不到自己一根毫毛。其实有时候我也是这样的,越是巨大的危险,我越是兴奋。但是这次不一样,明知道刀山火海,还要扎进去,那可不是冒险,分明是蠢。”

    孟帅笑了笑,姜勤道:“退一万步说,就算兄长不肯回去,或者我去的晚了,兄长已经入京,那我便跟他一起进京,要以身犯险,也该我第一个。”

    孟帅道:“万万不可,这个……鸡蛋可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姜勤道:“所以若能半途将他拦回,最好不过。小孟,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孟帅心中一动,登时暗叫不妙,道:“莫非是……”

    姜勤道:“是。本来这件事不该把你扯进来,但我也没有办法,眼前有一个大难题,非用到你不可。从安城出去,有两条路,每一条都可以取道入京,我也猜不到兄长会走哪一条。我一个人不能分身,若是走错了路,错过了机会,再返回来就来不及了。我希望你从另一条路去替我追上兄长。

一七零 欲将轻骑逐() 
“你有病吧。”这是在分别之前,陈前对孟帅说得最后一句话。

    “我有病吧。”这是策马奔腾两日之后,孟帅对自己想说的一句话。

    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听了旁人的话,来追人什么的。

    他到底还是接下了这个任务,沿着官道一路向下追,已经追了将近百里,眼见就要穿过冀州,到了司州境内了。

    到了司州就打住。

    这是他给自己划的一条死线,任是谁说心没用。

    大齐的朝廷虽说还有四州直辖的地盘,但其实受困于财力人力,真正能做到严控的,心只有司州一州而已。冀州名义上归朝廷通下,但事实上被各种小势力瓜分的七七八八,朝廷的命令到了那边心不大管用。这才是孟帅肯在官道上疾驰,追赶姜期的原因。

    追上了或许有利,追不上心无大害,那么追赶一程心无妨。

    但过了司州,那就完全不同了。这里是朝廷的地盘,心是龙潭虎穴。正如甘凉道有影卫和飞军府严密监视一样,司州的朝廷鹰犬遍地走,一句话说错,落到有心人眼里,就是死路一条。孟帅身为甘凉道有名姓的人,若给人发现,恐怕心插翅难飞。

    况且追到了司州,基本上心没有追上姜期的希望了。他要么就是压根没走这条路,要么就是走得太快,已经落入朝廷的掌握,是死是活,非人力可挽回,只能看造化了。

    孟帅来追姜期,只是友情帮忙,可不是任努,他正经的任务是回去交年终考核。若是走的太远,怕连任务都交不了,那才叫顾此失彼。

    今天如果追赶不上,那就打马回程吧。

    孟帅看了看天色,基本上是没什么希望了。太阳已经西斜,离着最近的城池理平还有十余里路。

    不如今天就赶到理平城。一面住宿,一面将城中客栈搜寻一遍。天可怜见,姜期心在城中居住,那自然最好不过。倘若不在,说明姜期已入司州,那就回天乏术了。趁早睡一觉第二天就往回赶好。

    又赶了半个时辰,孟帅在城门关闭前一刻,终于赶入了理平。

    那理平城一共只有四家客栈,另有一家是最低等的大车店,孟帅料想姜期不会住这里,从东城那家开始问,只问:“有一位姓姜的爷台住在这里没有?”

    这么问去,自然都是一句“没听说过。”就把他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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