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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倾尽天下终成伤-第19部分

小说: 倾尽天下终成伤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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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回首瞅着兄长日益消瘦的如玉脸颊苦笑,“这又是何苦,我回京的事自有打算,不急在这一时啊,若是让阿若知晓情由,只怕会惹出轩然大波的祸事来。”

    窗外有凌霄花灼灼盛开,枝蔓几近延至窗棂内,硕大如斗的花胭红一片,映得榻上人的苍白玉颜也沾染了几分晕色,林嗣墨将骨节修长的手紧紧攥住,语气坚定强韧,“哥哥,只要有我在一日,你必会好好的。”

    这几日倒有了些初夏的气息,整日里艳阳高照于枝头,偶尔已有蝉鸣轻唱,碧漾湖中荷莲成双,蜻蜓歇立,锦鲤嬉趣,甚为别致。

    “圣旨到!”

    尖厉的声线被语者无限拉长,明明是刺耳无比的,在阿若一众听来却不啻于天籁。

    “吾皇圣恩,特拟此旨。阿若小姐于熙王驾前鞠躬尽瘁,朕意甚安,感其入朝为官之决心,但因其未有官爵之位,故敕封之为正三品御察使女官,待日后有成之时,再行擢升,钦此!”

    粉面白皮的宦官笑吟吟地递过圣旨,忙忙地扶起跪恩的阿若,“啊呀,真真是恭喜小姐贺喜小姐了,这圣旨里头另附有圣上让咱家转交给四殿下的密旨呢,”他保养得与年龄不符的白胖双手奉上黄帛写就的千金圣诏,瞥见阿若自身后安伯手里取过的一袋鼓囊银钱,笑得更是眉眼俱没,褶子里的粉簌簌落下,“小姐客气了呀,这黄白之物咱家可怎好意思收呢”

    阿若接过圣旨,官职在手,喜事临门,也乐得与他打太极,“公公这是哪里话,陛下身边一直是您伺候着,要说没有功劳是定说不过去的,何况还有那份子苦劳在呢,快且收下这点小物,区区一些不成敬意,还望公公莫要嫌弃才是。”

    “小姐生得好极的一人,说的话也是这生好,”王公公咧嘴一笑,纷纷掉落的粉更是惨不忍睹,“罢了,再与小姐推辞那就是不识抬举了,咱家还得去趟上将军府,李小公子初次入朝便官拜一品骁骑武将,可真为后辈有人了哟,咱家这身老骨头还能见着此般神仙人物,真真是死也瞑目了”

    “公公快莫这样说,”阿若掩袖一笑,“您身子骨可是健朗得很,要谈那事可还尚早不是,陛下跟前可还是指望着您呢。”

    “自然自然,陛下若有什么吩咐,咱家头一个便不会忘了小姐。”

    阿若心里舒畅得紧,连带着话里笑意也增了三分,“公公是办大事的大人物,那便不打扰公公了,还请您平日里多多帮衬着点才是。”

    “当然当然,小姐您与熙王殿下是一同的人物,咱家是以项上人头担保着呢。”那王公公似是要与阿若更熟络些,涎皮着脸又凑近了些,比了个大拇指朝天竖了竖,压低声气悄悄说道,“咱家私心里瞧着那位的意思,着实是把熙王府放在第一个位子呢。”

    “那我便放心了,”阿若虚意地笑笑,“既如此,便不搅扰您了,恭送公公。”

    王公公掂了掂帛袋里的银钱,甚是满意地领着一众侍从出了熙王府。

第八章 心意尽毁 灭() 
阿若眉开眼笑地摊开锦帛卷宗,细细地将一字一句拆开来读,恨不得烂熟于胸才再好不过。

    堪堪读至“但因其未有官爵之位”之处,笑意迅速敛去,冷下脸来,紧咬了牙,“老爷子果真还是在意我的无名无份。”

    瞥眼见林嗣墨正施施然朝自己立身处走近,脑中灵光一闪,笑得甚是开朗,灿灿眉眼灼得来人怔住心神,“嗣墨哥,方才你不在,这是陛下传来的密旨,王公公托我转交于你。”

    林嗣墨垂眉,接过后未置可否地直接装入了袖中,阿若见得诧异,“嗣墨哥不想看看旨意为何么?”

    他讽刺地甩甩袖子,笑言,“不过是封个官而已,待会官服送来就一目了然了。”

    “哦,”阿若有些挂不住脸面,小声嘟囔,“不过是封个官而已呀你可知我是有多渴望这些个俗物么?”

    “嗯?阿若在说甚?”

    “我、我在说,”阿若撩了因微汗浸湿的额发,笑了笑,“我可是很想做官的,因为只有手握权势,才能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呢。”

    林嗣墨被她明晃晃的笑意弄得微怔,良久才弯起嘴角,“阿若方才又腹诽我了不是,我那些混话都不是对你,莫要多心。”

    “嗯,”阿若歪头笑,“对了,这几日还得多谢你,嗣言哥眼见着身体好多了。”

    “之前似乎不是这样称呼哥哥的呢,”林嗣墨故作不解地挑眉,眼里有止不住的笑意漫溢,“如今怎的改了口?”

    阿若有些不好意思,“我这样大了还叫得如此亲昵,岂不是让人家笑话。”

    她微红着脸,意图扯开话题,“哎,还有一事需拜托嗣墨哥才是。”

    林嗣墨专注地看向她眼中,示意她继续说。

    “圣上似乎有些避忌我之前平民的身份,我便想着自己到现在都未曾有个实实在在的姓儿呢。”

    “你说的正是,我此时来找你也为了这个。”

    他方才在内院听得有人宣旨,已是猜得阿若即要入朝,想来只有庶民才无姓,故而在照料好哥哥卧下后又急急赶来与她商议。

    “如今正是初夏好时节,”林嗣墨负手望向远处碧漾园一片灿烂好景致,顿生迤逦遐思,“阿若便姓‘夏’可好?”

    “夏若,有股子不加掩饰的书卷气,真是再好不过。”

    少女喜得眉开眼笑,“待到嗣言哥午睡醒时,我便去告诉他,他定也爱极这名字。”

    林嗣墨正远望的眸子霎时黯淡几分,强笑道,“正是,哥哥若能赞赏我几分,可真是让我欢喜不过的事了。”

    欲将心事付伊人,伊人未解,何以伤神。

    阿若,你可知,我欲让你如精致盛夏般灼灼开放于六月,并不是,因了旁人的缘故。

    日子便似水过着,林嗣墨尽心尽力开药方,与林嗣言的病症有关皆是事必躬亲。

    “嗣言哥!”

    阿若今日晨起便自侍婢处得知林嗣言已能下床走动的消息,洗漱时也是喜不自禁,匆匆得连早膳也未用,急急地朝林嗣言所住的中院赶去。

    笑得合不拢嘴,精致的眉眼像盛放的花蕾熠熠生辉,只想着快些,再快些,这样就能早点见着他。

    忘了整日里对旁人的高贵矜持,忘了将最近时兴的梳妆样式置当妥贴,甚至连进门前需轻叩三声的基本礼仪也忘了。

    大力地推开门,日思夜想也要见着的人正由侍从扶着走至窗边,少女兴匆匆地跳起来,径直奔至他身边,牵起他温热的手心,“我来了!”

    因喜悦至极而睁大的杏眼勾魂夺魄,流光溢彩得让屋内众人纷纷怔愣,她开心得颤声道,“我终是等到了这一天了,嗣言哥,我好快活,真是好快活。”

    林嗣言些微怔忡后,似是有点抵触她自众人跟前与自己如此亲近,脱开她紧牵着的细腻润滑的手掌,“你怎的来了?”

    阿若僵了僵,又试图握住他衣袖,“你好了我定是要头一个来见你的。”

    林嗣言竟是往后退开了一步,“以后不可如此,你总不能跟着我一辈子。”

    阿若的笑靥倏地僵住。

    似盛夏极致绽放的花蕾瞬间枯萎下去,一泼冰渣兜头淋下,直教人头晕目眩。

    耳边的轰鸣一阵大过一阵,窗棂边上延伸至里屋的葱郁枝头上若有似无的蝉鸣全都听不真切了。

    整个世界蓦地安静,只有他方才冷冷的话语不停地回旋起合。

    “你总不能跟着我一辈子。”

    你总不能,跟着我一辈子。

    “嗣言哥方才是说”阿若扶住雕花窗棂檀木,有些硬撑地晃晃头,强笑道,“不、不,定是我听差了。”

    连窗纱幔帐上也有交颈鸳鸯相陪,却为何,你不让我跟着你呢。

    “你未听错,”他连平常的叹息都未舍得给她,“我的确是说,你已入朝为女官,行事都需谨慎,怎可如此掉了自个的身份,况,以我现在看来,并不能护着你一辈子了。”

    “那我不入朝了!”阿若高喊,泪盈于睫,却又低低地急急哀求起他,“那我不入朝离可好?以前想着做女官,是为了你,如今也是为了你,你若是不喜,我便即刻进宫面圣,求陛下收回旨意可好”

    “不可胡闹!”

    林嗣言甚至板起脸来,一丝不耐自面上闪过,声厉色荏,“你道如今还能像以往一般胡来么?朝中艰险非常,行事需慎而再慎,一步错便步步错,记住这般话不可再言!”

    “嗣言哥”

    “莫要多说!”

    “好,我不说便是,”她绝美的脸颊渐显苍白,嘴唇颤得不像是自己的,“那请三殿下宽宏大量地告知下官,除了方才殿下教训之处,可是下官还有哪一些不足惹恼了殿下?”

    “你不必说这气话,”他拂袖转身继续拿温热的水浸湿手心,“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须知晓分寸,不可无理取闹。”

    “那好啊,殿下将话说开来,下官自不会让殿下厌烦,从此便离殿下远远儿的可好?”

    她试图以话激他,想在他逐渐变冷的神色上察探出一番伤戚,他却是眼皮也未多掀一下,真正意义上显出皇族子弟的绝意无情来,“话说开与否并无太大关系,你只需记得一点,莫要太过信赖依附他人。”

第九章 转变心性 坚() 
“话说开与否并无太大关系,你只需记得一点,莫要太过信赖依附他人。”

    “你说的这些现下说的这些,”她勉强地拾起一些气力抬脸看他,“都是一直以来的心中所想么?”

    他眉心终于跳了一跳,她似是心满意足地笑了,“呵,那你为何不早些说呢,让我无端地抱这些念想,今日戳穿后,是存心看我笑话的不成?”

    面如死灰,心似浮萍,悠悠地沉不至底。

    她无意识地退至了门口,却未曾想身后脚下即是高高的门槛,摔下时远处的侍从已拦扶不及,亏得林嗣墨正吹着药碗进门,眼疾手快地丢了手里物事,一把揽住阿若。

    “怎的了?怎的还哭了?”哀戚绝望的神色将他吓得心里突突直跳,他一连声地问个不歇,“阿若快说话!”

    怀里的她猛地推开他,踉跄倒地,细长若无骨的手捂了眼,“果真是我妄想了”

    “那时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啊”

    依然忆得他自若仙斋将自己带回时,满面笑意地温言道,不论何时,我总会护着你。

    “你们皇家你们皇家都是如此,换了一茬又一茬的人,却始终不记得旧人么?帝宠欢颜,却未想见冷处落寞的人,嗣言哥,你如今还未上那地步呢,若我抱了那样一颗心思,是不是会被更加拙劣的理由拒之开外?”

    “你那时明明说过的,却现在,我才堪堪与你亲近,你便如此不愿了么?”

    “那些在你眼里又算得上什么?是可笑的我自作多情了,还是卑劣的我根本配不上你这位堂堂大庆皇子?”

    “阿若”

    林嗣墨欲走近将她扶起,却被她蓦然回头喝得止住脚步,“别过来!我就是即刻死在了这里也与你们无关!”

    她眼中逐渐现出寒芒,再不复之前的温婉天真,“我便等着,等你还有何绝好的理由来讽刺我!”

    初夏的柳絮杨花已是快尽命数,纷纷散散地从枝头飘落四浮开来,点缀于佳人肩头额上,似悲悯的母亲轻柔吸拭颊边粉泪,她以肘支地,咬牙站起,“让殿下见笑了,以后,”她用尽了此生最大的心思,朝屋里光线晦暗不明处的他望去,堪堪只掠过他的眉眼,又强牵回视线,“以后,必不会如此鲁莽。”

    她礼数周全地躬身作福,第一次以晚辈之礼,第二次以女子之礼,第三次,则以下官拜谢高职之礼。

    礼毕,情意尽。

    她似是觉得这样一气行完三种大礼委实滑稽有趣,竟是嗤的轻笑出声。

    再抬头,又是平日里的娇俏女子,美妍矜持,嬉笑怒骂,只是独独缺了神韵,眼眸中的华光再难展现。

    心,是死了的吧。

    连带着种种往日里再平常不过而于此时却是痴心妄想的忆念,一齐死了。

    呵,还真是莫名其妙。

    你让我留下,我便留下。

    你让我相信你会护着我一生,我便信了。

    你让我入朝为官以免以后受人欺压,我便处心经营博得群臣赏识留得圣上注目。

    在我准备好一切时,预备着将你也纳入我逐渐丰厚的羽翼下时,你却轻轻巧巧地让我离开,与你保持距离。

    那好,我便如你的意。

    愿你顺遂。

    我的命都是你赏赐的,只要你顺遂,将我如何,我都甘之如饴。

    林嗣墨面色不忍地见她失魂落魄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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