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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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住手。”魏志和这个时候不得不站出来，不管从那一边说，都不能在出意外了。“查老五你不是要分东西自己走么？东西全都在那儿，你自己去找。”
“志和……”三叔想说点什么，被魏志和挥手制止了。
“我告诉你，别耍什么花样。你们三个用枪看着他们，我去看看。”查老五留下三个人看着魏志和他们，自己带着一个人去马匹那里去看。
“魏志和，你什么意思？”查老五在那里翻了半天除了一些衣服和毛毯在连一粒米都没有找到，拿了一个用来装米的口袋摔在魏志和的脸上。
“没什么意思，干粮都吃完了。”
“吃完了？你骗谁呢？是不是你们三个私吞了。”
“干粮在昨天就不够了，我们三个从昨天就没吃东西了。”三叔从火堆旁边把那一茶缸子残渣拿给查老五，“这是最后一点了，都在这儿了。”
“不对，从寨子里走的时候我算过，够我们所有人吃到后天的，怎么可能没有？你们几个老东西是不是在耍我？”查老五根本不相信。
“你信不信那就随你了。”魏志和索性也不在解释了。
“行，你们够狠。走我们牵马。”查老五他们一共牵走了七匹马，还带走了一个妇女，两个病人，都是他们的家眷。
“随他们去吧，三叔你把我们剩下的东西算算。”魏志和感到浑身无力，是不是自己他无能了，还是自己带着大家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不一会三叔回来了，魏志和掏出本子记：
马匹还剩下九匹，帐篷一顶，锅碗瓢盆这些东西还都在，其他的衣服啊，毛毯什么的若干，干粮一粒也没有。
二十七个人，去掉查老五带走四个壮年，两个病人，一个妇女，魏志和的队伍还剩下十九个人，其中七个病人、两个小孩儿，五个成年男人，五个妇女。
“志和，今天晚上我们吃什么？”
“杀马？”三叔和李叔都很惊讶，马就相当于他们的命根子，杀了马他们估计这一辈子都走不出去。
“对，杀马！”
100 西南战区六——魏长河的往事（）
“我算过了，我们加上病人，还有妇女孩子，一共是十四个人，我们五个大男人肯定是不需要骑马了，剩下的两个人骑一匹马，还剩下两匹，一匹装货物，另一匹就杀掉做干粮吧。”魏志和掏出本子在刚刚走了查老五那群人的名字上做上记号。
“以一匹马的肉量，应该足够我们剩下的人吃两天的了。”
“他们……”三叔的“他们”指的是查老五他们。
“走什么路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们没有办法管他们了，生死由命了。如果他们能走的出去就可以给我们寨子留一条根了。再说他们走了，对于我们来说正好减轻了我们的负担。”
魏志和看向远处，喃喃的说：“祝你们好运。”
三叔他们开始磨刀杀马，准备晚饭。这个时候魏长河从帐篷里跑出来，紧紧的抱着马的脖子，怎么都不肯松手。
“儿子过来。”小长河摇了摇头。魏志和走过去把小长河从马旁边抱开。
“爸爸，能不杀他们么？他们好可怜的，我喜欢和他们在一起。”小长河眼睛里泛着泪花。作为山里的孩子，每天都是在和马匹还有猎狗在一起，现在眼睁睁的看着它们被杀，小长河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
“儿子，爸爸也不想杀他们，都是为了生存。爸爸也是不得已啊。”魏志和摸摸自己儿子的脑袋，儿子稚嫩的语气让自己刚刚下定的决心有些动摇。
魏志和把儿子抱回帐篷，放到他妈妈的身旁。
“这几天，让你们娘俩受委屈了。”魏志和看着自己的妻子，曾经是多么美丽，现在也长了白头发了，脸上也长了皱纹，这几天，天天在外边跟着他们奔波，都有些发紫。
“没事儿。”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魏志和好像得到了无穷的力量。
“大家不用担心，今天我要给大家犒劳一下，改善一下伙食，吃肉！”魏志和站起身来向大家宣布了一个好消息。其实大家都明白，这几天一直都没看到魏志和他们吃东西，每次问的时候，都说刚吃过刚吃过，自家里拿出了多少粮食，心里都有个数，现在估计是没什么吃的了。
从出发的时候拿的那点肉，早就吃光了，现在说吃肉肯定是把马杀了。有的人已经开始落泪了，从小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伙伴现在尽然要被自己吃到肚子里，怎么能不让人难过。
“志和啊，咳咳。”一位老人颤颤巍巍的被别人扶起来，咳出很大一块血块。魏志和赶紧过去把老人扶的躺下，盖好被子。
“志和啊，是不是要杀马了？”面对大爷的质问，魏志和只能以沉默对待。
“大爷我不吃了，能不杀么？”魏志和摇了摇头。
“它们可是我们寨子里的命根子啊，没了他们，我们就像是，咳咳。”老大爷越说越急，又咳出几块血块。
“大爷，您休息休息，别说话了，养病要紧。”
“孩子，不能杀啊，不能杀啊。”老大爷的眼角泛着泪花，从小他的父亲就给他说，马是寨子里的命根子，就是人死了也不能让马死了，他也是这么教育他的孩子的。
“大爷，您说的我都懂，我也不想，我……”魏志和有点哽咽，“我也是没办法啊，这么些人要等着吃，等着喝，不杀他们，我们就要全死在这里。”
老大爷闭上眼睛，眼角流出浑浊的泪水。“都是老头子，拖累你们了，孩子，给你们添麻烦了，老头该死啊……咳咳”嘴角又溢出了鲜血。
“您别说了，您好好休息，好好养病，等我们出去了，我们买很多很多的马来补偿它们。”魏志和示意旁边的人好好照顾老爷子，自己走出帐篷。
那匹马也好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硕大的眼睛里流出了泪水。三叔解开马的缰绳，想要把布蒙到马头上，不想让它看到自己拿着刀子对着它。原本面对一只畜生，三叔认为自己可以狠下心来一刀就让它离开这痛苦的世界，当他看到马的眼泪时，实在是没办法举起自己手中的刀。
那匹马挣脱三叔的手，狂奔了几步，一头撞向离它最近的一棵树，顿时脑浆崩裂，眼看着有进气没出气了。在马撞死之后，所有的猎狗都围在马的尸体旁边，仰着头，“呜呜”的嚎，为它们的伙伴送行。
“它也是匹烈马，不想给自家人添麻烦。”三叔摸着马头，让马闭上眼睛。“去吧去吧，到了另一边，你就可以自由的奔跑了。”
刚出门的魏志和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在也压抑不住自己的眼泪，躲到一颗树后面，捂着眼睛“呜呜”的哭。魏志和的心里从出门开始就压着一块石头，担惊受怕的过了六天，现在终于压制不住了，他想发泄却不知道怎么解除掉自己心中的那一份迷茫。
没有办法告诉任何人，只能自己一个人把这些事情都扛到自己的肩膀上。四十来岁的汉子，就那么蹲在树后面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要把自己所有的委屈都用哭来发泄出去。这哭声伴着肆虐的狂风，飘到很远很远，连大山都忍不住发出呜咽声。
“他……”三叔想去看看魏志和怎么了，被李叔给拉住。
“没事，让他自己静一静，这几天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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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雪好像愈发的大了。
那天晚上，我哭了，我不知道我还能抗多久。
老大爷最终还是没有吃马肉，任凭我们怎么劝说，老大爷始终闭着眼睛。最终老大爷没能度过这个晚上，在所有人安静下来的时候，他也安静的去了，去找他的伙伴了。
查老五的离开好像所有人都没有放在心上，有了食物大家也好像恢复了一些，整理了行囊，我们又出发了。
昨天还是十四个人，今天就剩下十三个了。今天过去后，我们还能剩下几个？
——魏志和日记。
101 西南战区六——魏长河的往事（）
第八天，大雪。
我们重新出发了，粮食的事情也不用担心了，整个队伍也好像变得有活力了。孩子伸手接住雪花，笑呵呵的看着它们在自己的小手中融化。猎狗也有了精神，不时的从前边跑向后边，然后在从后边跑向前边。
在这一天，还有一个好消息。我们重新找到了路，队伍又回到了正轨。
十三个人还在。
——魏志和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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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天，大雪。
大雪封山已经是十六天了。
今天早上一醒，又有两具冰凉的尸体躺在那里。在他们身边躺着的人告诉我说，我们已经感觉到温暖了，是不是已经到了山脚下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回答他们。
一十三人现在只剩下一十一人了，全部感染了，就连我自己都有些发烧。
有时候我就在问自己，我还能不能坚持，是不是能把这剩下的一十一人全部带出去。
——魏志和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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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天，大雪。
我们已经依稀看到山脚下的村庄了，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队伍中发出一阵欢呼。十天的冒雪前行，已经将我们这些人的所有精力都消磨殆尽了，甚至我自己都在想，如果再有两天还找不到出路，我就会死在这儿。
另外说一句，一十一人全部安全。
这是我们一路的记录，我希望留下了留给后人，告诉他们，人，一定不要放弃自己的信仰。
——魏志和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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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亲们，走下这个坡我们就到了。”魏志和让所有人都休息一下，等一会好一鼓作气到达山脚下。
“三哥，去准备些食物，吃饱了我们才会有力气。”
“我们的食物就够吃一顿的，这次吃了，晚上可就……”
“没事儿，到了山脚下我们就有办法了。三哥你去弄吧。”
众人把最后的一点马肉都吃掉了，给猎狗也喂了一些。
“志和，志和！”李叔在不远处喊。
“李哥，是不是你解手把下面的玩意儿给冻住了？”即将解脱，三哥的心情边的轻松了。
“你们过来，真的有事儿。大事儿。”李叔脸上写满了惊恐。魏志和赶紧和三叔一块过去。
一具一具的尸体在那里并排躺在那里，面庞安详。魏志和走上前，把他们身上的雪清扫干净，才发现这几个人就是前两天闹着要分东西自己走的查老五一行人。魏志和站起来，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什么动物的脚印，就连他们那天牵走的马匹都没有看到。
“看样子，他们是被冻死的。”魏志和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种人，死有余辜。”三叔狠狠的啐了一口。
“在怎么说他们也是我们寨子的人，也是一条生命，把他们埋了吧。”魏志和蹲下身，用手把几个人身上的雪轻轻的拂去。“死者为大，入土为安。”
草草的把查老五几个掩埋掉，队伍又出发了，终于赶在天彻底黑的时候到了山脚下。
原本想的是，到了山脚下，他们随便找一家人家住下，第二天在找地方，重新生活。但是，到了山脚下，魏志和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大错特错。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残垣断壁。被炸药炸过后的焦黑，像是一块块的狗皮膏药贴的到处都是，就连大雪都掩埋不住这里的颓废。站在村子边缘，铺面而来的风，夹杂着刺鼻的硫磺味。
“这？”一十一人都呆滞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是？”以为满身破烂、蓬头垢面的老人从一处残垣钻出来，就看见一群风尘仆仆的人，牵着马匹。
“老大爷，我们是从山上下来避难的，这里，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魏志和指着这里的问。
“避难？呵呵。”老大爷苦笑了一声，“到哪里避难不好，偏偏要到这里。走吧，走吧，走的越远越好。”老大爷就那么喃喃低语，离开了。
“哎，哎，大爷，大爷。”魏志和伸手想要招呼那位老人家，但是那位老人家连头都没有回。
“志和，这里怎么了？”三叔问。
“看样子好像这里被土匪给抢劫了。”
“那我们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