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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部分

猎明-第217部分

小说: 猎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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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生长在王府,从小受到严格的正规教育,有自己的人生观和择偶标准。来陈留之后,随着高原对人才的渴求,大量的读书人进入他的夹袋。到最后,除了王滔等纯粹的武讲外,火神庙中来来去去都是儒雅文士,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高原夹杂其中却是一个活脱脱的异类。

    曾经有一次,江陵看到高原一个人坐在阳光下,光着脚丫子惬意地抓着,再嗅到他身上的汗臭,看到他油黑的领口,没得将她吓得花容失色。一想到要同这样的粗鄙之人生活一辈子,江陵只觉得自己就快要崩溃了。

    

第七章 谈婚() 
“武夫,哎!”陆鹤听江陵这么说,叹息一声:“郡主,这年月就是武夫当道,有刀便是草头王,朝廷……朝廷也没多少日子了。

    开封、山东都是高某人的地盘,看样子,河北也快落到他手里。以陈留军之强,这天下还有谁是他对手。你我,还有你的两个哥哥,周王府众人都得看人家眼色过日子。江陵,你就认命吧。再说,高原对我们也不错。”

    话既然已经说开,陆鹤觉得自家人面前也没什么好遮掩的,索性道:“江陵,从崇祯十四年到十六年,河南乱起,多少王公死在李闯手里。如果开封城破那天,你落到李自成手里,你想过是什么后果。若李自成要你,还会像高原今天这样弄这么麻烦?直接着人提你过去就是。在武夫的眼里,一个大明郡主同普通女子没什么两样。多少王族女子被乱兵糟蹋,比之娼妇尚且不如。江陵,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不要说了!”江陵尖叫起来。以往那些可怕的传说又浮现在脑海里,那些被杀的王府家的郡主的命运究竟如何,她不敢想也不愿想。

    可陆鹤偏偏不放过他,他觉得,既然高原要正式迎娶小江陵做陈留军的主母。江陵就不仅仅代表她自己,再她身后,有着周王府众人和自己的利益,可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该成熟了:“你听也罢,不听也罢,有些事情我必须对你说。”他眼睛红了起来,但语气却显得无比郑重:“郡主,这形势我已经完全看清楚了。有山东直隶之地,漕运便利,大败金人的威势和人望。三五年之内,这个天下就要姓高了。虽然高某人无论文滔武略都一塌糊涂,但大丈夫乘势而起,人心久乱思变,该得他囊括四海。到时候,你就是……你就是我们家的希望。你没得选择。你若不坐这个位置,有的是女人。”

    说完这席大逆不道的话,陆鹤浑身都是冷汗。只觉得身上的力气都已流失殆尽。

    周围都是朦胧地月光,大运河缓缓流淌,一条大鱼跃出水面,“泼刺!”一声,银光点点,那声音如同一声炸雷在江陵心中炸响。她身体一抖,失声道:“高原要打北京。要做皇帝?”眼前的月光都狂暴地搅动起来,一切都已变得模糊。

    点点头,陆鹤恶狠狠地从牙缝里吐出那么一句话:“舅舅我现在已经掌握兵权了,追击建奴入寇大军的先锋官,等军队开到北京城下,由不得高原不答应。天子者,兵强马壮者为之。他不做,难道想当闯贼的官?”

    “舅舅,你是反贼,你同高原、李自成都是一路货。”江陵大声尖叫:“高蛮子以前同我说过。他是心向百姓,心向国家的。”

    “国家者,中国人的国家,可不是你们老朱家自己地。”陆鹤嘿嘿冷笑。

    “父王,父王……”江陵突然哭了起来:“你怎么走了,不要你的女儿了?”

    突然之间,船队响起来一片嘈杂声音,“敌袭,敌袭!”

    “怎么回事?”陆鹤大惊跑到船头大声质问。

    一个将军指着远方。大声道:“陆先生,前方发现船队,总数约莫三十。”

    “什么!”陆鹤吓得面色发白,三十艘船,那可是上千敌军,以他手头这两百来号人如何抵挡得住。他心中也是奇怪。这里可是陈留军的防区。这么多敌人是从哪里钻出来地呢?

    不但是陆鹤,江陵也吓了一跳。不过。随即她便被前方那只雄壮的舰队给震撼了。却见,无数灯笼亮起,借着月光和粼粼波光,一条大运河便被大红灯笼中热烈的红光给笼罩了。宛若一条红色的洪流正蜿蜒而来。

    还没等陆鹤等人从惊骇中清醒过来,一条快艇破浪而来,瞬间便冲到陆鹤坐舰之前。一个高大的汉子站在船头,大声道:“可是松年先生,莫清前来迎接主母。”

    陆鹤大喜,将头探出船舷:“正是,莫清你这小子,刚才还真吓住我们了。”

    灯光下,莫清一张阴沉沉的脸难得地沾上了一丝喜色,“此地乃我陈留军的地盘,难不成还有孤魂野鬼作祟不成?”他一招手,身后那个衣甲鲜亮地士兵点起一支焰火,“呼!”一声射上夜空,并扯开喉咙大吼:“起!”

    礼炮一阵接一阵轰鸣,火光喷射中,整条大运河都在颤抖。无数烟火次第升空,然后爆出绚烂的大花。

    这样的美景让江陵迷失了,她呆呆地看这透明的夜空,说不出话来。

    “见过主母。”莫清上船之后,恭敬地跪在江陵面前。

    “起来吧。”不知道怎么的,江陵很快适应了新角色,她淡淡地说了一句,手中空中一虚扶。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好象血液里就流淌这这种为上位者的细胞。

    一边的陆鹤松了一口气,脸色露出欣慰的笑容。

    “谢主母。”莫清站起身来,“接高将军令,特来迎接主母。高将军已着人在静海码头迎接,一切都一操办妥帖,只等主母的到来。”

    “知道了。”江陵闷闷地说:“这天还早着呢,停船吧,天亮再走。”

    “这个……”

    “让他们等着好了。”

    “是。不管怎么说,婚礼在荀宗文的主持下隆重谢幕。

    满屋都是红色烛光在闪烁,屋子里再没其他人。外面是众文武官员地笑声,眼睛被一张盖头遮住,什么也看不见。坐在床上,江陵一动不动,只觉得身体都要僵了。

    来静海之后,荀宗文很快带来大雁之类的东西行纳采之礼。忙碌了几天,总算进了洞房。刚开始时,江陵心中还有些悲伤和愤慨。可这几天一通折腾下来,她已经没有力气,到现在,她只希望高原快点来将自己的盖头揭开,好让自己找点安歇。

    实在是太累了,又一天没吃什么东西。

    “我为什么这么盼望高蛮子快点来呢……”这个念头突然从心头泛起,“啊!”一声,江陵只觉得浑身火热,臊得如落进热汤之中。

    那天,荀夫子带着一大堆礼物来到舅舅面前,高声说:“奉高将军命,荀宗文特来行纳采之礼。”

    江陵当时就从屋里冲了出来,对着荀宗文大声嚷嚷;“不,我宁死不从。”

    舅舅的笑声很是得意:“请对高将军说,我侄女年纪尚小,不通人情,若将来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谅解。这婚事,我答应了。”

    “我不,我不!”江陵急得直跳脚,眼泪不住地落下。

    陆鹤神情尴尬。

    但荀宗文神色不变:“我这就回去禀告高将军,在下告辞。”说完话,依礼向江陵行了跪拜之礼。

    江陵已经无力反抗了,这几天她都是这么糊里糊涂地过去了。等天地一拜完,她这才突然惊起,难道就这么嫁了?

    脑袋里糟糟地一团乱麻,什么也想不起,什么也不愿想。

    等“我为什么这么盼望高蛮子快点来呢……”的念头在心底出现,江陵这才突然惊醒过来。她悲哀地发现,即便自己贵为郡主,其实也受到许多规矩的制约,更别说已身在陈留军中。就算周王还在,自己的婚也由不了她和父母做主。依照皇家宗室的规矩,郡主的婚姻必须由皇帝指婚,任何人都不得违背。

    那么,嫁给高原是不是比嫁给一个自己根本就不认识地人好些呢?

    一想起父王,江陵的眼泪又落下来了。她一把将头上的盖头扯掉,趴在桌上小声地哭了起来。

    一只大手轻轻地抚到她头上,然后是一声叹息:“你不愿意嫁给我,还是根本就瞧不上我?”

    “啊,你要干什么,不要!”江陵叫了一声,飞快地跳了起来,只觉得浑身发颤,满口发干,心脏跳得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听说,两个人结婚要脱了衣服光着身子一起睡觉。在此之前,她已经听云嫂说过好几次了,她说,男人就喜欢这样。开始可能有些疼,以后就好了。

    脱光,还被人抱……江陵吓得寒毛直竖。

    

第八章 花烛夜() 
江陵的因为营养条件好,比起一般明朝女人要高上一头,只是年纪尚小,身子还没长开,显得有些单薄。这一跳开,站在高原面前,看起来倒像是比高原还高上几分。

    突然之间,高原心中转过一个怪念头。这样的女人,将来若生了孩子,想必非常健康吧?加上江陵举止得体,文化程度也高,居家过日子,为下一代着想,这样的女子的确是良配。所谓的爱情,哎,政治人物有爱情这种东西吗?

    至于为什么要娶江陵,其中的厉害关系傅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彰德新附,人心未归。而彰德一地实在太重要了,直接遏制住将来李自成上北京的路线。在真实的历史上,李自成进北京兵分两路,一路走山西,另外一路就是彰德。走山西要翻越巍巍太行,而彰德却是一马平川。现在,北直隶已是高原囊中之物。在陈留军的战略体系中,河北大部都要拿下,河间、广平、顺德都作为陈留军与北方明军京营的缓冲。因此,彰德一府尤为重要。

    更重要的是,明朝的灭亡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各方势力都在追逐这匹已经奄奄一息的白鹿,作为已经彻底崩塌的明朝大厦,即便一无是处,却还顶着个大义的名号,掌握住从河南逃亡到彰德的大批王族,时机一到,扶持出一个傀儡,在政治上已经占了一个先手。而作为朱家的女婿,高原和陈留势力也能得到朱家人的认同。

    周王好歹也是朱家的直系亲王,号召力和影响力摆在那里。与公而言,这样的婚姻对陈留大大有利。

    高原作为陈留的首长,却也不能反抗这一符合绝大多数人意愿和利益地婚礼。

    既然不能反抗,又不反感江陵。加上自己年纪也大了,总不可能永远光棍下去。那么,结婚吧!

    可见到江陵吓成这种模样,高原心中也是郁闷,他摇了摇头:“别怕,别怕。我不是坏人。”可这话一说出口味道却全变了,反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怪诞。倒显得他像一个狼外婆。

    果然,江陵面色的惊容更甚。她紧张地后退,手死死地抓着衣襟,声音却一如以往的高亢和愤怒:“你为什么要娶我?”

    这个问题问得没由来,高原一愣,“都这样了,你怎么现在还问?”他抓了抓头:“媒人过去时,你不是答应了吗?”

    江陵愤怒地说:“那是舅舅答应的。而不是我。舅舅那人你也知道,是一个利欲熏心之人。一心想得你欢心,结果……结果拿他侄女……”江陵说不下去了,眼圈有些发红。

    高原叹息一声:“这年头,所有的女人结婚不都靠父母长辈之命媒妁之言吗?自己选地未必就好,未必有缘分。”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红娘子来,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可父母长辈选的未必不好,旁观者清。人活着还是需要理智地。须做不得快意之事。我高原,陈留军的当家人,而你江陵又是周王府的郡主,你我身后都牵涉到许多人的利益。你我都不是为自己活。这就是生活,生活并不以我们的意愿为转移。我已经快三十了,你也成年。不是小孩子。”

    “可是……可是。”江陵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可是,我从来没想过你我会这样呀!”

    “不是你从来没想过,而是你不愿意想。你是一个单纯的孩子。”高原强笑着说:“老实说,当初我留你在陈留也不过是想要些赎金。却没想到还有今天。周王对我恩重如山,高原会对你好地。”

    听高原说起周王,江陵大声地哭了起来,“父王呀父王,你怎么不要你的女儿了?”

    高原心中发酸,说起来。她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孩子。这样的人在现代还在学校读书。还什么都不懂。

    他走过去,轻轻用手扶住小姑娘的肩膀。柔声道:“江陵,周王走了,我也很伤心。你舅舅对你不好,两个同父异哥哥也不管用,帝王家里无亲情。而我高原,孤人一人,无父无母。现在,总算有你这个妻子,你这个亲人。我真的好开心。”说到动情处,高原也落下眼泪,声音哽咽:“老天爷待我不薄,夺走了我所有的亲人,将我丢到这个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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