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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部分

清史通俗演义-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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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失律求和马关订约市恩索谢虎视争雄() 
却说叶志超既逃归辽东,丁汝昌又败回旅顺,警报迭达北京。光绪帝大为懊恼,即命将叶志超、丁汝昌革职,卫汝贵、方伯谦拿问,并严责北洋大臣李鸿章。李鸿章只得自请议处,又把海军败绩的缘由,推在方伯谦等身上。奉旨令将方伯谦军前正法。(迟早一死,为何不逃。)李鸿章咎亦难辞,拔去三眼翎,褫去黄马褂。改命提督宋庆出兵旅顺;提督刘盛休出兵大连湾;将军依克唐阿出兵黑龙江。三路兵驻守辽东,防堵日本。嗣又命宋庆统制各路人马。各路统领,与宋庆资格多是不相上下,忽接朝廷旨意,要归他节制,免不得郁郁寡欢。(又是败象。)宋庆到了九连城,收集平壤败兵,倚城下寨。九连城濒鸭绿江口,为辽东第一重门户,这重门户不破,辽东自可无恙。宋庆把守此处,也算是因地设险。当下传集各统将,分守泛地,叫他努力防御。各统将虽是面从,心中很是不悦,出了大营,满肚里都受着委曲,你也不愿尽力,我也不肯效命,勉强起程,按着所派泛地,率军进行。

    那边的日本兵,确是勇迅,闻鸭绿江西岸,清军未曾严守,当即率兵飞渡。过了鸭绿江,浩浩荡荡,杀奔九连城。这时刘盛休、依克唐阿、马玉昆,丰伸阿、聂士成诸将,沿途抵敌,都杀不过日兵。清军退一里,日兵进一里,清兵退十里,日兵进十里,待日军进薄九连城,各路统将,统已远远的避去,只剩了城中一个宋庆。宋庆闻诸军皆溃,独力难支,没奈何弃城出走,退守凤凰城。嗣又因凤凰城孤悬岭外,不便扼守,复弃城西遁。统帅一走,各将愈闻风而逃,日本兵遂进占凤凰城,复分三路:一路出西北,扑连山关;一路出东北,攻岫岩州;一路出东南,窥金州、大连湾。不到数日,各路都已得手,只连山关一路,被依克唐阿与聂士成两军,南北夹攻,得而复失,并伤毙中尉一员。凤凰城日军来援,又被依军杀退。依将军是久败思奋,所以尚得一二回胜仗,聂军门本是个出色当行的人才,当中国初次发兵时,已拟率陆军进捣韩城,调海军进扼仁川港口,(这是先发制人的妙计,可惜当时不用。)嗣因空言无补,没人见用,到了牙山,又为叶提督所制,愤愤而退。此次见清军连溃,彼此不相照应,连自己也只得节节退步。后来得了依将军一臂之力,遂得转败为胜。随又行文各帅,愿自率部下人马,抄袭敌军后面,断他饷道,令他不久自乱,那时首尾夹攻,定能克敌。(此计亦妙,可惜又不见用。)各路将帅,有一半说是危计,有一半简直不答。适廷旨又调他入关,保护畿辅,将行的时候,还杀败日兵数次,所以凤凰城东北一带,尚没有名城失陷。东路自岫岩州陷落,日兵又连陷海城,清军都退到辽西,靠了辽河,作为防蔽,总算暂时敷衍过去。

    独东南一隅,既无良将,又无重兵,只有旅顺口向称天险,内阔外狭,层山环抱,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入的形势。丁汝昌反认作绝地,且因战舰待修,转入威海卫,暂避敌焰,只留了总办龚照屿,居住旅顺。日兵既陷了金州、大连湾,拟乘势攻旅顺,但恐旅顺险峻,不易攻入,遂先勾引汉奸,令他混入口内,四贴日人告示,声言日兵于某日取旅顺,居住的兵士,应及早投降,否则大兵一到,玉石俱焚,无贻后悔。(明明是虚声恫吓。)龚照屿得着此信,吓得魂不附体,忙坐了鱼雷艇,顺风逃去。还有一班驻守的人员,见照屿已遁,个个慌乱,带了枪械,各自逃生。一个重大的要口,变作杳无人影的空谷。至日兵入港,清军已逃去两日了。日兵不费一弹,不发一枪,把北洋第一个军港,唾手而得,真是绝大的喜事。

    这时候日本兵舰,已纵横辽海,北面的盖平、营口,已在囊中,南面的荣城、登州,又仿佛握在掌内。狼狈不堪的丁汝昌,方困守威海卫外的刘公岛,只望日兵饶恕了他,不来作对。谁知日兵偏不许他独生,鼓着大舰,驾起巨炮,又向刘公岛进攻。可怜汝昌手下,只有几片败鳞残甲,一阵轰击,定远、威远、来远三艘,又被打沉,丁汝昌亦受了弹伤,刘公岛势处孤危,万不能守。日兵还是接连开炮,四面攻打。汝昌到此,垂头丧气,饬兵士竖起白旗,一面致书日将,约不得伤害地方民命,自己哭了三四次,仰药自荆(还是好汉。)日兵遂据刘公岛,并入威海卫,于是北洋第二个军港,亦被日本夺去。所有败残军舰,统归日兵占领。清廷还起恭亲王弈,总理海军事务,其实辽海沿岸大小兵轮,只有旭日旗招,并没有龙旗片影,还要管理什么海军?

    光绪帝迭闻败报,召王大臣会议,从前锐意主战,慷慨激昂的诸人物,至此都俯首无言。独有两个满员,上书言事,煞是可笑:一个满御史,请起用檀道济为大将,檀道济是刘宋时人,死了一二千年,为什么奏请起用?他因同僚拟用董福祥,假名檀道济以示意。他即问檀道济三字,如何写法?经同僚书示,遂冒昧照奏。又有一个满京堂,奏称日本东北,有两个大国,一是缅甸,一是交趾,日本畏他如虎,请遣使约他夹攻,必可得志。(想是白日做梦。)光绪帝见了这等奏章,胡言乱语,又气又恨。只得与恭王等商议,定了一个请和的计策,命侍郎张荫桓、邵友濂赴日本议和。日本很是厉害,拒绝两使,他说这等小官,不配讲和。弄得张、邵二人,垂头丧气,踉跄归来。清廷方议改派,恼了一个安御史维峻,抗词上奏,虽不似满员的荒谬,也多牵强附会,都下偏传诵一时,小子将原奏详录,以供看官一粲,道:

    奏为疆臣跋扈,戏侮朝廷,请明正典刑,以尊主权而平众怒,恭折仰祈圣鉴事。窃北洋大臣李鸿章,平日挟北洋以自重,当倭贼犯顺,自恐寄顿倭国之私财,付之东流,其不欲战,固系隐情。及诏旨严切,一意主战,大拂李鸿章之心,于是倒行逆施,接济倭贼煤米军火,日夜望倭贼之来,以实其言。而于我军前敌粮饷火器,故意勒之。有言战者,动遭呵斥。闻败则喜,闻胜则怒。淮军将领,望风希旨。未见贼,先退避,偶遇贼,即惊溃,李鸿章之丧心病狂,九卿科道亦屡言之,臣不复赘陈。惟叶志超、卫汝贵均系革职拿问之人,藏匿天津,以督署为逋逃薮,人言啧啧,恐非无因。而于拿问之丁汝昌,竟敢代为乞恩,并谓美国人有能作雾气者,必须丁汝昌驾驭。此等怪诞不经之说,竟敢陈于君父之前,是以朝廷为儿戏也。而枢臣中竟无人敢为争论者,良由枢臣暮气已深,过劳则神昏,如在云雾之中。雾气之说,入而俱化,故不觉其非耳。张荫桓、邵友濂为全权大臣,未明奉谕旨,在枢臣亦明知和议之举,不可对人言,既不能以死生争,复不能以去就争,只得为掩耳盗铃之事,而不知通国之人,早已皆知也。倭贼与邵友濂有隙,竟敢索派李鸿章之子李经方为全权大臣,尚复成何国体?李经方为倭贼之婿,以张邦昌自命,臣前劾之。若令此等悖逆之人前往,适中倭贼之计。倭贼之议和,诱我也,我既不能激励将士,决计一战,而乃俯首听命于倭贼,然则此举非议和也,直纳款耳,不但误国而且卖国。中外臣民,无不切齿痛恨,欲食李鸿章之肉。而又谓和议出自皇太后意旨,太监李莲英实左右之,此等市井之谈,臣未敢深信。何者,皇太后既归政皇上矣,若犹遇事牵制,将何以上对祖宗,下对天下臣民?至李莲英是何人斯?敢干预政事乎?如果属实,律以祖宗法制,李莲英岂复可容?惟是朝廷被李鸿章恫喝,未及详审利害,而枢臣中或系李鸿章私党,甘心左袒,或恐李鸿章反叛,姑事调停。初不知李鸿章有不臣之心,非不敢反,实不能反。彼之淮军将领,皆贪利小人,无大伎俩,其士卒横被克扣,则皆离心离德,曹克忠天津新募之卒,制服李鸿章有余,此其不能反之实在情形,若能反则早反耳。既不能反,而犹事挟制朝廷,抗违谕旨,彼其心目中,不复知有我皇上,并不知有皇太后,而乃敢以雾气之说戏侮之也。臣实耻之!臣实痛之!惟冀皇上赫然震怒,明正李鸿章跋扈之罪,布告天下,如是而将士有不奋兴,倭贼有不破灭,即请斩臣以正妄言之罪。祖宗监临,臣实不惧。用是披肝胆,冒斧,痛哭直陈,不胜迫切待命之至!谨奏。

    奏上,有旨”安维峻呈进封奏,肆口妄言,著即革职,发往军台效力!“是日恭亲王适请假。次日入朝,始知这事,斥同僚道:“这等奏折,不值一噱,付诸字麓内,便好了事。诸公欲令竖子成名么?”(恭亲王尚是有识。)

    正议论间,朝旨又下,派李鸿章为全权大臣,速赴日本议和。恭王即饬军机处办事人员,电达天津。李鸿章接着此旨,明知战败求和,还有什么光彩?但事已如此,欲救眉急,不得不硬着头皮,指日前往。方就道时,先电商各国驻华公使,请为臂助。俄使喀希尼,慨然答复,愿保全中国疆土,代拒日本。(言太甘者心必苦。)李鸿章始航行而东,到日本山阳道海口,地名马关。日本已遣专使伊藤博文,及陆奥宗光,在马关守候。鸿章在途中,屡接中国警耗:日本北据营口,南占澎湖,心中正焦灼,见了伊藤、陆奥两人,寒暄已毕,便请停战。伊藤、陆奥不允,必欲先订和约,方许停战。经鸿章再三磋商,才提出停战条件。看官!你道条件是什么要约?他说要山海关、大沽口及天津三处,作了抵押品。这三处乃是京畿要口,押与日本,简直是引狼入室,叫这位李钦差如何答应?没奈何把停战问题,暂时搁起,先把和款商量起来。伊藤、陆奥,煞是厉害,要索各款,统是不堪忍受。鸿章与他辩论,他却绝不理会,反将冷语谐词,调侃鸿章。鸿章此时,既不敢反唇相讥,又不便屈意俯就,只得熬了一肚子气闷,拿出迁延手段,敷衍他们。今朝说,明朝再议,明朝说,后日再议。(未免有情,谁能遣此?)

    一日,自会所返寓,鸿章因连日会议,毫无效果,坐在马车中,正自忐忑不定,突听得枪声一发,忙从左旁一顾,不防劈面来了一颗弹子,正中左颧。鸿章忍着痛,急呼日本警察。日警过来,见鸿章颧血直喷,忙去捉拿刺客。鸿章也不及问刺客情状,匆匆回寓。病了好几日,警闻直达欧美,各国新闻纸,争说日人无理,大有攘臂直前,代鸣不平的意思。日本始自知理屈,遣使谢罪,并饬日医替他调治。伊藤、陆奥亦至李寓道歉,随允转圜和议。鸿章即要约停战,伊藤、陆奥亦即照允。(日本刺客,恰是清国功臣。)嗣后申定和议,伊藤、陆奥,终究不肯多让,李鸿章无可如何,勉依条约十一款。大纲如下:

    一认朝鲜为自主国。

    二偿日本兵费二百兆两。

    三割让辽东半岛,及台湾、澎湖。

    四开沙市、重庆、苏州、杭州为商埠。

    五中日旧订之约章,一律废止,嗣后日货进口,运往内地,得暂行租栈,免纳税钞。并于通商各口,得自由制造。

    日本全权大使伊藤博文、陆奥宗光,中国全权大使李鸿章,于光绪二十一年三月二十三日签约。(国耻!)

    两江总督张之洞,凭着书生意见,谏阻和议,内有”赂倭不如赂俄,所失不及一半,就可转败为胜,恳请饬总署及出使大臣,急与俄国商定条约,如肯助我攻倭,胁倭尽废全约。即酌量划分新疆,或南路数城,或北路数城“等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张之洞读书有素,难道转忘此说么?)这奏虽留中不发,王大臣等多以为是,纷纷主张亲俄政策。

    俄使喀希尼,居然请政府仗义责言,联合德、法二国,替清廷索还辽东,先用三国联名公文,直致日本外部,迫他把辽东还清。日皇睦仁,本是全球著名的英主,到手的辽东,那里肯归还中国?免不得直言抗驳。俄、德、法三国,遂各派舰队东来,有几艘寄泊辽海,有几艘直薄长崎,声势汹汹,要与日本决战。日本自与中国开衅后,虽连战连胜,势如破竹,究竟劳师糜饷,伤亡了若干人,耗费了若干银子,也弄得财力两竭。况俄、德、法统是有名强国,不似中国的空虚,大丈夫能屈能伸,只好暂时抱屈,允还辽东,惟增索赎辽东费一百兆两。嗣经三国公断,减至三十兆两成议,日使林董至北京,与李鸿章订还辽东半岛约,中日战事,至此才了。

    只日本收领台湾时,台民大骇,恳请收回成命。清廷不答,台民推巡抚唐景崧为总统,驻守台北,拒绝日人,日本发兵赴台湾,景崧方拟抵敌,不意抚署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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