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河山别样红-第5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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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人民军这次后撤，有不少令人疑惑的地方，还是谨慎一些的好。”对于人民军的撤退和日军的跟进，华北方面军参谋长山下奉文总觉得有点不对头，便劝道，“冬季运输不便，衣食和弹药尚可保证，可部队每日取暖所需的燃料却是个大问题。一旦人民军空军攻击我军后方运输线，那前方部队将陷入极大危险之中。”
御寒衣物、被服之类的物资，整个冬季只下发一次就够了；弹药在没有消耗到一定程度之前也无须天天补充；食物虽然每天都处于消耗状态，可每人一日三餐也不过是几斤的重量；在冬季的严寒中唯一需要昼夜供应的就是取暖用的燃料。
若是在别的地方，日军还可驱使当地民众为其提供木柴或挖煤来补充燃料不足，但晋北、绥东一带的民众，先被阎锡山迁移走了大部分，后因躲避战火又逃亡了一部分，剩下的又被进驻该地的人民军给全部迁走，日军自此次开战以来就没见过当地民众的人影，这取暖燃料也只能靠后方运输。
日军控制的平绥铁路至今尚未修复到阳高，而从阳高到聚乐堡一线还有数十公里的路程。这段路程并不算远，可因公路曾遭受过人民军的破坏，虽经日军修复却依然难走。山下奉文担心，若人民军空军攻击日军后勤运输线，在严寒天气下，前线日军恐怕有不战而溃的危险。
“山下君，你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但除非民众党隐藏了其空中力量，或者民众党不顾护卫军那边接手的近两百万豫东民众的死活，否则，人民军能用于晋北、绥东方向的空中力量将极为有限，并不足以威胁我军后勤运输。”杉山元并未听进山下奉文的提醒，摇了摇头，又继续说道，“经过这些天的作战，前方部队已有了躲避人民军重炮轰击的经验，部队的损失也降低不少。就现在战局而言，正是我军一鼓作气收复大同、重占绥东的良机！”
人民军空中力量被牵制，重炮威力又因日军有了防备而打了折扣，日军在一线兵力上又占据优势，这几方面结合起来，使渴望创立武勋的杉山元坚定地认为，只要前方部队再努力一些，胜利将指日可待。
“阁下，山东、苏北、皖北等地秋收并不差，虽然护卫军那边新增了近两百万人，可粮食方面的缺口应该不会太大，人民军暂停半个月的空运还是有可能的。现在晋北、绥东夜间的严寒已使夜战难以持续下去，一旦人民军空军再把矛头对准我军，那战局有急速恶化的危险！”考虑到可能出现的严重后果，山下奉文仍忍不住提醒道。
“山下君，你多虑了！”杉山元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又道，“护卫军此前救助黄泛区灾民时就因储备物资不足而向区域内民众收购余粮，那时他们还可组织灾民耕作以求秋收后能实现自救。可从现在到明年夏收前，这新增的近两百万人只能靠护卫军的储备来维持。
我已仔细算过，人民军每天空运的数量弥补护卫军的缺口外，只略有剩余，民众党的空中力量绝没有可能全用在晋北、绥东！”
在杉山元看来，就算每人每天需要一斤粮食，护卫军新接收的近两百万豫东民众也要耗用上千吨。即便护卫军能自行解决多半，剩余四、五百吨的缺口就要靠西北空运来解决。
民众党现在使用的运输机和轰炸机都是由美国道格拉斯的dc…3型飞机改进而来，dc…3的载重量在三吨以下，民众党改进的飞机其载重也不会超过四吨。别看西北每天出动近三百架飞机进行空运，可其中有百多架是护航用的战斗机，其他近两百架飞机中还有部分要运载航空油料，这样算下来，每日空运的粮食确实只有四、五百吨的样子。
杉山元在日军中有“陆航第一人”之称，他对人民军空运数量不会估计错误，但若护卫军再次收购其控制区内的余粮来解决粮食不足呢？那人民军空军岂非能随时对日军发动攻击？
山下奉文刚要把问题提出来，可看了看杉山元那坚定的神态，又把话给咽回了肚子里。凭“傻瓜元”认定事情就一条道走到黑的作风，山下奉文就是说的再多，杉山元也不可能听得进去。何况，山下奉文自己也并无可靠根据，一切也只是他的猜测而已。用模棱两可的猜测来劝阻杉山元，山下奉文可没有丝毫把握。
在杉山元的坚持下，从12月19日开始，日军在晋北、绥东对人民军发动了一次次的攻击。可人民军凭借构筑好的工事，加上又是轮换上来的生力军，不但顶住了日军的多次攻击，还在二十天的拉锯战中给日军造成了近三万伤亡。其中战死的约有七千多，但因伤病和救治不及时而死去的日军却有八千多！
人民军自身虽也出现了八千多伤亡，但因是防御作战，加上一线步兵火力又占优势，伤员还能及时运到后方医院得到救治，牺牲和因伤残无法归队的只有三千多。
就在杉山元为前方作战损失，特别是因天气寒冷造成部队伤寒流行、出现非战斗减员头疼的时候，39年1月8日，前方部队传回的消息再次让他愣住了：晋北人民军竟又一次毫无征兆地撤退了！
“阁下，这已经是人民军第二次后撤了，很可能是他们在设圈套，不能再让部队跟下去了！”面对皱眉苦思的杉山元，山下奉文恳切地说道，“再者，此前就因天寒出现了非战斗减员，眼下又即将进入一年当中最寒冷的时候，若部队再到新地域作战，由于构筑工事和熟悉环境都需耗费太多体力，非战斗减员的数量将进一步扩大！”
杉山元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次，也没理会山下奉文那热切的目光，而是站下后顾自说道：“山下君，部队损失我很清楚，但打仗是不可能不死人的！眼下前方部队已跟进到了周士庄一带，距离大同只有十八公里！眼见胜利在望，部队取暖的燃料又就近有了着落，我这个方面军司令官若下达撤退命令，你让前方将士怎么想？大本营又会怎么想？”
山下奉文愣住了。他在行军作战方面确有一套，可对战场之外的政治却并不擅长，否则，当初也就不会因追随皇道派而受二？二六兵变的牵连了。
“或许人民军在前方设下了圈套，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圈套。作为方面军司令官，我不能只看到前面可能存在的危险，更要看到并把握住能促进帝国大业的各种机会。”杉山元转头看了看山下奉文，又继续说道，“战争并非只是战场上的事情，还涉及到战场之外的种种考量。如果因为前方可能有危险就放弃了一次绝好的机会，那我将成为帝国的罪人！”
话说到了这份上，山下奉文也只能遵照杉山元的意思，继续为前方战事殚精竭虑，并拟定了万一有变的预备方案。
晋北、绥东的战事与此前相比，似乎并没什么大的变化，敌我双方依然处于拉锯状态。但这种状态只过了不到一周时间，原本还因“晋北二次大捷”而处于亢奋状态的十多万小鬼子就领略到了人民军全面反击的威势！
1月14日，人民军空军停止了空运，转而出动两百多架战机对日军后方运输线展开了全面轰炸。平绥线上南口向西至阳高以东近三百公里的铁路彻底瘫痪，长城内外通向前方的公路也都告中断！
若只是空中轰炸，日军还可趁夜撤退，可在人民军空军发动攻击的同时，其原本与日军对峙的地面部队也突然发威，在晋北、绥东近一个月没有动用的人民军两大重炮群再次向日军阵地上倾泻着数以吨计的炮弹，把日军阵地及周遭的雪地、冻土给彻底炸成一片焦土！
这前所未有的凌厉攻势不但让身在前方的莲沼蕃、今村均、筱冢义男、后宫淳、武藤章等一众鬼子头目彻底胆寒，也把身在北平的杉山元给惊得目瞪口呆！
“原来人民军真的能放下空运集中力量进行空袭，原来人民军的重炮只是隐蔽不用而已，原来人民军此前的撤退竟真的是个圈套……”曾经的踌躇满志不见了踪影，呆坐在椅子上的杉山元心中喃喃，彷佛顷刻间苍老了十岁！
“阁下，后勤运输中断，前方部队只有不到七天的给养。为了保存帝国和方面军的力量，必须尽快组织部队后撤！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山下奉文急促地说道。
“山下君，你有什么建议？”杉山元充满疲惫地问道。
“一是命令前方部队以一部兵力阻击敌军，主力趁夜后撤；二是向察南的张北、康保，以及晋北的阳高一带派出部队，接应前方部队后撤，并就地组织防御，阻止人民军向东推进！”山下奉文犹豫了一下，又道，“为了阻止敌人前进，方面军飞行队也应当全部派出去。”
凭华北方面军飞行队那点力量根本就不是人民军空军的对手，派出去阻拦人民军地面部队的结果，肯定会以飞行队全军覆没而告终。但为了挽救尚存的十多万日军，山下奉文也顾不得许多了。
杉山元艰难地点了点头，无力地说道：“就以大本营新派到方面军的那四个旅团为援军，分派到察南、晋北去接应。其他的就照山下君说的安排吧。”
从去年12月27日到今年1月5日，日军大本营新组建的独立混成第7至第10四个旅团陆续抵达平津一带。现在为了救急，杉山元也顾不得部队旅途劳顿，便一股脑地把四个旅团送上了前线，只希望战线能在战役发起之前的位置停下来。
山下奉文到电讯室向前方部队传达命令去了，杉山元看着指挥部中一切，黯然长叹。忙活了这一个多月，竟又要回到战役发起的地点，可就在这一去一回当中，华北方面军就有数万兵力不见了踪影。
此时的杉山元尚不知道，后面还有更大的风暴要向华北方面军急袭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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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纵横驰骋（三）（）
第十三章：纵横驰骋（三）
在杉山元和山下奉文想来，日军虽遭重挫，但在晋北、绥东仍有十三万左右的兵力，且上次补充的给养也还能再支持六天多，若是壮士断腕，以一部兵力坚决阻击人民军追击，主力趁夜后撤，至少能撤下十来万兵力，从而保证华北方面军根本不失。
按照山下奉文拟定的方案，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在向晋北、绥东各增派两个旅团接应的同时，还指定了由两处的战役预备队在加强部分兵力后，承担断后阻击的任务。具体来说，绥东是由独立混成第2旅团和骑兵集团部分兵力负责断后，而晋北方向则由第14师团负责断后。
因第2旅团和第14师团加入一线作战较晚，遭受的损失也就少些，在同级别建制中兵力显得最多，山下奉文让这两部负责断后也算是得宜。
不过，小鬼子想得挺好，可人民军却不会放过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空军于日间继续对南口至阳高、张北等地的交通线路进行轰炸，确保华北方面军无法向前线输送军需物资！命第十二集团军加强到绥东方向，第22、32、61三个师加强到晋北方向，以对日军发动全面反击。电告蔡、庄、余、徐等人，在以一部兵力与日军断后兵力缠战的同时，其他部队务必要咬住日军主力，绝不能任其趁夜逃离！另外，让第102师拿下浑源，并控制桑干河南岸及熊耳山西麓，形成自南侧对阳高施压、兵逼察南阳原的态势！”
在榆林战区司令部，陈海澜正下达一道道命令：“还有，提醒晋北、绥东两个前方指挥部，此战除了要成建制的消灭掉第14师团酒井隆旅团外，以制造日军伤员为第一要务，不追求成建制的歼灭战！”
根据赵振中的命令，此战固然要重创日军，但却不能使华北方面军一蹶不振，否则很可能把侵华日军的火力都引到民众党武装身上。一旦真出现这样的结果，不仅对民众党武装在国内的进一步发展壮大极为不利，也会在将来对民众党在亚太地区的战略布局带来负面影响。
其间的利害关系虽经赵振中在民众党军委会议上阐述过，但要通过一线部队落实下去却有不少难度。好在利用部队轮战的空隙，榆林战区分批向参战部队灌输“杀伤比杀死能更有效地消耗敌人资源”的思想已有了不错效果。当然，这个“伤”是能让敌人致残离役的，而不是能痊愈归队的。
参谋长柳继峰停下笔后，并未立即去发电报，而是提醒道：“海澜，其他方面都好说，可我军参战部队高达二十多万人，要杀伤而不是杀死日军，这个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