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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部分

汉逆之吕布新传-第437部分

小说: 汉逆之吕布新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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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烈来到坞堡之时,正是未正时分,按照惯例,这是郑玄和学生们讲论儒学的时辰。这一座坞堡,王烈曾经来过无数次,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照例是不用通报的。他下了马,将缰绳甩给前来迎候的僮仆,自己安步当车,穿过了几道院门,终于来到了郑康成讲学之所。

    这是一处能容纳五六百人的大殿,坐得满满的,除了跟随郑康成的两百多学生外,都是四处慕名而来的读书人。这样的讲授并不常见,大抵是十天半月一次,目的是折辩儒学,求其大意。郑康成的口才极好,讲得生动活波,虽然是随口道来,士子们却听得如醉如痴。

    这间大殿是难得的环形结构,背北朝南是一个阔大的胡床,上面有精致的小菜儿和美酒,也有香茗。郑康成端坐在胡床之上,左右有两个眉清目秀小童,一个弹琴,一个焚香,还有两个少女,为郑康成把酒添菜。王烈进门之时,郑康成刚刚开始今日的讲授。

    看到王烈进来,郑康成向他微微地点点头,示意他坐下,然后便开始讲授了。

    “今日又逢老夫讲授之日,每次讲授,老夫都要暗自寻思,要讲些什么才好?讲些经史吧,你们会说,又来介绍背景,还是老一套。讲些儒学的根本吧,你们又说这些我们早就知道了,又在浪费我们的时间。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似乎是想讲的极多,又不知道该讲些什么,所谓众口难调,大概便是如此吧!我想,人生便是如此,你想要的都在别人手里。”

    郑玄的这番话立刻便引起了一阵嬉笑声,郑玄虽然是儒门宗师,士林领袖,却一点儿也不迂腐。讲起话来,幽默风趣,引人入胜,不知不觉间,就达到了教化众人的目的。每逢他亲自讲授,五百人的大殿,总能挤上上千人,满满当当,而士子们并不觉得拥挤。

    “老夫今年六十有四,虽然身体还好,西域葡萄酒能饮得一斗,胃口也不错,烧鹅也能吃得半只。但是,毕竟是垂垂老矣了!每日里总是想着,该给我的门生们留下些什么。左传?襄公二十四年谓:“豹闻之,‘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三不朽。自此以后,儒生士子们,遂将立德、立功、立言作为终生的目标。”

    “所谓立德,谓之创制垂法,博施济众。所谓立功,谓之拯厄除难,功济于时。所谓立言,谓之言得其要,理足可传。这三不朽中,立德,这德行便是天下人的评价,见仁见智,众口难调。便是孔夫子在世之时,他的学说也不曾为人所用。故尔,立德是难于上青天的。立功,首先要跻身官场,做到高位,恰逢其时,才有立功的可能。像班定远,与三十六人平定西域,这是百年不遇的,以良臣逢明主,再加上天时,才能做得到。想我辈读书人,不过是一介文人,终其一生,也做不到立德、立言。于是乎,便只好在立言上打主意喽!”

    听到这里,王烈的心中不禁兴起了惺惺相惜之感,没想到郑康成竟然是我的知音!他年轻之时,胸怀大志,心雄万夫,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这大汉天下,无一处不可去。今日年已五十,阅尽世间沧桑,那一份儿功名之心,早已经淡了。唯一的希望便是为小民百姓们多做些什么,除此之外,便是将自己的一生心得留下来,传之后世。

    “那么,立言,要立的是什么呢?又该如何立呢?这里面的学问就大了去了,也容易引起误会。今文经学说,立我的言,我的言考证详细,无一字无出处,经得起百年的检验。古文经学说,立我的言,我的言大气磅礴,观其大意,不拘泥于文字,一针见血,全是干货儿!”

    “本朝的儒学,门户之风甚盛,相互之间互相援引,党同伐异,为了争一个正统地位,人脑子都能打出狗脑子来!大小夏侯书看不起欧阳书,公羊春秋和谷梁春秋不对付,董仲舒和胡毋生为了争春秋的正统打开了笔仗。就这样争来争去,从武帝时的五经博士争到了现在的五经十四博士。所为何来?为的其实就是各自的学术地位。”

    郑玄的这番话实在是出人意料,几乎一棍子就打翻了五经十四博士,立刻立刻便激起了轩然大波。台下议论声立刻便蜂起了,几个胆大的士子大声叫道:“敢问康成先生,五经十四博士是官学,既然都如此不堪,不该去学,那我们究竟该学些什么呢?”

    郑玄喝了一大杯西域葡萄酒,好整以暇地捋捋胡子,这才说道:“不错,五经十四博士的确是官学,他的的学问虽然有些缺陷,还是不错的。只是一旦涉及到本门学说的地位,便立刻要咆哮不止了。后生,若是你刚被举了孝廉,突然有人说你不合格,某甲才合格,你怎么说?换了我年轻时,也是要拎起大棒子找他狗日的算账的!这是人之常情嘛。”

    郑玄的话说得幽默风趣,台下立刻响起了阵阵笑声,议论声立刻就都停止了,士子们重新安静下来,仔细地听着郑玄讲说了。“至于你们提的问题,到底该学什么?这便是老夫年轻时心中所想的,和你们现在所想得一般无二。也罢,老夫就说说一生的经历,来解答这个问题吧。党锢之祸之后,老夫身遭禁锢,杜门注疏,为的就是找出其中的答案!”

    “老夫幼年之时,家境已经败落,祖父、父亲一生都未曾出仕,只在乡间务农。老夫的天资还不错,性喜读书,尤其精于算数。十二岁时,就能诵读、讲述五经了,此外,老夫对天文历法的造诣也很深。按理来说,老夫也算是学有小成,可以名闻桑梓了。”

    “老夫十六岁之时,已经精通儒家经典,详熟古代典制,通晓谶纬方术之学,又能写得一手好文章,在当地声名远播,被大家称为神童。可是迫于生计,在十八岁那一年,不得不出仕充任乡啬夫之职。不久之后,因为做事勤恳,认真负责,晋级成为乡佐。到二十一岁时,老夫已经博览群书,有了深厚的经学功底,并精于历数图纬之学,兼精算术。”

    “就在这一年,我遇到了平生的第一个贵人,他便是杜密杜周甫。”

    说到这里,郑玄的双眼望向南方,似乎在怀念和杜密相处的日子。

第625章:何谓“郑学”?() 
“当时杜周甫任泰山太守、北海相,到高密县巡视之时遇到了我。一见之下,认为我是一个人才,就把我升调到郡里为吏录,使我得到了学习和深造的机会。可以说,没有杜周甫,便没有现在的郑康成,杜周甫是我一生的恩人和贵人。到了北海郡不久,我又辞去了吏职,在杜周甫的帮助下,正式进入太学读书。在太学,我遇到了我的第一个老师,第五元先。”

    “第五是个复姓,亦或是恩师的化名,这些且不去管他了。在恩师的教诲下,我先后学习了京氏易、公羊春秋、三统历、九章算术,都达到了精通的程度。恩师的学问是今文经学,京氏易是本朝京房写的,公羊春秋是战国公羊高传述,这两部书都是今文经学的重要典籍。学好这两部书,今文经学的底子就很牢固了。三统历是本朝刘歆写的历法,九章算术则是西周周公所著,这两部书都是历数之学方面的重要著述。”

    “此后的十年,就是我孜孜求学的时代。在师从恩师第五元先的同时,我又师从东郡张恭祖学习了周官、礼记、左氏春秋、韩诗、古文尚书等书。恩师张恭祖是古文经学的大家,周官、左氏春秋、古文尚书都是古文经学的重要典籍。如此一来,古文经学的基础也打得比较牢靠了。除此之外,我又拜了第三位老师,便是陈球陈伯真,光合二年,他任永乐少府,与司徒刘郃、步兵校尉刘纳、卫尉阳球谋诛宦官,事泄之后,被宦官所杀。我师从陈伯真,学习的是律令,如此一来,律法方面的底子也打得比较扎实了。”

    “本朝的士人,讲究战国风骨,讲究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现在的你们,腰间不都是佩着宝剑,出入都骑着高头大马吗?最次的也有一头驴子。和你们一样,我也开始了游学生涯,在幽、并、兖、豫各州之间,遍访名儒,转益多师,互相折辩,砥砺求学。不知不觉,我已经求学了十年,对儒学已经有了很深的领悟,在关东已经是首屈一指的经学大师了。”

    而立之年,学问就已经是关东首屈一指了,在郑玄的口中却似娓娓道来,似乎是一件极其容易的事儿。可是听在在座的士子们耳中,却好似是在督促他们努力向学,与郑康成看齐。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扪心自问,自己的学问够不够好,下过多少苦功?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当今天下最负盛名的儒学大师郑玄郑康成,年轻之时,也不过是一个农民的儿子。他一步一个脚印儿,苦学十年,这才通晓了儒学。看看人家,再想想自己,活生生的榜样就摆在前头,儒生士子们顿时在心中激起了强烈的信念,一定要像郑康成一般苦学。即便坚持不了十年,坚持上一年甚至一个月也是好的,开卷有益,此言的确不虚。

    郑玄是何等聪明,一眼就看穿了众人的心思,他略略停了一下,等待儒生士子们仔细想想,这才又继续讲下去了。“儒学的力量在于,明了你的内心,知道什么是必须坚持的,什么是无所谓的。要做到这一点,便需要内省,即便做不到像夫子一般‘一日三省吾身’,隔个十天半月,省一省也是好的。内省,才能保持心灵的宁静,不为外物所沾污。”

    “我的学问虽然已经很好了,但是心中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儿,可是在关东已经无人可以做我的老师了。于是乎,我便通过好友卢植的关系,离开故土,千里迢迢西入关中,拜马融马季长为师。马季长便是我的第四个恩师,也是最后一个恩师,他最终使我茅塞顿开。”

    “马季长是当时最著名的经学大师,学问渊博,他遍注儒家经典,是古文经学的集大成者。恩师门徒上千,常年追随在身边的就有四百余人,优秀者有五十人之多,几乎可以和孔夫子的七十二门徒相提并论了。恩师既富且贵,只是面授少数高足,再由他们转相授业。”

    “就这样,我在恩师的门下足足呆了三年,竟然一直没有见到他老人家的面!只能听他老人家的高足弟子们转相讲授。一开始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想我郑玄也是关东颇有声望的经学大师,到了这里竟然见不到恩师的面,实在是奇耻大辱!可是转念一想,我是来求学的,就要耐得住寂寞。于是乎,我便想开了,仍旧日夜寻究诵习,毫无怠倦。”

    说到这里,郑玄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四周的千余儒生士子,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一个在关东声名卓著的经学大师,到了关中马季长的名下,竟然如此默默无闻,这说明了什么?其一,马季长的学问太高,以至于显不出郑康成的优秀。其二,郑康成以求学为念,耐得住寂寞,忍得住孤独,实在是我辈求学的榜样!得师如此,夫复何求?

    “就这样默默无闻了三年之后,机会终于来了。有一天,马季长和他的高足弟子们在一起演算浑天问题,遇到了疑难而不能自解。就在疑难之际,有人说郑康成精于算学,何不请他前来看看?或许有所得也说不定。于是乎,我便第一次见到了恩师马季长。”

    “恰巧这个难题以前我遇到过,沉思良久才解决了,因此很快就圆满地解决了问题。恩师和他的高足弟子们都十分惊诧,佩服不已。后来,恩师对卢子干说:‘吾与汝,不及郑康成多矣!’自此之后,恩师便对我十分看重了,我也终于得到了恩师面授的机会。”

    “恩师的学问果然渊博,我向恩师请教以前的疑惑,都一一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使我茅塞大开。从此以后,诸子典籍无不精研,寻微探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时光飞逝,七年转瞬而过,因为父母年迈需要归养,我不得不辞别恩师,返回山东故里。临行之前,恩师握住我的手对弟子们说:‘郑生此去,吾道东矣!’现在想来,这是我一生中得到的最高评价了!”

    “回乡之后,我已经是关东声望最高、学问最好的经学大师了。于是,远近的儒生士子们闻名而来,有数千人投到我的名下,拜我为师,听我讲学。我当时家里很穷,便一边种田维持生计,一边教授门徒,从此便‘客耕东莱’,做了教书先生。”

    “先帝建宁元年,发生了第二次党锢之祸,朝廷下诏各州郡查究党人,凡‘党人’及其门生、故吏、父子、兄弟现居官位者,一概免职禁锢。我是杜周甫的密友,受到过他的赏识和提携,所以,顺理成章地被列于党人之列了。建宁四年,我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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