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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独步莲华-第26部分

小说: 独步莲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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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月忙亦步亦趋的跟着进去。

    在与华棂错肩的这一刻,那纤睫抬起,后又落下。

    就在这一刻,二人心底又起一股动容。皆数隐而不发。

    这一时里,仿佛听到轮回中的梵音被敲醒,转呀转的,转动个不停歇。清楚的记得这种感觉,千言万语堵塞喉头,却一时又说不出口、只是觉得很想哭,似乎触痛到了什么杳远着的、迷离着的、湮灭着的、尘封的记忆……以及心底里,那道最脆弱的伤疤。

    相遇是缘,相思渐缠,相见却难……山高路远,因不满,鸳梦成空泛;故惟愿,千里共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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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回 前缘梦溯·;枉凝眉·;其五() 
【彩线难收面上珠,湘江旧迹已模糊】

    华棂递了一个眼神,识趣的宫娥会意于心,忙不迭传了点心与茶果友上传完备后也不走开,垂立在一旁小心伺候着。

    令月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时究竟是怀揣着怎般紊乱的心境了,她头脑不时嗡声作乱,千百郁结的心念情念纠葛做弄形如乱麻飘失在天风里,飞天走地、缭乱无收。她只好抿唇保留着微笑的模样,低头品了一口茉莉茶。

    宓颜启口打破了无声的尴尬:“令月,‘六皇弟’这苑里苑外的景致布局都清雅的很呢,不是么?”敏颖如她,小尝了一口枣泥糕点,宓颜一双杏核眼里似乎嵌着深意如许。启口咬重了“六皇弟”这三个字眼。

    令月适才引唇:“皇姐说的不错。”她整个人似乎沉在梦里没有醒来,启口敷衍了这一句。

    宓颜自觉无趣的很,也就小口啜饮花茶,转过眸子再没言语。

    “分明是堪比玫瑰娇艳的秋水伊人,可为什么,为什么……确是皇姐!为什么!”华棂默默然盯着令月看了好久好久。她就在自己眼前,就在自己眼前呐!她离自己那么近,又离自己那么远,一如天边可望而不可及的一轮清冷皓月。

    他好恨,无边恨意无边隐忍的抵着心口深埋灵魂,直直穿透了这身浮虚的皮囊!

    许是被纷杂心念搅扰的,令月突然头痛欲裂,只好以玉指死死的按住太阳穴。

    华棂瞧见令月纤手扶额,似是头痛,心念一动、忽而心疼:“皇姐你……可曾安好?”问得颤巍巍。

    宓颜太安静,只任由着华棂令月在自个面前做着如此反常举止。假话全不说、真话不全说,不关己事,为何不能高高挂起?这是她一贯奉行着的神谕般的宗旨。

    固而,这种安静使得华棂和令月成功的忽视掉了这位姐姐的存在。顿时,小小的苑室里仿佛只剩下了伊君二人。

    华棂迎令月走上前,迫切的想要与她靠得近一些、再近一些;这种迫切就要使他丧失全部理智,就要使他彻底沦入疯狂!

    令月亦起身,水眸忽闪着,感觉就要有晶亮的液体从那里边儿流露出来了!事实上,确实流出来了……那是浅浅一行细碎的泪花。俄顷,她还不忘记遮掩似的一笑:“华棂。”脱口而出,却发现竟是情不自禁的,唤出了他的名字。

    锦衣公子,自是天上痴情客、不是人间富贵花。这一声被她唤过那么多次的“华棂”此时再从她口里唤出来,却又显得何其悲凉,惹得华棂顿时百感交集。

    他明眸微殇微痛,一抹笑意强持着挂在唇畔:“皇姐名唤令月,可是取自‘令月甲辰’里的‘令月’二字?”他的语气不重不轻,好似是在回忆,不,分明是在回忆,回忆与她昔日里那荷花池畔惊艳的初见。被心念驱驰着,他一双星目渐次沉淀,徐徐的吐口继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暧昧词句在它最物尽其用、恰到好处的绝佳时刻铮然停住。华棂明目流盼,里边儿荡涤着的浓烈又中伤的情愫,是只有他与令月两个人才能明白的、才会明白的。这热烈如荼的目光就这么停定在令月含羞又含泪的双靥上。

    这一刻,华棂在心底里暗暗发誓,不管她是他的什么,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管,什么都无关……他的目光再也不要从她身上移开了!不移开了,这一辈子,再也不移开了……

    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

    。

    【独倚花锄泪暗洒,洒上空枝见血痕】

    淡钗素环、剪影霓裳,三两宫娥领走于前,手中提着一盏盏千折纸红绫**灯。红红的反光辉映着星子,就这样聘婷摇曳、走得招招摆摆。这使得她们看上去,好像一个个游移漂浮在这幽幽深宫里的孤魂野鬼。

    从华棂那里出来时已经很晚了,令月跟宓颜做了别后,也就分道扬镳的各自去了。

    一时间,梵音如潮、湮远迷离,令月心绪难平,走走停停、步步趋趋。

    湘帘梦断,续应难呐!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她这心绪一做弄,不觉就迷了路,在偌大的后宫里一个大圈子的兜下来,没看到自己的好去处,却机缘至了母亲的寂寂寝宫。

    她驻足玉阶之上抬眸浅望,见玉阶尽头有婆娑的烛影合就几瞥夜风摇曳涣散。纠葛起细细弯弯的眉想了一下,令月冷了身姿、淡了形式,还是提裙走进去。

    止住通传的宫娥,令月行进内室。

    乳白底子、深紫渗红大翼蝴蝶的精致卷帘大半垂搭,还有大半懒懒委坠在地表上。

    铺了红毯的高丽青瓷地砖,放眼向前探,左侧边角处,棕铜三足瑞脑里边点燃着“噼噼啪啪”几块香炭。瑞脑正销,袅袅的水气雾影一转一转的沿着边缘簌簌的蒸腾起来,合并一处缭绕着的还有几层散散的斑驳苏合香。

    母妃上官昭仪已经睡下了。

    令月蹑手蹑脚、轻轻悄悄的莲袅着行到母妃榻旁,再俯身、屏住呼吸,细细端详着眼前睡的沉酣的母亲。

    半晌之后,她缓缓落座在榻沿,双臂轻轻的、小心翼翼的抱住了母亲,然后一层一层渐趋收紧,将母妃半拥住:“母妃,令月只有你了……”除了你,令月谁也没有了,华棂也没有了……心下一涩,唇畔碎碎念念,只剩下这样一句极反复的嗫嚅喃呢。

    她的动作极其轻、极其柔。如此,睡梦中的上官纡蓉只是感觉到自己掉进了一汪水里,然后,一倾散化,散化成了弱水三千、成千上万里的一滴,小小的、浅浅的一滴。

    真的,真的变成了一滴水,真正的水……就此融化于悄然无息的无边永夜,融化在母女之间最为亲密真挚的情缘之中。

    这一刻,忽然觉得心有所依、心有所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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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回 前缘梦溯·;枉凝眉·;其六() 
【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

    令月不敢太过惊扰到自己的母妃,她夜里无端端的闯入进来若是叫母妃发现,则必然会担心不少。

    但她又实在是太过困倦了,便在不知不觉中给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过了好一阵子,还好上官昭仪当晚睡的很熟,并没有被女儿惊扰到。

    令月瞧着窗子外面极沉的一汪夜色,觉得还是等天亮了之后再离开好一些。就倚身择了个临屏风的位子落座下去,抬手拈起脖颈间母妃送自己的那枚白玉兔,对那兔儿诉了半宿的绵绵心事,无外乎的都是些关于华棂这个映像不错的“玩伴”的心事。

    她轻轻道:“小兔子,你知道么。我自幼久居于深宫,从不曾见到过似他那般可以触动我心弦的可爱男子……我对他,我对他动心了……我难得动了一次心,却为什么他竟是我的皇弟?看来心这个东西,当真,当真是动不得的……”她且思且念叨,越思越念叨就越伤心,不知不觉那成阵的泪波便有若决堤的洪水,打湿她姣好面目之上两道红阑干。

    同时她又太孤僻和沉溺,沉溺在自己这一怀自怨自怜的小世界里,以至她并没有察觉到屏风之后,早已醒来的上官昭仪立着身子默默注视了她好一段时间,却极安静,不忍打扰到自己这位最宝贝的女儿……

    晨曦的时候,令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母妃的寝宫。在出了正门的同时一瞬,有个身影迎着自己直面行来,眼看着就要撞在一起,那么的猝不及防!

    但好歹那冒失之人到底及时收住了脚,这才给避免了去。

    令月无意识的蹙眉,凝目审视眼前鲁莽的来人,见她天青薄裙、花蕾束发,分明是个年纪不大的宫娥扮相。晨光渐浓,淹没了她的眉目面靥,淡淡冷冷的虚白曙光掩映交叠,稍稍可以窥出那张嫩嫩的面上存乎着一两处清秀。并不纤狭的长目因着深宫后院里一些隔世的尘埃,略带着些倦倦的烟火气。

    令月没有微恼,只是忍俊不禁的晃了几瞥浅简好奇,好奇竟是哪个宫的女婢,有着这样大的一番自若气场,这样不识规矩,与自己险些撞了满怀也不认错行礼?

    正疑惑时,那个木头般定在当地的、似是呆呆傻傻迟迟顿顿、又似是心态有素满溢镇定的小宫娥,终于有了反应。忻冬向着令月……不,不是忻冬,是这小宫娥向着令月懒懒的欠了欠身,就算了事。

    令月顿又奇怪的很,心道莫非这小宫女是才进宫来的,故不识得这些礼仪?思量于此,她也不知是哪里滋生出的难得的好心情,和颜悦色的一垂眸,口吻并无嗔责:“你是初进宫来的吧!深宫里规矩多,可还习惯么?”

    闻得言话入耳,这小宫娥一张俏面顿生受宠若惊的情态。她左右四下里瞧瞧,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高贵灵韵不可方物的女子是在同自己说话,忙不迭曲了身子一个额首:“多谢娘娘……公主关心,晴雪一切都好。”

    起先听她唤了一声“娘娘”,令月黛眉微微一蹙,真真不知自己是喜、还是怒了。但又听她转而飞快的改口称了“公主”,这便又觉得忍俊不禁的很。

    到底是个善解人意的淘巧公主,令月脾气与为人又不似宫里其她姊妹那般逞强骄傲、得理或不得理都不饶人。既然眼前宫娥已经改了口,自己也不想再去追究什么。她玩心忽起,告免了这宫人的礼,少不得信口便凑趣了一小句:“你呀,是不是原打算着称我一声‘公主娘娘’?”银铃珠玉般也比不过的清越,她复笑谓,“下次我不提点你,你就这么唤来看看!”语尽便真真的笑起来,心里那些莫名的阴霾跟着一瞬就大好了。

    那小宫娥略一迟钝,旋即亦舒展眉目忍俊不禁的很,跟着令月相视一笑。

    这二位年景相仿的姑娘就此算是结识,纤腰袅袅,东风里、逞尽娉婷态度。

    就此这唤作“晴雪”的宫娥便被令月自管事嬷嬷那里要了过去,成了她身边儿形影不离的贴身婢女。

    。

    【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

    令月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仿佛几生几世都注定会熟稔不堪的“陌生人”,她突然感到一阵接连一阵的害怕。这种不知何时何地里滋生出的恐惧感,无疑是她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

    华棂就站在她面前,是晴雪带他进来的。熟悉的是他华棂这个人,陌生的是他六皇子的身份。

    自打上次在他寝苑里那一别后,一连几日他都不曾再与令月有所交集,原本亲和的感情也就这么潜移默化的变得疏落了下来,似乎他是在避嫌。

    他说五皇姐,你知道么?每当夜幕初初降临、亦或晨曦才至,你总是喜欢于寝宫外苑里起舞翩翩。那真是比玉环的霓裳羽衣、比飞燕的掌上银盘还要美伦美幻的盈动舞姿啊!

    每到那个时候,我总是会很守时的候在你宫寝之外,悄无声息的、静静的看着,看茜纱窗下,被烛火摇摇曳曳掩映开合的暗黄暗黄的暖暖窗纸之上,映出的淡淡一圈,皇姐的清影……

    华棂彼时的口吻极其轻柔,徐缓的、熏醉的、百般温存。却字字句句全部都是最锋利的利刃,带血的利刃,一下一下的剜在两人彼此的心上,肉长成的心上……顿然便有千万般的疼痛丝丝点点抽离心房,越来越强烈,最后再也承受不住。

    华棂突然一把握住令月的皓腕,二人执手相望,心跳紧密,千言万语逼仄心头,就是无法言语出口!

    华棂这次来,是来向令月辞别的。明日一早他便要离开深宫,永远的搬出去了;他已于宫外最热闹瑰丽的皇城烟柳繁华处,封王赐府。

    令月心有惧怕,并非惧怕他一去不回还,等到自己雪肌青髻化作树虬鹤发的那么一天,他依旧不回还……而是惧怕还尚且等不到他回还的一日,她便早已青灯古佛、厌苦此界。惧怕这颗心会在往后没有他的日子里就此沉淀成冰,在此后漫漫几十载的青灯寂寞,木鱼念念、再难如昨。

    此生未央,斯人相见却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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