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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独步莲华-第28部分

小说: 独步莲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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帛逸清澈的双目里噙杂着点水的笑意。这恰到好处的笑容在殊儿看来,越发显出大刺刺的中伤,至使她一颗心至为柔软的地方泛漾起至为浓烈的疼痛。

    她一瞬间百感交集,忽地气他恼他当日共赏桃花的许诺和时今的失约……既然他可以把发乎于心的誓言与承诺当做一句随口顺嘴说出、转身就忘记的云淡风轻的等闲句子,那当日又为什么要去上官府里来招惹她呢!

    她虽然对他不是很了解,甚至与他之间的交集也并不十分多,但俗尘里的姻缘与造化就是如此的莫名,只要她初初看到他哪怕一眼,他周身上下所散发出的不可逆的气韵便会使她莫名安宁,便总也有一种十分熟稔的感觉驱驰着她加深加重对他心事的付诸。

    “你就是当初救我的那个人?”殊儿启口,莲步轻移,又向帛逸走了几步慢慢的及近过去。出于一个闺秀女子独有的矜持,殊儿不曾直言说出“避雨”一事。

    帛逸面色微晃了一层光波,即而有意佯作出细细审视殊儿的模样:“原来是上官家的族长……是三小姐么?方才我听下人说过的。”

    “我在问你话呢!”被殊儿猝地打断。她恨极了他这般顾左右而言他。

    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本就心虚的缘故,帛逸忽地有被殊儿周身这一股子凛冽气场微微震慑到的感觉。他只好稳稳情念,错开落在殊儿身上的目光,在她看不到的格局里,他的目光突忽含殇,但一任心如烈火焚烧,声色勉力做的如常不变:“当日便说过的,在下并没有救小姐,只是偶然遇到了昏迷中的小姐,把小姐送回了府去而已……”

    “够了!”再一次被殊儿打断。迎着扑面而来的薄凉秋风,殊儿再往帛逸身前几步走过去,眯起一双含着漠漠神色的桃花眸,口吻直勾勾的逼仄,音波淡淡的,“为何要同我装陌路,你明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为什么?”她微侧首,浅浅的挑起了细弯的黛眉。

    殊儿也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何会对眼前这个分明该是“陌生人”的人,生出这般大的怨恨?又不止是怨恨,那是怨惆、以及淡淡的生怅。

    她强势的逼仄架子使帛逸一颗心颤抖的更为厉害。他映像里的殊儿是一个温婉似水的孱弱女子,他还从不曾当真见到过她浓艳如火的如此热烈刚毅的一面……面对着这般凌厉不可侵犯的锋利气场,他突然生了怯懦与退避,他觉得自己就快要装不下去、甚至承受不住了:“什么?”牙关微粟,眉宇浅蹙,铮地一下正视向她,黑白分明的双目隐匿着太多的欲说还休。

    “为什么失约!”绵绵心事何其做弄,殊儿问的直接。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被这一团无形火焰熬着耗着整整一年有余,这么些个光景,她所执着的究竟是对这位帛公子失约而生出的一点执念、还是对没有再度见到帛公子本人而产生的一点不甘?她以为她懂得,但此刻当他真真切切的重新见到这位于脑海之中哪怕不去日思夜想、也依旧挥之不去的帛公子时,她在百感交集与情念难平之间,觉得自己是在反复摇摆,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来就没有当真明白过。

    “我……”帛逸吐口,只一个字眼便卡在了喉咙里。他的头脑很芜杂、又仿佛极是混乱,混乱到物极必反的地步,反倒就变成了一片放空的苍白。

    他当然明白殊儿口中关乎自己“失约”的诘问究竟发于何处,因为这一年多的时光里他亦如同殊儿一样从来就不曾忘记。但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同她去解释,一任他有着再灵秀的头脑与敏捷的思路,在她面前,也都是没得用处!

    秋风绵绵,掺杂着挥之不去的薄薄的凉,同样缱绻不去的还有一些深浅不一的缠绵态度。

    殊儿迎风抬眸,就这么直视着帛逸变得深邃的瞳眸,感知着那里边儿分明藏着十分浓重的欲言又止。她不由奇怪,又不由便觉隐痛……就这么默无声息的静静等了帛逸好一阵子,始终不见他吐出下文来。

    她终于觉得自己很是无趣,既然分明就是自己苦心维系着的一厢情愿,又为何要人家给出所谓的回应?念及此,不知是释然亦或是黯然的叹出一口长气,不曾忘记她来辽王府此行的目的,微往一旁侧了侧首:“劳烦管家,带我去见辽王爷。”

    她转口不再提起“失约”一事。这原本是帛逸十分求不得的事情,却在这同时,他还是真切体味到了心底一阵弥深的疼痛:“王爷今儿刚好出府去了,一时半会子怕是回不来。”颔首略略,旋即跟着她一并转过那话锋,“姑娘有什么事直接同在下说,也是一样的。”

    “同你说?”殊儿的思绪辗转的甚是迅速,一触及到此行的目的,自己私底下那些做做弄弄的阴霾便登时就显得无足轻重。她凝目重新由上至下打量了帛逸一圈,即而蹙眉不语,面目神情充满着疑惑。

    帛逸本无心再对她继续隐瞒自己的身份,但既然又这么不经意的扮成了王府管家,他也就不愿再干巴巴的突然摆出王爷的姿态来惊诧她:“对,我是这辽王府的管家,王爷亲自吩咐过的,他若不在,我有先知后先决、且事有庖代之权。”就口随心继续这么诌下去,复觉心弦一紧、即而又是一朗。

    殊儿也不是一个木呆愣傻之人。此刻她心底疑虑颇多。她暗想着这位王爷究竟是当真不在,还是假意不在、委派管家来试探自己的?一如大哥上官竞风不愿亲自露面一样,这位辽王爷未免就不是一并的心思。

    再观这位帛管家,他气定神闲举止有度,听其口气当是深得王爷器重。既然王爷不肯露面,那她不妨就直接跟这位管家做个交接,事后由这位管家把上官的意思如数转达给王爷,倒也省却了她一个女子直接拜会王爷时平白生出的许多徒劳尴尬。

    念及此,殊儿展颜一笑,是最礼仪化的简约客套:“既是这般,那同帛管家说了也是一样的。只是事后,还得劳烦管家您多多费心、转述于辽王爷了。”此一颔首。

    帛逸接口稳言:“那姑娘,这边请。”对右旁一道小径深处草木掩映的厢房,做了个示意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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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 族长气势显、王孙本多情(1)() 
草木的清幽之气把这小道尽处的木房子烘托出几分质朴却拔俗的气质,因天色才亮没有多久,盘桓在草木间的湿潮水汽尚不曾散去,袅袅转转的将这眼前景象勾勒出瑶池梦寐般的亦幻亦真之态,入在目里迷离的很,心情却一紧一松忽生莫名紊乱。

    帛逸领走于前,不长的一条小路行了没多久便至了那木厢房近前,他方回身对殊儿又做一礼:“这个去处虽有些偏僻,却是雅静的很,不如就在这里一谈可好?”目光无意识的往殊儿身上飘转了一圈,触及到她这一身在不太强烈的晨光映衬之下变得十分寡淡、就近于涂白的天蓝色裙摆,眉宇微皱,心道这般沉闷的色彩对一个姑娘来说,是否太过老迈了些。

    殊儿意识到了帛逸的注目,忽地有些不太自在,欲将身步入小房,偏生帛逸让出的空道实在不够她挪身进去。妙眸瞥见帛逸眉目似有痴神之状,心头不禁生一好笑。她勾起樱唇,葱白的玉指探入罗袖,旋而取出一枚玲珑小巧的香木牌,复往帛逸眼前慢慢晃了一晃,在他刚好可以清晰的瞧见上边儿刻着的一个“辽”字之后,又极快的收了回来。

    帛逸甫地回神微震!

    方才他见侍从报说上官家的三小姐要来看自家五妹,他一闻了“上官”、“三小姐”这几个字眼,整个人整个魂儿便都是全全然被勾了去了!虽下意识察觉到一个女子孑然来到辽王府,此行为的决计不是来瞧瞧忻冬这么简单。但他一心只想要见到她,只想见她……旁的什么都不想管顾,通通都可以抛开不提!

    现下他证实了自己心下的那个想法,她只身来王府,果然是借着忻冬这个由头含沙射影指向其它……

    “方才那令牌,可是专属于辽王府的。”在帛逸微一怔忪的这个空挡,殊儿颦眉往四下里扫了一圈,复目视帛逸,低弱却正式的浅言接口,“其实小女子这一遭过来,不仅是为了看看自家的五妹过得怎么样,更是为了给辽王殿下送件东西……管家,不会不认得那令牌是个什么物什吧?”于此复将目光往被帛逸身子挡住大半的房门处点点,“哝,管家您的意思是,一些话儿,就要在这房门口站着说道么?”

    帛逸正一叠不得解处无法梳理明朗,那令牌是他辽王府里特有的不错,当是自己交付给忻冬的,她代他出面摆平一些事务时有所用到。其实不罕见,因着木质的磨损、难免的丢失等因素,每隔一阵子便会有新做的去填补上不可用的旧的。

    只是这辽王府的令牌此刻为何会在殊儿手中?她巴巴的来走这一趟,口里言着要把令牌交给辽王,为得又是什么意图?复听她朱唇浅吐出最后那句话,才甫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敛住思量笑容适当,边将身子完全的让了开:“当然不能站在这里累坏了姑娘这金枝玉叶的身体!三小姐,屋里请。”语声明朗,因戏谑而显风流。

    这话又把殊儿做弄的多少生出了些不适来,但没多说什么,向帛逸浅还一礼后,便同他一并进了木屋。

    屋内器物简单,却干净且齐整。不曾见到王府之中大抵的金玉烂俗,只觉这屋内简单的格局、朴素的物什具是赏心悦目的很。殊儿四下打量一圈,便择了靠窗的位置与帛逸一并落座。

    这个位置刚好可以嗅到顺着窗棱缝隙漫溯进来的草木芬芳,湿湿润润沁人心脾。帛逸深嗅一口,顿觉神明气顺,桃花目直视对面的殊儿,带着两分凌厉:“三小姐既然只身一人独来辽王府,便足以见得英气胆魄与不羁风范,想来不是一个扭捏拘泥之人吧!”他素指轻扣几面,状似悠然,辰目光晕烁动,“在下既然是王府的管家,便也是王爷的左右手。”边言语,似不经心的将目光投向窗外错落了一圈、复又收回对着殊儿,“王爷既然放心把这么大一个王府交由在下打理,三小姐就也当明白,在下有些时候,亦可代王爷行事。”

    他兜兜转转的说了这么多,字里行间的意思无外乎就是要殊儿把关乎他辽王府令牌的来龙去脉告知于他。殊儿自然也明白这层意思。

    周匝因了地处阴潮的缘故而生出一层斑驳的雾气,浅淡的水汽将衣袂打湿了几分,于这金秋时节倒是更加飒沓。殊儿敛眸一笑:“这令牌看来管家确实是认得的。”扬檀唇淡讪,身子略略前探去一些,忽地压低了语气又进一步道,“家兄上官竞风出府当值时,好生生的便被一疯癫的乞丐给拦截住了,硬是将这令牌塞了过来,并告了辽王爷一大状呢……”微顿口,“他居然状告辽王爷拂逆圣意、忤逆皇权,擅自差人剿灭了他丐帮!而这现场寻到的辽王府令牌,便是他的证据。”

    原是这么一遭等闲事儿!帛逸心知。又兀地一忿,他不是个轻易便可以触动肝火的人,此刻心情骤然这般抑郁,多有因了殊儿之故……但殊儿不会明白。

    他耳闻殊儿口口声声“丐帮”,大有向着丐帮偏着丐帮的意思,他心里就不经意的闪过一痛!虽然他知道自己不该这般容易善于感伤,但是他控制不住。

    望眼前明眸善睐、眉目凌厉的女子……帛逸心中苦涩之感愈发绵长难扼。殊儿啊殊儿,我为什么一定要去剿灭丐帮,你可知道?你可懂得?

    这里边儿,一面确实是我自己对于丐帮近年来种种行径看不愤了些,可极大的因素,是为了你啊……谁叫他们吃了雄心豹子胆的居然动到了你的头上来,让你吃了这许多的苦楚!

    可你忘了,你全部都忘了……包括海中孤岛之上专属于我们二人的那一个月的美丽独处,那些时光。你,再也记不得了!

    他闷闷一叹,感伤四起。又在这同时因了素性的机谨头脑而转了思绪,甫地对号入座,想到上官竞风的官职乃是正四品吏部侍郎。告状……怎么都不该是他管顾的事儿,为何那乞丐竟那般巧合的不开眼的找上了他?实在是莫名的很!

    但帛逸自己又与上官竞风的交集不多,竞风也没有理由在自己身上做文章、使绊子。

    这一通思绪暗暗兜转,最后一念落在心里,帛逸有了一个明断。显然,帛逸与殊儿的想法一致,就是自己莫非被太子给算计了?

    眼下桩桩件件掰开了摆明了一眼看过去,似乎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

    其实他们不知道,他们这一众人委实是冤枉了太子!令牌一事,纯属凑巧!那丐帮长老几经流离颠沛之苦,临死前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上官竞风,他便病急乱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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