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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不平则鸣-第24部分

小说: 不平则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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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照那开国女帝定下的律法,像这种同性相恋之事,若是为人所揭穿,被抓了真凭实据,那便是死路一条,无可通融。因而这袁氏郎君,一怒之下,便将自家娘子告上了衙门,非要将她逼到绝路不可。如此一来,这亲家成了冤家,故旧成了仇雠,一桩喜事,反被闹到公堂之上。

    王瑞芝说罢之后,又抬了抬眼儿,缓缓说道:“我老实跟你说罢,这案子,这岳大娘,确实是先来找的我。后来你在县衙连胜三局,好不威风,这岳大娘,便生了心思,只是又不好直说。可再接着,我便有喜在身,这官司,自然是打不得了。岳大娘知我同你交情好,便托了我来当说客。你呢,若是接了这官司,或许便得罪了太常卿,若是不接,便是得罪了岳家。你啊,早就是骑虎难下,下也下不成了。”

    这一番话,说得徐挽澜心上一紧,兀自叹道:她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她这招谁惹谁了,竟没来由地得罪了一连串的人。

    这岳大娘先找的阿芝姐,后来又想换讼师,被这王瑞芝瞧了出来。如此一来,阿芝姐心里定然不好受,她可以说是得罪了这王瑞芝。

    而便如阿芝姐所说,若是岳大娘想请她打官司,那肯定有的是法子,足以逼得她接下这烫手山芋——阿芝姐当说客不成,便可请魏大娘;魏大娘的面子也敢拂,说不定她连崔知县都能请得。这下可好了,就如崔钿那张乌鸦嘴所说,她是硬着头皮充好汉,不能上也得上了。

    她蓦地一叹,饮了口茶,心上一横,又想道: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风头出的太大,迟早要惹了麻烦上身。现如今麻烦已经来了,逃避也是无路,倒不如用心应对。

    徐挽澜思及此处,不由一笑,道:“还请阿芝姐代我给那岳大娘送个信儿罢,待她得了空,我便去找她那女儿问问案情。我尚还不敢打包票,更不敢拍着胸脯胡乱吹嘘,但我若是能帮,我一定帮,我若是能有三分胜算,我便将它翻作七成。”

    见她答应下来,这王瑞芝自是心上稍缓,高兴起来,连连给她夹了几筷子肉,这便令婢子前去岳府报信。待这一顿拨霞供吃罢之后,徐挽澜坐于堂中,闲闲饮茶,只等着那婢子送信回来,好与那岳大娘敲定会面的时辰。可谁知那婢子回来后却道:

    “说来也巧,奴到了那岳府,正撞上岳大娘将要驾车出门。那岳大娘说了,她要同魏大娘等,去那邻县谈生意,待到金乌西坠,黄昏月上,方会折回寿春。夜里头到了寿春,她会去魏府上吃酒,叫三娘子同去,有话儿便在席间说了。”

    徐挽澜闻言,只管应下,暗想自己与那魏大娘真是缘分不浅,这近一个月内,三番五次,非去她府上不可。待到时近黄昏,这徐三娘便提早到了魏府,只等着几位招惹不起的姑奶奶回来吃酒。因她乃是熟客,那魏府仆妇开了门后,倒也不曾多言,只将她迎入府内,令她候在堂中。

    这六月的天,说来也是古怪。前两日还是暴雨亟至,似瓢泼盆倾,而今日这天儿,哪怕这太阳已然落了山,这夜里也是闷热如蒸,徐挽澜在堂中坐了没一会儿,便已是汗出浃背,不得不背着手儿,跨步出门,到小园子里透透风,散散暑气。

    魏大娘虽然为人跋扈,脾性乖张,行止间看着像个暴发户,可人家到底也是富贵人家长起来的,品味毋庸置疑。譬如这园子,便修得极为巧致,行走其间,令人心旷而神怡。

    徐挽澜管仆妇借了把团扇,接着便坐于廊上,扇风纳凉,只等着几位金主儿回来。庭中寂寂,四下无人,她斜倚栏杆,眼观着浓阴高树,峻阁池塘,又仰头看那云里疏星,皎皎明月,吹着绕院熏风,手里把玩着扇柄上坠着的流苏穗子,兀自发着呆,整个人都放松到了极点。

    她正眯着眼儿,享受着这难得的适意,忽地听到清风送来一阵窃窃私语之声。那声音细细碎碎的,仿佛愈来愈大,徐挽澜一听,连忙坐直身子,唯恐被人撞见这副慵懒身状。

    待她坐直之后,忽地转念一想,暗自寻思道:这处庭院,临近正堂,若非是主人吩咐,闲杂人等是不得随意入内的,怎么会有人,胆敢闯入这里,还寻了偏僻角落,说起了私己话儿来?这般想着,徐挽澜心中生疑,但也不曾起身上前,只闲闲摇着团扇,着实懒得招惹这等麻烦。

    可谁知她才摇了两下团扇,接着也不知吸进了甚么,只感觉鼻间发痒,才伸手揉了两下,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喷嚏一打出来,那边的窃窃私语也跟着戛然而止,徐挽澜心道坏了,连忙立起身来,只想着快步离去,赶紧寻个地方避上一避。

    可她才一起身,便见数步短廊的另一头,现出了个身影来。徐挽澜定睛一瞧,见这人脚上踩着一双柴屐,肩上则松松垮垮地,披了件暗蓝绸袍,那衣上海棠铺绣,梨花堆雪,月光来映,隐隐生华。再看他那脸,一半隐于晦暗之中,另一半倒是被月光照得清楚如许,徐挽澜这一看那如画眉眼,不由得心上稍定。

    她只摇了两下团扇,随即伸着胳膊,打了个哈欠,稍稍一叹,随即慵懒笑道:“瞧我困的,不过就在这廊上坐了会儿,就无知无觉地睡了过去,做了好一场春秋大梦。大梦方醒,就瞧着了你,唉,我还当是魏大娘来了呢,吓得我立时起了身。”

    韩小犬踏着木屐,薄唇微抿,缓步而来,定定地盯着她,又冷声问道:“你怎么又来了?那官司不是已然结清了吗?”

    徐挽澜不动声色,嗅了两下,但觉得这韩小犬身上的香气很是可疑。听得这韩小犬问话,徐挽澜扬起脸儿,含笑道:“怎么?魏大娘看得起我,唤我吃酒,你还要把我逐出门外不成?”

    韩小犬却是眯起眼来,骤地钳住她的腕子,沉声逼问道:“你这小娘子,惯会撒诈捣虚,扯起谎来,倒是比真的还真。我再问你一回,你当真甚么都没听着?”

    徐挽澜不慌不忙,挑眉一笑,轻声道:“你瞧你,做贼心虚,不打自招。你问我听没听着,定然是你说了不该说的话,又唯恐我听见之后,跟魏大娘通风报信。”

    她闲闲抬眼,凝视着韩小犬那阴鸷双眸,又缓声道:“你趁早放心罢,我这人,最怕的就是麻烦事儿。一来,我确实是没听着,二来,我便是听着了,也不会告与旁人。你那些个阴谋诡计,我是不知不晓,不与人言。只是我好心提点你两句,任你想使甚么花招儿,也莫要惹出了官司,最后闹得对簿公堂,你死我活,这可就不好收场了。”

    作者有话要说:读者“牧野一二三”;灌溉营养液+102017…05…2912:16:51

    读者“jane”;灌溉营养液+102017…05…2813:2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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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若言此兆为前定(一)() 
若言此兆为前定(一)

    韩小犬闻言,微微垂眸;默然半晌;方才松开手来;沉声冷道:“三娘子多虑了。我行事自有分寸。”

    徐挽澜心上一叹;只抬起手来,缓缓揉了揉自己那勒得发红的腕子;随即仰起头来;含笑说道:“韩郎君有分寸就好。虽说我这人;见天儿盼着人家犯官非之灾,官司愈多,我这荷包愈鼓;但咱魏大娘,说得上是个好人,我只盼着她;平平安安;稳稳当当,再也不必寻我这铁扫帚上门。”

    韩小犬闻言;却是挑眉一哂;眸色阴鸷;显然是不以为然。徐挽澜见劝不动他;便也懒得再多费口舌;只摇了两下那仕女图团扇,笑道:“天色不早,我估摸着咱家大娘也快回来了;我呢,也该去正堂里头等她了。韩郎君,你且早早歇下罢,咱二人有缘再会。”

    韩小犬斜睨着她,一声不吭,半晌才沉声道:“把手伸过来。”

    徐挽澜一怔,不解其意,想了一想,但将那垂着穗子的仕女图团扇,朝着他递了过去。韩小犬见她如此,面上稍有不耐之色,只又抓了她腕子,给她粗粗揉了两下,随即皱眉厌声道:“你这腕子,也不知怎地,我不过稍稍用力,便红得这么惹眼。若是叫旁人瞧去了,难保不会探问个究竟。”

    他力气恁大,徐三娘自是无意挣脱,便是挣脱,也定是挣脱不开。她但手持团扇,抵着下巴,闲闲低首,挑眉细看,却见这韩小犬愈是揉抚,她这腕上红痕,便愈是惹眼,简直跟刮了痧似的,绯红一片。

    徐挽澜看在眼中,兀自觉得好笑,但用那扇面拍了下他胳膊两下,笑道:“行了,你个做贼心虚的。到时候旁人问起,我随便找个由头,搪塞过去便是,哪用得着你在这儿白费心机,且还越抹越黑。”

    韩小犬薄唇紧抿,这才松手作罢。徐挽澜收回手腕,左手负于身后,右手轻摇团扇,又劝了他安心回去待着,软硬兼施,来回劝了两遍,总算是劝得这韩郎君踏着柴屐,离身而去。

    待到这韩小犬离去之后,徐三娘坐于廊上,笑意渐渐收敛,边缓缓轻摇小扇,边暗中寻思起来。

    韩元琨身上这香味,徐三娘闻起来并不陌生。她嗅了两下,便立时明白过来,这乃是从那大食国传来的蔷薇露,即所谓的打阿拉伯传过来的玫瑰香水。而这大食蔷薇水,在这女尊男卑的大宋国里,断然算不得常见。徐三娘只闻过一次,便是在那爱打扮的魏大娘身上。

    韩小犬身上这香气,极为浅淡,他乍一来时,还能闻出一丝味道,可没过一会儿工夫,这香气便已完全消散。由此可见,这蔷薇水,多半是这韩郎君从别人身上沾染过来的,而这个别人,十有八/九,便是与他私会的那人。

    魏大娘如今身不在寿春,那么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她。这魏府上下,除了那当家做主的魏大娘外,若说还有谁用得起这般稀罕的蔷薇露,那这个人,只能是搬来与阿姐同住的魏四娘了。

    魏四娘年纪尚轻,未曾娶夫开府,便只能与阿姐同住。而上次分家产之时,这魏家的两个姐姐,虽合起伙儿来,明里暗里,让这小妹吃了不少的亏,但这魏大娘,纵是个寸利必得之人,也绝不会过分苛待自家小妹。由此看来,这魏四娘的蔷薇露,多半是受了大姐的恩赏。魏府里只这二人算得上是主子,除此之外,也再找不出谁了。

    再忆起上次吃酒之时,那韩小犬一入席间,这魏四娘便被迷得神魂颠倒,春心大动,徐挽澜这般回想着,不由得微微蹙眉,心生隐忧之思。

    她正在这儿寻思之时,忽听得有仆妇远远唤她,说是魏大娘等人回了府中。徐三娘一听,连忙立起身来,朝着堂中大步行去。

    那魏大娘正手举茶碗,坐在凳上歇息,忽地听得有人入内,这便抬眼看去。她稍一抬眼,便见那穿着红罗裙的小娘子,宝簪珠钗,妆容齐整,比往日还要再俏丽几分,引得她视线稍稍一凝,接着便搁下碗来,起身笑道:“三娘子,你还真是听了老姐姐的话儿,好好打扮起来了。”

    徐挽澜朝她一拜,这才含笑道:“有言道是:佛是金妆,人是衣妆。我得了阿姐那么多脂粉首饰,岂能不物尽其用,好好拾掇拾掇自己?唉,只是我再如何妆扮,到底比不过阿姐,丽质天成,艳色绝世,便是素面朝天,铅华不染,也好似是玉殿嫦娥下凡尘,捧心西子又再世。”

    魏大娘呵呵一乐,道:“你这小嘴儿,夸起人来,倒还真是日日翻新,全不重样。”言罢之后,她又拉着这徐三娘,走到另一妇人跟前,转头对着徐挽澜正色道:“三娘子,这位便是我的老熟人,岳家姐姐。上次三娘你在席间说,若是听着谁招惹了官非,便要在她跟前说两句你的好话儿。你瞧,我这就给你找了个大买卖。”

    徐挽澜一听这话,心上一叹,无奈想道:当时不过是想给那韩小犬解个围,不曾想反倒给自己挖了坑。早知如此,绝不说这番话了。

    话虽如此,她却还是眉眼含笑,朝那岳大娘拱拳道:“先前曾在魏大娘这儿,有缘见过姐姐一面。如今听闻姐姐有了难处,我义不得辞,只盼着能为阿姐排难解纷,遣悲忘忧。”

    岳大娘眉眼间满是倦怠,只抬手揉了揉眉心,随即温声道:“我可不似那魏大娘,明明和你差了辈儿,却还要和你称姊道妹。三娘子,你不必唤我阿姐,管我叫岳大娘便是。”

    魏大娘一听,冷哼一声,坐在一旁,磕着瓜子儿道:“好好好,数你活得明白,倒还容不得我们这些装傻充愣的了。”

    岳大娘微微一笑,稍稍抿了口茶,随即握起徐三娘的手,边轻轻抚着,边缓声道:“三娘子,你知我的难处,我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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