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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不平则鸣-第49部分

小说: 不平则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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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个妇人,乃是奉了贾府之命,来后山看住这徐三娘,绝不准她迈出后山半步。无论徐三去哪儿,干甚么,身边都必须有这几名妇人跟着,绝不可教她落了单,更不准她与人通信——这自然都是秦家大姐儿给贾府出的主意。她虽信了徐三,却也未曾尽信,派人看守,也是为了将她死死防住。

    那领头妇人,原本还想难为徐三几句,只是谁人都知,伸手不打笑脸人,徐三娘这好言好语的,反倒教那妇人为难了起来。她抿了抿唇,才要说话,不曾想那徐三却很是亲热地伸出手来,拉着她笑道:

    “夜里头凉,姐姐去我那茅草屋里,吃两盏热茶罢。咱这园子别的没有,花茶却是不缺。梅、桂、茉莉,花样多得很,阿姐赏个脸,莫要拂了小的我一番美意。”

    那几个妇人,原本以为这是个苦差事,都没料到还有这么一出儿。徐三不但让唐小郎烹茶飨客,更还去了园子里头,那几个妇人搭的草屋内,又是给她们送枕头被褥,又是问她们明早要吃些甚么。被徐三这么一哄,那几个妇人渐渐也有了好脸色,余下几日,跟徐三走得熟了,直当她是姊妹一般。

    虽说被禁足后山,每日里只能读书种花,但徐三对于这样的日子,却是格外珍惜。她知道,这是暴风雨之前,最后的平静,待到风雨一来,就不知何日才是尽头。

    她跟那些妇人打好关系,也并没有甚么用意,不过是为了让这日子,过得舒坦些罢了。若是这短暂的平静,也被闲杂人等给毁了,那她日后回想起来,还有甚么可供回想的呢?

    却说金乌玉兔,驱驰不停,十日过后,似荷莲终于开花。这一回,徐三的心情,倒是比结苞之时,平静了许多。

    她立于花下,垂下头来,看着那粉白相间的牡丹花,面上带笑,心下却是一叹。恍惚之间,她凝望着牡丹,忆起了晁四先前所言——

    “这花儿,是金蕊粉瓣,雍容华美,既有莲花之形,又有牡丹之实,儿便起名为‘似荷莲’。官家瞧见此花,必会惊喜交集,龙颜大悦。”

    晁四所言不虚,这花确实美极了,染金匀粉,国色天香。若是晁四能够亲眼得见,他不知会有多开心,多高兴。

    徐三定定地望着那几株牡丹,唇角微勾,眸中满是坚定之色。她知道,复仇的时刻来了。

    五月末时,徐三由那妇人看着,立于花下,挽着袖子浇水,恰是此时,她忽地听得园子外头,传来一阵吵嚷之声。徐三微微蹙眉,抬起头来,而那看守她的妇人,却是神色一厉,扯着嗓子喝斥道:“直娘贼,恁的吵闹!口里夹七带八,顾嘈甚么?”

    她话音才落,便有一妇人快步走了过来,隔了段距离,跟她招了招手,显然是要避开徐三说话。

    这看守妇人回过头来,睨向徐三。徐三娘很是识趣,弯腰搁了花浇在地,接着笑眯眯地,提着裙摆,往后退了几步,好让她们方便说话。

    那两个妇人,交头接耳,私语一番。接着即如徐三所料,其中一人向她走来,皮笑肉不笑地道:

    “三娘子,连日以来,你很是辛苦。主人娘子发话儿了,说是叫咱几个,带上娘子,出去歇上几日。至于这牡丹,自会有人照看,三娘以后,再也不必费心了。你的心意,贾府领了,太常卿和蔡大善人那边,贾家啊,都会替你说话。打从今日起,大功告成,寿春县里,再没有人会难为你了。”

    歇上几日?徐三面上带笑,心里却很是明白——官家肯定已经来了。不然他们不会急着换个地方,将她死死看住,绝不让她露面。

    贾府乃是官场新贵,抱的是太常卿袁氏的大腿,而贾家最出息的女郎,就是贾氏主母的二女儿,贾瓒。贾府费了这么大的工夫,就是为了将似荷莲的功劳,安到贾瓒头上,将她推到更高的位置上去。

    只是徐三,绝不会让他们如愿。

    听得那妇人之言后,徐三含笑点头,扮出一副十分高兴的模样来,半句别扭话儿也没说,直接就跟着几位妇人,下了后山,来到城外,在一处偏僻院落中暂且住下。

    那院落四处尘垢,墙角结了蛛网,炕席满是落灰。唐小郎一掀开那灶上铁锅,便见一窝老鼠陡然间四下奔逃,惊得这小郎君当即扔了锅盖,忙不迭地去找了徐三,眼圈发红,瘪着小嘴,很是委屈地道:

    “娘子,她们欺负人!你待那几个妇人,实在好的不能再好,又分给她们被褥,又亲自给她们下厨。瞧瞧她们,却是恩将仇报,赶了咱们到这鬼地方来。真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

    徐三却是淡然,只笑了笑,轻声说道:“施恩莫图报。咱又不是在这儿住一辈子,左不过待上几日罢了,就当是忆苦思甜,出来玩玩罢。”

    她噙着笑意,晃了晃手中的玩意儿,又巧声说道:“玉藻,你看,我找到了个好东西,倒能打发不少时间。”

    唐玉藻瘪着嘴,把着眼儿一瞧,却是个积满灰尘的棋笥,也就是搁放黑白棋子的竹木方盒。他叹了口气,掏出帕子,边从徐三手中接过棋笥,细细拂拭,边小声嘟哝道:“娘子倒是想得开,苦中还作起乐来了。”

    徐三垫着帕子,坐在炕边,笑眯眯地道:“甭管苦还是不苦,总要找些乐子嘛。国策虽不准贱籍郎君识字,却也没说不能学棋啊。我每日读书做题,总也有烦的时候,玉藻你行行好,就陪我这个臭棋篓子,下下棋,对对弈罢。”

    唐玉藻见她如此,也只好点了点头,应了下来。二人正说着话儿,忽地见那几个妇人,抱着被褥枕头,满头大汗地走了过来。徐三一见,连忙立起身来,快步迎了上去。

    其实在这世上,至善的人很少,大恶的人也不多,大多数人,都是有坏的时候,也有好的时候。人与人相处不来,更多的时候,不过是立场不同,有利益冲突罢了。

    虽说那几个妇人,奉了贾府之命,不得不看守徐三,但徐三对她们的好,人家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中。眼下徐三这里缺东少西,院子里也需人收拾,那几人不用她说,自然就来帮忙了。

    一行数人,不用几个时辰,就将这小院子收拾出了模样来。徐三虽说跟被关押的嫌犯似的,可她却偏有本事,将这日子过得十分惬意。接连两日,她读一会儿兵法,做一会儿算学,跟妇人们闲话家常,再教唐小郎下围棋,生活也算十分充实平静。

    但是只有徐三知道,眼下所有的平静,都不过是伪装罢了。白日里她谈笑自若,行止无异,入夜之后,却是月明人不睡,辗转反侧,难以入梦。

    她在等,等一个转机。

    终于,第三日时,她到底还是等来了。

    这日里徐三坐于院内,与唐小郎含笑对弈。这唐玉藻也算聪慧,她教了两日之后,这小郎君便上了道,今日更是直接胜了她一局。徐三却是不依,偏要跟他耍赖,二人正争闹之时,徐三忽地听得外头传来一阵喧闹之声,接着便是崔钿的声音,十分清晰地传入耳间。

第65章 星若连珠绕御前(一)() 
星若连珠绕御前(一)

    一听到崔钿的声音,徐三不由一怔;随即笑了出来。她抬手利落一掷;将手中黑棋;直直丢入棋笥之中;接着整理衣衫,起身相迎。

    知县来此;那些妇人;自是不敢相拦;连忙将院门打开,请了崔钿入内。崔钿穿着一身绿色官服,头戴三梁冠;腰系犀角玉带,扬着下巴,大摇大摆地走入门内;随即对着徐三招了招手;笑道:“还不赶紧过来?莫要让官家等得太久了。”

    徐三一听官家二字,心上一震;连忙提步过去;随着崔钿出了院门;上了车架。车厢之内;二人相对而坐;崔钿眼见着没了旁人,仪态也放松了不少,一把扯了玉带;靠着车壁瘫坐着,斜睨着徐三笑道:

    “徐老三,你得谢我,当然,也得谢你自己。你可不知道,今儿个官家去了后山园子,见着似荷莲之后,果然是龙颜大悦,还亲自赋诗一首,以表惊赞之情。花见罢了之后,官家便要见养花人。贾府将贾瓒引了出来,说这似荷莲,乃是她亲手栽种。”

    崔钿一笑,抿了口茶,又缓缓说道:“结果呢,还没等到我开口揭穿,官家问了她几句话儿,这脸啊,立马就沉下去了。那贾小娘子,到底不懂个中门道,乃是纸糊灯笼,一戳就穿。我见此情形,趁机戳穿。官家听完就说了,她自封花中真痴,见不得花受委屈,更见不得这栽花之人,竟有如此不平。”

    崔钿愈说,愈是高兴起来,抚掌道:“似荷莲一事,已然成了大事。幸而你有先见之明,让我派人跟着你,我这才能找着你如今待着的院子。你瞧,我好歹也是寿春县里最大的官儿,我都来接你了,你说这事儿大不大?”

    言及此处,她忽地伸出手来,紧紧抓住了徐三的手,定定地盯着她的双眸,缓声道:“徐老三,我已给你铺好了路,你可千万别出岔子。”

    徐挽澜见她如此,心上动容,双手将她手握住,郑重道:“崔娘子放心。浮图七级,重在合尖,此等道理,我再明白不过。济河焚舟,背水一战,这是我最后一次打官司,也绝对是我打得最好的官司!”

    车架辘辘而动,不多时,便行至县府衙门。徐三先行下车,站定身形,仰起头来,只见那县衙门首处,四方匾额上,正写着“天理国法人情”六个烫金大字。日光所照,凝空灿灿,徐三看在眼中,眸底一片清明。

    往日她多次出入衙门,瞧着这六个大字,也只觉得司空见惯,不以为然,而此时此刻,她深深地看了那六字一眼,随即一掀衣摆,迈过门槛,跟于崔钿身后,朝向衙门正堂,大步行了过去。

    诸位差役娘子,位列两旁,口呼威武。崔钿与徐三,先给官家跪拜行礼,随即一个扶着三梁冠,手持惊堂木,坐于高堂之上,另一个立于堂下,一袭青布衫儿,笑眼弯弯,对着诸人一抱拳,口中朗声说道:

    “草民徐三,寿春人氏,以代人诉讼为生。因先前两日,草民为贾府所拘禁,故而蓬头垢面,脏污狼藉,以致御前失仪,还请官家及诸位贵人,莫要怪责草民。草民虽靠着给人打官司,凑合过过日子,但我今日前来,却是要为了自己,讨一个公道!”

    她说这番话时,头是稍稍放低的,只因她乃是一介草民,若没有官家准允,那就绝不能直视天颜。

    官家坐于楠木椅上,一边把玩着手中串珠,一边微微眯眼,扫量着那徐三娘,随即缓缓开口,沉声问道:“徐三,你说你要讨公道,那朕问你,你讨的是甚么公道?”

    徐三一拜,朗声说道:“草民讨的是三个公道!其一为己,其二为君,其三为国!”

    官家挑眉,笑了一下,又缓缓说道:“好一个层层递进。你先说罢,你要为己求甚么?”

    徐三不慌不忙,高声说道:“亲手培植似荷莲之人,乃是寿春县中,一名贱籍儿郎,本姓为晁,家中行四。我原与晁四郎之母定有契书,从去年六月始,我每月给她一两金锭,而待到官家驾临寿春之时,若是似荷莲开花,则再给她百金,若是没开,满打满算,约为十二金。金子交齐之后,晁阿母便要给我晁四郎的身契,而她若是毁约,则需赔我百两黄金。”

    官家听罢,点了点头,转着手中的乌木手串,口中轻声道:“她毁约了?”

    徐三故意重重叹了口气,眉眼耷拉着,委屈道:“官家真是一猜一个准儿。那婆娘毁了约,却半个子儿都没给我。因此我说,我要讨的第一个公道,是为了我自己个儿。我不求别的,就求她还我百两黄金!”

    徐三说罢之后,又有差役娘子将相关证据,递与官家手中。官家扫了一眼那契书,又知晁四已经撞柱而亡,便温声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个公道,还是要给的。”

    官家说罢之后,抬眼看向崔钿。崔钿自是机灵,当即一拍惊堂木,高声说道:“没错,欠债还钱,乃是天理。晁氏虽不在堂上,但铁证如山,无可抵赖。这案子便结了,三日之内,晁氏必须筹得百金,还于徐三之手,若是还赖着不还,那就打板子坐牢,若仍是不知悔改,那就依照我大宋律法,役身折酬,直至还清为止。”

    官家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徐三,缓声说道:“徐三,你方才说,这第二个公道,乃是为君而讨。这个君字,指的莫不是朕?”

    徐三抱拳平声道:“君者,尊也。从尹口。尹,治也,口,发号也。古人造字之时,便已说得清清楚楚。天下至尊,发号施令,执政治国,若非官家,还有谁人当得?”

    官家一笑,又垂眸说道:“好啊,你这是为朕打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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