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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部分

不平则鸣-第85部分

小说: 不平则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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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做事,且表现得十分谦逊,不曾居功托大,写也写得快,站也站得牢,实在是眼下最合适的人选。

    官家早知她是罗昀之徒,方才更是暗中观察了她许久,眼见得她通过层层考验,这才定了心意,留她暂代崔氏,为官家起草诏令。

    徐挽澜一听此言,心中大喜,面上却是淡然不显,举止颇有几分老成。官家瞥了两眼,见她已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蓦地想起一年以前,那个打起官司来,神采飞扬的少女讼师,不由摇了摇头,扯了下唇角,说不清是欣慰还是感慨。

    少顷过后,因有朝臣前来议事,官家便令徐三退下,又让周文棠给她安排暂住事宜。徐三微微低首,跟在那白衫男子身后,数着一格一格龙纹金砖,不多时便走到了一处院落前来。

    她只当这院子是自己暂时的住处,迈步进去之后,便负手而行,左顾右盼,上下查看起来,暗想这院子虽不起眼,不似其余宫苑那般富丽,但却有花草树石,游鱼鸣鸟,倒也称得上雅致。而这地方,离官家理政议事之所,不过一千来步的距离,也说得上是地理优势了。

    徐三娘背着手,好似是这院子的主人一般,来回走了半晌,接着就见周文棠足蹬皂靴,立在檐下,身上已换作暗紫色的锦绣官服,神色淡然,面貌俊美,气度出尘,看在徐三眼中,竟令她微微一怔。

    待她再一回神,周内侍已然立在她身侧,眼望着那池中游鱼,似笑非笑地道:“三娘可喜欢这院子?”

    徐三抿了抿唇,这下明白过来了。这院子不是她的住处,而是周内侍的居所。他先行回来,是为了将便服换作宫装,也好行走方便,而她却自作多情,生出了误会来。眼下周文棠问她喜不喜欢,多半也暗含调笑之意。

    徐挽澜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了下,搜肠刮肚,对这园中景致赞叹一番,过后才又低声说道:“中贵人,崔监军临别之时,曾交待与我,让我代她看望崔氏亲眷,互报平安。方才我听闻崔舍人坠马昏迷,真是挂肠悬胆,肉颤心惊。想我明日才来当值,不知今日可否出宫一趟,去相府探望一番。”

    她想要出宫,确实是想替崔钿看望亲人,可却又不仅仅是为了崔钿打算。她暂时顶了崔金钗的缺,生怕因此而惹崔府不快,所以想亲自登门,用这三寸不烂之舌,将崔府人等说得心上舒坦一些。

    此外,她这次仓促入宫,唐小郎若是一直等不着信儿,估计也会心有忧虑。思来想去,还是要跟他说一声,再给他些银子才好。

    周文棠淡淡看了她一眼,虽不曾多言,但也已将她心思看透。他扯唇笑了一下,自怀中掏出一个腰牌,递到了徐挽澜手中,随即缓缓说道:“崔舍人是四品京官,天子近臣,你暂代其职,这些日子,便也以四品论之。你出入禁城,不必请谁人准允,宫门落匙前回来便是。”

    他稍稍一顿,又耐心提点她道:“明日寅时,你就要再理政殿前候驾,万万不可来迟。”

    寅时,也就是凌晨三点,天还没亮呢,徐挽澜就要上班。她点头应下,心中却是一叹,忽而想起辞别蒲察之前,他反复叮嘱她,让她莫要再熬更守夜,可她从此以后,只怕是连个囫囵觉都睡不了了。当官这条路,根本就是拿命来拼。

    再想起依着周文棠所言,她待会出宫,便要找来漆匠,将马车上的金纹图腾涂抹遮去,徐三心上没来由地有些发涩,只觉得愈发对不住蒲察。

    如此一个真心待她之人,却连一点印记都不能留下,注定成为被抹去的人,由她尘封到见不得光的回忆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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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使君本是花前客(四)() 
使君本是花前客(四)

    这边厢徐三娘在宫城中得了机遇,暂代崔金钗之职;做了替官家草拟诏书的中书舍人;而那边厢里;唐小郎在驿馆之中收拾罢了;美滋滋地寻思起来,不住猜想自家娘子只要了一间房是何用意;满脑子都是春思绮念。

    他抿唇笑着;倚在窗边;忽地想起徐挽澜早先交代过他,要买些没来及从燕乐带来的日常之物,这便换了身体面些的衣裳;带上面纱,出门采买。

    哪知他上街之后,看了看其他男子;竟没几个戴面纱的;实在叫他心里犯起了嘀咕来,暗骂这开封府世道沦丧;人心不古。

    唐小郎在东市走了一圈;哪怕时不时便被旁人多瞟几眼;他也毫不动摇;绝不肯摘下面纱。如此逛了半晌之后;他手提诸多杂物,正欲返回驿馆,不曾想肩上忽地被人重重一拍;惊得他身子一抖,回首望去。

    唐小郎一抬眼,便见桂花枝下,翠云影里,那高大男子穿得虽不起眼,但若论容色,却令观者为之惊艳。唐玉藻稍稍一想,立时回忆起来,这不就是那被魏大娘亵辱过的郎君么!

    唐小郎想起他曾与自家娘子走得甚近,醋海翻波,很是不快,哼了一声,便打算扮作不认识他,敷衍过去。

    韩小犬见他如此,眼神阴冷,一把扯住他衣襟,沉声说道:“我记得你,跟在那小娘子身边伺候的。你怎么来了开封府?是那女人转卖了你,还是说,她也来了京都?”

    唐小郎心思一转,瞥了他两眼,故意娇声回道:“你说徐三娘啊,她现如今还在漠北呢,奴被别的娘子瞧上了,这才会来这开封府来。”

    韩小犬眯起眼来,冷冷扫量他片刻,随即冷哼一声,自是不信。他嗤了一声,松开手来,也不再出言多问。

    唐玉藻见他如此,还当他是信了自己的谎,转身就要走,可谁知韩小犬却是双手抱臂,不言不语,在他身后尾随起来。唐小郎急了,故意回头恼声道:“你跟着奴作甚?奴家里头那娘子若是见了,多半要怨奴招惹了不三不四之徒。她若来了气,你也讨不着好儿!”

    韩小犬唔了一声,斜睨着他,勾唇笑道:“我今日不想讨好儿,我就跟着你,你小子奈何不了我!”

    唐小郎心急起来,想要当场哭闹,可又觉得他不吃这套,想要找巡街捕头,他到底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心里头难免有些发怯,生怕惹着麻烦。如此一俩,他到底是没了办法,见韩元琨非要跟着,也不拦了,强塞了几样物什给他,让他为己分忧。

    韩小犬挑起眉来,笑中满是讥讽之意,一把便将唐玉藻手中提着的东西全都抢了过来。唐小郎一瞪眼,知他自恃力气大,瞧不起自己这细胳膊细腿儿,心上恼火起来。二人一路唇枪舌剑,毫不相让,到了驿馆房中一看,却见那门扇半掩着,自门缝中已能望见一个青衫女子,正在低头抿茶。

    唐玉藻面上一喜,急急推门入内,韩小犬很是不屑地瞥了他两眼,随即故意板着脸,紧抿着唇,提着东西走了进去。

    徐挽澜也是才回了驿馆,方才见唐小郎不在,便打算暂时歇整,等他回来。她搁下茶盏,眯眼而笑,待到瞥见韩小犬之时,却是一怔,反映了一下,这才起身笑道:“巧了,这不是韩郎君吗?见你安好,我也就放心了。”

    她这言辞,客套而又寻常,别说是见着韩小犬了,就算换成当年在后山看守过她的几个妇人,估计也是一模一样的话。韩小犬听在耳中,心里头气得不行,暗想将近两年未见,这小娘子还是虚伪油滑得让人气急。

    他扯了下唇,唔了一声,搁了东西在地上,这便大喇喇地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唐小郎见了,赶忙可怜兮兮地跟徐三娘告起状来,说着说着,还自己扯开衣襟,让徐三娘看自己那被勒出的红痕。

    徐三娘哭笑不得,只觉得这窄小的屋子里头,闹闹哄哄,没个安宁。她赶忙出声,叫停唐小郎的哭诉与哀怨,随即解下荷囊,递到他手中,温声说道:

    “我这些日子,要待在宫中,替人做些差事,不定甚么时候才会回来,少则几日,多则月余。这银子你留着花罢,娘子相信你,你是有主意的。该吃吃,该喝喝,莫要为了省钱而苛待自己。”

    唐小郎低着头,又是替徐三高兴,又是为徐三娘的话而动容,一时之间,眼圈竟微微泛红。这小狐狸眨了下眼儿,泪珠啪嗒落下,兀自哽咽,张口欲言,却又听得徐三说道:“我要赶在宫门落匙前回去,待会儿还要去别人府上拜访,便不多待了。日后我若得空,会出来看看你的。”

    话音落罢,徐三娘又稍稍向前,附在他耳侧,将抹去图腾一事托付给他。唐玉藻赶忙乖乖点头,接着便见徐三回过头来,看向那脸色阴沉的韩小犬,含笑说道:“韩郎君既然敢坐到这椅子上,想来至少也是平籍了。我不在城中,还望你念在往日情分,多多照看玉藻。”

    往日情分?这四个字令韩小犬骤然想起,当年二人于车内辞别,她清清楚楚地说,“咱两个虽没甚么交情”。

    韩小犬扯下了唇,立起身来,并不看她,缓声笑道:“咱两个没甚么交情,哪来的往日情分?你养的小侍,你自己照看,可别指望我。”

    徐挽澜知道他向来性子别扭,口硬心软,也不与他计较。安顿罢了唐小郎之后,她边与韩小犬一同往外走去,边对着他含笑说道:“我初来乍到,不比韩郎君乃是开封生人,还请郎君为我指条明路,告诉我崔左相身居何处。”

    韩小犬眯眼看她,缓缓说道:“我倒是小瞧了你,你今日才来的开封,身无功名,就能在官家身边为官,真是好大的本事。今日过后,你徐三的名号,在朝中定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徐三笑了笑,口吻亲近了些,清声说道:“好了,咱们是有旧交情的,彼此都知根知底,又何须说这些虚头巴脑的?快告诉我罢,相府要怎么走?”

    韩小犬向来是吃软不吃硬,扫了眼她那俏生生的笑颜,心上一动,语气亦是缓和了不少,故作随意说道:“左右我今日无事,不如就大发善心,带你过去罢。”

    徐挽澜语气轻快,应了声好。韩小犬别开目光,唇角忍不住勾起,这便抬着下巴,大步向前,引着她往崔府行去。只可惜此地离相府算不得远,韩小犬还来不及问她些甚么,两人便已到了崔府。

    徐三知他与山大王关系亲近,虽为罪臣之子,却可抬为平籍,必然也有些门路。她日后为官,必须要建立人脉,除非到达了一定高度,否则绝不可与人为恶,因而此时此刻,与他辞别之时,便说等以后得空,再请他出来吃茶。

    她说这话,不过是为了寻常交际,可韩小犬听在耳中,心中高兴了不少,先前堆积的怒气也随之烟消云散。他面上不显,只冷着脸说道:“我忙得很,你若想跟我吃茶,可得早些定好。我就住在乌鹊巷靠里,你可莫要记岔了。”

    徐挽澜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对着他拱了拱拳,这边转身而去,到了相府门前。因崔府先前已接了圣旨,那小厮听她自报名号之后,心下了然,忙不迭地迎她入内。

    徐挽澜迳入堂中,候了半晌,忽地听得外间步声渐近。她赶忙立起身来,垂首恭候,接着便见一个素衫妇人走了进来。那妇人年约五六十岁,皮肤细白,眉眼柔和,不语带笑,但却自有一股气势,令人不敢轻觑。

    照理来说,她的长女坠马昏迷,小女儿身在边关,安危未知,崔博该是心急如焚,焦躁不已才对,但她却是表情如常,方寸不乱,见着徐三之后,先与她简单寒暄,这才问起了崔钿之事来。

    母亲最关心女儿的,先是她是否安康,其次才是她可有长进,可曾照料好自己。徐挽澜便依着这顺序,先说崔钿有将军庇护,定然是安然无恙,接着又好一番夸赞崔钿,直说得崔博微微笑了起来,抿了口茶,温声说道:“百闻不如一见。先前听金钗和幺儿,管你叫做徐巧嘴,今日一听,果然是能说会道。”

    徐三娘见她提起崔金钗,便顺着话儿往下说,问起崔舍人的身体状况来。崔博轻轻一叹,说崔金钗并无性命之忧,但若说何时转醒,便连御医都不敢断言,接着她话锋一转,又提点了徐三几句,徐挽澜不敢怠慢,一一记在心间。

    离开崔府之时,徐挽澜掀起衣摆,迈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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