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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并不遥远的往事-第12部分

小说: 并不遥远的往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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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可刚看了一眼,她就愣住了,就在院落门前砂石路斜对着的那条通向龙王庙镇的路边儿上,停着一台黑色的轿车,轿车旁站着两个人,是一高一矮的两个男人。她一激愣,又赶忙侧了侧头,从瞭望口向北看过去,再向南看过去。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一跳!那南面儿还停着一辆警车。她很快就拉回瞭望口的拉板,站在那儿低着头迅速地琢磨了一下子,这些个人都是啥人哪?想干啥?她赶紧回到楼里,把看到的情况跟她的姐姐一说,王娟娥二话没说,就出了那楼门,来到大门前,把那瞭望口的拉板拉开手指宽的一道缝儿,从那缝儿望出去。看了一会儿,回过头来对王娟秀说,好象不是要到咱这儿来的,是不是路过啊?听得姐姐这样说,王娟秀又拉开那瞭望口的拉板朝远处的路上看了几眼。回过头来,说,是,不是上咱这儿来的,是路过的。路过,咱也不能不防!姐,晚上,你到院外看着点儿,真要是有啥人过来,轻意不要伤着他,把他吓跑就是。

    王娟秀说得没错,她们是防对了。

    王娟秀兄妹三人是日本人,是日本武士的后代。

    上半夜儿,王娟娥就按照妹妹的吩咐,穿了夜行服,隐在院子后山的柞树林子里,一直守到了后半夜,终于等来了那个穿着夜行服的荆志国。看到荆志国上了院墙,王娟娥就施展了日本忍术的那些个功法儿,想一下子就把那黑衣贼制住,没想到非但没有制住,还险些失手。落荒而走,王娟娥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到了一个僻静处在暗里观看。可这一看,着实吓了一跳,她看到那个黑衣人离去之后,又从林中暗处闪出一个人来,也是一个黑衣人!那两个黑衣人相继消失在暗夜中。她看到了,那两个黑衣人都是朝着龙王庙镇的方向奔下去了。

    楼里的王娟秀并没有睡觉,她就坐在楼下的客厅里,没有开灯的黑暗中,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坐着。

    听到姐姐对刚才发生的事儿的描述,她知道,这一年多来的安静,已经不复存在。

    她是随着汪春到东甸这旮哒来的。这一切都是她的哥哥王儒的安排。

    她坐在黑暗里,从前半夜到后半夜,就那样坐着,她同汪春的相识相熟到结成那么一种关系,一幕幕往事都在她的脑海里浮现。

    她认识汪春是在关东州的一个咖啡馆里。王儒对她说:

    “去认识一下这个汪春,他对我们很重要。”

    那时,王儒是个在关东州做生意的商人。认识汪春的时候,王娟秀还是关东州锦阳市一所中学的学生。

第二十章 商人() 
王娟秀和姐姐一块儿来到关东州时,已经有十三四岁了,姐俩儿是来投奔她们的哥哥王儒的。到了关东州后,王儒为她们姐俩儿在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请了一位翻译做她们的中文教师,同时给她们俩儿起了中文名字。大约三四年之后,她们姐俩儿就一起在锦阳市插班上了小学,中学。已经过了上小学中学的年龄,只能做插班生了。中学读下来后,她们姐俩儿又一起成了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的雇员。

    王儒在关东州经商,自个儿有个公司,叫丸榭株式会社,是个综合类的有限公司,也是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参股的公司。所谓综合类,说白了,就是啥能赚钱就干啥的公司。

    王儒看好了锦阳市东南临海一片微微有些个起伏的丘陵地带,也能有十几平方公里。那块地上长满了青草,王儒要在那块地上养马。但那块地上已经有了一个马场,马场的主人叫汪宣和,是汪家铺村的村长,外号大黑子。

    那时,大黑子已不年轻,也有五十多岁了,在这沿海地区小有名气,因为长得黑,个子大,人送绰号大黑子。大黑子有头脑,胆子大,敢干。啥行当挣钱,啥行当来钱快,他就干啥行当。当然手头儿也是有俩钱儿的。他有点儿瞧不起那些个在锦阳市里满街逛的日本人,别看你小日本子同老毛子打仗打赢了,嘚瑟!兜儿里有几个钱?掏出来让俺看看!那些个年,日本人打赢了俄国人,那神气劲儿就不用说了!早就瞄上了东北这块肥肉,那日本人借着这个劲儿就哗哗地往东北这旮哒跑,就是移民啦!得胜的人当然和被打败的人要有些个不同。那些个日本人穿着那种用一根绳套在俩脚趾上的木板鞋,走起路来趿拉趿拉地响,在那锦阳街上就那么来回逛,显摆!把个大黑子气得是咻咻儿的,可也没招儿。奇怪!你看那日本人穿的那破木头板子鞋,只穿着袜子的脚整个儿露在外面,可不管你啥时看,那袜子都是白的!除了这一样儿,大黑子对那些个日本人是没有能看上眼儿的地方。那一天,有个日本人来了,到了汪家铺,这一趟那一趟地来回看。有人告诉了大黑子,大黑子意识到这小日本子是要打他们汪家铺的主意。就迎头赶上了那日本人。那日本人看正对面来了脸儿黢黑的中国人,土活活地,并没觉得咋的,笑了笑,看着大黑子打了一声招呼,嘿!老乡!大黑子一听,怔了一下子,以为是自个儿的村民和自个儿看走了眼,这小日本子咋说俺中国话?就问,你到俺这村上有啥事儿?没啥事儿,就是看看,逛荡逛荡。到归齐,这日本人对俺这中国话说得还是不太地道。那日本人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名片,用双手递给大黑子,上面印着的全是中国字儿。大黑子没念过几年书,但字儿还是认得几个的,看上面印着啥株式会社。这些个年,大黑子知道,是凡叫啥株式会社的,都是些个日本人做买卖的地儿。看了这名片,但还是不知道这小日本子到汪家铺到底要干啥。那日本人说,不想干啥,就是看看。又问,你们这村子的人富吗?他的意思是问,你们村上的人生活得咋样,都有钱吗?大黑子有些个不解。咋,富咋?不富咋?你还敢来抢是咋的?几年以后,大黑子才明白,那日本人可不就是来抢的嘛!大黑子回答,富!富透了!他顺势问那日本人,那你们富吗?你们那啥株式会社给你多少钱?那日本人瞅了瞅大黑子,回答说,两千。大黑子听了,吓了一跳!这犊子挣这么多钱!他以为那日本人说的是大洋,其实那日本人说的是日本钱,换算起来,可能也没多少。那大黑子是个不服软的人,顿了顿,就说,要饭要饭!那日本人一时没明白这要饭是个啥意思,有些个莫名其妙地看着大黑子。再琢磨琢磨,有点儿明白大黑子说的是个啥意思了,不高兴了,就说,那我到汪家铺来工作,行吗?大黑子愣了一下子,狡黠地笑了一下子,在那日本人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子,说,唉呀!俺这旮哒的饭你可吃不了!汪家铺人当然了解这个大黑子了,知道这大黑子胆子大,敢干,但又认为大黑子有的时候彪乎乎的。听说了这件事,有的人就摇着头说,这大黑子真是大黑子,彪乎乎的!在东北这旮哒的口语中,说谁彪乎乎的就是说这个人有点儿愣了八症的,二了巴叽的,傻乎乎的,含意还真就不太好解释。

    早年,大黑子在汪家铺临近海岸的那一大片草地上建了马场,从蒙古东部草原把蒙古马崽儿买回来,饲养,然后再出手,赚钱!他给这马场起名叫锦阳蒙古马养殖场。大黑子的打算是,既然做了养马的生意,就不能光搞买卖,还得搞养殖,所谓养殖就是不单养还要殖,就是配种,这样才象样儿。只养不殖,那得少赚多少钱!大黑子把养殖场办成了具有从孕育出生到成马饲养整个流程功能的马场。

    那天到汪家铺来的那个日本人是王娟秀哥哥王儒那个株式会社的雇员,是受王儒指派,先行过来考察的,按照大黑子的说法儿,就是踩盘子。踩盘子是胡子的行话,就是在行抢之前,先搞搞侦察。侦察过后,那就得采取行动了,也就是开抢了!按说,关东州这块儿,当时按照啥条约,已经就是日本的租借地,实际就是殖民地了,那日本人不是说啥是啥吗?还用这么费事儿吗?其实,王儒是看中了大黑子和他那个蒙古马养殖场的那些个饲养员。养马是需要技术的,而这技术并不是短期内就能掌握的,而且这技术还要配有非常老到的经验。

    王儒看好汪家铺这旮哒的大片草地和那大黑子的蒙古马养殖场是接受了日本关东军的指令。王儒接到的指令的大意是,要在几年内,在关东州境内饲养出五万匹战马,以应战时之需。

    王儒除了明面上的商人身分外,还有一个身分,他是关东军驻锦阳特务机关的负责人,军衔大佐。

第二十一章 杀戮() 
大黑子的蒙古马养殖场建在海岸边的大片草地上;方圆也有十多平方公里大小;整个养殖场是用木桩加铁丝圈起来的。朝南的一面不出十米就是悬崖,那悬崖距海面至少也有四五十米高,海浪拍击着崖壁,发出轰然巨响,就是远在几里地以外的汪家铺也能听得到。在这地儿办养殖场,确实是个好地儿。以王儒为一方,以大黑子为另一方,两下谈了,没成。那大黑子看着日本人就来气,那啥事儿还能成!王儒仗着自个儿是日本人,背后就是关东军,腰粗,说,我们搞个合作,我,投钱!你,扩大饲养!末了,对大黑子说,汪桑,让我们愉快地合作吧!还把他那又瘦又长的手伸出来要跟大黑子握手。大黑子没接,笑了笑,说,没那必要!那王儒自认是个有身分的人,哪受得了这窝囊气!心里骂了一句,中国的刁民!奇怪,这时的他,心里骂的是中国的刁民,而不是啥关东州的刁民!王儒心想,我亲自出面,这对你来说那得是多大的面子!从那以后,王儒再不出面,而是让他的两个亲妹妹出面了!具体说,就是王娟秀和王娟娥了。

    她们的哥哥王儒给她们设计的行动方案是,由王娟娥出手杀死大黑子那养殖场的头号种马,当然要人不知鬼不觉啦!主要的目的是震慑!这个方法若是还不能奏效,王娟秀可就该出手啦!

    王娟娥出手了,大黑子被震慑了一下子,但没能奏效。

    那一天,蒙古马养殖场那两个饲养员早上起来,为场子里的几匹种马准备好了早上用的饲料,看看时候还早,就在养殖场有点儿靠北的红砖简易房中先吃了自己个儿的早饭,扯了两句闲篇,抽了袋烟,然后不紧不慢地拎着饲料桶朝着不远处的马棚走过去。那儿盖了几排马棚,头一排马棚就是种马们呆着的地了。大帮儿养马,那种马一般是不散放的。还没到得那马棚前,走在后面的个子虽小但年龄较大的饲养员,却不知为啥抢先一步冲到了那年龄小一点儿但个子挺大的饲养员前边,嘴里喊了一声,坏了!那年轻饲养员被那年龄有点儿大的饲养员的动作吓了一跳,咋?等到他的眼睛向头一溜儿马棚看过去时,就傻在了那儿!紧跟着,那年轻饲养员就跟那年龄大一点儿的饲养员一样,把自个儿手里的大桶往地上一镦,朝着那头号种马呆着的马棚奔过去!他俩儿都看清了,那养殖场头号种马平躺在地上,已经身首异处,脑袋和身子从脖子靠近前腿的地儿被切割下来,马首与马身相隔足有二尺来远,血流了一地。种马头和身子还是一方向,眼睛并没有完全闭合,虚睁着,嘴微微张开了一些个,一丝口水还挂在嘴角儿上。

    到得近前,那年龄大一点儿的饲养员腿都软了,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大黑子听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那年轻饲养员说出的头号种马被人砍死,已经身首异处的情况,腿也有些个吃劲儿,要弯的样子,但马上就挺住了,眼睛瞪得溜圆,那骂人的话接着就出了口。

    操他……!敢在阎王爷儿头上动土!一般说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大黑子却习惯说敢在阎王爷儿头上动土,口音还习惯带个儿字。大概在他的意识里,阎王既是管人生死的,又是常驻地下的,这样,跟传说中的太岁应该差不了许多,也许就是一回事儿。大黑子抬腿就向养殖场跑过去。跑到了养殖场,同样也是上气不接下气!看到那种马已不在一处的尸体,眼睛都红了,就势蹲了下去。蹲了一会儿,呼地一下子站起来,操……这回他只骂了半截就顿住了,接着就又蹲了下去。他猛然间明白了。

    一会儿,大黑子缓缓地站起身,把他那又黑又大的手掌向下甩了甩,说了句,谁也别动!大黑子说的是谁也别动那现场,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往场外走去,把一干人等全都扔在了那儿,手足无措地你看我我看你。回到了村里,大黑子一头扎进了自己个儿家的屋子里,足足呆到晌午饭时方才露头儿。

    大黑子绝不是白给的人,要不然,他也当不了这汪家铺村长,也混不出今儿个这局面。他当然明白杀死他这养殖场头号种马的意思!那他自己个儿招惹了啥人,他还不知道吗?看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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