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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部分

我是一朵飘零的花:东莞打工妹生存实录-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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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点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和王磊分别照了相,然后联系假证贩子,之前有过做证假的经验,所以这次做起来得心应手。我不但做了假记者证、假采访证、假工作证,还作了假身份证。假身份证上,我叫王海燕,王磊叫杨磊。因为我在某新闻权威机构的东莞专题部呆过,所以我们办的证件,都是以那家新闻权威机构的名义。本身名字也很响亮,无形中也想给自己壮壮胆。

    王磊很快请了假,一个星期后,我们坐上了前往山西的列车。

    10月30日上午十时,我和王磊来到山西大市,然后坐上一辆公车前往梁沟村。从车窗向望去,几十公里沿线的群山被挖得千疮百孔。

    但公车是不通梁沟村,所以到了镇上,我们只好雇了一辆出租车。刚一上车,司机便笑着问:“你们是不是记者啊?”

    我非常惊讶,我们做的假记者证,除了假证贩子,就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了,司机眼晴难会透视?

    王磊却镇静地问:“为什么你要说我们是记者?”

    司机得意道:“我的车经常被记者包,一听你们是外地口音,我就知道是记者无疑了。”

第277章() 
原来这样,我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声说:“对,对,我们就是记者。”

    在通往梁沟村的路上,我看到一幅热火朝天的运煤场面:一辆辆来自全国各省的大吨位货车满载着黑黑的煤炭,缓慢地行驶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路上撒满了一道道黑色的煤屑,己经看不清原来的路面。在一个煤检站附近,等待检查的运煤车更是排成了一字长龙,向后足足延伸了两公里。

    望着煤检站忙碌的工作人员,我同情地说:“这些工作人员虽然不象矿工那样下井,但每天都和煤炭打交道,乌烟瘴气的,应该也很辛苦吧。”

    司机却冷笑一声:“他们辛苦?这就说错了,好多人都争着想进煤捡站呢。想当煤检站站长,除了必须在煤炭公司或当地政府里有关系,至少还得花个100万才能当上。就是当一个管五六个人的斑长,也得花10万以上。”

    王磊也吃了一惊:“这么贵?”

    司机回头望了望那些工作人员,羡慕地说:“贵是贵了点,但只要能当上,一年捞回十倍是不成问题的。”

    听得我们目瞪口呆。

    很快看到梁沟村,远远望去,整个村庄和土地都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黑色。天空很是阴暗,甚至连空气中都飘拂着黑色的颗粒。不一会儿,我就感觉脸上很难受,用纸巾一擦,雪白的纸巾立刻就黑了,仔细看去,是一粒粒细小的黑色颗粒。王磊更惨,不但脸上附着一层淡淡的黑色,原先雪白的衬衣领口变得白一块黑一块的。

    不但我们,过往的村民个个脸上象像被涂了黑灰,看不清原来的肤色。可以想见,这儿的每一个空气分子里,不知要包裹着多少个煤炭颗烂呢。

    但和这样恶劣的环境格格不入的是,路上不断有三菱、现代等各种名牌的高级越野车穿梭其间。从身边驶过大卡车,进去的全部是空车,出来的全都满载着煤炭。沿途停靠铲车、挖土机寥寥无几,远处的山上则不时腾起一团一团的尘土。

    司机下了个结论:“看来今天上面没有来检查的。”

    王磊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

    司机得意地说:“你没看到路边就这几台铲车、挖土机,要是遇到检查或取缔等大行动,铲车、挖土机就闲在路边了。”

    原来如此,检查或取缔一来就停工,一走就复工,那检查或取缔还有什么意义?

    梁沟是一个小山村,村外500米处便是连绵起伏的小山。在村口,我们付钱下了车。远远望着那些小山,想到爸爸他们就是在这里遇难的,我的眼泪立刻就涌了出来。

    正在这时,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怯生生走到我们面前,大大的眼晴盯了王磊好一会儿,竟然清晰地叫了声:“爸爸。”

    大约是在外面呆得久了,小女孩的脸上也有一层薄薄的煤灰,但从小脸的轮廓来看,长得非常清秀。我大吃一惊,不相信地望着王磊:“这是你女儿?怪不得你答应陪我来呢,原来这儿是你的家?”

    王磊的脸立刻涨得通红:“我怎么会是她爸爸?肯定是她认错人了。”然后蹲下身子,和谒地说,“小朋友,我不是你爸爸,你认错人了。”

    没想到,小女孩竟然天真地问:“爸爸,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童童啊。妈妈说你今天会回来,叫我来这儿等你呢。”

    我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怪不得他一直不找女朋友呢,怪不得他总说不能给我幸福呢,原来他己经有了老婆女儿了,并且还是山西的!我感觉自己的心一点点往下坠,嘶哑着声音说:“你还想狡辩,你若不是,小女孩的妈妈怎么会叫她过来等你?”

    王磊苦笑道:“我真的没骗你,我怎么可能是山西人呢?你要是不信,我们就去见见小女孩的妈妈吧。”

    尽管我气得浑身发抖,但还是点了点头。除此以我,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女孩兴奋地拉着王磊的手往村里走,一边走一边还大声叫道:“我爸爸回来喽,我爸爸回来喽。”

    村里人见了,都奇怪地望着我们。我感到无地自容,自己这样算什么呢!有那么一刻,我真想转身就走,但即便走,我一定也要走个明白!

    很快到了一户人家,这户人家和村里其余人家一样,都是土坏房,但收拾得很干净。

    刚一进门,女孩便兴冲冲地喊::“妈妈,爸爸回来啦。”

    很快从屋内走出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少妇,少妇面容轮廓和童童一样清秀,只是非常憔悴,眼圈红红的,显然刚哭过。令我惊讶的是,童童妈竟然穿着一身孝服!

    王磊歉然道:“我们是过路的,是童童带我们来的。”

    童童妈把童童拉回身边,眼圈又红了:“对不起,自从她爸爸走后,她一直要找爸爸。我就骗他说,爸爸出远门去了。于是,她每天都到村口等,看到又高又瘦的男人,总喊人家爸爸。”她的声音极为沙哑,显然是哭坏了嗓子。

    我和王磊面面相觑,立刻明白了什么。童童这时又从妈妈身边跑回来,抱着王磊的腿直喊他爸爸,王磊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头,从包里拿出一盒巧克力递给她:“童童乖。”

    这时,门外有小朋友叫童童,她妈让她出去和小朋友玩,但她仍然依偎着王磊不肯离开。最后还是她妈左哄右哄,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出去了,还不忘回头对王磊说:“爸爸,等我回来啊。”

    望着她小小的背影蹦蹦跳跳地走了,童童妈眼泪又流出来了:“她太小,还不知道,她的爸爸,早在两个月前,就被埋在矿井里了。”

    我情不自禁地叫起来:“矿难?这儿又出矿难了?”

    童童妈叹了一口气:“是呀,只是没想到,这次轮到我们了。”

    原来,两个月前,童童爸所在的私人小煤矿发生爆炸。当时井下有63个有,只上来了两个,有61个人被埋在了地上。这61个人,有一个是当地居民,这个人,就是童童爸。

    事故发生后,矿主并不组织救援,却为减少个人损失,急于向外转移原煤和设备。甚至为了推脱责任,还派人掐断了井下的电,致使绞车无法正常工作,井下即便有活着的人也上不来了。

    13个小时后,童童妈才得到消息,当她匆匆赶到时,在现场没有看到一名身穿救护服的救援队员,更没有看到一名现场指挥人员,甚至连矿主都早己不知去向。后来才听侥幸从井底下爬上来的矿工说,事故发生后,县市两级政府及矿务局的人先后都有人赶到现场,但他们认为这是个非法小煤矿,不属于各自的行政管辖范围,又相继离去。

    推迟救援一秒钟,都可能要了丈夫的命。童童妈和家人守在井口,心急如焚,童童的爷爷奶奶都哭昏过去几次了。一天一夜后,好不容易有救摇的人到了事故现场,但他们并不是急于救人,而是象对待罪犯那样把家属逐个审讯了一通。三天后,童童爸和另外九名矿工才先后被救出来,而另外一些人,还被埋在地上,也许,将永远被埋在地下了。

第278章() 
说到这里,童童妈眼泪又流出来了:“他这一走,真不知道以后让我们娘儿俩怎么生活?”

    我疑惑地问:“听说现在每位遇难矿工都有20万元的赔偿呢。”

    童童妈摇摇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部门到我们家来过,事故的善后款连点眉目都没有呢。本地矿工还好,有很多外地矿工,连怎么死的家里人都不知道。”

    听了这话,我的心,象针刺一样疼!尽管己经预知了答案,但我还是充满期待地问:“当地政府难道不管吗?”

    童童妈苦笑道:“你没听说过‘官煤’吗?那些当官的都这些大小煤矿养活的,当官的就是煤矿的保护伞,稍和煤炭扯上关系的,个个肥得流油。当地政府要是有用,还会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王磊叹了口气道:“你们不知道做矿工很危险吗?为什么还要做?”

    童童妈揉了揉红肿的眼晴,无奈地说:“谁不知道危险?但没办法,上有老下有小的。以前童童爸一回家就念叨,矿主只顾多出煤,完全不管他们的安全。有几次,明明井下瓦斯超标,可矿主不听安全员的意见,硬是让他们干满工时再上来。有一次,煤矿生产时,正遇见市里来检查,矿主把巷道都封上了,让他们干完活再从老井口出井。其实,来检查的人,都知道这种情况,但他们装作不知。所谓下来检查,不过是借机问矿主要钱罢了。”

    我难过地说:“童童还小,暂时不需要花什么钱。你们有大把的时间为她攒钱读书,为什么一定要下矿呢?”

    童童妈酸楚地说:“我们这是煤矿村,靠山吃山,除了挖煤,这儿什么也做不了!可地下的煤越挖越少,环境越来越差,我们这些当地人却越来越穷。以前地里还长些庄稼,自从乱开乱采,庄稼地都荒了。不但庄稼地荒了,连房子都荒了,你们看那墙上的裂缝,一年比一年大,真让人担心。”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墙壁上有一条长长的裂痕,看上去很是触目惊心。王磊说:“这种房子很危险的,不要住人了,重盖吧,土坏房好象不要花多少钱。”

    童童妈苦笑道:“重盖也是一样,村里很多人家的墙都出现了裂缝。听说是因为乱开乱采,地面下沉严重造成的。唉,以前价值一万五的房子,现在连一千五都卖不出去了。”

    正说着,忽然远处传来一声炮响,接着,我就感觉脚下的地和面前的房子都震了一下。炮声刚过,一辆运煤车从墙外驶过,窗户被震得“嗡嗡”响。

    我同情道:“住在这里真是活受罪。”

    童童妈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整天煤灰满天飞。为了不让煤灰进屋,我家窗户里外钉了两层塑料纸,夏天都不敢开窗户,院内的晾衣强上也不敢晾衣服。”她边说边愤愤地到晾衣绳上撸了一把,然后伸开手给我们看,她的手掌上,有浓浓的两道黑印。

    王磊小声道:“你们告过那些矿主吗?”

    童童妈苦笑道:“告有什么用?他们是和‘上面’一个鼻孔出气的,走得可近了,根本就是蛇鼠一窝!前几年,村里曾联名写信请求‘上面’管一管,可送信的人还没到家,矿主就找到家了,然后当着大家的面,就把信撕碎扔了,还扬言道,爱上哪儿告状就到哪儿告!偶尔,上面也有人来检查。经常是这样,上面来检查了,不挖了,检查的人一走,又挖了。我感到很奇怪,为什么每次来检查,矿主都会提前知道呢?”

    说到这里,刚才童童妈脸上的憔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传的愤怒!

    我小心翼翼地问:“既然‘上面’不管,也没得到赔款,那你们有没有想到直接找矿主呢?让矿主赔钱或让他承担事故责任?”

    童童妈断然道:“那是不可能的!这种私人小煤矿,多如牛毛,他们除了向各级头头脑脑进贡,什么手续都不办。开这种煤矿的人,哪个没有后台?就比如童童爸这次出事,那个矿主把值钱的东西全部运走后,人就不见了。他平时和那些当官的走得很近,送礼都送小车。而出事后,那些当官的都说根本不知道那儿有煤矿,更不认识他这个人!”

    听了这话,我寻找齐怀义的心一点冷下来,但我还是怀着万分之一的希望问:“六年前,四川有38个人在这里挖煤,瓦斯爆炸全部遇难。那个黑煤矿的矿主叫齐怀义,你听说过这个人吗?”

    童童妈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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