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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明宫浮沉录-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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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俊草咬了咬牙,慢慢打开屋门,看到几名内官毕恭毕敬来到屋前,跪地磕头,“奴婢奉了万岁爷的旨意,前来接小爷回宫。”

    俊草警觉地问道,“不知万岁爷为何要接小爷回宫?”

    “小爷是万岁爷的皇长子,自然要回宫里去,”领头一人答道。

    “什么?”万贞儿和俊草都大吃一惊。

    “万岁爷还在宫里等着小爷呢,”这人瞥了一眼屋内的陈设,“这里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不如你二位现在就随奴婢回去吧。”

    出宫的时候,沂王还被万贞儿抱在怀里,如今他已十岁,是个半大少年,而万贞儿已经二十七了,她看到院外的豪车骏马,脸上只是微微笑着,好像并没有太多惊讶。她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小爷就是真龙天子,他迟早会住回这紫禁城。

    回宫之后,他们才知道,正月初,皇帝朱祁钰病重,卧床不起,十七日凌晨,石亨、徐有贞率兵千人,控制了长安门,东华门,他们撞开南宫大门,搀扶着太上皇赶往奉天殿。于是,时隔八年,太上皇朱祁镇再次登基称帝,改元天顺,史称“夺门之变。”

    整整五年,他们在宫外苦挨,终于等来了太上皇复位的一日。皇帝下旨,将沂王朱见浚改名为朱见深,重新封为皇太子,入住撷芳殿。

    当俊草再次回到这高高的红墙之内,只觉恍如隔世。走的时候他没有想过自己能够回来,回来之后又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这座寂静的深宫没有任何变化,唯独他自己,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苍凉无色,梦醒却是满眼锦绣。

    天顺元年四月,风和日丽,万象更新。午后的撷芳殿特别安静,皇太子朱见深正在殿内歇觉。

    廊下有一女子正在逗弄鹦哥,她算不上容貌出众,也已不很年轻,眉目间的神情却异常温柔娴静。她给鹦哥喂了些食,便随意站在那里。春风如顽皮的孩童,吹散她鬓角的一缕乌发,她抬手将青丝夹在耳后,听身后有人低声笑道,“姑姑,奴婢为你重新绾发吧。”

    来人是名十四五岁的少年内官,他身着镶金丝织大红曳撒,腰间一条镶宝翠玉腰带,发如黑玉、目若星辰,让人过目难忘。

    “俊草,你已是东宫掌事,我哪里还敢劳烦于你。”

    “姑姑也来打趣奴婢,”俊草低头笑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他从怀里掏出一柄象牙篦子,细细将她的头发拢好,“在姑姑面前,奴婢哪敢称什么掌事。”

    “你这张嘴可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万贞儿含笑微嗔。

    “奴婢是实话实说,奴婢能有今日的风光,都是托了小爷和姑姑的福,”俊草知道她已是太子的人,所以对她十分恭敬。

    “我算什么,”万贞儿摇了摇头,“小爷才是有福之人。”

    “姑姑的福气可大着呢,以后奴婢还要多多仰仗姑姑。”

    “以后的事谁又知道,”万贞儿想到自己虽然重回东宫,可已年近三十,前途实在一片叵测,不禁轻叹了一声。

    俊草以为她想到旧事所以伤心,赶紧换了个话头道,“都说见面三分情,还请姑姑劝劝小爷,有空多去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和小爷既是君臣,也是父子,如今万岁爷可是这东宫唯一的庇护了。”

    “我怎会不知,”万贞儿蹙眉道,“可小爷不喜多话,和万岁爷也是多年未见。我已提过几次,再说恐怕小爷要不乐意了。”

    俊草低头想了想,“小爷这性子都是因为重言之症,奴婢和御药房的陈院判倒是旧识,不如奴婢向他打听打听可有什么医治之法?”

    “也好,”万贞儿点了点头,想起前几日皇后说过的话,“俊草,小爷这几日的书可读得好?”

    “万岁爷对小爷十分看重,选的侍读和讲读都是当朝鸿儒,小爷学得很快,”俊草微微笑着。

    “听说左春坊左赞善司马恂,连皇后都赞他是圣贤子孙。”

    “司马大人敦厚谦退,乃是礼科给事中孔公恂大圣人之后,而且是丰城候李大人荐举的,”俊草低头答道。

    “李大人荐举之人必是好的,”万贞儿颔首,“俊草,你寅时就侍候小爷讲读仪,午后还要整治宫内事务,晚上少看会书,早点歇吧。”

第20章 旧识() 
讲读仪专为皇太子读书而设,位于文华殿东厢殿内。每日太子出阁升座,先读四书,再读经史。到了巳时,侍讲官入内,讲解早上所读的内容。之后,再由侍书官侍习写字。凡是读书,三日后一温,要求背诵成熟。温书之日,不授新书。凡写字,春夏秋日百字,冬日五十字。凡朔望节假及大风雨雪、隆寒盛暑,则暂停。

    所以这每日的讲读仪,不但太子辛苦,侍候一旁的俊草,更是劳累。

    “多谢姑姑挂心,奴婢记下了。小爷的经书要得急,奴婢要去趟经厂,先告退了。”

    万贞儿笑了道,“经书虽然贵重,吩咐取的人小心些也就罢了,你何苦还要亲自跑一趟?”

    “小爷的差事,别人去奴婢不放心,”俊草转身告辞,一路不停来到西直门外玉河边的经厂。前几日,他已吩咐内官,让经厂备下了宋刻《北藏》之《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经厂掌司周德如没料到俊草会亲自来取,听得手下通报,急忙出门迎了俊草入内。

    初次见面,两人免不了一番寒暄。周德如见客套话说得差不多,起身从内屋捧出一只华色锦匣。

    “心经虽为宋刻,可是藏本不多,”周德如小心打开了匣子,匣内正是被称为经中之王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经书为经折装,长约一尺,封皮用硬纸裱以黄绫及各色彩绫,装帧十分考究,“这是奴婢择选出的善本,特奉于小爷御览。”

    “有劳了,”俊草查验无误,点头称谢。

    “谢字可不敢当,都是奴婢份内的差事。”周德如看他露出满意的神色,心中略略放心。

    俊草端起茶盏还未入口,只见院里来了一群身着红色曳撒的内官,他们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人,看着那人与自己年纪相仿,俊草忍不住问道,“周掌司,经厂不是由武太监提督?这位又是何人,气派不小。”

    周德如瞧也未瞧,就好似知道这人是谁,他小心地将锦匣合上,又在外面套了只黄色锦袋,“那是武提督的义子,自从攀上提督之后,不但从了提督的姓,这几年里更是青云直上,现下已是经厂掌司之首。”

    俊草看他不过十五六岁,就当了经厂的总掌司,怪不得这周掌司话里有些酸,“原来如此,武提督想必十分宠他?”

    “这武忞啊,就是个人精,见了提督说话像是抹了蜜,打骂起人来却辣手无情,”周德如压低了嗓门道,“听说他原先是御药房的人,也不知如何认了武提督做干爹,才被提拔到经厂来。”

    俊草眼皮突地跳了一下,抬眼望去,那人的容貌在众人的汲汲讨好之中看不真切,但是眉目间的冷淡,举手投足间的贵气,却让俊草感到无比熟悉。一瞬间,所有的往事都变得异常清晰,那些原已深埋的苦痛被人骤然揭开,俊草只觉得唇干舌燥,他连着饮喝了几口热茶,努力掩饰内心的不安。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人见到俊草,含笑作揖道,“武忞见过苏掌事。”

    俊草正拟回礼,却被他轻轻挡下,俊草忍住了想要将他推开的冲动,抬眼打量这位阔别七年的旧识。眼前之人已长成少年模样,眉目之间依稀可辨幼时容貌,一对细长的眼睛颇肖他爹,发起怒来应是十分骇人,此时弯弯笑着,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想不到苏掌事如此年轻,就深得太子殿下的信任,真是年少有为令人佩服,”武忞看到俊草,心下也是暗暗吃惊,他向来对自己的容貌颇为自负,没想到与这位东宫掌事相比,竟然还要略逊一筹。

    “武掌司过誉了,不知你特意前来有何吩咐?”俊草见他只是面露讶异,并未认出自己,口中仍是客套。

    “吩咐可不敢当,”武忞直接坐在了俊草的下首,抬手示意道,“来人。”

    话音刚落,一名内官立刻走到俊草面前垂首下跪,双手高举了一只长匣,另一人赶紧上前将匣子打开。

    “苏掌事,这几卷瓷青纸是武提督特意吩咐奴婢奉给小爷的,”说罢,他怕俊草不知道这纸的好处,又解释道,“瓷青纸表面经砑光加蜡,用泥金写字其上,或将金粉散于胶水中写成金字,颜色十分鲜明,最适合书写经文。”

    俊草点了点头,他对这纸略有耳闻,知道是取用植物之靛蓝而染成,因其色如瓷器的青釉,故此闻名,但因工艺繁复,故而颇为珍贵。

    武忞见俊草收回视线,示意两人收起长匣,“奴婢们福薄,无缘觐见小爷,这是经厂的一点孝心,希望苏掌事能代为转达。”

    俊草脸上如无其事,心里暗忖,太子不过要他们提了一册经书出来,他们就能想到奉上书经的瓷青纸,司礼监的人还真是擅长曲意逢迎。不过太子才习字月余,只怕横竖撇捺都还提不稳,哪里用得着这么好的东西,他含笑接过,“武提督有心了,奴婢自会回禀小爷。”

    “苏掌事,经厂地方偏僻,以后若是你有差事,只需吩咐下来,武忞自会将事情办妥,绝不会误了你的事,”武忞一进屋就祭出他干爹的名头,如今又只顾着奉承俊草,对周德如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多谢,奴婢还要回去交差,先告辞了,”俊草微微颔首,心想他一向嘴甜,生得又好,怪不得武提督对他如此宠爱,看来经厂其他几位掌司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苏掌事,这些物件拿取不便,不如让他们送你回去吧,”武忞微微示意,两名内官一人捧了一只匣子,低头跟在俊草身后。

    武忞看到俊草出了经厂,提起衣袍坐在主位,沉声诘问,“周掌司,怎么东宫的苏掌事亲自过来,你也不知会我一声。”

    “我并不知道武掌司还有东西要奉给小爷,”周德如心里不悦,冷冷答道。

    “你不问我,自然不会知道,”武忞眉梢微扬,扯出一丝冷笑,”你行事如此呆板,难怪一个掌司当了这些年都没抬阶。”

    周德如知他一向口舌轻薄,忍了怒气闭口不言。

第21章 掌事() 
“干爹真是大人有大量,换做是我,断不会如此养着你们这群废物,”他一边说着,一边眯眼打量周德如。

    “有用与否,现在还轮不到你来评说。”

    武忞突然笑了出来,却不是和风熙日的明媚,而是风雨晦暝的阴鸷,“亏你活到这把年纪,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真是愚昧。”

    “别以为你私自拿了经厂的东西出去奉承各宫,别人就不知道,”周德如被他笑得心里发寒,终于被逼着吐出这样一句话。

    “无凭无据,你别血口喷人!”武忞心里一凛,语气却丝毫不见客气,“你听好了,以后所有东宫的差事,一律回报于我,若是你这差事当腻了,那就随你的便。”

    “对了,”他站起身子,慢条斯理地捋着袍摆的细褶,“这苏掌事叫什么名字?”

    周德如不愿搭理他,随口敷衍道,“我记不得了。”

    “你,过来,”武忞指了屋外一人,“东宫的苏掌事,可有说过他叫什么?”

    这人听他突然出言询问,跪在地上,吓得一时间舌头也不利索,“他的名字好…好像是苏俊…俊草。”

    “什么?你再说一遍?”刚才还漫不经心的手指,此刻已攥成拳头,连指节都已发白。

    “是苏俊草!”

    “滚…滚…滚!”武忞勃然大怒起来,他的声音由低而高,渐渐咆哮起来,清秀的脸庞瞬间涨得通红,太阳穴上青筋隆起,突突地跳着。

    回话的小内官被这通毫无征兆的暴怒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周德如也被吓了一跳,他冷眼旁观,心里却暗暗生疑。

    武忞知道自己失态了,但这个名字于他而言,实在太过沉重,他不想让周德如发现太多端倪,握紧了袖笼下发抖的双手。

    “以后东宫的差事,你最好别插手,”说完这话,他大步走了出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双腿发软,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

    武忞彻夜无眠。

    不知道俊草是否也认出了自己?还是,他已认出自己,却又装作不识?

    想到此处,武忞笑了起来,何必去管这么多呢,只要去东宫走一趟,彼此就能认识了。

    他一夜辗转,此时只觉得腰酸背痛,头也发沉,暗笑自己城府太浅,为着点小事就失了方寸,实在是活该受罪。侍候他的答应听到他起身的声音,请示之后推门而入,一字排开,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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