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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寂火-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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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队的马车很快便相继而动,驰入城门中去。望着部分低垂着风帽的车夫过于纤细的腰身,马特不禁略生疑窦。

无意间,他的目光掠过正被两名属下抬走的沉重钱袋,那黑色的皮层侧面上,赫然以银丝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三足恶鸟。

“苏萨克?!”马特的心头立时大跳。

从过往商人充满恐惧的谈论当中,他早已对这支纵横在斯坦穆草原上的强大马贼帮派耳熟能详。苏萨克又怎么会干起了走私的勾当?难道是他们已经厌倦了打打杀杀?

脑满肠肥的肯撒军官苦笑着摇头,始终忐忑不安的情绪逐渐恢复了平静。马贼是不至于捅出多大篓子来的,毕竟,这里可不是草原。

“换岗以后我们去喝上几杯,再找些姑娘玩玩!”定下心来的马特对着士兵们大声宣布,引发了一阵欢呼。

对他而言,好日子才刚刚开始。至于等待着那些“苏萨克”的,却是犹未完结的未知旅程。

“这一路上,多谢你们了。”

商队在城中的僻静地段缓缓而停,撒迦望向那名老年首领,略为点头示意。后方所有扮作车夫的机组士兵和女法师纷纷跨下马车,其中部分人迅疾散开,卡死了周遭每一处街口。

“不不,我得谢谢您才是。可那些钱。。。。。。”斯坦穆老人嗫嚅着顿住了话语。

“算是一点补偿吧!”撒迦笑了笑,在几名女法师的环侍下举步离去。直到这批相伴已有月余的同行者完全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商队护卫才不约而同地长出了一口气??噩梦,终于结束了。

早在斯坦穆的边境,皇家军士们就已经遇上了风雪中东行的商队。在问清对方目的地之后,扮演着向导角色的老萨姆开始极力怂恿撒迦与他们同行。教廷的追兵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狼,从未停止过一刻追杀堵截,这让老人很是为孙女的安全担忧。

萨姆没敢把索菲独自留在小镇,对于这个无奈的决定,他显然是有苦难言。机组士兵们毫不避讳的日夜监视,已经让半途开溜的可能性变得极小,如今再加上整天和女法师粘在一起的懵懂孙女,老萨姆还能做的,似乎就只有绝望叹息。

摩利亚人直接了当的沟通方式,让商队中的护卫懂得了什么叫做横蛮和强悍。幸运的是,自从这帮煞神充当了车夫以后,沿途就只发生过两次小规模的对战。窥出破绽的圣裁执事在人数上虽然占优势,但他们所能施放出的圣光强度,无疑与枢机主教有着天壤之别。

警醒的目光寻获了敌人,却没有发现死亡的逼近。

没有一名银衣执事能够挡得住撒迦一击,他那直接而残忍的格杀手段令每个在场的人都感到了心寒。两次对战之下,追兵全无活口,而皇家军团这边,伤亡的数字为零。

有了(炫)畏(书)惧(网),也便就有了谦卑。不仅是商队中人在见到撒迦时战战兢兢,坐立不安,就连裁决队长布兰登,亦表现得有些反常起来。

因为他忽然发觉,在这个沉默的年轻人面前,自己什么也不是。

“长官,要不要把商队的人都杀了?我怕一转眼的功夫他们就会去告密。”疾行中,一名机组士兵低声问道。

撒迦转首看了他一眼,道:“没必要。他们都很清楚,教廷不会放过与异端有任何牵连的人。”

“您似乎有些变了。”旁侧的罗芙悄声低语,明媚的眸子里微现讶然。

撒迦默然片刻,冷笑道:“变的是这个世界,而不是我。”

众人身处的城池,名为“罗赛”。这里并非萨姆口中的目的地,数十里开外的斯比兰托港口,才是他信誓旦旦所称的“绝无半点危 3ǔωω。cōm险可言的中转站”。

是的,还未至终点。

早在百年前,水运就已经成为了坎兰大陆上最为便捷安全的运输方式之一。纷飞的战火使得陆地上的商路遍布险阻,正是因为如此,航海时代才得以来临。

海洋本就浩瀚而神秘,而光明教义中所描述的种种异事,更是令人们对大陆以外的未知世界充满了恐惧。几乎是每个信徒都深信,或许大海会有尽头,而彼端,则必然是妖魔横行的地狱。

于是局限性便顺理成章地通过环绕着坎兰大陆的航路表现了出来,对于船长们而言,无论捕鱼还是货运,近海都足以满足一切。至于危 3ǔωω。cōm险的事情,还是交给不要命的疯子去做好了。

在斯比兰托港口,最出名的,同时也是经验最丰富的一位老船长,名字叫做古曼达。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却能在酩酊大醉的情形下掌舵闯过暗礁丛生的海域;他对海洋充满了疯狂的好奇心,曾经十余次扬帆远航,最近的这趟若不是归途中遇上降雨,恐怕就已经因为储水耗尽而活活渴死了全船人。

无论是雇主,还是船上的水手,都习惯性地称古曼达为“疯子船长”。

在很多年以前,萨姆也这样叫他,

第二十二章 远航

斯比兰托并不是肯撒最大的港口,但却是最繁忙的。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带来了航运上的便利,同时亦带来了如潮商机。

每天都有着大批来自天南地北的商人进出于这里,毫无品味的光鲜衣着与标志性的吝啬奸诈,成为了他们身上不多的共同点之一。港口内林列着数百家大大小小的酒馆,而能够在里面肆意调笑流莺的主顾,似乎就只有荷包鼓胀的异乡客。

相较于货主们的粗鲁张扬,出现于酒馆里的各国水手则要显得沉默得多。他们喜欢买上整桶烈酒回船痛饮,于海浪的拍拂声中静静享受难得的闲暇。长年累月的漂泊早已令孤独不再可怕,对于这些黝黑健硕的汉子而言,或许喧嚣的陆地只是暂时停留的驿站,而大海,才是真正的生息之地。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航海者都能够承受命运无情的煎熬。部分人的性格逐渐变得阴骛且凶狠,经常会因为一点点摩擦而与他人大打出手;还有些不识半个大字的家伙终日寡言少语,除却偶尔会在妓女身上发泄肉欲之外,酗酒,便成了他们唯一缓解重压的方式。

“疯子船长”古曼达,是个特殊的例外。他从来就只是为了喝醉而饮酒,不为发泄,也不为消愁。沉溺于混沌醺然的感知世界里,是这个矮壮老头的最大嗜好。

至于航海,那是他的生命。

每个上了年纪的人,都或多或少地存在着记忆力减退的现象,这就像衰老的牛羊会褪毛一样正常。可是当健忘和醉酒结合在一起时,其可怕程度赫然已超乎了很多人的想象。

此刻的萨姆,也正是因此而叫苦不迭。  

在斯比兰托那潮润咸湿的晚风中,已完全由旅店老板转职为向导的老萨姆带着众人熟门熟路地寻进了一家酒馆。酒馆不算太大,斑驳褪色的门窗印证着悠悠岁月的烙痕。挤满了醉鬼的店堂内穿梭着几名长腿丰乳的女侍者,不时会有毛茸茸的大手从各个角度摸上她们的屁股,随即响起的娇嗔笑骂声让数百支于裤裆内怒耸的硕大凶器更是几乎要将桌子顶翻????。

于酒台前的一排位置上,萨姆找到了两眼发直,浑身酒气熏天的古曼达。和料想中一般,只要口袋里的钱还够付酒帐,他就宁愿把时光消耗在这家破旧的酒馆里,而无意去接受货主们的委托。

刚刚松下一口气来的萨姆很快就被疯子船长表现出来的迟钝反应所惊呆??他顶着满头乱蓬蓬的卷发,脸色青白,眼神涣散地活像个还能喘气的死人。在直愣愣地瞪视了萨姆老半天之后,古曼达搔了搔脑袋,满脸困惑地问:“你是谁?我欠你的钱么?”

萨姆愕然半晌,方才一把按住对方的肩头,大声道:“船长,是我!二副萨姆!不认识我了?每年夏天我可都会回来看您的啊!”

古曼达面露(炫)恍(书)然(网)神色,喜道:“哦。。。。。。我记起来了,是你小子!哈哈,十几年没见,你已经变得这么老了!”

萨姆唯有苦笑:“船长,您怎么又没出海?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再也没有水手敢为您做事了。”

“笑话!就凭我古曼达的名字,还怕找不到手下?什么货主不货主的,老子要的是远航,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成天在近海里兜来兜去!你见过只会低飞的鸟吗?如果有,那一定是刚从蛋壳里爬出来的雏儿!总有一天,我会征服整个海洋,古曼达?克劳的名字将永远被每一个航海者牢记于心!”

疯子船长喘着粗气站起身,一口干掉了杯中的烈酒,本已清明了几分的眼眸重新变得浑浊起来。茫然环视了周遭片刻,他的目光定在一旁的阿鲁巴身上:“你是谁?我欠你的钱么?”

半兽人咧嘴干笑道:“我叫阿鲁巴,从小到大都很穷的,没人欠我钱。”

随行的几名女法师望着他难掩的尴尬神情,不禁唇角微弯,悄然绽出笑意。她们仍是一身马夫的常见装扮??打着密密麻麻补丁的粗布衣裤,沾满了泥浆的皮靴,以及顶顶宽大低垂的风帽。

法师的强大与优雅向来齐名,然而如今的这些宫廷法师,似已完全摒弃了那些无关于生存的东西。一路上所经历的无数次生死杀戮,委实教会了她们太多。正如血统高贵的玩赏犬被迫和豺狼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以后,它们便会不自觉地发现血淋淋的猎物尸体,其实要比煮熟的牛肉可口得多。

环境改变一切,这就是法则。

所有通向小酒馆的街口巷道,都已经被皇家军士所严密监控。甚至在几处建筑体的高处,亦有着憧憧黑影隐现。没有人比这批逃亡者更加清楚光明教会的强大,于是从很久以前开始,也就没有人比他们更为谨慎阴狠。

任何皇家军士眼中的可疑人物,都会在第一时间被清除,无论以什么样的格杀方式,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因为生存下去的可能,往往只在于一次成功的审时度势。即使,它是惨烈的。

“大人,我们是不是该进去看一下?”暗色掩隐的街边,赫拉仰起冷艳的脸庞,语声中隐现焦急。

一幢三层高的尖顶建筑,巨人般屹立于她的身旁。银色月芒冷冷地自天际洒下,覆满了房屋周身,那高耸尖顶的背光一角,忽地有物伸展而起,看上去竟如黑暗有了生命般在自行扩张着领域。

“在很多年以前,父亲第一次带着我去掠劫。那时候我们所在的要塞里耗尽了储粮,就连老鼠也一只只地被抓来吃了,如果再遇不上途经的商队,恐怕有很多人都会饿死。还记得那天很冷,风吹在身上就像是刀割。我还很小,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只知道肚子很饿,饿得发痛,所以就一直在哭。”

撒迦缓缓自阴影中剥离出来,垂目下方,道:“父亲的一记耳光,让我不再哭泣。到了第二天晚上,他和叔叔们终于有所收获,要塞里的人便撑过了那段时间。”

不止是赫拉,稍近处的罗芙与其他女法师已尽皆怔住。她们曾经从卡娜那里,听到过些许关于这名男子小时候的经历,但听他亲口道来,却还是初次。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坦述过去的人。

“忍耐,有时候也是一种武器。”撒迦抬头,注视着高空中斜悬的残月,“父亲当时这样告诉我。”

“大人,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赫拉神色复杂地欠下身去。

有风自远方袭来,卷起了撒迦长垂腰际的黑发,亦让他的语声,带上了些许萧索:“他的话,总是不会错的。”

随着长长的睫毛微颤,两滴晶莹的泪珠,从罗芙的眼帘间悄然滑落。尽管身处暗色之中,她还是下意识地别过娇躯,不想让身边的同伴有所察觉。似是愧疚,又似怜惜,一股悸动的情绪正强烈冲击着女法师的内心深处,化作抑止不住的泪水滚滚而下。

即使是她自己,恐怕也始终没有去正视一个事实??再坚强冷血的女人,毕竟还是个女人。

一名醉汉的无意碰撞,终于将阿鲁巴苦苦压抑的怒火悉数激发了出来。他一把推跌那可怜的倒霉鬼,转身揪住仍在口沫横飞大倒苦水的古曼达,毫不费力地将对方双脚拎离了地面:“我们要雇你的船!难道他还说得不够明白么?!”

早已精神委靡的萨姆立时大力点头:“船长,您不能再喝了,再这样没完没了地说下去,恐怕天都要亮了啊!”

古曼达斜乜着醉眼,对半兽人凶相毕露的咆哮没有半点反应:“你是谁?如果不想被揍得满地找牙,最好还是把我放下来。”徒劳地挣扎了一番后,他吃力地转过头去,气喘吁吁地望着旁边萨姆道:“那个什么阿鲁巴,你准备就这样一直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你的船长受到侮辱么?”

萨姆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还未及说话便被阿鲁巴的另一只大手轻松拎起,耳边滚雷也似炸响的怒吼几乎让他当场尿了裤子:“这就是你所说的伟大人物?我看你从一开始就是在糊弄我们!兜了个大圈子,到最后还是得弄死你,真是他妈的活见鬼!”

酒馆里的客人们停止了喧嚣,几十个与古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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