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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部分

茗剑传奇-第100部分

小说: 茗剑传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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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万万不敢,”掌柜紧忙接口,“陆先生放心,”向周围拱拱手,“各位乡亲,若我敢不听陆先生的吩咐,起半点贪念,就叫苍梧郡全郡老小一人一拳打死我!”
玉露点了点头,眼角扫见怒容满面的阿戈,恶恶地一笑,“三千两有了交代,该三十个响头了。”
“你做梦!你算什么东西,敢让――”阿戈双手攥成拳头,恨不得把玉露撕成碎片。
“住嘴!”老者厉声喝住他,“跪下!”
“父亲!”
“跪下!”老者一脚踹在他腿弯里,怒斥道,“还要丢人现眼么?快给先生赔罪!”
阿戈被踹倒在地,怒视玉露,却直着腰不肯磕下头去。
“你是拜这八卦盘,又不是拜我,瞪着我做什么?我年纪轻轻,当不得如此大礼,也没福气消受你这种徒弟,”玉露笑吟吟闪开身,“三十个,多一个你便赔了,不如请各位帮忙数着,大家说好不好?”
周围的人看得热闹开心,岂有不起哄之理,老者听见一片叫好之声,愈发挂不下脸来,瞪了儿子低吼,“磨蹭什么?!”
阿戈见父亲面色不善,再不敢执拗,只得咬牙磕下头来,众人跟看戏一样,都抻长了脖子瞧着,口中高声齐数起来,“一、二、三、四――”
玉露悠闲落坐一旁,手中竹扇和着数数声轻叩桌子,数到三十,见阿戈噌地站起,已憋得满面通红,不禁开颜,索性一踩到底,笑容可掬地看了他,“多礼了。”
这三个字犹如在阿戈脸上重重扇了几个耳光,想他出身富贵,从小颐指气使,何曾受过这等羞辱?当下死死盯着玉露,咬紧了嘴唇,简直象要吃人一样。
“阿戈!”老者喝了一声,“跟我上路!”
“上路?”背后的仆人小心翼翼地问,“老爷,不是明――”
“废话!”老者一甩袖子,“还不去收拾?”
仆人不敢再多话,忙跑上楼去,老者抬起眼来,对玉露拱一拱手,“小先生,就此别过。”
才放过你儿子就改称呼了?刚才还一口一个先生呢!玉露心里嘟囔,面上却是一派大度平和,也站起身还礼,“一路顺风。”
老者转身甩襟,大步往门口而去,阿戈忙跟上,走了几步却又回过头来,眼里活像长出了刀子,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说的是,“小子,你等着!”
玉露抱臂一笑,也用口形不出声地回敬,“等你再磕头!”
阿戈气到极处,反倒忽地平静了,阴阴一笑,伸出食指点了玉露一下,收回手在颈间做个“杀”的手势,这才扬长而去。
呸!玉露在心底啐一口,本姑娘天不怕地不怕,还会怕你恶狗一只!回过神来才发现围观之众散了个七七八八,忙向左手边最角落的桌上看去,却已空无一人,一把抓过小二,“小哥,那个穿黑衣的呢?坐在角落那个?”
“戴着斗笠的?”小二抓抓头,反问。
“对!”
“走了啊。”
“何时走的?往哪去了?”
“就是刚才啊,往城东去了。”
“快!快去给我牵马!”玉露急急吩咐,说话间人已经窜出了门。
玉露驾着爱驹乌龙一路狂奔,出了东门,便远远看见一片竹林,绿海前头一袭黑衣飘飘荡荡,忙扬声叫起来,“请留步!留步!”
那人却仿佛没听见,行走如飞,玉露见状只得死命追上去,眼见进了竹林,这才一勒缰绳,拦到那人面前,马上麻利抱拳,“在下陆羽,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那人头上戴着一顶竹笠,遮掩了整张面目,只看得见肩头黑发中间夹杂着一线银丝如雪,也不怪玉露一见便以前辈相称。此刻负手而立,默然不语。
“前辈功夫好生了得,着实叫人佩服得紧,如若不嫌弃,可否容陆羽做东,请前辈略饮薄酒,以谢相救之恩?”别看玉露初涉江湖,言谈措辞间倒像模像样。
“你――”黑衣人终于开口,声音却是出乎意料的清透,“――要谢我?”
“是!”玉露应得响亮,方才她一打眼,发现那柳叶刀竟夹在薄薄纱屏之中,滞而不坠。她很清楚,以自己的内力,掷出八卦盘至多使飞刀落地,而不会直入屏中,除非――桌脚一颗硬砂,恰恰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有人发力,改变飞刀的方向,而那股力量正从堂中西南角而来。
是他。就是他。黑衣竹笠,乌发银丝,拈花飞叶,收放自如,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简直就是――就是玉露幻想过千八百遍的大侠客,大英雄,大师父――不对,不对,是大高手,就是那种让人仰着头流着口水崇拜,背后总是闪着好多好多星星,月下狂饮西门吹雪独孤求败的绝世高手!酒杯是他的朋友,寂寞是他的情人――
玉露还没陶醉完,就听得他淡淡道,“我不要你谢,有几句话,你听好了。”
“前辈请讲,”玉露忙跳下马来,肃立做恭敬状。
“年轻人脾气拗,没什么希奇,不过想任性,还要看自己本事够不够,不是每次都会那么走运。”
“前辈的意思,”玉露听得刺耳,一耸俏眉,“我方才是任性喽?”
“你不服么?”黑衣人似乎冷笑了,伸出手指来,“其一、只为旁人一句闲言,你便压下重注,是置前途于不顾;其二、赢了赌局后,你非但没有得饶人处且饶人,反而步步紧逼,是置安危于不顾;其三、前后间你逞口舌之利,只顾嘴上痛快,不掂量自己实力如何,是置性命于不顾。这三条皆为意气用事,还不是任性?”
“我当然不服!”玉露朗声反驳,“其一、我若不声不响任人轻蔑欺负,岂不是缩头乌龟?一只缩头乌龟还谈前途?才是可笑;其二、言出必行,愿赌服输,况且他阴险毒辣,竟想伤我性命,这种人渣就要好好教训,怎么能便宜了他?其三、就算我说得尖刻些,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我向来就是这般说话做事的,既没妨人,又没害人,前辈看不过眼去,也只得请您不看。”
她性子张扬执拗,哪容得黑衣人数落,自己觉得理直气壮响当当,愈发要说个透亮,“前辈相救,陆羽自然心存感激,可谁救了我,我便要听谁的?这江湖上的人,都有自己的一条线,数起来怕是比这地上的路还要多。你有你的道义,我有我的准则,谁也不碍着谁,”看看那人,忽地鬼笑起来,“大叔――”说得清楚响亮,只为故意气他,“我来是请人喝酒,不是听人罗嗦,大叔若不喝,我就告辞了。”
“哼――”黑衣人似乎笑了,摇摇头,“小子,你日后吃亏,都是自找的,可不要怨天尤人。”
“我不在乎!”玉露骄傲地仰起脸,“随心所欲,我行我素,这才是我,总要听三听四束手束脚,就不是我了。自己都不是自己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黑衣人明知她是较歪理,一时却竟反驳不得。
“算啦大叔,你说不过我的,”玉露占了上风,嘻嘻笑着,“还是去喝酒吧。”
“话不投机,”黑衣人不理她,“一杯嫌多,你走吧。”
“不喝就算了,还替我省钱,谢啦,大叔!”玉露回身刚要上马,作怪的念头浮上心来,回头奸笑,“大叔,看你救过我的份上,送你两个字,”便折了一条竹枝,在地上写下两个大字。
“默器?”黑衣人不禁茫然。
“此中奥妙,还请大叔好生体会,若真的想不出来,只管往自己身上去看,”玉露抛了竹枝,十分得意,一抱拳,“后会有期!”便翻身上马,回头见地上两字,忍不住大笑两声,这才绝尘而去。
黑衣人顾不得理会她,只凝神看那两个大字,那字写得十分胖阔,竟像四个字一般。“只管往自己身上去看”――玉露的话复又耳畔响起,他不觉低头――黑,从头到脚的黑色――他脑中忽地一亮,“默器”,拆开来,岂不就是“黑犬吠,吠吠吠”?这死小子竟说自己是黑狗?他又好气又好笑,再抬头看去,那马儿早跑得远了。
望着那飞电一般的背影,一丝笑意竟悄悄爬上了唇角,“后会有期,小子。”
二 金风乍起
眼见着的,天就凉了。
梧桐叶落,飘飘摇摇地堕下来,在玉色衫底打转,转出一片秋意萧瑟。木兰渡口,双脚刚刚告别了渡船的人,看着圈圈转转的落叶,脱口吟出两句诗来,“金风浦上吹黄叶,一夜纷纷满客舟。”
“爷,”箭袖墨青衣衫的青年跟在身后,犹豫一下仍是问出了口,“还要找下去吗?”
玉色长衫的男子没有回答,举目凭眺碧天长远,半晌才收回目光来,“铁剑,铁笛走了?”
“是,”铁剑忙回道,“刚走,还说叩谢爷重赏。”
“他护得老爷子一路安稳,”玉衫男子转身,闲闲往岸上走,“这不过是应得的,”
“少主,”铁剑跟上去,想起方才铁笛的话,竟忍不住笑了,“铁笛临走前,还跟属下学了件有趣的事。”
“有趣的事?”玉衫男子斜眼看看他,笑了,“说罢,是老爷子变了脸?还是阿戈惹了祸?”
“爷猜得真准,说是路上......”铁剑一字不漏地学起了舌。
――谁说男的就不婆妈!谁说黑的都是乌鸦!
“这下,老爷怕是又被二少气得不轻呢,”铁剑学完舌,不忘来个总结。
“天外有天山外有山,阿戈太张狂了,”玉衫男子踱进岸上茶馆,想想又道,“那位小先生,我倒很想认识认识,若他果真能言善辩能掐会算,”不由微微一笑,“我可还缺着一位幕僚呢。”
“这一节,只怕是铁笛夸大其词,”铁剑随少主走进堂里来,“听来那姓陆的小先生年纪尚轻,会如此神算?莫非是不老的神仙?竟让他遇着了,我跟着爷走了这么些日子,怎么没碰上?一定又是胡扯,爷您说呢?”
金风乍起,呼啦啦穿堂而过,一尾白幡子悠地卷上去,墨黑三字眼前一闪即逝,那玉衫男子一怔,很快地笑了,“却也――难说。”
“啊!”风静幡落,那“铁算陆”三字好不清楚,铁剑不禁惊叹,“世上怎会有这么巧的事!”
“无巧不成书,”他饶有兴味地看着专心为人解卦的蓝衣少年,眼中光芒愈来愈深,“有缘――必相逢。”
又不是羊年,抽的什么羊角疯!一个个问完了流年问家宅,问完了家宅问出行,问完了出行问婚姻,一个上午下来,说得自己是口干舌燥。也真邪了门,自从在苍梧郡被那只黑犬大叔教训过,一路直来到木兰渡,似乎客人都染上了他的啰嗦病,一个卦象也要唧唧咕咕唠唠叨叨上半天,真是的,看本先生一副长命百岁相就不怕累死我啊?好不容易送走最后一位客人,玉露忙倒上一杯茶,一饮而尽,这才松下劲来,倒在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心里免不了抱怨几声。
这茶是她特地从家里偷出――嗯――带出来的,是萧茗珍藏多年的好茶,若此时看到竟被女儿用作牛饮,一定是要顿足长叹牛嚼牡丹的。可连茶圣陆羽的名字我都冒了,又能怎么着?爹娘,还是女儿更厉害吧?玉露瞄着杯底色绿如玉的茶叶,眼睛一眯,小狐狸一样地笑了。
“先生,”清而柔的玉色拂过眼前,像是风吹来了一角碧空,“风十二有礼了。”
嗯,这嗓子挺好听,话说得也挺有礼貌,就给他个面子,玉露抬起头来,绽开温柔敦厚的笑容,“陆羽不敢,请问尊驾何事?”
“在下闻听陆先生精通卜算,那博弈之术也不会含糊了?”他双目微微一眯,只盯着玉露――想赢,第一便要引起对方的好奇心和好胜心。
“风少想赌什么?”玉露眼睛一亮。在家中萧茗不许赌博,只能从书本上了解一二。后来三师姐碧落成亲,她赶巧遇上了三姐夫魍魉庄上的奇人异士半夜围桌聚赌,见小姑娘好奇,便瞒了碧落偷偷教了她各种赌术。玉露苦于缺少实战演练的机会,这回离家,路上便兴冲冲趟了不少场子,说来也怪,她倒是福星高照鸿运当头,赌到现在,竟没有一次失手,得意之余未免有点失落,因此一听这人要与自己过招,便立时来了兴致。
果然没有猜错,风十二微微笑了,一探手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小木匣,放到卦桌上,中指一敲,匣子便开了。
“啊――”围着听玉露解卦的人,只觉眼前一亮,齐齐发出一声惊叹。
那宝珠如鸽卵大小,珠体透明似冰雕玉砌,内里却有红云不断翻覆游动,仔细看去仿佛一只凤凰展翅翱翔,玉露不禁也吃了一惊,脱口道,“火凤珠?”
“陆先生好见识,”风十二一敲卦桌,木匣应声而合,“风某以此为注,先生应否?”
火凤珠,顾名思义,形色如火凤,冬日放于室内胜似火炉,可使满室生春,若置于火焰中,非但不裂,发出的光芒更可照亮方圆几里。这火凤珠本藏在西域屈露多国[;* 出自玄奘《大唐西域记》,屈露多国(Kulūta),周三千余里。土地沃壤谷稼时播。华果茂盛卉木滋荣。既邻雪山遂多珍药。出金银赤铜及火珠雨石。气序逾寒霜雪微降。人貌麤弊既瘿且尰。性刚猛尚气勇。'*王宫之中,后来屈露多国灭,几件珍宝均不知去向,未料今日到了玉露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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